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暖还寒——by土间冬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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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正看着他,像是死亡的凝视。一目连在纸厂废墟里就见过这眼神,那是所有士兵面对死亡时都体会过的——视死如归,可却又对人间充满了眷恋,疯了一样的想活下来。是啊,谁愿意丢下向导赴死呢,更不愿意带着向导一起去死。
荒还活着。
83.33%,荒还是从转轮微妙的滚动声中觅到了一丝生的希望,一目连慌忙间递上来的三倍听觉围度暗示当然也功不可没。
他还活着,他们都活着。
他说得那么肯定,其实自己都不能完全相信自己的判断——真的是那一面没有子弹的转轮朝上吗?他这一枪下去真的不会开到实弹吗?他不知道。闭上眼睛开枪之前,他真的不知道。
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消息了,可是一目连却听到了子弹上膛的声音。不是一个,是一排。
一排枪口对了过来。
“哎呀。”青蛙瓷器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声,似是失望。
荒晃晃手中那把枪:“剩下的是5/5,你要不要来试试?”
青蛙瓷器淡定地拍了拍手:“很出乎老朽的意料!不过这可不行,不过就是一时运气好,这不能算,我们再来……”
“砰——”
一声枪响,又一股硝烟弥漫在腥污尚未散尽的空气中,子弹射进门把手里,发出一声闷响。
“4/4,先生,我建议你履行诺言。”
“哼,怎么可……”
“3/3。或者你想赌一赌,我抱着一换一的心态冲进那扇门和你同归于尽,你胜算有多少?”
那扇门的把手被子弹炸开了,房门内与屏幕上顿时响起了二重音:“做梦呢吧!”
黑帮打手们素质很高,反应极快,一排手枪开始朝着他射击,荒主动接过一目连递上来的双倍视力围度暗示,把之前趁着开枪时扒下来的耳钉往地上一砸,那耳钉如烟饼一样散发出浓烟,他矫捷地钻进了烟雾之中。
一目连用精神触手拖延了身边哨兵的动作,枪托砸飞身边一哨兵的脑门,又一个回旋踢踹飞了另一个哨兵手中的枪,拎着裙子潜进那片烟里。有人扶住他的肩膀,他想也没想就丢过去一个嗅觉围度削弱的暗示。
面对一大群哨兵,一目连自然是寡不敌众,但面对眼前区区这几个哨兵……绰绰有余!
他最大程度地对眼前的哨兵们进行了精神暗示,他们的行动缓慢下来,哨兵与哨兵间的战斗,哪怕是半秒也足以造成巨大的影响——荒一肘子抽晕一个,弯腰闪过一颗席卷着风声划过耳际的子弹,一手扶上敌人的肩膀,鼓足劲,拍了一把脑袋就扭断了对方的脖子。
高负荷的工作使一目连有些昏了头,不知是不是失感的后遗症,他的精神力时不时会变得难以集中。
他皱着眉头,烟雾缩小得很快,他正打算再往后退一步,借着荒的视角,突然看到了一支黑洞洞的枪口。
不是对准荒的,而是他。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战场上的向导,是哨兵的左膀右臂,也最容易拖哨兵的后腿。
“砰”的一声枪响了,向导的反应速度根本来不及让他逃过这颗子弹,他能来得及做的只有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他甚至有过那么0.01秒脑补了自己眉心多出一个血窟窿的样子,可是一秒,两秒过去了,他没死。他没明白那是为什么,意识云潜意识的欢呼已经将他淹没,可是他闻到空气中最熟悉的哨兵信息素味道,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他后知后觉地感应到精神连结终端那头传来钻心的疼——来自手心,右手掌心,不是他的右手掌心。子弹并未经过改良,只是最普通的尖头弹,它险些穿过荒的掌心,卡在哨兵坚硬的骨骼里,血喷了他半张脸。
——是血,荒的血。充满了哨兵如火如荼的信息素气味。他的哨兵又一次替他拦截了死亡。
荒没有为那痛楚眨眼,一记甩狙:“2/2。”
一枪爆头,高速旋转的特制子弹钻进颅骨,将喷涌而出的血液又堵了回去,几乎一滴血都没有溅出来,直到数秒后脑袋轰然掉下了半个。
斗争是野兽的本能,哨兵血液里的好战因子一旦被激起来,就很难再平静下来。荒砸晕两个被吓到腿软的哨兵,犹如凶神恶煞般冲进那用来“直播”的小房间。青蛙瓷器已然缩在了角落里,失势带走了他的全部傲气,不得不仓皇失措地面对着眼前疯了一样闯进来的哨兵。
荒用那把左轮手枪指着他的脑袋,声音凉飕飕的:“1/1。”
青蛙瓷器哆嗦一下:“老朽错了!是老朽错了!不就是答应……我这就取消这笔交易!”
