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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他明月好——by慕闲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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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卡妙?"
"有什么不对吗?"卡妙觉得那人对自己的名字很是怀疑。
"没什么,我叫撒加。"说罢,转身离去。
撒加?卡妙倒吸一口气,圣域主帅,就是他吗?
撒加回到卧室,抚摩着那根断掉的琴弦,久久出神。
--琴弦易断难再续。
~~
现在不是交战的时候,卡妙倒也清闲。他不爱说话,军营里只认识军师沙加一人,经常,他们会在一起聊天。
沙加虽名为军师,其实文治武功样样精通。他精兵法,通周易,又用得一手好剑,圣域能有今天,沙加可谓功不可没。虽说此人清新儒雅,可也有一个怪脾气,跟撒加和几位将军亲如兄弟,却对其他人爱搭不理,没事就喜欢闭目养神,睁眼的时候都不多见。他倒是跟卡妙很和得来,不过他俩在一起,与其说是在聊天,还不如说是在一起看风景。
"卡妙,下盘围棋如何?"难得沙加有这兴致。
"我从不下棋。"
"为什么?"
"生活中的尔虞我诈还不够吗?为何还要自寻烦恼?"
"没错。不过既然都是诈,玩与不玩又有什么区别?"
卡妙看着沙加,见他又闭上了眼睛,"你不喜欢战争,不忍看人生悲苦,却又为何让自己置身其中?"
沙加睁开眼,一笑,"当我开始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已经置身其中了。"
沙加很奇怪,跟卡妙没说过几句话,他却好像能看到自己的心。也许这就是知己吧,可是,他又对这位知己了解多少呢?
两个月前,军营里弥漫起一阵不知名的"瘟疫",虽不致命,却让染上的士兵浑身无力,失去战斗能力。幸亏消息封锁地紧,否则敌方来犯,后果不堪设想。营内的大夫全都束手无措,怕走露风声又不敢大张旗鼓招募神医,于是撒加派沙加出外暗访,以求良策。沙加将症状详列纸上,以某一大户的名义广发告示,有能治愈者赏金万两。然而此症的确怪异,多少自称神医之人都无可奈何。直到一天,侍卫报告沙加,一人揭榜,而那人,正是卡妙。
初见卡妙,沙加便惊异于他脱俗的相貌,而得知他的名字,更是下决心要把他带回军营,至于他会不会医病,沙加倒没多考虑。
当然,事实证明沙加的决定是万分正确的。卡妙来到军营,只略一询问,便开出一张药方来。沙加也通医理,见那方子上的药,大都含有剧毒,是其他医者断不敢开的。卡妙见沙加心有疑虑,说道:"此症并非瘟疫,而是蛊毒所致,以毒攻毒,便是这个道理。"
蛊毒?若果真如此,那事情又要复杂许多了。
士兵们服了卡妙开的药,很快就复原了,而卡妙,也在沙加的劝说下,留在了军营。
事情总算圆满解决,但有一件事沙加还是想不通。这世上会使蛊毒的,应该只有魅影一人,而提起此人,任你武功再高也会不自主地冷颤。虽说这世间之毒何止千万,最基本的也只有十余种,其它各毒都是在此基础上随意组合而成,魅影在其独门内功帮助之下,尝遍这十余种毒,从此百毒不侵,而对任何毒药也只需一看便知其解法,用毒之技更是无人能比。他用过最厉害的毒是其自创的"星辰",中此毒者会立即全身麻痹,随即血液冻结而死,尸体上也会布满冰晶。没有人见过魅影的真面目,但不知何处传言,魅影全身皆毒,只须一口气,甚至一个眼神便能致人于死地。魅影杀人从不问理由,也不听从于任何人,而他更是来去无踪,有如鬼魅,因此人称魅影。
让沙加费解的是,这样一个人,别说已淡出江湖十余年,就算是他又重出江湖,也没有理由与圣域结怨,而若果真有怨,也不该就这样小打小闹一场,难道他真的随心所欲到这种地步?
~~
卡妙医术极好,举止投足间也优雅异常,这一点令沙加也自愧不如。沙加也曾怀疑过卡妙,毕竟世上能解蛊毒者少之又少,事情也有些过于巧合了。但除此之外,卡妙实在没有其他值得怀疑之处,因此沙加也没再多想。
一天,他们又在一起聊天,沙加对卡妙说:"知道当初我为什么毫不犹豫地把你带回来吗?"
"病急乱投医?"
"不,其实有件事早该跟你说,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副帅,撒加的义弟,也叫卡妙,只是这个名字只有我们几个相熟的私底下叫叫,而且他常年在外驻扎,你没听说过也不奇怪,不过他近日就要回营了,几年不见,还真挺想他。"
难怪撒加当时......
"你们,感情一定很好吧"?
