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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花 番外篇——by似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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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令明这后半句话说得着实胆大莽撞,可武帝却并未动气,只是语调随意地反问了一句,“是么?”
  萧令明点了点头,“我问过他。”
  武帝听了只是哈哈一笑,抬手狎昵地捏了萧令明的下巴尖,不再难为他。
  近日天子的身子有所好转,便复了小朝,萧令明素来多觉懒怠,从来都起不来。
  第二日天子被李芙叫起的时候萧令明尚且睡得昏昏沉沉,李芙并伺候的人知道明皇贵妃的习惯,故而都轻手轻脚地进来,就怕吵了宠妃的清梦惹了天子怪罪。
  萧令明睡下的时候用发带束了头发。这会儿早不知道睡到哪里去了,一头浓密长发四下散着,武帝起身时不当心压着了些许。
  萧令明似乎被扯痛了,嗯了一声就迷迷糊糊地睁了眼,可还未等他全部睁开,就被武帝一手拢在了眼上,圣人低声哄了句,“不必起,是朕不当心,明儿且睡。”
  这一觉他一睡就睡到了武帝下了小朝,圣人进了寝殿就看到他着了一件单薄衣衫坐在床边,头发散着,脸上兀自带着困倦,碎儿跪在他身前一边替他往手上腕上戴装饰,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些什么。这一看就是掐着天子下朝的时辰硬把人叫了起来。
  碎儿听见了动静赶忙起身行礼,武帝斥她道:“他爱睡便睡着,硬把他叫起来做什么。”说着走到了萧令明的身前,掰起了他脸看了眼,皱眉道:“往常朕下朝了不都醒了么,今日怎么这么倦怠?”
  萧令明冲跪在一边的碎儿摆了摆手示意她起来,这才慢吞吞地回话道:“陛下前些日子叫答给吴相的折子难答,来来回回想了许多。白日里思量太多,夜里睡不踏实。”
  武帝反问:“当真难答?”
  萧令明嗯了一声,武帝使了个眼色命李芙取来看。
  这一折洋洋洒洒千字有余,萧令明改了又改写了半日,武帝不过一目十行地看完了。
  但他的脸色却与萧令明所想的完全相反,他阴恻恻地睨了眼萧令明,寒声道:“是吴相这道折子难答,还是你事情难做?”
  萧令明一听武帝语调不好,立马跪下告了罪,但还是没能逃掉意料之中的那个耳光。
  武帝这一回下手不重,萧令明只是被打偏了头,疼却也不是很疼,“妾知错了。”他赶忙道。
  武帝不阴不阳地问:“哪里错了?”
  萧令明便答不上来了,他自觉自己这道折子答得进退得宜,又恭恭敬敬地是代天执笔,没有分毫逾越。
  武帝抬了他的脸起来,看着他那对儿故作茫然可怜一副凄楚状,好不叫人怜惜的眼睛冷然道:“明儿,朕是叫你代朕答吴相。”
  见他似乎仍旧不解,武帝用力丢了手起身,将手边的折子丢到了他脚边,斥责道:“婉承朕意,拿捏辞调,那是臣子做的事情。你是在代朕行事不假,可折子发回了吴相手里,那就是朕的亲答。”
  “明儿觉得吴相收到这道恭敬收敛之意跃然纸上的折子,心里会作何想?”
  萧令明这才明白了过来,他敛目认错:“明儿知晓了。”
  武帝这才哼了一声,对地上的拿到折子轻踢了一脚,硬直的纸背撞到了萧令明的膝盖,天子打发道:“回去改。”
  萧令明俯身收了,称了声是,又小心道:“妾想见一见睿王。”
  武帝一摆手,不耐烦道:“都要成你儿子了,自己去召。”
  ……
  回了昭阳殿碎儿就紧张地来看萧令明的脸,叫他轻轻躲了去,“圣人没下手,不痛。”他又问:“可叫人传睿亲王了?”
  碎儿点头,“您一出含元殿奴就叫人递出宫了。”她仍旧委屈,忍了忍还是道:“圣人真是没道理,又不是您要做的事情!”
  萧令明勉强笑了笑,安抚道:“这么多年了,不都是这样过来的么。陛下也不是没教过,且这回是我想多才致做错了。”
  他说着垂了眼,“我也就只有这些事情做了,难不成碎儿要叫我如寻常妃嫔那样勾心斗角去么?”
  碎儿连忙道:“奴没有这个意思,奴只是心疼您。”
  言语间宋显便已然候在了殿外,碎儿的声音不轻,加之宋显被传进来时萧令明脸上的神色尚未完全收敛。宋显心细眼尖当即就瞧见了明皇贵妃脸上那一道淡淡地绯色,下意识就道:“怎么了?在父皇那受了委屈?”
