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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风天涯——by黑白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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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能怎么办?走!祈祷吧,在你和我的体力没达到极限的时候能找到绿洲......否则......"道袍少年叹了口气,"新一代木乃伊,就要诞生喽--虽然是史上最帅的木乃伊,可是终究还是木乃伊......"
"......"书生气少年倒真不知道是该赞成还是该鄙视某人的自恋。
书生气少年名叫宫思扬,道袍少年名叫万俟然,两人的身份是同学兼好友。万俟然的兼职--或者说是本职--是道士,因此,经常会做些除魔卫道顺带赚点零花钱的事情。而宫思扬,也因为某些事情和理由成了他的帮手--还是不要钱乃至倒贴钱的那种。两人在来到这片沙漠之前正在超度一个地缚灵,没曾想一张符纸丢出去,没看到该看到的反而看到了这千里黄沙。

两人的脚程原本都不慢,但一来,炎热的天气加倍消耗着他们的体力。二来,完全看不到边际的黄沙折磨着他们的精神。越走,两个人的速度就越慢,最后到了几乎快停下来的地步。
"你怎么了?继续走啊,难道你想死在这儿?"万俟然皱着眉毛说道。
"走不动了啊......"宫思扬面带苦笑,"我可没你那么好的体力......"
"是你的精神力和意志力不如我,论体力,你比我好。"万俟然挑挑眉,"要么我坐下来陪你,要么跟我走,选吧。"
"......小莫......"
"没得商量,我不打算丢下你。"万俟然脸色冷硬,很明显没有商量的余地。
"......小莫你看,那是不是......"宫思扬刚打算说什么,忽然眼睛一亮,抬手指向远方。
万俟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在地平线上,遥遥可以看见一座小小的城池。
"得救了!"宫思扬顿时有了精神,万俟然的表情却还是不太好。
他明明记得,刚才自己看向那个方向,还是什么都没有的......

两个人可以说是连滚带爬地走到了小城。走近一看,才发现原本看起来很小的小城其实不小--城墙又高又厚,怎么看都不是一座沙漠小城能有的规模。
"得救啦......"宫思扬一马当先迈入城门,或许是因为身处大漠难遭敌人的缘故,城门处居然没有守着的士兵。
"等等!"万俟然一把拉住了宫思扬。
"怎么了?"虽然迷惑,但是长久以来的相处让宫思扬总结出一个经验--当万俟然要做什么的时候,不要问,让他做就好,反正他不会害自己。
--当然,被无伤大雅的恶整还是挺多的。
"......你看。"万俟然面露苦楚,指着他们来时的地方。
宫思扬一回头,也傻了。
原本的黄沙滚滚,此时变成了绿草茵茵--他们身后,分明是一片茂盛的草原!
"这、这......"宫思扬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来。
"不管是草原上,还是沙漠上,都不应该出现这样的城市......"万俟然沉默了一会儿,"总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们进去看看吧。"

进了城,万俟然才发现自己的错误--就算不是草原沙漠,任何地方,都不应该出现这样的城市。
城市的外围,是古朴的城墙,就像中国古代每个大城市一定会有的那样,以万俟然的古代建筑史水平看不出什么底细来,但是走进来一看--
唐、宋、元、明、清,各色建筑,琳琅满目。同一条街道上,可以挤着和现在的日式建筑十分类似的唐朝建筑,别致的小四合院,乃至于富丽堂皇的高楼大院,甚至--
万俟然还看见了一座至少百来层高,十分现代的贴着蓝汪汪的玻璃幕墙的建筑......
再看看周围人的打扮--喝,倒真是一个古今服装大荟萃。万俟然数了数,他至少分辨出七个时代的服装风格,甚至连他曾经惊鸿一瞥过的法国最新时装都能看见。
"小莫啊......"
"怎么了?"
"我看见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和当铺、同仁堂大药房和中药铺挤在一起。"
"我也看见了。我还看见肯德基和酒楼、星巴克和茶馆挤在一起。"
得是多么无聊而且无品位的人,才能把这些东西摆在一块儿啊......如果这是在地球上,绝对有资格荣登最差布局榜。
"小莫。"
"嗯?"
"我们似乎来到了非常、非常了不起的地方。"
"赞成。"