"是啊,我们几个,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我义父与撒加的父亲是世交,从小我们便在一起读书习武。"沙加的神色忽然有些黯然,"前些天,听到撒加弹琴,他定是又在想加隆了吧。"
"卡妙,你也许想不到,撒加其实还有一个孪生弟弟加隆,十三年前跟撒加大吵一架之后就失踪了,从此杳无音讯......而加隆从小就最喜欢听撒加弹琴......"
卡妙觉得沙加很奇怪,本来少言寡语的他一提起这些人就有些滔滔不决,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兄弟情谊吧。不过他对跟自己同名的那个人倒也有些好奇。
"恩,那个卡妙,是什么人?"
"其实他的来历也挺特别的,大概加隆走后一年吧,撒加出外巡视的时候在一座山下的河流边看到他,像是从山上摔下来的。那时他也就七八岁的样子,昏迷不醒,手里拿着一些草药,嘴里还一直叫着卡妙......等他醒来之后,才发现以前的事情他全都不记得了,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撒加想那个叫卡妙的肯定是他的至亲之人,从此便管他叫卡妙,希望有朝一日能通过这个名字找寻他的身世。说起来那个孩子倒跟加隆有几分相像呢,一样的发色,一样倔强的眼神......撒加很喜欢他,像对亲弟弟那样疼爱,更请奇人异士对其悉心教导,他也很聪明,年纪轻轻便文武全才,尤其是他那把腥红剑,专刺人身上要穴,但只有第十五剑可直接致命--这远比一剑封喉更令人生不如死,可他却说是非常仁慈的招数,是在给敌人回头是岸的机会......"
"你是说,他,一直在叫......"卡妙觉得自己脑中一片空白,太多巧合,又太多意外,以至于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难道说,你认识他?"沙加看到卡妙的失态,意识到了什么,"我当初带你回营,也是想碰一碰运气啊。"
"不,我不认识,我谁也不认识......"
......

 


第三章 破忆
心里的不安,断弦琴......而他,还是自己想要找的那个人吗?
~~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卡妙。"
"你家在哪儿,你爹娘呢?"
"我不知道。"
......
"方丈,是不是因为我老生病,爹娘才不要我的?"
"孩子,把药吃了,不要想太多。"
......
"我听住持叫你卡妙,我可以跟你玩吗?"
"随便。"
"卡妙,为什么不开心呢?"
"有什么可开心的?"
......
"爹娘要回府了,我会再来找你的。对了,我叫米罗。"
米罗......
"米罗,没有人喜欢我,我到哪里都是多余的。"
"谁说的,我就喜欢你啊。"
......
"卡妙,爹娘答应了,他们要收养你,以后我们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
"卡妙,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你跟米罗一样,都是我们的孩子"。
......
做了一夜断断续续的梦,醒来之后卡妙头疼地厉害,想起了那夜到过的河边,便想去清醒一下。说来也怪,自从那夜之后,他就再也没听过撒加的琴声。
看到河边柳树的点点绿意,卡妙的心情也变地舒畅起来,他沿着河岸慢慢地走,什么也不愿想。
"卡妙,怎么一回营就往这儿跑啊?"
是沙加的声音。卡妙回头,却猛地呆住了。
"整个营地也就这一处清净了。"--卷卷的蓝发,玩世的腔调,不羁的笑容......
"米罗......"卡妙觉得像在做梦,却不自禁地叫出这个名字。
"卡妙,你也在这儿?"沙加很惊讶,"你刚才说什么?"
"你认识我吗?你是不是我的亲人?你告诉我,我到底是谁?"那人上去抓住卡妙焦急地问道。
"不,我不认识你,不认识......"
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回营帐的,那个叫卡妙的人总是粘着他,真烦呢。
"你也叫卡妙是不是?我听沙加说了,他说你医术很棒。"
......
"你一定认识我对不对?你刚才叫我什么,米罗吗?"
......
"那我以后就叫米罗了,一个军营里有两个卡妙多奇怪啊。"
......
"为什么总是不理我呢?我们以前是仇人吗?"
......
仇人?你还记得什么?把仇人当作亲人,却把亲人忘记了吗?
~~
"卡妙,我知道一个好地方,跟我来玩吧。"
"不去,先生就要来了,我们还要上课呢。"
"去嘛,上课多无聊啊,就玩一会儿。"
......
"去什么地方啊,还要走多久?"
"就在前面,翻过这个小山就到了。"
......
"好美的地方,遍地都是花呢,米罗,你说这像不像先生给我们讲的桃花源?"
"管它是不是桃花源,只要卡妙开心就好了。"
......
"米罗,雨下得这么大,我们怎么回去啊?"
"没办法啊,只能在山洞里躲一躲了。"
......
"卡妙,打雷的时候不要怕,有我呢"。
"我才不怕呢,倒是你,是不是吓坏了?"
"才不,我最喜欢下雨了,雨的味道真好闻。"
"那是泥土的味道。"
......
"卡妙喜欢雨吗?"
"不喜欢,雨太腥了。我更喜欢雪和冰,甜甜的,多好。"
......
雨,洗掉了多少罪恶,才变得那样血腥?
