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渠清如许——by清明谷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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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知宜不在乎别人的打量议论,检视仪表时,有人走到他身后。
  “祝枢密使总算回来了。”
  阴阳怪气的语调有些熟悉。
  “噢,不,马上就是祝阁首了。”
  祝知宜转身,竟是姬宁,如今已经子承父业,是姬大将军了。
  少年的脸褪去了几分稚嫩,越发明艳张扬,身后依旧跟着那位在军营中给他拿过金疮药的影卫,面色冷峻,但寸步不离。
  祝知宜知道姬宁后来在攻打郎夷开疆扩土立了大功,对他淡淡一笑:“姬将军。”
  姬宁还是那副极拽的姿态,与他擦肩而过时声音很低地说:“往后可又有得争了。”语气高傲,但不算令人讨厌。
  祝知宜一怔,看着他漂亮的侧脸,忽而涌出许多感慨,三年,不长也不短,当年京中的少年们都成熟了。
  无论是曾经稚气未减桀骜不羁的姬宁,还是一身傲骨目下无尘的沈华衣,抑或是怀才不遇遭人冷眼的隋寅,甚至是那位也许永远不会有姓名如同影子一般跟在姬宁身后的影卫,都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无论他们在朝堂上如何算计、筹谋、争夺,但真正到了家国危急的时刻,也是他们这些年轻的血骨一同撑起了这片巍巍江山。
  大梁的未来,是属于他们的。
  许是年关休沐将至,又逢君后回朝,早朝气氛热闹且微妙。
  正午大殿,天子戴九旒之冕高坐明堂,殿下新晋的百官之首,着宝相仙鹤图纹绣织缨紫官服。
  一个不动声色,一个不卑不亢。
  一人垂眸,一人抬首,梁徽将目光从祝知宜那被玉带收得很细的腰上移开时,彼此目光轻轻撞上,一瞬,又各自擦过。
  两张脸上都看不到一丝异样,冷静淡定得让诸位朝臣怀疑此前听闻的种种帝后情深、痴缠虐恋只是子虚乌有的传闻。
  今日早朝所议之事是统一管制市集教坊乐师舞姬一职,临近年关,周国异族又陆续涌入许多贺岁杂技团,御管之事刻不容缓。
  吏部和礼部都想放自己的人,这官职不大,但位置至关重要,等于是一个亚文化外交,谁都知道熙帝野心勃勃扩充版图,在周国异族交旋上大有可为。
  庚子年最后一日早朝也吵得不可开交。
  祝知宜看梁徽又露出那熟悉的冷笑,知道又有人要遭殃,双手合拢上前一步道:“皇上,臣以为藩乐使一职与寻常管理之职不同,也不是非得从礼部和吏部中荐选。”
  “噢?”梁徽公事公办问,“你说。”
  “其一,这终究是个乐坊之职,作为管理乐师舞姬的长官首先自身应多少通文教乐理之事,方得以服众;其二,事关与别国外交、同异族之谊,此人最好精擅多种族语。”
  “臣认为不如该职可面向民间选拔,不限男女,不限身籍,不限国族,以显我大梁包容开放、海纳百川之气度。”
  梁徽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四两拨千斤,把球踢给方才那两个吵得不可开交的老家伙:“陈尚书,张尚书,你们觉得呢?”
  祝知宜一碗水端平,提出的法子的确是无可反驳的最公平的方式,礼部和吏部也不能说不,谁要再不乐意那便是捞油水的心思过于明显。
  两人只得都答:“臣无异议。”
  “臣附议。”
  梁徽挑了挑眉,原来治这些老油子和老古董还得小古董。
  “准奏。”
  熙和五年,继开女学女官之后,大梁又开创了任外族异邦籍人为官之先河,开文明盛世。
  年关正式休沐,下头的臣子得了闲,当皇帝的还有每日的急奏要处理,祝知宜独自出宫一趟。
  去见江竹里。
  当日是对方冒着巨大的风险帮他从风梧苑脱身,还送了丰足的盘缠他才能顺利回京。
  前些时候梁徽派兵南下后直接抄了凤梧苑,祝知宜奉以江竹里黄金百两和许多银庄资产。
  江竹里知道祝知宜是大梁当今君后时怔愣了好一会儿,心下苦涩酸胀,想着自己自小被买入柳巷,如今脱身也无以为家,便跟了京羽卫回京。
  他只是想当面道个谢,还有……再见那似谪仙下凡的人一面。
  前些日子抵京,正逢祝知宜去蛊,梁徽又大伤未愈,腾不开身,后又上任阁首,直到休沐了才有时间动身前去会面。
  江竹里如今住在乔一安排好的一座庄府上,是祝知宜赠与他的落脚之处,园林、侍仆一应俱全。
  变回了君后的祝知宜也和江竹里记忆中那个坚毅淡然的君子无甚变化,没有架子,亲和可近。
  祝知宜问他今后有何打算。
  江竹里摇头。
  祝知宜认真想了想,建议他不如去试试京中即将招考的藩乐使一职。
  他回朝之日把这个职位从礼部和吏部摘出来面向民间选拔就是为寻实干之人。
