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郡王就藩历险记番外篇——by波板云朵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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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鎏踱了几回,等怒气消下去些,气哼哼把信捡回来,再看几眼,还是十分生气。白纸黑字,那字更是张牙舞爪似的窜人的心头火,到底没忍住第二次把信丢在地上,道:“什么入股,什么分红,他那黍地本就是朕的,这天下每一寸土地都是朕的,区区谢潜,哪来的底气开口让朕入股?!还创收的七成都送给朕?笑话,不入股十成都归枕,本就该向朕缴税,难道这七成还能算在税负之外吗?!真是放他X的大屁!!!”
凛公公汗都下来了,低着头不敢看谢鎏的脸色,只急声提醒着:“君上!君上!言行,注意言行!”
谢鎏被熊熊怒火烧的满脑袋疼,来回踱了好几圈,停下来,狠狠一拍桌上的毛笔,怒道:“你!即刻给我把这混账叫回来!看朕不打得他死去活来!!!他那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连狗都不爱去,凭什么觉得我会稀罕他那点收成?!他——……嗯?”
凛公公伏在地上连连道:“君上,注意言行,还有自称、自称啊!”
谢鎏俊秀的眉宇挤成一团,盯着那杆被他拍过的毛笔久久不语,过了好一会,忽道:“凛安,明天你去把近年黍郡的赋税报本找出来,拿来给朕一观。”
凛公公:“请问君上需要几年的。若在五年以内,明天一早就能呈上来,若再早些,就要请案卷处开库房了。”
谢鎏:“……你记性好,可还记得今年和去年的总数?”
凛公公道:“若奴才记得不差,去年年末,整个儿黍郡缴纳粮米共六十七车,其中白米四万石,其他杂类共六万石,再加上毛皮、药材、山货等,折合现银大约……不到万两。(※注)”
谢鎏:“……比之其他郡城如何?”
凛公公:“不如何。岂止不如何,偌大一座黍郡,赋税量还不如一个富裕些的县城。今年年头没了郡守,拖到现在,连一分的赋税也没缴呢。不过十七爷既然就藩,回头缴给他也是一样的。”
谢鎏:“……不如一个县城。”
凛公公:“是。”
谢鎏:“……朕给他的封郡,还不如一个县城富裕。”
凛公公揣摩着上意,迟疑道:“……是。”
“那……朕还是再看看小十七的信吧。”谢鎏伸出两根龙爪子,把踩满龙靴印的纸捏起来,耐着性子仔细看了下去,“嗯?不入股就要花银子买图纸,什么图纸?附送的两张图每份三千两??!”他愤然把那页信纸放在一旁,抖开另外两页。
一页画着大铁釜煨菌子的画,只有一页才是正经的设计图,依稀是马车的一部分。
谢鎏不屑道:“什么玩意?釜中煮的是什么?!莫不是暗示朕不要对他太苛刻吗?……至于这车轴——……嗯?你来瞧瞧——”他终于发现凛公公、寝殿里的侍从们都还一直跪着,不由拿脚尖踢了踢,道,“你怎么跪着说话?起来吧,来帮朕参详参详,这图纸——怎么好像是近日朕新得的那辆平衡稳当宝车的结构图?”
凛公公起身来,探头细细瞧这图纸,瞧了半天,摇了摇头,道:“君上的平衡稳当宝车,分明是从一个京里大商行处重金购得,全长安至多不会超过十辆。恕奴才直言,十七郡王怎会掌握这珍稀的宝车制造技术?奴才眼拙,也不太通这机关制造的图纸,不如君上哪天得空了,叫人拿去给将作坊看看,捎带手地做个样子出来,不就知晓究竟为何物了么?”
谢鎏点点头。凛公公又体察圣意地道:“君上消消火——……郡王爷头一次治理一郡,一时失衡,多花了点儿银钱,实在算不上多大的过失。更何况这地方还是他自个儿的封地呢?君上顾惜幼弟,不如趁着年节赏赐下一些,来彰显您的宽宏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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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查了一下资料,宋代有一年的全国赋税总数是四百万两白银,这里黍郡什么都还没有发展,直接除以一百折算了,经不起推敲和考据,各位小天使也请不要考据,感谢。
第85章 过小年!
谢鎏哼了一声,道:“没用的东西!行吧,就照你的意见,明天叫人拟个旨意,派人过去先申斥他一番,再备些东西带过去。小十七走的仓促,冬衣、冬米、银碳这些都给他带起了,再看看他哪里还缺些什么。宫里往年给郡王准备过年过节的东西,今年可有准备?若没有,就马上筹一份,若有,就都带过去。朕看他还有什么话好说!”