荒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一股诡异又勾人的信息素气味便如同洪水猛兽般汹涌扑来,那味道和鲜血有点相似,谜一样的腥甜,分明味道很熟悉,可就是让人想不起那是什么。
不对……荒险些走火扣了扳机,吓得青蛙瓷器一声声惊声尖叫。
他大概想起来那是什么了。
——向导的结合热。
第四十四章
结合热?向导在结合热时释放出的信息素与平时小白片里提炼的那种可全然不同,就像光着两条腿在狂奔的春药,叫嚣着“来与我结合啊!”。哨兵的嗅觉是多么的灵敏,向导小小的挣扎完全可以不放在眼里……向导院与哨兵院分得那么开不就是因为这个么!
荒一脚将青蛙瓷器吓到没魂缩着的那张椅子踹翻,忍着那股不可言喻的狂乱回到大厅,他看到一目连瘫坐在还未完全散去的烟雾中央,眼里水光盈盈,渺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急促呼吸在他三倍的听力围度下根本无处遁形。
“啊啊啊啊!”一个哨兵忽然暴跳起来,眼白通红,向着那困乏无力的向导扑过去。
结合热的信息素告诉他们,这位向导仅有精神结合!还是未结合的状态? !他们仍有争夺对方的权利!那是什么,那可是向导!哨兵生命中最不可或缺的向导!
哨兵张牙舞爪地冲上去,觉得向导脖颈上细密剔透的汗珠都是那样令人血脉喷张!
被结合热引诱的哨兵会变成一头狂暴的走兽,结合热当前,他们甚至不会发现已经近在咫尺的生命危险。
一枚子 弹呼啸而过,他的脑仁綻裂开来,半个头颅残破不堪地滚落在地上,染了一地腥污。
1/1,不过没人说了。
荒并不是第一回见到结合热爆发的向导。
战场上意外很多,毕业后便加入军队的他少不了要上前线。虽然大多数上前线的哨兵向导都已结合,也不乏有被赶鸭子,上架的未结合向导。战场上血腥味纷飞,哨兵信息素无处不在,长期被这种环境影响,向导被触发结合热并不是怪事。
他只是觉得可笑,冷嘲热讽:这些哨兵丢失理智飞扑上去的样子真是狼狈。
他可以无视结合热的信息素冷静地在狙击位上一连击杀十几个发了疯的哨兵——如果抛弃人伦纲常,他甚至可能会觉得结合热时期的向导比炸弹还能带来更大的战术收益。
——一个向导换多到数不清的哨兵,从客观的角度来看,这绝对是稳赚不赔。不过那还是算了。
荒快步走过去,脱下自己的外套将一目连整个包裹起来。他的向导,一目连比他印象中要更娇小一点,蜷缩起来更是只有小小一团。他将人整个橫抱起,心里默念着挡我者死,气势汹汹地往外走。
再没人敢拦他。
一目连缩在他怀里,像刚从深海里被捞出来,冻得直发抖,浑身却是滚烫得好像烧到了四十度。
荒一脚踹开钢制大门,看见夜叉被铐在门外的栏杆上:“嗨,这小破车的防盗系统真是他妈绝了,把车门锁了就跟铁处女似的,把我自己锁里边了!”
他骂骂咧咧地大喊着,却见荒直接无视了他,从他身旁路过:“喂,去哪!兄弟!”
荒就穿着薄薄一件黑衬衫,怀里抱着那件大外套,上车之前他总算听见夜叉孤苦怜仃的悲声哀嚎,掏出一根中指,抛过来一个怜悯的眼神。
“喂,你什么意思!”夜叉看荒一-险欠揍,特别想蹦起来揍人,他满肚子的脏话,然后突然顿住了。
他也终于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空气中的信息素成分有所异常——这向导素浓度未免也太高了吧!
夜叉看着大外套被荒丢进车后座,车被发动起来,忍不住骂娘:“你他妈的不是不会开手动档吗?!”
