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灰——by苔藓

在大队长办公室细说我们在一起的日子，你坚持不看我一眼毫不示弱，我爱你。
离别前的一刻你吻遍我的脸庞却没撑到最后，把头放进水池里遮盖那些低吼，我心痛地爱着你。
你乘上车子带好行李远去另一个没有我的地方，站在行使的车上你起立回礼，我爱那个懂我的你。
重逢的晚上，任我肆意地环抱，强吻，你听我唤你的名字，然后要求我再说一次，我每一次都在心里低低地加上三个字：我爱你。
原来，我已经这样爱你。那么，是否，你能和我走到最后。
萧烨第一次认识袁朗，是两年前特种大队之间一次小规模模拟对抗赛。他和袁朗各率了支20人小队在丛林中对战，有点像是Hide and Seek。萧烨那个时候比袁朗还要气盛，他在C大队甚是出众，除了长相出类拔萃，军事技能也不是盖的。两个人碰上，都恨不得赢个干净利落。可惜，棋逢对手，在丛林中互相躲了二十多天，生吃了各色的小动物，两支队伍连面都没照。袁朗自然是不急的，他靠得住。萧烨也不急，就这么挺着。在一次无法避免的碰撞后，袁朗那种不畏死的个性导致他和萧烨正面接触上了。
他们对手下的人都给了明确的指示，于是大家都去执行命令了，没人顾得上缠斗在一起的他们。
萧烨本来没打算怎么样，他觉得这个浑身披挂得像是人猿泰山的家伙不过是对方一个兵而已，等袁朗一拳打伤了萧烨的脸，萧烨怒了。
于是两位小队长滚在泥堆里把对方都揍得没了人样。最后齐桓和苏照样找到他们的时候差点认不出来哪个是自己的上司。
萧烨利用自己转移了袁朗的注意力，他险些得手。
袁朗的小队则是干掉了大部分萧烨的人。
最后上级判定是平局。两个人都觉得，是自己输了。
萧烨事后找过袁朗，两个人看这对方那张惨不忍睹的脸一同哈哈大笑，于是不打不相识，也算交上朋友了。不过因为所属军区不同，所以，两个人再没机会遇上，只是记忆中多了一个对手的名字。
萧烨这个时候带人乘直升飞机落到那座大楼的平台上，为此他们牺牲了不少人，因为对方空中火力一直没有减弱，萧烨看着对方的直升飞机就觉得那上面一定有一个眼睛能穿透的家伙，要不然怎么花了5个多小时他才找到空隙下降。
在楼里萧烨受到了猛烈的火力堵截，他在一个楼梯间里险些被下面一个狙击手给干掉。这样强攻，天知道要打多久，萧烨联系不上吴哲的电子小分队，非常着急。
于是他走了一步险棋，扔下一群人，他和苏朝阳两个人一起从另一条楼梯通道挂了绳索滑了下去，滑至十几层的时候，他们扔了催泪弹，整个楼梯间顿时什么都看不清楚，萧烨和苏朝阳趁乱涌进一层，上面的火力支持替他们解决掉了不少麻烦。
苏朝阳皱眉，"队长，咱们这是第几层？"
萧烨一笑，"有宝贝的那层......"
吴哲是真的没想到和袁朗的第二次见面距离上一次只隔了不到两个星期，当他看到袁朗的瞬间，有大脑停止运转的冲动，不过对方没有放下的枪时刻提醒着他，这场对决还没有结束，他看着那个人挑了嘴角，然后带着惯有的邪气的微笑若隐若现。
"真是巧了，吴少校。"
袁朗一开始看到那个背影的时候一点儿没注意，他考虑了一下还是不要一枪了结，看看能不能抓个活的。结果那个人警备性极强地翻滚出自己瞄准范围，待他再次把九五对准目标的时候，意外地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吴哲。
这算是狭路相逢？抑或是"冤家"路窄？他不知道。
袁朗唯一清楚的是，吴哲手里的手枪也对着自己。
"这里距离15层还有段距离，我想，你这样的中队长一定是看守紧要楼段的，跑这里来怕不是铁头的意思吧......"吴哲大脑飞速运转，他在想袁朗到这里来的目的，是对方又有了新的举措？还是他多疑了？
袁朗和他对峙，谁也没放下枪，"别套话儿，吴哲，你别指望我说出什么。还有，你在墙上装了什么？看起来很像某种定时装备啊......"