  他这话全然是因为嘴快,说完就有些后悔,又有些庆幸这小母妃是个没什么心窍的。
  她果然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摇摇头赐了宋显茶座,而后说:“本宫召你来,主要是有件事想问你。”
  宋显颔首,“您请说,儿臣无有不答。”
  她因宋显开头的那句问话,捡了把绛色纳纱牙柄团扇虚虚侧挡在了面前。她又垂着眼,叫宋显分辨不明她说话时的神色,只听她轻轻问:“显儿真的不想做太子么?”


第14章
  明皇贵妃看宋显没有说话的意思,叹了口气,站起身走了下来,她身上那股子浓重的龙涎甜香比她先一步逼到了宋显的面前,她端端跪坐在了宋显的面前,一把团扇遮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艳丽深邃的眉眼灼灼打量着宋显,她说:“我再问你一遍,你想做太子吗?”
  宋显是个对着谁都能面不改色、舌灿莲花地扯出大篇好听诳语的人物,可对上了这一对寒霜带雾的眼睛却偏生失了点儿分寸。
  自上次之后宋显总觉得她能瞧得出人的心肝有几分是真。
  只是这人早早地在天子面前被折了脊梁,抹了脾性。被豢养得娇真软弱,才干脆把一切天子不喜妃妾能读懂的东西都咽了下去的。
  宋宣思量再三说:“自古为皇子者,谁人不想居东宫呢?”
  萧令明听宋显说完,心底无声出了一口气,他想:至少宋显还愿意直言。
  且他没有别的选择了,慎王与他有杀母之仇,至于公主之流——在他看来不会有公主对他有好脸色的。
  自诩天女的公主们是不会喜欢他这种以年少、以美色得幸于他们君父的妃妾的。
  更不会有公主因对他生怜、乃至于生出妄念而在将来对他好些。
  他会的,他擅长的,只有从宋聿那里学到的——被天子手把手调教出来如何叫男人多喜欢他一些的东西。
  萧令明这一生只被女人喜欢过一次,然就是这样一份他都不知从何而来、只感莫名的喜欢。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叫他从煊赫光明的少年时光生生跌覆,从此坠入暗无天日的泥淖之中。
  他看着眼前的宋显,只能无力道:“你可以去争……但我不会帮你的。”
  “——我不想留在这宫里,再也不想了。”
  宋显听到她这样说,眉梢一跳。
  不过短短一句话,声音也是稳当的,可她似乎就是有本事把寻常的话讲得令人听起来肺腑动容,为她心软的本事。
  宋显垂眼道:“显儿不会牵连娘娘的。”
  可她却突然道:“你是成不了东宫的。”她说着掰着指头一个个数给宋显听,“你有什么呢?诚王在朝中素有威信,慎王于边镇武功卓著。”
  “——你呢?你有一副阖宫称赞的好脾气吗?”
  对于萧令明的看轻,宋显并不恼怒,反倒伸手勾了勾他发上垂下的流苏,调笑道:“若要说,那显儿有母妃盛宠。”
  “啪——”萧令明拍掉了宋显的手,斥道:“放肆。”
  宋显收了手,却道:“再放肆的事情,儿臣也做过了。”
  萧令明斜斜瞥了他一眼,压下郁气,“你既意在东宫,就不该行这些冒犯庶母的轻浮事情。”
  宋显笑了笑,他勾唇的时候右侧颊边凹下去一个小小的凹陷但又不是酒窝,看上去很是无害温和,他答非所问,“儿臣初见娘娘时,就很喜欢娘娘。”
  萧令明在瞧见他颊边那道凹陷的时候愣了一下,那些被他遗忘了的往事渐渐从深不见底的记忆末端浮了上来。
  ——原不是初见,只是人变得太多,两厢认不出来了。
  他初见宋显的时候两人身份亦是云泥之别。
  那时宋显是母妃早亡又不得宠的幼年皇子,萧令明则是武帝在含元殿里带在身边亲自教养长大金尊玉贵的孩子。
  那时候的宫里,萧令明目之所及皆是一张张谨慎又谄媚的笑脸。他们拿捏不准萧令明的身份,只小心恭敬地称他一声小公子。
  一日他偷溜出含元殿去了春池玩儿,原本他在时合该围得滴水不漏的地界竟漏了一只哭花脸的小猫进来。
  萧令明的存在是含元殿中最大的秘密,下人们看到那个孩子的时候全都慌了神,倒是萧令明许久都没有见到过除武帝和奴仆以外的人了,他饶有兴致地蹲下身,居高临下地问着还是一团孩子的宋显是哪家小奴婢,为何冲撞了自己还不跪。
  那时候的宋显只一味地哭,并不答话。萧令明何时被人这样无视过,当即掰起他的脸喝了一声,“回话!”
