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很奇怪为什么大人您不喜欢听到自己的过去。"
"我不是不喜欢听到自己的过去......是不喜欢听到你说的我的过去，感觉很让人毛骨悚然。"久泽按着眉心苦笑，那明明是赞美他为什么觉得害怕。
"......久泽大人，逃避并不是好事。"
"你还真是敏锐啊。"敏锐到讨厌的地步，久泽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他实在没办法说久净的不是。
"抱歉，我退下了。"恭敬的低头屈膝，久净的身影在空气中渐渐散去。
久泽看着散去的久净苦笑了一下，从榻榻米上缓缓站起。
以前他是什么样对于现在的自己并不会有影响，他很庆幸能够忘记那个"强大冷傲把世界都不放在眼里拽的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伊庭久泽。
否则他要怎样接受现在的自己。
孤独可不是好事，尤其在你有了想要待在一起的人的时候。
或许是被那通肉麻的话给彻底洗礼了，现在久泽已经能够无视伊庭秀治那双灼灼的眼，同样也能无视那轰轰烈烈的八卦风波。
流言止于智者这句话真不错，很快，"六番队队长与副队长的关系"就被"十二番队队长资料大放送"挤下了关注TOP的位置，然后一路跌出前三前五前十，再也不见踪迹。
六番队的队长对自己的副队长很欣赏，毕竟难得一见一个被队长压迫的任劳任怨的老实副队长--想找对比的话就去看看八番队的那一只副队长，美则美矣实在是不够实用。
"那么说现在一切都回到正轨了？"五番队的队长室，蓝染的声音温润的仿佛清泉能够荡涤人的心灵。
久泽被自己的联想狠狠地恶了一把，摸着脖子后面的鸡皮疙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给久净传染了。
"嗯，是啊，我觉得现在挺好，秀治虽然说跟除了我之外的关系不怎么好，但是至少能力不错。"如果说不便的话也确实有那么一点，因为两人同姓所以只能称呼彼此的名，这让一向不叫除了蓝染的人的名字的久泽有点不太适应，同样不适应从蓝染之外的人口中听到自己的名。
"是吗，那太好了。"蓝染笑着倒满久泽面前的茶杯，"最近很忙吧，又是虚的活动频繁时期了。"
考虑到伊庭久泽以往三天至少报道两次的频率，最近七天一次真是很少了。
"还好，就是和别的番队一起出任务的时候看别人的卐解老是让我觉得心理不平衡。"久泽拍了拍腰间的斩魄刀，"我还特地跑到十二番队去咨询有没有合适的练习地点，结果那家伙直接问我要不要开个通往虚圈的穿界门......真开了的话回来之后我进该进忏罪宫了。"
"没办法，毕竟尸魂界大概没有你合适的练习地点了。"
"诶对了，那次不是去了个很荒凉的地方么？那儿没人我是不是能去练习一下？"
"似乎是不行，那里现在又兴盛起来了--魂魄也是健忘的呢。"蓝染摇了摇头。
"对了，你那个私生子......呃，对不起我记混了，那个小鬼怎么样了？"
"我也不清楚，他应该正在努力吧。"
"哦。"
愉快轻松的时光总是会被不识趣的人打断。这次不识趣的人就是刚刚被久泽觉得"还不错"的伊庭秀治。
"久泽队长，请您回六番队。"
"......有什么事情么？"久泽看着隔着一道纸板门被阳光投射进影子来的那个人。
"您是六番队的队长，即便是无事也应该留在六番队。"严肃死板到让久泽怀疑某个已经辞职不干的副队长附体的声音，他不禁仰天翻了个白眼接着看着蓝染露出苦笑。