虽然说两个人都很郁闷,但是饿得咕噜噜的叫得肚子不让他们在继续感伤下去,两个人于是走进了一家KFC--考虑到时代,他们身上带着的人民币在这儿最有可能花出去。
但是老天又让他们惊悚了一把,他们亲眼看见有人用银票、银两、铜钱、乃至于银亮亮的袁大头买东西。
可是,那柜台上边贴着的,可是货真价实的用人民币写的价目表。
不管人家用什么,饿得眼绿的两个人毫不犹豫地买了一大堆东西,好在,他们的第五代人民币也没被拒绝。
"你说,小莫,我们这是到了哪儿?"吃得半饱,宫思扬开始说话。
"......不清楚。"
"啊?"
"我原本以为,我们可能不幸遇到了哪个妖魔鬼怪想从其他世界来到人间界,才被卷了进去,这里,应该是个妖魔的世界,但......"万俟然苦笑了下,"这个世界,完全没有任何的规律可循......一切都是混乱无序的,你让我怎么辨认这里是哪儿?反正据我所知,三界十方,都没有这么一座古怪的城市。"
"......"
"但这里的确是世界......我的感应灵敏度你清楚,这里不可能是什么法宝......那......"
两人一时陷入了沉默。
"不管怎么样,当务之急是搞明白这里是哪儿--这样好了,吃完饭,我去找人打听打听,你去书店看看。"宫思扬提议道。
为什么是书店,理由很明白--一个城市,要想了解,最好的办法是看县志之类的东西。哪儿能有这种东西?书店!要是能找到地图,就更棒了。
"......好吧。"万俟然点了点头,以宫思扬的交际水平,套话问话,的确是他最合适。
"三个小时后,在这儿集合--好在,我们的表还能用。"

三个小时后。
万俟然冷着一张脸,站在笑得和蔼可亲的肯德基老爷爷身边。
"情况怎么样?"赶来的宫思扬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了。
两人走了进去,找了张桌子坐下。
"我看见了线装的论语、诗经,甚至是已经失传的乐经......还有,我还看见了新潮杂志,最新日期大概比地球晚上半年。"万俟然顿了顿,掏出一张折叠的纸,"我没找到县志,问书店的人,他反问我‘那是什么'......地图倒是有。"
"我问遍了能打听的人,问今天是几年几月几号,三十个人给我三十个回答......子丑卯寅,年号公元都有,最早的我能辨认的是贞观......你知道我历史差强人意,反正可以确定这不是什么统一答案了。至于人种,倒是清一色的黄皮黑眼,很统一。"宫思扬苦笑,"还有......嗯,我路上看到了一家结婚的,真是喜气洋洋......还看见了一个小姑娘不小心摔在了地上,我还没上去就被人扶起来了......"
"我没兴趣你的好人好事,"万俟然白了宫思扬一眼,"总之,这不是什么正常的时空这点是可以确定了,现在......"
"现在,我们找个地方住吧。"宫思扬看了外面的天色一眼,说道。
"......住?"
"是啊。"宫思扬指指外面,"现在啊,天黑了。"
刚才还像中午一样亮堂的天,黑了。而且几乎就在天黑的同时,一家一家的店铺关上了门,仅余几家通宵营业的店。
看来,这里的不正常,又一次得到了验证。

两人走来走去,找不到一家客栈或者是宾馆,甚至连愿意提供住宿的人家都没有。
"我们要走到什么时候?"宫思扬半是感慨半是泄气地说。
"走到死掉或者找到可以住的地方,我可不要露宿街头。啊......"万俟然边走边说,下一刻,他停下了脚步。
街道的尽头,有一家教堂--重要的是,教堂的门上,挂了一张"提供住宿"的牌子。

这家教堂很奇怪,这是万俟然对这里的第一印象。
进了教堂之后,没有看到理应出现的一排排椅子,还有椅子前面的讲台,甚至,那个上方悬挂着的巨大的十字架上面,连耶稣基督老兄的被SM现场都没有,就只是一个单纯的十字架,雕刻着一些怪模怪样的花纹,由于离着有点远所以看不清楚。
十字架的下面,摆放着一口没有盖上盖子的棺材。
"我说......我们真的要睡在这儿么?"虽然可以遮风挡雨,但是,很恐怖啊......
宫思扬是个经历过无数唯心主义事件的人,但是该怕的还是会怕--他可以不怕鬼,不怕妖怪,但是还是会怕......或者说是厌恶尸体。
"没错。"万俟然点点头,不就是尸体么?僵尸他又不是没在一个屋子里面呆过。比起外面街头露宿,这里明显给人感觉要好得多。
既然进来了,万俟然就大着胆子走到了棺材旁边,看着棺材里面躺着的人。
一个,很不错的男人。
这是万俟然的第一印象。
沉睡着的男子有一张很好看的脸,黑色的短发略有些散乱的垂在脸侧。双手交叉,置于胸前,仿佛在做着祷告--但是,他的手里没有十字架。
他的身边洒着无数白色的花,但是,没有重复的。
白色玫瑰、百合、白色康乃馨、白菊花......万俟然发现,那大堆的白色花朵,没有两朵是同一个品种。
找来这样多的花,应该是个很有心的人吧?
"这样的场景,似乎更适合沉睡迷人的少女啊......"宫思扬也走了过来,捏着下巴沉思道。
万俟然狠狠地刮了他一眼,居然又敢对死者不敬!
"是啊,但是对于奉上这些花的人来说,没有任何人比沉睡在此的这个人,更适合了。"
两个人同时一惊,接着很快放下心来--从一扇门中,缓缓走出了一个神父。
黑色的法衣,简单利落的包裹着他的身体。一枚银色的十字架,垂在神父的胸口。挂十字架的链子似乎是不小心地扭了一下,显得有些别扭。
神父的脸上戴着一副墨镜,遮住了他的眼睛,但是从露出的部分还是可以看出,这个神父很年轻,看起来绝对不会超过三十岁,甚至连超没超过二十五都值得商榷。
但是,他的头发,长长的垂到了腰上的头发,却是带着奇异美感的银白色。
银色的头发和黑色的法衣,形成了奇妙而鲜明的对比。
"很抱歉,我们......"知道万俟然不擅长这个,宫思扬开口道。
"没什么,我这儿欢迎借宿。"神父微笑了一下,"可惜,只能打地铺了。虽然有地方,但是我没有床,被褥倒是有的。"
"没关系,有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就很好了。"宫思扬微笑的对神父说道,"那么,我们就打扰了。"
□□□自□由□自□在□□□
教堂里面没有灯,光源来自于几十根蜡烛--神父说,当蜡烛自然熄灭的时候,也是该睡觉的时候。
这点让万俟然很不满,他的睡眠质量极差,而且只要有一点光他就很容易睡不着--所以此时此刻,当他身边的宫思扬呼呼大睡的时候,他只能百无聊赖的和神父练对眼--说错,应该是眼睛对墨镜。
万俟然很恶劣地想,看起来还是一本正经地坐着的神父,其实是不是睡着了?
既然无聊,万俟然便开始观察--虽说攀谈可能更好,但是,他天生没这个本事。
眼睛最先注视的,自然是十字架。同为宗教信仰者,万俟然对十字架也有些了解。他知道,基督教分为天主教和新教,天主教的十字架上有耶稣基督的受难像,而新教的十字架上什么都没有,但是十字架本身是血红色的。
这里,是新教堂吗?倒也比较像,没有弥撒用的祭台,但是也没有讲道台,整个屋子里,只有一个棺材。
但是,就算是新教......
万俟然看着神父脖子上那个十字架,此时,神父似乎也注意到了他的链子绕了个圈儿,用手把链子顺了过来。
万俟然看到了十字架的正面。
就在十字架中心的位置,赫然,有一个小小的太极印......

