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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风天涯——by黑白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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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们两个每天都是在花园里面对坐着,喝着一壶一壶的香茶,吃着一块一块的点心。
这样,应该也是一种幸福吧......至少,比那种千年的孤独要好......

"你知道吗,凶龙王,人生一世,爱你的人很多,爱你而懂你的人也有,但是爱你、懂你又与你有缘的人,几乎是可遇而不可求。"一天,萦葇仙子说。
"是吗?"主人回答道。
"......能够得到一个爱你、懂你又与你有缘的人,是三生三世才能修来的福气。"萦葇仙子继续说道。
"......那我就是一生都找不到这样一个人了吗?我无前生,亦无来世。"主人如此回答。
萦葇仙子一怔,随即苦笑。
"你不懂的,没有明白过那种感情的你,不懂的......"
那是主人和萦葇仙子最后一次对话。随后,主人就回到了龙王殿。

再次去天界的时候,剑拔弩张。
主人的怒气带动了我的力量,我已经忘了那天我伤了多少天兵天将,只记得,当主人看到倒在血泊之中的水龙王殿下,和那个紧紧抱着他的斗神的时候。
昔日飞扬跋扈的金色眸子失去了神采,黯淡无光。
然后,一柄飞剑,刺入了那个人的肩膀。
那柄飞剑,是萦葇仙子的武器。
然后,我听见了愤怒的龙啸声。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变幻成真身的龙王,水龙王殿下的力量震慑了整个天庭。
龙王的逆鳞,被触伤了。
那一次,是天界的浩劫。

"为什么。"这是在一切结束之后,主人问萦葇仙子的。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挑拨天帝与二哥为敌,为什么要杀那个家伙。"主人一字一顿的问,"我知道你喜欢二哥,可是,为什么。"
"......我不是说了吗,爱你、懂你、又和你有缘的人,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萦葇仙子的身体渐渐变得虚无,这是仙人死去的前兆,"我......找不到这样一个人啊......"
说完话,萦葇仙子的身体,就变成了浅薄的光。
一只小小的簪子掉了下来,摔在地上。
那是主人送给萦葇仙子的生日礼物。
主人捡起簪子,默默无言。
有什么液体打在我身上,不同于血液的温暖甜美,那是冰冷的,咸咸的。

从那以后,主人再也没有去过一次天界。

我不知道为什么主人再也没去过天界,也不知道为什么主人一直留着那个小小的簪子。
主人有一次曾经喃喃地对我说,他想要去看看人的生活。
所以他去了,不同的是,其他龙王可以参与,他却只能看着。
用隐形的法术隐去身形,用最强的封印压制住戾气,主人在一个个世界中走着,看着。
悲欢离合,爱恨情仇,看了好多。
我发现我越来越不懂人类,或许当初阴阳二神龙并不是随便决定了大多世界的主人。

人类,真的是一种很怪的生物。

尔后的有一天,黑白兄妹找上了门来。
那次水龙王殿下的暴走惊动了他们两个,这次是特地跑来看看顺便和地龙王殿下商讨问题的。
而商讨的结果,就是为了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要几位龙王在力量和记忆都被封印的情况下,投胎到人间界去。
一言出而四座惊,大吵大嚷死活不答应的有,毫不犹豫点头说好的有,我的主人是后者。

黑白兄妹很讨厌,这点我一直都认可。但是在我的主人需要的时候,我一点都不介意听从他们的话。
于是,我眼睁睁看着主人被封锁了记忆和力量,前往一个个陌生的世界。
我也随之而去。

每一世,我都会陪在主人身边,用各种各样的方法陪着他,因为我是他的牙,有这个义务保护他的身体。
但是很快我就后悔了,我还不如不要看着。
他是睚眦,龙王之力即便经过压制也是让普通人类望尘莫及。一世一世,无论善恶,他都会走到极点,然后--
重重地摔落。

睚眦的宿命,是"杀生"。
而那对恶劣兄妹给的诠释,是主人每一世都必须亲手杀死最爱的人。
我眼见着主人一次次爱上不同的人,看着主人一次次露出笑颜,然后,再看着主人从幸福的云端跌落。
无论是怎样的爱,无论是怎样的纠葛,都不能让他所爱的人和他一起长久。
细数下来,主人十次轮回中倒有九次,是在杀死爱人之后,再自杀。

如果一定要他背负亲手杀死挚爱的宿命,那么请给他冰冷的心。
如果一定要让他有一颗会为了爱人而温暖的心,那么请让他幸福。

我看着主人的灵魂在一个个世界中沉浮。每一世的轮回应该在最后把记忆和情感清零,但是有些东西是无法用忘川水洗去的。
主人的心渐渐从一开始的温暖变成冰冷而坚硬的东西,性格也从一开始的带点天真的善良变得冷酷而暴戾。
我只能看着。
只能看着。
第一次,这样憎恨无法变化的我。