"既然有人来找了还是回去比较好。"蓝染明显更偏向公务。
"我知道了。我们回去吧。"叹口气，站起身，久泽老老实实拉开门，冲外面那个人略微点了点头就踩着瞬步走到大门，出门进门到达自己的队长室，一共不花一分钟。
"久泽队长。"进了队长室久泽反手拉上门，那人的声音几秒钟之后就在门外响起。
算算看，瞬步的速度居然差不了多少--该说不愧是真央出来的精英么？
"嗯，有事么？"
"没有。"
"......"隔着一道门对方看不见，所以久泽很肆无忌惮的甩了白眼过去，"那么退下吧，我想休息了，好不容易从四番队那群救护狂手中逃出来，我可不想再回去。"
忘了说，久泽在此之前三十分钟还在战场上和大虚厮杀。身上的伤口刚包扎完毕出了名的不配合四番队救死扶伤的各位的伊庭久泽就逃之夭夭跑到了五番队。
"是。"因为六番队的队舍有道围墙挡光的缘故，伊庭秀治的身影看起来暗淡了很多。
"哦，还有，我逃出来还可以解释为我精力十足，你逃出来就说不过去了--我不想应付卯之花队长的微笑攻击，所以你还是回四番队吧，好好休息，我不想要一个残废的副队长。"
"是。"
第二十六章
队长和副队长的关系每个番队都有所不同，有的像朋友，有的是很明确的上司下属，还有得例如八番队那简直就是老妈子和不听话的娃娃。
伊庭秀治来到伊庭久泽身边当副队长已经过去了半年，基本上表现得无可挑剔。
除了他总是跑来让久泽回六番队这一点之外基本上无可挑剔，就这一点就能让久泽很头疼了，所以他现在偷跑之前都会想办法丢给伊庭秀治一大堆公务让他去解决然后偷得浮生半日闲。可惜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伊庭秀治处理公务的速度也在水涨船高。
"这家伙看我悠闲自在就不顺眼么？"久泽曾经跟蓝染抱怨道。
"或许他只是希望你不要总是跑到别人的番队去。"
"......我更想辞职了啊，你说下次虚狩我装成被重伤怎么样？"
"你想被拉去给四番队的卯之花队长详细检查么？"
"......还是算了吧。"
"诶，秀治，没事干的话过来陪我聊聊天吧。"有一天实在是无聊过了头，久泽冲着那边的伊庭秀治开了口。
"聊什么？"
"为什么叫我师兄之类的，我以前认识你么？现在先说好，以前的事情我都忘记了所以别觉得我无情。"久泽后来想起来总是坚定地认为自己那天肯定是坏了脑袋，不然怎么可能又和别人谈起他最不喜欢的话题。
"叫您师兄是因为您始终不曾承认过您是我的兄长，但是您总归承认是道场的一分子。"伊庭秀治沉吟一会儿之后开了口，"以前您的确认识我，不过既然您已经忘记了再说也没有意义。"
"哦。"久泽点了点头看着伊庭秀治，久净对此人的评价是"模仿到了外表却学不到神髓"，久泽也能略微地看出点--他似乎在刻意的拉开与别人的距离强行让自己显得冷漠一些，但是有些东西骗不了人，例如斩魄刀。
火焰系的斩魄刀拥有者往往有着极为激烈的性格，最好的代表人物就是那个拿着尸魂界火焰系NO1的山本老爷子，据说此人当年曾经为了尸魂界的民众直面灵王在数十王族面前毫无惧色，只为让尸魂界的魂魄有一席立足之地。
如果不是因为后来虚圈大举入侵尸魂界，搞不好最后的结局就不是"王族为尸魂界发展着想隐遁王座"而是"尸魂界众魂魄誓死抗击王族霸权统治"。
而伊庭秀治的斩魄刀也是火焰系，解放之后他整个人都被包裹在黑色的火焰里面，那种火焰单凭看就让人觉得压抑的不行。
"秀治，都说斩魄刀能够看出一个人的性格，看你的斩魄刀总觉得你太压抑了点，活泼点会比较好。"有一天久泽这么建议道。