没人回应他,车子光速开远,留下他一人在原地怒吼。
荒强压着自己也想不通的燥热,只想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他的向导等不起,他也等不起。
他不是没有预想过这种发展,自然不可能手忙脚乱,可是想到一目连最近的状态,他又实在是……一个小时路程,要回到酒店里几乎不可能,一目连压抑的喘息声把他脑子里的弦挨个拨了一遍,他将车子开到四下无人的小树林里,思索起了应该怎么做。
一目连整个人都蒙在一层模糊的水雾里,大汗淋漓,高浓度的向导信息素蒸腾而上。
荒抽了口气,自己也浑身是汗,他将大衣拿回来,一时不知道究竟要开暖气还是冷气。
一目连缩在后座里,全无今晚那番“勾引”的气势。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抱歉,抱歉……”
荒伸进大衣里拿东西的手顿住了,看到一目连这副模样,心中一阵绞痛。
你可是元帅啊,怎么会露出这种过分卑微的表情?难道是为结合热感到自责吗?他将外套丢在前座,一步跨到了后座去。“闭嘴。”
哨兵炽热的呼吸喷在一目连被衣领遮盖的颈间,一路忍受着满车的向导信息素踩油门,他早就已经憋得燥热得不行,额角阵阵抽动。一目连的眼神瞬间就亮了,他明知道这结合热来得实在有违初衷,可又死活拦不住。一年零二个月,已经推迟很久了,他只能崩溃地面对黑云压城的欲念与渴求——呀,这可不就是他想要的么!
可他更希望是情爱触发结合热,而不是结合热引发的意乱情迷。
这不重要了。
一目连凑过去吻荒额角沁出的汗珠,哨兵信息素是那样令他欲罢不能,就连理智也完全背弃了他。他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最低俗下流的想法。结合,结合,结合。
他竟然会这样崩溃地渴望交媾,只要闭上眼睛,他就满脑子都是自己光裸的大腿内侧在荒结实的腰肌上摩擦的快感。才没过几个小时,他记得很清楚,形状姣好的八块腹肌在他身下起伏,来自下身另一个部位的隐秘冲动激得他头皮发麻。
天哪,他不该是这样的……
一目连的吻忽然发了狠,顺着下颌一路连吻带舔,舌尖小心翼翼地绕着凸起的喉结舐了一圈,他从没想过自己的舌头竟也能这样灵活。
“一目连。”
“……?”
他用更热切的吻作出了回应,急不可耐地伸手去解荒的衣领。
大冬天的,荒从那守卫身上打劫来的衣服看似厚实却并不多, 那件大衣已经出于本能被他用来“占地”了,现在只剩薄薄一件衬衫,质量不好,他急促地用力一拉,扣子崩开几颗,露出大片算不上壮硕的胸膛。
胸口那层薄汗被一目连的指尖刮落,浸润在汗里有些黏腻的触感令他走火入魔。一目连迷迷糊糊地吻上去,执拗得不行。这是他的哨兵啊,他们一年前就该结合!荒只能试图将他推开:“一目连,你听我说。”
荒的右手还在淌血,子弹没有拔出来,卡在骨头里。出血量不多,可是其中蕴合的哨兵信息素在一目连眼里就和春药一样,被直接注入了主动脉里。他半梦半醒,恍惚间晕头转向,一心只想找个热源扑上去,比如眼前他的哨兵。他口干舌燥,下半身一阵焦渴的痉挛将他逼得头昏脑胀,仅剩的尊严令他痛苦地凝噎。
他没有把话听进去,舌尖血液的腥甜仿佛渗透了他的全部意识,他面泛桃花,朦胧之中只有欲仙欲死的情热在操纵着他。舌尖碾过被子弹钻开、翻开的皮肉,往更深处还能舔舐到子弹坚硬的外壳,冰冷的触感激得他一抖。
荒的声音都带上了破音:“啧!”
荒搞不清这到底算是情趣还是卑微,耐心被消磨殆尽的他将一目连摁在车门上。他的力度很大,一目连的肩膀硬生生被膈了一下,疼得倒抽一口冷气。被限制在如此狭小的范围内,一目连本能地挣扎一下,又蓦地顿住了,荒捏着他的下巴,居高临下地凑上来一个吻。
他们吻过很多次,太多次了,可是这次的吻迥然不同——在向导素的催化下,舌尖勾起纠缠在一起,火热到颤栗。
他们吻得愈发熟练,荒甚至学会了偶尔吊人胃口地若即若离,因为一目连只有在那个时候才会想起来还要换口气……狂乱过了头,车内昏暗的环境之下,啧啧水声显得格外撩人。
色欲能使鬼推磨,一目连的手不自觉向荒下身摸去,可还什么都没碰到,荒便抓紧他的手拦住他,居然还有些用力,足足把人掐出了气音,一目连顿时瞪大了无辜的左眼。就……就那么不想被他触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