  宋显一双眼睛叫泪水糊满,勉勉强强止住哭嗝,一睁眼就看到了萧令明胸口绣着的那一只栩栩如生的狰狞异兽,登时被吓住了,愣了三秒嚎啕大哭起来。
  那时的萧令明见他哭哭啼啼像是被吓坏了,便觉得厌烦,丢了手不愿再搭理,只摆摆手赶紧命人带走,眼不见为净。
  ——可如今他却是要仰仗着当年的顽童,求一段将来的活路了。
  宋显见她略移开了团扇,慵懒落下的发丝荡在耳边,同耳垂上的细金耳链绞在了一道,她轻柔的吐息透过半透的蚕丝扇面扑在了宋显的鼻尖。
  宋显听见她带着气声低低反问:“显儿喜欢本宫什么呢?”她的视线朝下一转,而后又佻然划过宋显的眼,“容色么?显儿身边会缺美人么?”
  宋显却是一摇头失笑,“娘娘缺了些自知,貌美的人是不缺,可生得如您这样的,可当真是凤毛麟角。”他说着顿了一顿,又道:“且同您讲话有意思,您率真可爱。”
  萧令明似是没料到宋显会说出这样的话,叫他生出些许荒唐滑稽之感。
  这满宫上下,他能见到的人不过就是那些。圣人是掌他生死荣辱的天子,余下的就是被他掌着生死荣辱的奴婢。
  宋显——一个与他同样战兢活在巍然皇权脚下的人,却偏生又与他在阴差阳错间叫命运勾连在了一块儿。
  可萧令明只想要借宋显的手,借他在最后拉自己一把,将自己这一副残躯拽拽过大元皇城的巍峨朱墙,去够一够外面的广袤天地。
  但宋显却想要借势将自己送到含元殿前——那至高无上的囚笼当中,他愿为此舍自由,抛情爱,去求做那一尊万万人之上的人主。
  萧令明终于反应了过来,他想:总有一日宋显会对与他并非一心的我生出怨怼,生出愤恨。就像当年的姐姐一般。
  当年的血腥历历在目,那些熟悉的面孔在屠刀前扭曲的模样都一瞬瞬地从心底飘到了眼前,萧令明再一次害怕了。
  他良久都没有说话。
  他不解究竟是什么再一次将他推到了与当年的萧令仪如此相似的局面。
  萧令明甚至生出了战栗,他是否该应允了当今,来日山陵崩殂,三尺白绫亦或者鸩酒一杯。
  圣人不要他同葬,他的尸身若是可以葬在与皇城、皇陵毫不相干的地方,叫天地间的风,江海间的水带走,归往虚无,便也是自由了。
  可他又没有坦荡面对将死之期的胆气。
  那些炙热的,刚烈的东西,早就已经为了求活,在这十年里被早早地消磨改正了。
  “你不该喜欢我的。”
  “——你只不过是觉得我是你父皇的人,又软弱可欺罢了。”萧令明垂了眼。
  这话说得诛心,直直点破了宋显的窥伺之下更深一层的东西——他在窥伺君父的所有。
  却把宋显逗乐了,他道:“不过是寻常对有趣美人的欣赏。儿臣可没有与您共山盟同海誓的意思。儿臣自然永远会记得,您是父皇的人。”
  萧令明沉默了片刻,似乎又是相信了,只说:“不要叫陛下知道你的心思,他会要你命的。”


第15章
  宋显走后,碎儿窸窸窣窣地从角落站了起来,她遥遥看了眼殿门的方向,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惊疑与恐惧。
  伴着萧令明的一声轻唤,她三两步就扑到了萧令明的身前,胸膛还因为激动剧烈地起伏着,但她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地着急开口,“该去同……去同陛下讲!他……他……”
  “……他叫你想起了玉贞公主。”萧令明轻轻替她补完了没能说完的句子。
  碎儿仰头看着他,颤声问:“您不怕吗?”
  “——我当然怕……”
  萧令明怎么可能不怕呢,“玉贞”二字是令他如今成了这般的起始。
  哪怕她不曾心怀歹意,哪怕那是一颗知慕少艾的柔软真心。
  萧令明看着膝前的碎儿,那张已经有了些许岁月痕迹的脸在他的眼睫阴影下,逐渐同十年前那张带着稚气的面庞重合了起来。
  似乎也是这样一个寻常的冬日,边地进贡的公主不甚隆重地入了后宫,因天子近日来忙于前朝,也未赐下品阶与封号,只得不尴不尬地在后宫里被人称一句玉贞公主。
  这一切本是同萧令明没有任何干系的,是那公主自恃武艺,避开了宫人悄悄闯入了他暂歇的春池水榭。
  萧令明喜静,休息时不让太多宫人近身,故直到那玉贞闯到了水榭廊下,这才惊动了宫人将她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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