  以前一些权贵高官总喜欢将门族里没本事出息的子弟塞到这种看似闲职的位置,尸位素餐,如今他上任阁首,也是时候改改这种风气了。
  祝知宜为他分析:“你擅多族语,又精通乐理,琵琶琴技精绝,不妨一试。”虽然他不能为江竹里做人情打点,但凭他对对方技艺的了解,是能胜任这个职位的。
  江竹里虽然没有当官的经验,但技艺高超,性格果练,又识字,只要有一颗为民做事的心,肯学,不是什么难事。
  江竹里怔住,茫然地问:“做官么?臣民这身份……”
  他沦落风尘这么多年,怎么去跟那些出身清规、根正苗红的读书人、贵公子比。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更何况是他们这种人。
  祝知宜坦然看着他:“英雄不问出处,既然招榜上没规定不许从前是奴籍,你便是符合条件的。你如今是民籍,是自由身,只要你自己不介意过去,谁也不能看低你。”
 

第93章 狼与兔与羊
  江竹里心里一震,他没有在祝知宜眼中看到一丝轻蔑和鄙夷,但还是下不了决心。
  祝知宜又鼓励他:“你不比任何人差,我被绑在凤梧苑的柴房之时,你在前堂万千人前弹《黄金台》,精妙绝伦、振奋人心,含着一股顽强的生机和野心,那日……我刚挨了打,险些熬不下去,是你的琴声让意志消沉的我得到了很多力量鼓舞和希望慰藉。”
  江竹里震撼更甚,他在凤梧苑见过太多自以为高人一等的卫道夫、道貌岸然的腐朽酸儒,他的技艺是供人消遣的玩意、是待价而沽的乐子。
  可堂堂大梁君后、那样华彩绝章的一个人说他不比任何人差,说他的琴声能给人力量。
  江竹里终于说:“好,我去试试。”
  祝知宜欣慰一笑。
  江竹里收起眼底不该有的情绪,挽留祝知宜在府上吃一顿饭,也算是答谢他对自己的诸多相助,这已超出了当日他帮祝知宜的那点情分太多太多。
  祝知宜婉拒:“你不必放在心上,你于我有恩,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是我当日答应过你的。我还赶着回宫,若是以后有什么事,可直接到太傅府找管家,我叮嘱了他若是你要见我,让他入宫传达。”
  江竹里心里又热又烫,也知道自己不该再挽,可还是忍不住道:“君后很急么?一顿便饭而已,君后给了臣民太多东西,臣民实在无以为报。”
  祝知宜有些无奈笑笑,只好照实说:“那下回吧,皇上还在宫里等我。”
  其实不是,是他不放心梁徽,总担心他不按时用药用膳。
  江竹里一怔,一句“你当时拼了命也要逃出来是不是因为他”险些脱口而出,可他看着祝知宜眉梢眼角的宠溺之情,又觉得不必再问了,也不应当问。
  江竹里敛眉作揖:“那君后路上小心,恭送君后。”
  祝知宜快马加鞭回了宫,梁徽果然还未用午膳,看到他去了不到一日就回也略微惊讶。
  虽然他也的确不愿意祝知宜离宫太久,但这些日子祝知宜给的安全感很满,他便也不再像从前那般风声鹤唳的。
  祝知宜说:“梁君庭,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梁徽挑起眉,竟是糖葫芦。
  他讶异的不是糖葫芦,而是买糖葫芦的祝知宜,祝知宜从来不是买这些东西的人。
  祝知宜道:“是那年夏露咱们逛庙会你给我买的那家。”他回宫时特地绕路去买的,幸好那家小店还在,没白跑一趟。
  梁徽现在在吃补气血的药,那副药他尝过,老参的味道极其苦口,虽然梁徽不像他怕喝药,总是直接一口灌下,可喝得久了祝知宜还是想给他寻点甜的。
  梁徽看了祝知宜一会儿,接过来,咬下一个。
  一个普普通通的山楂果子,被他跟什么佳肴珍品似的细品慢尝,吃完舔了下唇,盯着祝知宜幽声说:“很甜。”
  祝知宜弯起眼。
  梁徽垂眼,又衔着一颗亲到他嘴边,祝知宜只得张开口接下,梁徽又像反悔似的,用舌从他口中把果子勾走。
  “……”
  殷红的果子在他们口中被推来勾去,外头裹着的那层甜蜜的糖衣被缠绵的唇舌融化。
  一串就三个果子,被果香甜气引来的狼犬昂着头眼巴巴地看着最后一个,盘算着怎么也该轮到它了。
  梁徽对此视若无睹,这是祝知宜特意买给他的。
  狼犬巴巴地伸着舌头,祝知宜心软,犹豫了下,道:“要不,还是给它一个吧。”
  梁徽皱了下眉,不解地看祝知宜,又低头瞭了眼挨在祝知宜腿边的狼犬,半晌,有些勉强地同意:“可以。”
  将军:“……”
  他如今跟在祝知宜身边多了,也颇有些傲骨,遭了梁徽脸色,也不愿再吃这嗟来之食,撇了撇嘴甩甩尾巴大摇大摆走了。
  祝知宜想起身去喂:“将军——”
  梁徽匪夷所思冷笑一声,按住他的肩膀,道:“惯得它,咱们自己吃。”
  祝知宜:“……”
  除夕。
  前两日宫里就放了下头的人回家探亲,若是不回去的宫人就按日加赏俸禄。
  剩下的人不多,天微微亮,宫中一片悄静,梁徽醒了没见祝知宜,张福海端了洗漱的来,梁徽问:“君后呢?”