凛公公引着谢鎏走回龙榻,跪着帮他脱靴,一边道:“是、是。奴才即刻去办,年节之前保证送到十七郡王的手里。君上还有什么吩咐,若没有,就请喝碗安神汤,早些歇息吧。”
谢鎏甩了外袍上榻,正要躺下,又支起来,道:“你去,把时雨的报告书拿来,朕睡前随便翻翻。”
谢潜的信已经惹了皇帝那么大的气,眼看夜越来越深了,皇帝睡不了几个时辰又该早朝,还要看什么报告书?!
思及此,凛公公手一顿,面带难色道:“这——”
谢鎏躺下来,缓下声音,说道:“无妨,时雨做事向来稳当妥帖,不会报那些花里胡哨的。朕随手看看十七日常做了什么,权当助眠也好。”
凛公公没办法,只好取了贺飞云的报告书来,交给皇帝谢鎏,再默默退到屋外守夜。
长安宫中,灯火点点,想来注定有人无法安眠。但这个时候,谢潜却在遥远的西营,睡得四脚朝天,不知今夕何夕。
这不怪他不顾形象,体力劳动什么的,实在是太累人了,累得他这几日见到贺飞云,即便有那份勾勾缠缠的心,也没实在那个力气——他连胳膊都酸的要抬不起来了!
好在晋阳城买来的米粮,救了西营冬日的急迫。但偌大一座黍郡,上万的郡民都还在挨饿的边缘挣扎着。当西营的份够了,西营救济中转站的温饱也够了,谢潜又不死心地开始奢望着救助更多的郡民了。
话是这么说,早起谢潜一拍脑袋,认为,该庆贺的时候还是需要隆重热闹地庆贺一番。眼看着第二批大规模种植的蔬菜快收获了,他一大早,就把得闲的厨子们统统都抓过来,开了个突发性紧急会议。
中心议题是:过小年了,西营需要办场大的,择日不如撞日,就选在小年廿六这一天吧。
一句话,惹了厨子们全体的白眼,怨声四起,脾气越发见长的张二狗,更是撸胳膊挽袖子直接抄家伙开揍。
什么玩意……什么狗郡王!
什么叫择日不如撞日!
本身大家伙儿从出长安到现在,就没有一天能过安生的日子。现如今每个人都担负着远远超出工作量的人口的伙食。这祸首上回霍霍完肉的囤货,这一回,又打算向其他存粮下手了吗?!
想得美!没门儿!滚丫挺的!
谢潜抱头鼠窜,张二狗追着他,围西营遛了多半圈。谢潜多日劳作,体能见涨,没多久甩掉了人跑回来,对还在冲他怒目而视的厨子们叫嚣道:“不嘛!本郡王偏要!就要!不行也行,想办法行!!”
那瘦高的厨子现在更加瘦削了不少,更显高了。他已经骂了半天,但说句实话,谢潜再不靠谱,那也是他们的老大,一旦横起来,除了他们妥协之外,实在也没太多办法。
他道:“郡王爷,你要是想累死我们这二十来人,您趁早说一声就完了,何必一次次加工作量来折磨咱们呢。”
谢潜眼睛一翻,不服气道:“何出此言?”
瘦高个道:“咱们加上西营分拨过来学习的炊事兵,负责千把人的三餐已经是拼了老命了。上次烤肉也就罢了,毕竟备餐的工序不多,还有飞鹰军的兄弟们帮衬,总归能准备出来。可要筹备一场小年的筵席,那我们就算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也赶不出像样的菜谱,更没有功夫做精致的菜肴!建议您老直接给咱们一刀痛快的吧!”
谢潜惊诧道:“不是,包个饺子就是杀了你们啊?不至于吧?”
瘦高个愣了,周围骂骂咧咧的厨子们也都静了。场面一片尴尬的寂静,只有远方张二狗的“谢潜我杀了你——”的吼叫声由远及近。
谢潜:“还追着呐?”
张二狗满头大汗,举着擀面杖追过来,扶着一座帐篷的支撑杆气喘吁吁,道:“你、你、你……有种别跑。”
谢潜无辜地摊手,道:“没跑啊。”
那瘦高个总算回过神来,结结巴巴道:“饺、饺子?”
谢潜:“对啊,过小年就该吃饺子,办筵席当然就吃流水饺子席呗。”
瘦高个:“不是十二凉十二热十二点心那种筵席?”
谢潜:“啊?你疯啦,咱们既不在长安又不宴请达官贵人,请西营兄弟们吃个团圆饭,多包几种馅儿就够了吧?”
众厨子的怒气像泄了气儿的皮球似的,眨眼间烟消云散。
终于听明白了意思的张二狗把擀面杖往后腰一别,叉腰怒道:“你们北边来的才吃饺子!本南方人过小年不吃饺子!!”
谢潜、瘦高个:“啊?”