第四十四章
"喂?库洛洛吗?"犹豫良久,最终还是按下了。
"......"电话那端沉默。
"......我打错了?"还好打错了......现在我又有点后悔了。
"不......没错。只是没想到你能给我打电话而已。"
"......帮我个忙吧。"深呼吸......没关系,反正最坏的后果就是被他讽刺挖苦一顿。
"好啊。"干脆利落。
"诶?"开始质疑我的耳朵了......
"但是有条件。"意料之中的后缀。
"......我就知道。说吧,什么条件。"看来我的耳朵没问题。
"你的话严重伤害了我的心。"库洛洛的文艺腔,听的人浑身上下都是鸡皮疙瘩。
"......‘小白脸'那句?"我回忆道。
"对。"
"那你要怎么样?"被敲诈......算了算了反正他也要不了什么。
"我要精神赔偿。至于是什么,等着你就知道了。"
"好......"精神赔偿......免费的精神病诊疗么?那个我很乐意......
"还有,我有个条件你必须答应。"库洛洛得寸进尺。
"......哈啊?什么条件?事先声明,违背我原则的不做。"至于我的原则是什么那个就随我解释了......
"没关系,保证是很简单的小事。"库洛洛在电话那头低笑两声。
"好吧。"犹豫一会儿,我点头了。
"那么,什么事?"
"就是......"

按下电话,叹气。
还真是......没辙。
"哥哥,快点啦!说好了你要完成我的愿望的!"刚才还昏着的小丫头现在活蹦乱跳。
"啊......好......你要干什么?"衣服被人拉拉扯扯,我苦笑。
"游乐园!"小丫头闪着眼睛说道,"我要去游乐园!"
游乐园......啊......
"好吧,就去游乐园。"我微笑道,伸手抱起了她。

游乐园。

我真应该感谢一下这个彻夜不休的游乐园,否则我大概会成为擅闯游乐园强行操纵游乐器械的第一人。
小丫头的爱好非常激烈,她喜欢的全都是那些过山车、疯狂老鼠、海盗船之类的刺激项目,拜他之赐,我现在眼花缭乱,想吐复想吐。
我是脑子抽了是不是......虽然我也想过游乐园很好玩,但是我的预备项目是类似于旋转木马碰碰车之类的温和系列!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可爱的一个小丫头会尖叫得那么响亮!

"天使哥哥,天使哥哥。"小丫头扽着我的衣服,手里拿着我给她买的棉花糖。
"嗯?"天使哥哥是她看了我的翅膀之后起的名字,我默认了。
"我要坐那个。"小丫头的手指向摩天轮。
"......啊,好啊。"我点点头,摩天轮的话,还好,毕竟我没有恐高症。

摩天轮上,我支着下巴,看着车厢外的景色。
很美丽的万家灯火,就算是在怎么美丽的宝石也无法媲美此刻我眼中的色彩。
遥遥看向远方,一点火红在闪耀。
一切......都在进行。

"天使哥哥?"小丫头的声音唤回我的思绪。
"怎么了?"我看她一眼,疯狂的尖叫够了,小丫头终于安静了下来。
"为什么......你会实现我的愿望呢?"小丫头不安的捏着裙摆,说道,"我......不是什么好孩子......我......曾经干过很多恶作剧......"
原来是为了这个,大概是以为天使只会帮助善良的孩子。
"因为是六岁的生日。"我笑着解答她的疑惑。
"......?"看起来更迷惑了。
"六岁的生日过了,你就不再是孩子了。"我一字一顿地说道。
六岁的生日过了,就不再是孩子。
这是我很久以前,学到的。

"......为什么?"小丫头困惑的偏着头,"爸爸明明说,不管过多久,我都是他的女儿......"
"啊,别放在心上,你不必听这句话,这只是我的想法而已。"我微微一笑,说道,"我的童年,终结在六岁。所以,看到你,我才想帮忙。"
"啊......是这样吗?"
"而且,我小时候,也想要离开家,出去自由的跑跑。所以看到你,才感到很亲切。"
"原来天使哥哥小时候也不是好孩子啊。"小丫头灿烂地笑道,"既然哥哥都能当上天使,那我就放心了!"
"嗯......是啊,放心了。"弯起嘴角,我伸手抚上她的头发,"你......应该也能,成为天使呢。"
"谢谢天使哥哥!不过......"小丫头歪了歪头,笑了。
"嗯?"
"比起天使......我还是比较喜欢恶魔一点!因为,恶魔自由啊。"小丫头故作老成地说。
"恶魔吗......的确自由呢,但是......"想要成为恶魔的孩子吗......"想要成为恶魔要付出的代价,比成为天使,多太多了......"
"......天使哥哥,你的话......我听不懂。"
"啊,没关系。马上就要到底了,还要再玩一次吗?"
"要!"