"那么大人您难道是一旦生气就会毁掉一切的性格么？"沉默片刻之后，伊庭秀治有史以来第一次用了讽刺的口吻对久泽说话。
"可能是吧。"久泽点了点头。
"......"伊庭秀治没有多说什么，一声"受教"之后就退下了--更罕见的是之后他居然没把偷溜的队长抓回去，让久泽一度怀疑他是不是伤害了他的副队长。
可惜第二天一切如常，就算久泽再提起斩魄刀的话题伊庭秀治也只是沉默应对。
或许这样的生活还会继续下去，只可惜有人不想再忍耐也不想再等待。
"您的点心。"
"唔，谢谢。"接过点心久泽吃得很欢，一抬头却看见那边那个居然还没退下去。"怎么了么？"
"和以前有很多不同了呢，你。"没有用敬语，伊庭秀治纯黑的双眼定定地注视着伊庭久泽。
"嗯？"
"以前你绝对不会吃经过别人手的食物，对周围的一切都存着戒备，哪怕是当时崇拜你的我也一样。"伊庭秀治看着空白无人处低声叹息，"以前的你绝对不会和别人有上过多的接触，因为你觉得那很烦。"
"不是都说了么，以前的我和现在的我不一样。"久泽放下手里的点心，他觉得吃起来没味了，"我不介意忘记过去，甚至还很享受。比起以前的我我更喜欢现在这个伊庭久泽--至少不用像你那样天天忍的很辛苦。"
"......是么。"伊庭秀治勾起嘴角似乎是想笑，"是啊，我的确是忍得很辛苦。"
正在思考自己的副队长是不是忽然不正常了应不应该去四番队看看，久泽下一秒就觉出了不对劲。
"......你......"
"崩点而已。即便是现在的我也没有信心胜过过去的你，所以只好这样了。"伊庭秀治缓缓抬起手，"破道之四·白雷。"
久泽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向一旁避开，可惜避开了心脏避不开手，右手传来一阵剧痛。
"你是用右手的对吧，为什么不向左边躲呢？"伊庭秀治淡淡一笑，"还是你觉得这样能拖延更多的时间？放弃吧，这里的声音传不到外面的。十二番队开发的东西真的很不错，不是么？"
"这个啊，大概是因为我的右手更加敏感一些。"久泽终于缓缓开口，"所以比较痛。"
"哦？"
"因为比较痛，所以......才能让我有知觉啊。"
剑光闪烁。
"反手拔刀，我差点忘了，你的左手也很厉害。"伊庭秀治看着已经站起身来的伊庭久泽，低声叹息，"真可惜，如果你再多吃一点的话就会无痛苦的死去了。"
"抱歉，你买的不是我最喜欢的口味。"久泽扯动嘴角露出一个微笑。
"你好像不是很惊讶。"
"唔，一开始是有点惊讶的，"久泽现在也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感受，"但是我却觉得一切理所应当，你说是为什么呢？"
"这个啊，我也不知道。"
错身而过。
黑发丝丝飘落，久泽一瞬间觉得心疼--那是蓝染送给他的发带。但是很快，瞬间的感性被绝对的理性替代。
"你果然很强，不过崩点的效果是那么容易撑过的么？"伊庭秀治注视着伊庭久泽，同时尽量加快自己的伤口的愈合，"放下刀会比较轻松啊。"
"没了右手还有左手，没有左手还有牙齿，只要还有呼吸，放下武器就是剑客的耻辱。"久泽站得笔直，双眼注视着伊庭秀治，嘴上说得仿佛在教导部下眼神中却没有丝毫温度。
"......好怀念的一句话。"伊庭秀治微微一愣随即苦笑，"久泽师兄啊，你不是说你都忘了么？"
"......啊？原来以前我说过这句话么。"
瀞灵廷两大剑客的对决居然没有观众实在是太可惜了。一个人的斩魄刀不能解放，另一个人可以解放却为了掩饰所以也不能解放，鬼道又声势太大，瞬步没多少差距，所以只好只对拼剑术。