吴哲的定时炸弹是安装好了，可是最要紧的东西还没装上，他知道面对袁朗不能露一点儿破绽，否则会输得颜面无存，"你还有时间管那个？我看你还是照顾你自己比较实际。"
"哦，莫非吴少校觉得，我一个人收拾不了你？"
吴哲笑了，很顽皮的那种，"该装的东西我都装好了，你和我在这儿谁都不会先开枪的，这样下去就是靠时间，看谁的人先到。"
袁朗隐约发觉了什么，"全楼断电是你的主意？"
吴哲耸肩膀，"不过是在开会的时候和上司提了一嘴。"
"厉害，真的，比佩服还好。"
"承蒙夸奖，不胜感激。"
吴哲最后一个字说完，面前的男人一拳划过，他本能地低头，然后滚出几米，狭长的走廊给了他们很大的空间，吴哲刚要用手枪瞄准袁朗，就被他用枪管别过了下巴，袁朗浅笑着说，"别逼我动手打你......"这句话没说完吴哲一腿踹上他的腰，袁朗侧身闪开，枪仍然别在他下巴上，"再乱动小心我和你来真的！"
"难道说你从看到我到现在没来真的？"
吴哲眼睛瞪了袁朗不到一秒，只见袁朗翻身躲开什么，他听到一个声音在走廊尽头大喊："E3趴下！"吴哲当即卧倒，他就是E3。
袁朗躲开那人的射击，他闪身躲进一个最近的楼梯间不时探身出来还击。
吴哲趴在地上，一点一点地向后方挪，还要不时堤防着头上飞而过的子弹。他知道，喊他的人，是萧烨。
他快要蹭到萧烨身边的时候，听到袁朗喊了一句："萧队长？"
萧烨一愣，"袁朗？"
吴哲听到萧烨又一次没形象地大笑。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完全不符合他C大队第一美男的称号。
"袁朗，这人是你原来队里的？看你刚才那样子要把他吃了啊？我告诉你，今天可不是上次，没那么容易我就让你跑了。"
"萧队长，做人要厚道，以二打一不是君子所为啊......"
萧烨骂了一句，"去你的，老子和你这混蛋谈什么厚道！"
吴哲好不容易挪到萧烨身边了，"你怎么来了？"
萧烨很坏地笑笑，小声说，"我去了趟15层，把人都给引开了......苏朝阳这会儿大概能拿到东西了......"
吴哲知道萧烨最擅长声东击西，想了想，"是谁把守的15层？"
萧烨回忆了一下，"一个脸上冷得能冻霜的人。"
吴哲被这句话囧了一下，大脑瞬间浮现周越洋的脸庞出来。
"等一下，你说把人引开了，是引哪里了？"
"额......好像离这儿不远吧......"
吴哲气得咬牙切齿，"萧烨......"
萧烨没功夫搭理吴哲，随手又朝袁朗那个方向开了几枪，"任务是拿东西，我们俩个死了就死了，你怕什么。"
吴哲怒目，"原定的东西我还没调试好呢！"
萧烨很无辜，"那你要我怎么办？看着你被袁朗给掐死？"
吴哲想说他根本不会掐死我，但是看了看时间，"你能挡住后面的人多久？"
"我尽力，你要干吗？"
"我去走廊那头，定时装置还在墙上呢。"
"那个中校怎么办？"
吴哲一笑，"我只好掐死他了。"
萧烨知道他们没时间再废话了，于是掉头去候着周越洋大驾。吴哲飞速地向他安置在墙上的那个定时装置靠近，袁朗仍旧在楼梯口那边躲着，他只有几秒的时间，等袁朗再探身出来发现萧烨不见了，他就死定了。
急速冲过去吴哲发现最后一条线路已经完好，这个时候不远处的袁朗也再次露出大半身子，吴哲扬手就是一枪，然后趁袁朗又躲了回去便冲了过去直接把袁朗扑到在地，这个时候走廊另一头响起了不小的一阵枪声，是周越洋带人和萧烨交火了。
袁朗被吴哲死死按住，他鬼魅地笑笑，"那是什么东西，你这么在意？"
吴哲用枪顶在他下巴上，"我不告诉你。"
还没等袁朗再说什么，楼梯上落下一个人，他是沿着绳子坠下来的，吴哲惊讶地看着苏朝阳过来，"你不是去拿东西了吗！"
苏朝阳一把拽起袁朗，"妈的，你们队里是不是有一对双胞胎！"
袁朗笑得差点流出眼泪，吴哲莫名其妙。
苏朝阳无奈解释，"我被耍了，他们把东西取出来了，我明明看着那个冰山男把箱子给了一个男的，结果等我抓着他的时候才发现不是拿着箱子的......"