只一夜,一切都变了样啊。
......
"米罗,不要进去,那里已经不是我们的家了。"
"都没了,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了吗?"
"是啊,就剩下我们两个了。"
......
就剩下我们两个了。
"卡妙,又不舒服了吗?你躺一会儿,我去找水。"
......
"卡妙,我缠了当铺老板一天,他总算答应收我当伙计了,我们很快就不用住在破庙里了。"
......
"卡妙,老板每天给我两个铜板,我每次回来的时候都可以给你买个烧饼了。"
"米罗,我也去找个活干吧,这样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那你就要赶快把病养好啊,快吃吧,一会儿就凉了。"
"我们一人一半吧。"
......
"卡妙,我们以后开家烧饼铺好不好?"
"好啊,你可不要忘了。"
......
"卡妙,你烧得好厉害,我去请大夫。"
"我们没有钱啊。"
"这你不要管,就算是自己采,我也会把药给你带回来的。"
"米罗,我很害怕,怕你一去不回,怕你也离开我。"
"不会的,只要我活着,就会照顾你一辈子。
一辈子,一辈子是多久你知道吗?
而你,却真的一去不回。
~~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真是卡妙始料不及的,他不知道自己应该高兴还是伤心,应该说些什么还是做些什么。他刻意把自己关在帐里,不想与任何人接触。
而那个人,还真的满天下嚷嚷说他从今往后改叫米罗......
"卡妙,跟我出去走走吧,别老窝在里面。"米罗还是有事没事就往这儿跑。
"你好象很闲啊,不用练兵吗?"
"有撒加和沙加在,什么事也不用我操心。"
"撒加,他人怎么样?"卡妙有些意味深长地问米罗。
"噢,你还没见过撒加吧,他可是个大忙人,--咦,难怪你总是对我爱搭不理地,原来是只对撒加感兴趣啊。"米罗一脸坏笑地看着卡妙。
"别开玩笑了,我只是听沙加说你们感情很好。"卡妙还是面无表情。
"那是自然,我跟沙加一起长大,撒加就是一个大哥哥,对我们好得很。"
"那,你八岁以前的事情真的都不记得了吗?"
"是啊,你也是听沙加说的吧,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只记得你的名字了。"
"天底下重名的人多了,你怎么知道那就是我?"
"因为你知道我叫米罗啊,不要说自己认错人之类的话,你当时的表情可不像认错人那么简单。"
"你很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那当然。"
"很可惜,我帮不了你,我们只是小时候见过一面,一点也不熟,碰巧知道彼此的名字而已,你其他的情况,我一概不知。"听着卡妙冷漠无情的话语,虽无法分辨真假,但米罗知道,他再也问不出什么。
米罗走后,卡妙问自己,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米罗因为给你采药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不是要离开你,他还活着,而且,他还记得你的名字......
米罗没有做错什么,错的是自己的心,放不开。
~~
"卡妙,看我拿的是什么。"米罗兴冲冲地跑过来,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这可是我冒着生命危险溜出去买的,谁都没舍得给,就直奔你这儿了。"
"你敢跟其他人说吗?"卡妙对米罗的孩子气哭笑不得。
"哈哈,被你识破了。"说着米罗打开那个纸包,露出两个黄澄澄的烧饼,递给卡妙一个。
"真香啊,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米罗很陶醉地先啃了起来。"说来也怪,从小就喜欢吃这种烧饼,可惜军营里不做,真不知道我以前家里是不是开烧饼铺的。"
"你怎么了?"米罗见卡妙手里拿着烧饼,一动不动。
"我不喜欢,你自己吃吧。"卡妙觉得自己喉咙里像卡了东西,有些哽咽了。
米罗不知道卡妙怎么了,他觉得卡妙心里有很多事,但他不知道该怎么问,再说,问了也没用,他又不会告诉自己。
可就是这么一个有些莫名其妙的人,让米罗感到莫名其妙地亲切。他觉得卡妙像他的亲人,又像他的朋友,但每当他想起卡妙的时候,那种感觉又不似亲情友情那么简单。哎,是一种什么感觉呢?自己毕竟对他一点都不了解啊。
春天很短,让人还没有感觉到它的存在便失去了踪影。酷热的天,瓢泼的雨,说来就来了,一切都这么直接,这么彻底。
米罗和沙加这几天没有来找卡妙,卡妙难得清闲,却也有些无聊。他听士兵们议论,说朝廷想与圣域和解,允许撒加自立为王,从此二分天下。但双方对彼此的诚意似乎都有怀疑,因此迟迟没有定论。
又是一场大雨过后,米罗来了,"很久不见啊,想我了吗?"
懒地理他。
"雨的味道很好闻啊,不想出去走走吗?"
"傻瓜,那是泥土的味道。"
"你不喜欢雨吗?"
"我讨厌那种血腥味。"
"你才傻呢,那是土醒味啊。再说,常年征战,什么血腥味没闻过啊,说不定哪天不闻还不习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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