小丫头在前面蹦蹦跳跳地跑着,我在后面无奈地追着。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大钟!"小丫头又跑回来,拉着我快点过去,"我啊,一直都很期待在这个钟底下,迎接十二点呢!"
小丫头说的大钟的确很大,钟面上镶嵌着一个个童话中的公主。
很有趣,十二点的位置,镶嵌着--灰姑娘。
分针慢慢地走着,逼近了十二点的位置。

当......

"蒂尼?"我忽然扬声,呼唤着看着钟面的小丫头。
"嗯?"侧了侧头,小丫头看着我。
"你......想要回到家人身边吗?"

当,当,......

"这个啊......"
"不想吗?"
"不,当然想!"

当,当,当,当......

"为什么呢?你不是说想要自由吗?"
"是啊,但是......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叔叔阿姨他们,是我的家人啊!最重要的家人!"

当,当,当,当,当......

"......是啊,最重要的,家人......"

钟声,停了。

十二点,到了。

"童话,结束了......"我仰着头,看着时针和分针,汇合在灰姑娘的身上。
穿着水晶鞋的少女,飞奔着逃出王子的宫殿。

伸出手,接住倒下的孩子,抱在怀里。

怀里的孩子,红扑扑的脸蛋上,带着安详的笑容。



杀生之牙的回忆(下)
主人又一次的轮回,来到了又一个人间界。
这里,有个特殊的家族。
似乎是很久以前吧,这个家族的祖先曾经侥幸得到过一滴龙王的血。
而那个祖先也很有能力,居然凭自己努力整理出了和龙王相关的许多东西。
这让我很高兴,顺理成章的,我的主人继承了"睚眦"之名。顺理成章的,我成为了"杀生之牙"。
很有趣,这种角色扮演的感觉。

这一世还有一个地方不同,这个世界,居然同时承受了两个龙王的降临。
地龙王殿下放心不下自己的弟弟,居然跟来了,还转世成了女子。
还是个那样特殊的女人。
撼地锤跟我抱怨了无数遍,说它实在受不了这么特别的主人。不但丝毫不去考虑她"背负"的宿命,而且还在小小年纪就开始天涯海角的乱闯。
真是,无奈。

可能是因为这个地方的风气,可能是因为从小就是备受宠爱的,可能是因为那滴龙王血--我的主人,恢复到了刚刚投胎到人间界时的样子,脸上总是挂着温暖可爱的笑容。
这样就好了,我想。
就算这一世也不能解开契约,至少,让我的主人可以快乐的度过一世吧。
但是我错了。
人类的贪婪,根本不是我能想象的。
这一开始,就是一个局。而我的主人,则是局里的,一枚注定牺牲的棋子。

不愧是集天下大善大恶于一身的人类。
凶龙王睚眦的牺牲的确可以带来强大的力量,不过那根本不是什么不死药。如果真的成功的话,喝下那血的人,只能死无全尸。

我被主人握在手中,我可以清楚感觉到六岁孩子细嫩的手的颤抖。
不想死吗?我问它。
主人没有回答我,他的心在不断的颤抖。
罢了。
这一世,看来也不会太平。

醒来的凶龙王,露出了他锋利的獠牙。
满地的血红,满眼的尸骸。

六岁就觉醒了凶龙王的力量,这在主人历次转生中独一无二。
人类的身体受不了如此强大的力量,陷入沉睡。
身体在沉睡的同时,精神却在一次次接受折磨。
他杀死的,是他最爱的亲人啊......
我看着主人痛苦,自己却无能为力。

算了,就破一次例吧。

好歹也是伴随主人存在了近万年,我也拥有使用法术的能力。
封印现在只是个小孩子的主人的记忆,举手之劳罢了。

地龙王殿下的转世将失去记忆的主人带走,我潜伏在主人的身体里。
忘了吧,忘了残酷的过去。
我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一次,哪怕只有一次也好。

我看着主人慢慢长大,上小学,上初中,上高中,主人的头脑极为出色,所以十六岁的他已经上了大学。
真好。
但是那天主人却捡了个男人回来,那个男人,我一看就讨厌。
他掩饰得很好,但是他身上带着浓浓的血腥味--那是只有长期杀戮的人才会浸染上的味道。
这个男人......会伤到主人啊......

时间慢慢的过去,两年了。
这两年之内,主人和那个男人成了朋友,很好很好的好朋友。
我很高兴主人能有朋友,但是对象却是那个危险的男人。
我所担心的事情,很快发生了。

男人果然是有目的的呆在主人的身边,当他亲口说出的刹那,我明白很多事情已经不可挽回。
早已不那么牢固的封印在强烈的精神冲击下崩溃,主人的记忆,苏醒了。

重新被真实的风吹着的感觉很好,再次品味血的味道让我很兴奋,但是主人的泪水却是我最害怕的东西。
主人......

接下来的两年,我不想回忆。

两年之后,主人在另一个国家一条以乱出名的街道上开了一家医院。

然后,又过了两年。

那天,是主人的生日。

也是主人每年精神最紧张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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