"我早就说过了，你不适合以快打快，这样只能让你输得很惨。"久泽借助着集中注意力克服眩晕。
"你说过么......啊，以前你说过。"伊庭秀治现在看起来非常狼狈，"说什么我更适合家传的剑道而不适合学习你的剑术......可惜我不想相信呐。"
"不听长辈的话是会吃亏的。"
"啧，明明现在你看起来比我小。"
"......那证明我还有成长的空间。"
真奇怪啊。
难道他们不是在拼死搏杀么？
为什么气氛更像是两个人在闲话家常？
诡异的感觉萦绕在久泽心头，手上的动作却是一板一眼没有任何疏漏。
战斗已经成为本能。所以当久泽回过神来之后，他的刀已经刺入伊庭秀治的胸口。
"看来我还是赢不过你。"那个人却很平静，仿佛被一刀穿胸的人并不是他。
"......我是怎么赢的你？"明明因为崩点的缘故身体的反应迟钝了很多，左手虽说也锻炼过了但是总归不如右手灵活，为什么他还能赢？
更何况他刚才完全无知无觉自己是怎样赢的。
"......呵。"伊庭秀治艰难地笑笑，"是谁......"
"你说什么？"
"......你......"虽说看起来还想说什么，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却阻挠了他。伊庭秀治的眼睛渐渐暗淡下去，突然，他的脸色红润起来，眼睛也变得有神了。
"有什么想说的话快说吧。"久泽试图抽出自己的刀，现在他才猛然发觉，刚才打了半天用的居然是那把代替的浅打。
"当年，为什么要走。"伊庭秀治的身体缓缓滑落到地上，他勉强抬起头，看着久泽的双眼。
"抱歉，我忘了。"
"......是么。"
第二十七章
接下来的一切都混乱无比，伊庭秀治闭上眼睛之后久泽一直呈现木僵状态，直到后来有人造访六番队。
接着一阵惊雷平地起，六番队队长和副队长居然自相残杀，还有什么八卦能比这个更加耸人听闻。
刑军和隐秘机动司将四番队围得跟铁桶一样，大眼睛二番队队长亲自坐镇务必要等那个昏迷不醒的家伙醒过来之后逼问口供。
实际上如果不是因为里面还有一位队长坐镇的话，可能现在久泽直接就被拖到刑军去了--毕竟卯之花队长亲自出手了，被那条龇牙咧嘴的飞天鱼吞进去再吐出来之后久泽的外伤早已愈合只是因为摄入的崩点才一直醒不过来。
那并不是简单的崩点，而是四番队和十二番队合作研究出来的加强版崩点，最初的时候麻醉效果并不强烈，然后渐渐加重，据分析说如果伊庭久泽把那盒子点心都吃了基本上可以当尸体举行队葬了。
久泽装尸体的时候中央四十六室紧急召开了会议，毕竟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同一个番队的队长和副队长同室操戈，不管是对护廷十三番队的形象还是对其他什么都有严重的伤害。
出来救场的人是十二番队的队长，他将伊庭秀治用来封锁声音的设备拿回去之后过了两天，交回来的就是那两位完整的对话，这让中央四十六室大大的松了口气--原来是私人恩怨啊，那么就好办多了。
一个月之后，久泽醒来的同一天，惩罚措施下来了。
六番队队长伊庭久泽，因在瀞灵廷内持械斗殴，罚俸三个月。
原六番队副队长伊庭秀治，妄图以下犯上，谋杀队长，剥夺其一切荣誉。因其已经身死，其他不再追究。
当被惩罚的那位拿到惩罚措施之后五秒钟，那张盖着中央四十六室大印的纸变成了碎片。
"很生气？"蓝染看着自始至终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的久泽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