  张福海也纳闷:“奴才也没见着。”
  梁徽也不慌,随手披了件大氅往门外走。
  张福海跟在主子身后,听他吩咐——
  “叫人把粥热上,君后的茉片别泡太浓,六分——”
  梁徽停下,张福海也跟着顿住,抬头一瞧,院子正中央堆着一只……一只张福海也叫不出来是什么玩意儿的东西,四不像。
  四条腿,两只耳叉着,面部轮廓抽象。
  主仆二人心思各异地端详着,梅树后头走出一人,月白云纹鹤氅,凤仪绣璋。
  祝知宜手上抱着几杆梅花枝信步走来,先和张福海打了招呼。
  “海公公,新年好。”说着拿出一袋金元宝给他。
  这是宫里的传统,逢大年节要给金元宝讨好兆头。
  张福海又是梁徽身边的老人,忠心耿耿,祝知宜一向对他很尊敬。
  张福海受宠若惊接过,沉甸甸的金元宝比往年都多,喜庆一下就溢满了他心头,笑出眼褶子,吉祥话儿也一溜儿地赶着从嘴里蹦出来。
  “君后这可折煞老奴了,祝君后玉体安康、如意吉祥,今年逢着羊年,君后这雪羊堆得巧夺天工,老奴看是外头那些个冰匠也不能比的。可见君后这新的一年定是福亨来吉,诸事顺遂,三羊开泰!叱石成羊!”
  张福海说完,院子里静了片刻。
  梁徽眼观鼻鼻观心,祝知宜疑惑地皱着眉,颇为认真地向他解释:“海公公,此乃兔。”
  “??”张福海眸心一震,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又转眼去看那只实在瞧不出来是兔子的兔子,这……
  祝知宜也被他说得迷惑了,转头去找梁徽确认。
  梁徽面不改色地回视他,语气自然且笃定,为他确认:“是兔没错。”
  又转头责问张福海:“张福海,你怎么回事儿,老眼昏花了?是兔是羊分不清楚。”
  张福海回过神来,忙道:“哎哟,老奴这双花眼!君后恕罪,老奴年纪大了眼拙。”
  古有赵高指鹿为马,今有他张福海指羊为兔:“老奴这凑近了才瞧清楚,确实是兔,双耳似瓣,圆目灵现——”
  梁徽嘴角一抽,听不下去,大发慈悲挥挥手:“行了,你下去领赏休沐吧。”
  “哎,谢皇上,谢君后。”张福海忙退了下去。
  祝知宜呆呆地站在雪地里,眨了眨眼,回过味来了,蹲到他那坨有些难以辨认的兔子面前,轻声道:“那年在晋州,你给我堆了一只兔子。”
  所以今年他也想送给梁徽一只雪兔子当回礼,一大早便起来忙东忙西,想给他一个惊喜,结果就堆出了这么个谁都看不出来的四不像,难免有些挫败。
  梁徽的心软成一片,也跟着蹲下来,捏了捏他的耳垂,哄他:“这也值当你愁的?”
  他左右看看,站起来拾了块石头,在祝知宜堆的那坨东西上划划削削,仿佛马良神笔,三笔五画就把一只浑圆可爱的兔子雏形勾勒出来,可谓化腐朽为神奇。
  祝知宜目不转睛地盯着,心头几分雀跃,不料,梁徽最后不知从哪儿变出一颗红豆,来了个“点睛之笔”,将它轻轻嵌在小兔子眉眼的中间。
  祝知宜一怔,皱起眉恼道:“你——”
  梁徽平日里就很喜欢他眉间那颗朱砂痣,喜欢摸它,也喜欢……舔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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