吴哲冷静地沉默，然后他打开通讯话筒，"电子小分队注意，我是E3，请报告各处安装情况。"
袁朗没等着听他说话，他一把推开苏朝阳，一跃抓住那根绳子继续下滑，苏朝阳大叫不妙，等他转过身子开枪为时已晚，袁朗人早没了影儿，吴哲冲过去看，楼上却传来枪响，一枪正中绳子，吴哲眼睁睁地看着那跟绳子飞似的的滑落。
等他冲到楼梯扶手那里，只看到袁朗在下方的一个笑脸。
他明明就是看到了他，但是却没有惊叫没有话语，一个瞬间，只是那么淡淡地笑了一下。
然后，跌落。
伴随的，是吴哲一声大喊："袁朗！"
吴哲想冲到楼下去，但是苏朝阳死命扣住了他不放手，萧烨不多时冲过来，"上楼！10层左右有飞机来接！"
吴哲还挣扎着往下走，最后萧烨冲他吼，"你要是不想指挥了就给老子滚！"
吴哲猛然想起他是C大电子小分队的队长，咬牙跟着萧烨苏朝阳走了。心里面好像被什么的尖利的东西挖掉了一大块，血淋淋地滴淌着什么东西什么液体，吴哲已经感觉不出了。
他和萧烨他们顺利脱离，然后吴哲负责按下了按钮。引爆所有安置好的定式炸弹。
当然炸弹不会真的引爆，不过指挥中心的命令就下来了。
吴哲炸掉了半个楼。
C大队大队长要和铁路见面之前，吴哲死活要求萧烨带上他去，萧烨知道袁朗是他前队长，他担心他，就答应了。
吴哲和萧烨站在C大队大队长身后，看着铁路意气风发地下了直升机走过来。
C大队大队长胡全是火爆脾气，"老铁！你居然敢炸了我的指挥所！"
铁路摘了墨镜，嘴角一挑，"你还好意思说？你炸了一栋楼你知道吗？"
胡全大笑，"我可没炸一栋楼。还有，你死哪儿去了？不在楼前做总指挥包抄整个大楼准备捉我们这群贼？"
铁路回头看一眼直升飞机，"你说我在哪儿？"
吴哲看胡全和铁路两个人大笑，他却笑不出来。尽管他是让C大队没有输掉的最重要的部分。
铁路带队主动出击，一反常理地去找敌军指挥所炸了胡全所在的地方。胡全这边的电子小队，以吴哲为首，在整座楼内不同点安置了定式爆炸装置，每个点都是吴哲计算准确无误才决定的。如果它们引爆，爆掉的不是整座楼，而是会让每层的大厅向下坍塌。从15层开始，然后大楼整体平衡会被破坏，向右前方倾斜，如果铁路真的带队在楼前指挥，那么，A大队的指挥中心等于被全灭了。
铁路和胡全笑完了，"谁想的这馊主意？"
胡全叫萧烨，"你的副队长呢？"一眼瞥见吴哲，又大笑，"你送给我的人，你说是谁。"
铁路颇带了些别的意思看看吴哲，然后和胡全开始谈起整个对抗演习。
这一次，两队又被判定是平局。
A大队没能保住他们的箱子。因为楼被炸后没人知道到底会怎么样。
C大队的指挥所被袭击，基本上等于丧失指挥力。
吴哲等到心底生寒，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坚持多久，铁路和胡全的话他一点也没有听进去，满脑子都是袁朗最后的那个淡淡的笑容。
袁朗，你千万别出事！
铁路临走的时候，吴哲一脚跟上，"大队长......"