张二狗:“南方人吃汤圆!!”
糟了!!
众厨子的怒火焦点顿时平移到了张二狗身上,不等旁人上去拳打脚踢堵他的嘴,果然,听得谢潜乐滋滋道:“也好哇,那就饺子汤圆一起做嘛——”
“上哪弄那么多的糯米啊!!!”众厨子齐声哀嚎,可惜无济于事,罪魁祸首已经施施然敲定了方案,道:“就这么决定,主食饺子,甜品元宵,相得益彰!”
张二狗愤怒跺脚道:“元宵不是汤圆!还有,汤圆也可以不是甜的!!!”
可惜他的愤怒,很快就淹没在北方血统占绝对优势的御厨之中。众人一改义愤填膺,转为热烈讨论该调配什么样的饺子馅了。
谢潜翘着尾巴听了一会,听了满耳朵酱肉笋干、猪肉大葱,觉得不行,大手一挥,道:“新收的菜、菌子都必须给孤用上。另外,和面包饺子,我准备叫暂居西营的郡民来帮忙,如何?”
众厨子:“……”
谢潜:“没有异议是吧,那就此决定。”说完,他施施然甩手而去,留下一大摊足以叫人愁眉苦脸的难题。
这……宫里的饺子都有定量,厨子们手练出来了,有准头。一个包几分馅,一个饺子多大分量,几百几千个做出来都能相差无几。让这些不知根底的勒墨人掺合,一来,卫生习惯要从头教起,二来……万一饺子包不好成了片儿汤,浪费了好不容易得来的食材,岂不弄巧成拙,大大的罪过了吗?!
众人愁得当晚头发又多掉了几十根,早饭备餐时合计来合计去,还是把张二狗抢推出来,去和谢潜谈判。
张二狗虽然与大伙有着南北隔阂,可大立场是一致的,顶着一对熊猫眼,气哼哼和谢潜拍桌子谈判。
众厨子提了三个难处,
其一、卫生无法保障,御厨做吃食前都要认真净手,案板竭要生熟分开,头扎头巾,身着围裙,以免头发或者其他污染了食材。便是在野外露营,这规矩也一直执行着。
其二、质量无法保证,饺子看着简单,擀皮需要技巧,包好煮了不散也需要技巧,另有蒸饺、汤饺,用的面和包法都不一样。
其三、担心勒墨人私藏食材。毕竟如今大家粮食都捉襟见肘,如果全员流动参与,可以操作的空间实在太大了,根本无法监督。
谢潜一边吃着早晨的热汤面,一边淡定地听完了张二狗的一番高论,他慢吞吞搁下碗,道:“狗儿啊,你说的道理孤都明白,可这些在孤看来,都不是事儿啊。”
不是事儿?!张二狗勃然大怒——也怪不得他怒,什么样的人被谢潜指使久了,脾气都会慢慢变暴躁易怒,总也忍不住多骂几句的——他道:“什么叫不是事儿!单凭你一句话,兄弟们一整晚都没睡个囫囵觉!”
谢潜笑眯眯倒出一杯温茶水推给他,道:“你先别急啊,听孤把话说完。孤说让勒墨人来帮忙,可没说让全部的人都来帮忙啊。你们大可挑一些善厨艺的人手,教给他们净手的步骤。选出有力气的只负责揉面,选出手灵巧的只学擀皮儿,其他技术稀松的只负责包饺子,再叫眼神好的一些人只负责煮。而只做和面、调馅料这两项,你们二十来人还做不完吗?”
张二狗:“!!”
谢潜又道:“咱们西营的军士们有多少?对他们,饺子优选敞开供应,吃饱吃好。来帮忙的勒墨人,想吃多少现场尽管吃饱。若宴会后有多余,可以限量十个二十个打包带走,若没有余下,就只许当场吃,不可以带走。”
张二狗道:“这倒是,他们既然帮厨,得一顿饱饭也算应当。”
谢潜:“至于其他没参与的勒墨人,可以免费品尝几个。再多的,便拿东西来抵换。粮米可以,新鲜菜蔬、干菜菌子也可以,山里的野味也可以,实在什么都没有,帮你们烧烧柴火,端端盘子来以工抵食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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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唉,一直不愿意说私事,这次情况实在比较艰难了。
家里先是十岁的老猫病了,急性胰腺炎,抢救了三天指数没有下来,又保守治疗了一星期,送走了。紧接着家里一岁半的吞金兽乙型流感,高烧三天,不肯吃药不肯吃饭,今天是第六天,总算退烧、也愿意吃点饭了。他流感的第四天,我开始高烧,被传染了。
其实也是有预感的,先是宠物医院、家、工作三头跑,送走了老猫还来不及伤心,就紧接着医院、工作、家三头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