如果不是因为有了点心理准备,搞不好,万俟然会发出声音了。
这个世界,果然有够......
那个太极印其实也不标准,并没有太极的阴阳鱼中应该有的"少阳""少阴"那两个点,就只是单纯的半黑半白的太极。
更加奇怪了......
万俟然的脑子里面似乎隐隐约约的摸索到了什么,但是还没等他整理出一个头绪--
周围,一片黑暗。所有的蜡烛,同时灭了。

第二天。
万俟然从地上爬起来,虽然铺了褥子,但是他还是觉得浑身酸痛。
那边宫思扬已经醒了,而且,看起来还出去过了一次,一旁不知道从哪儿找出的一张桌子上,还摆放着早餐。
"你醒啦?"看万俟然醒了过来,宫思扬笑嘻嘻的跟他打着招呼,"来吃早餐吧!神父出去了,好像有点事情。"
"噢。"万俟然应了一声,活动了一下酸痛的筋骨,坐到了桌子旁。
"今天怎么办?"
"继续逛吧,搞不好可以得到线索。"
"是吗......可是,我觉得很渺茫啊。"
"就算只有亿万分之一的几率成功也要做,难不成你想要留在这儿?"
"当然不想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所以,鼓起干劲来吧。"
"可是我觉得,你比我还没干劲......"
临走之前,万俟然借着阳光,又看了一次十字架。
这次,他看清楚了--那奇怪的花纹,是龙的图案。

出门,两人依照惯例,分头行动,还是在那家肯德基集合。
万俟然回来的较早,他晃进肯德基里,随便买了点吃的--好在宫思扬阮囊丰厚,他们暂时不用愁断粮。
一边吃,他一边注视着肯德基里的人,这下,他看出了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看起来,都很眼熟。
万俟然拼命回忆,这才想起来--昨天,也是此时此刻,也是这些人,在这家肯德基里,吃饭......
随着记忆的清晰,万俟然甚至可以回忆出,昨天,这些人都做过什么......而今天,他们做的,也丝毫不差。
冷汗,慢慢从万俟然脖子上沁了出来。
"小莫!"
宫思扬的大嗓门解救了万俟然,但是当他抬头,看见表情凝重的宫思扬时,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
"你知道吗,这些人......"
"我知道。"宫思扬点了点头,"出来吧。"

"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出门之后,站在阳光下,宫思扬说。
"什么?"
"我路上看到了一家结婚的,真是喜气洋洋......还看见了一个小姑娘不小心摔在了地上,我还没上去就被人扶起来了......"
"......"
"我看到的,全都是我昨天看到过的......"
"我也一样。"万俟然叹了口气。"而且,我仔细看了地图,发现这里什么都有,但是,没有公墓,没有火葬场。"
"这里,没有人死亡。"
万俟然的话让两人一时无语。
"没有死亡......"宫思扬看了看自己,"那如果我往自己胸口上捅一刀呢?"
"你自己试试看好了。"万俟然一个白眼翻过去,接着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挑高了眉毛,"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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