铁路看了一眼吴哲，再没瞧他，随口扔了一句话，"肋骨有两根骨折，他最后抓住了楼梯的扶手。在206野战医院110病房。"
说完便头也不回上了直升机。
萧烨跟过来问，"怎么样，没事吧......"
吴哲整个身子一软，险些栽倒。
206医院。110病房。
吴哲在门外偷偷地看里面，他还没瞧见袁朗，就有人过来开了门，是齐桓。
"刚睡，锄头正好你看他一会儿，我去打个开水。"齐桓走前拍拍他的肩，然后抱了吴哲一下，"死小子，真想你。"
吴哲努力挤个笑脸出来，然后步入房间。
袁朗安静地睡着。
吴哲想，这次，你不会是我一进来就醒了吧，烂人。
他走到床边，伸手轻轻摸袁朗的脸。他想，这次，你不会我一碰就醒了吧，烂人。
他想看他胸口被包扎的地方，又不敢乱碰，就瞅瞅吊着的点滴。他想，这次，你不用吃药了，直接挂水了，烂人。
烂人叫不出口了，每念过一遍，就是心伤成灰的感觉，吴哲拼命地想着从前的快乐和美好，想起袁朗和他在一起的幸福，然后灰色渐渐消隐，有种莫名的温暖涌上心头。
好像是被温暖过的心灰。那样地让他失神。
吴哲心里轻轻地叫了一次又一次，他想起那天晚上和袁朗紧紧拥抱的时候，袁朗那样温柔地唤着他的名字，自己一次又一次的要他再念一遍，大概重复了一百多次，或许更多。
吴哲，吴哲，吴哲。
为什么你叫起来，这两个字会让我心口发烫。
为什么我听起来，自己的名字会变得如此动听。
把一张折好的信纸放在袁朗床头小柜上。
吴哲低头，用尽他一生的轻柔触感吻上袁朗的额头，他轻轻地念着：袁朗，快好起来。
最不愿意看到他躺在床上这样安静，却总是看到这样的场面，究竟是你的身体脆弱？还是我的心脆弱？
这个时候，门开了，齐桓走了进来，他带了一脸的复杂表情看着吴哲，好像是在等他解释。
吴哲别过脸，然后说，"我不想骗你什么，这个事，我现在没时间和你解释，我必须马上返回部队，我们队长只给了我一个小时。如果你想问原因，等他醒过来，你可以问他。"
吴哲离去，萧烨说过，一个小时后他不回去就等着回去挨揍。
2个月后。
袁朗拿了吴哲放在他病房里的信纸，去了吴哲指定的地点。他不知道这小子玩的什么把戏，唯一知道的是自己必须来，他在上面写着：不来就等死吧！烂人！
B城的一个公园里面的小树林，袁朗走到了一片林间空地，应该是这儿了没错。吴哲告诉他在12月的第3个星期六下午3点准时到这里来。
袁朗踏过地上白雪，北方的冬天很冷，他走过的地方留下一串脚印。
每一步踏出去所发出的声音，都好像在向他诉说着什么，这个冬天，他第一次感觉心里很厚实，厚实却不沉重，那种情感上的满足是所有战斗的荣誉感都无法带来的，那是他和他两个人的东西，他们拥有的足以抵挡整个世界的力量。
穿过几颗树，袁朗注意到了林子中间的空地上隐约有些什么，他走过去细看。
然后，袁朗开怀大笑。
空地上的雪上面有一个硕大的"朗"字，好像是齐整整地印在雪地里，那么大一个字，真不知道是怎么弄上去的。旁边也没有脚印。
身后有人抱过来，那个充满艳阳高照感觉的欢快音调出现，"生日快乐......"
袁朗愣了，他回头看着吴哲，没有想过他会用这样的方式庆祝他的生日，他也忘记了，12月的第3个星期六，就是12月25日，他的生日。
吻落到袁朗的唇角上，吴哲认真地感觉他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