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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负如来不负卿(生子)——by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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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法天子抱着昏迷的一步莲华来到天波浩渺,苍大吃一惊。
"怎么会弄到这步田地?"苍问。
善法天子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不少,
"他现在不能待在万圣岩。袭灭天来的罪名已经够重了,银锽朱武的事情要是再被翻出来,我也不敢保证......"
苍点点头,"我自会照料他,这你可以放心。只是,如果真要那人......"
善法天子闭上眼睛,十分痛苦,"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有靠你了。"

银锽朱武接到苍的信有点诧异,本以为是宣战书之类,没想到竟然是为了一步莲华。
苍每日里为圣尊者弹琴洗心,也只能让他情况不再恶化,治标不治本。他心里明白的很,心病还需心药医,解铃还需系铃人。能治这个病的,非银锽朱武莫属。
苍不是不矛盾。玄宗和魔界的仇,不是几百年的时间就能淡忘的。虽然苍跟银锽朱武甚至没有打过照面,但是谁叫现在各自代表一方呢?相杀是早晚的事儿。
可如今一步莲华这个状况,还是不得不叫他来!苍心里恨恨的想着,等利用完了你再杀不迟!
银锽朱武一接着信,毫不犹豫的直奔天波浩渺,连一个随从都没带。
苍见着单枪匹马前来的银锽朱武,真不知道是该敬佩他艺高人胆大,还是该恼怒他太狂妄不羁以至于没把玄宗放在眼里。

银锽朱武刚要开口,就见一个身着绿衣的少年端着一碗药慌里慌张的跑出来,对苍说,"大师兄,不好了,我刚要去给圣尊者送药,就看见他站在沧浪亭上!我不敢惊动他,怕他跌下去,你快去瞧瞧吧!"翠山行一口气说了许多,手里的药汁也险险洒了出来。

苍和银锽朱武一听,都脸色大变,急忙奔往沧浪亭。
沧浪亭位于天波浩渺最高处,面向大海,下面是壁立千仞,万丈悬崖。
只见一道孤寂的白色身影立于沧浪之巅。
怒涛巨浪拍打在岩壁上,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他衣袍的下摆,任狂烈的海风吹乱他露在兜帽外的一缕银发,无动于衷。
"莲华......"银锽朱武的心被揪的生疼。
一步莲华听见声音,转身回头,看见苍,又看见银锽朱武。眼神里露出迷茫,又变成惊恐!捂着嘴,挡住即将出口的声音,却拦不住决堤而下的泪水。不!永不相见......
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一步莲华一脚踏空,直坠而下!
"小心!"苍一声惊叫!
那边银锽朱武同时飞身跃下,没有一丝的犹豫。
摔落悬崖的那一刻,一步莲华无比清醒。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前尘往事在脑中不停幻化,心好疼啊!快点结束吧!好想解脱......
忽然一个有力的臂膀抱住了他的身体,减缓了下坠的趋势。很暖,是他在昏迷前最后一刻想到的。

小翠不情不愿的拿了金创药和包扎的布条递给银锽朱武,临走还不忘恶狠狠的瞪他一眼,虽说看在别人眼里最多只能算是媚眼。
银锽朱武摇摇头叹息一声,卷起袖管,用布随便裹了一下被岩石划伤的长长的创口,以免血不停滴落在苍的房间里。他已经看出苍让小翠拿药的用意,他可没有那么多情的以为苍是在关心他。
银锽朱武的举动,确实出乎苍的意料。他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会立刻跳下,因为那摆明是自杀的行径。即使是武功盖世,天下无敌,在无处借力的悬崖,跳下去也只有死路一条。如果不是当时自己甩下拂尘让他拉住,他们两个现在已经沉尸海底了。
莫非他想......?苍忽然心头一动。

银锽朱武抚摸着一步莲华的脸,手微微有些抖,觉得这情景怎么那么虚幻。
一步莲华原本粉嫩的桃色面颊如今泛着病态的潮红,大抵是真气倒冲所致,身上时冷时热,蜷缩在一角,不停的颤抖着。
银锽朱武掀开被子,褪下他的中衣,伸手要探进他的小腹。
恰好苍走进来,怒喝一声,"你要干什么?"
银锽朱武没有答话,只是一手扶起一步莲华靠在自己身上,一只手从丹田渡入真气,导引着混乱的真气走入奇经八脉。
一步莲华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额上渗出点点汗水,原本冰冷的身躯也渐渐回暖。
银锽朱武轻轻将一步莲华放平,又帮他盖上被子,宠溺的神情仿佛是照顾刚出生的婴儿。

苍默然,半晌才说,"对于一步莲华,你打算怎么办?"
银锽朱武眼睛仿佛一刻也离不开熟睡中的莲华,并不回头,"......吾也不知。"
苍怒极反笑,不知?好一个不、知!
"......倘若方才,吾与他一起坠入无间,便也不必再烦恼这般的事情。"银锽朱武喃喃的说。
苍愕然,原来刚才他真是要......想到一半又恼怒起来,你凭什么配和他一起?坠入无间的自然只有你一人!
苍正要说些什么,却见一步莲华不安稳起来,眉头轻蹙,眼角渗出泪珠,一颗一颗滴在枕上,仿佛梦里梦到什么伤心的事情。
银锽朱武紧紧搂着一步莲华,"吾在这里,吾在这里,别怕......"
苍长叹了一声,莫非这也是天命?不可违?

银锽朱武回到魔殿的时候,意外的发现袭灭天来在等他。
三日夜不眠不休的照顾着一步莲华,银锽朱武显得有些疲惫。疲劳固然是一个原因,不过精神折磨的因素占了更大部分。
一步莲华的情况稍稍稳定一些,银锽朱武赶紧回魔界瞧一眼,毕竟魔君失踪了三天,没人知道去向也是大事件。
袭灭天来大概等了很久,桌上的空的酒壶倒了好几个。
"天来,你怎么喝酒了?"他原来只喝茶的啊!
袭灭天来睁开眼睛,瞪着银锽朱武,有点微醺。
银锽朱武一对上袭灭天来红宝石般的双眸就有些心虚。
"天来,吾扶你去休息好吗?你先睡一觉......"大抵是害怕他问些什么,银锽朱武急着想要将他送回六欲天地。
"我睡得着吗?你一句话就将伏婴师赦免了,你说我睡得着吗?"袭灭天来挥了一下手,打开银锽朱武。
"他......吾......"本想好好跟袭灭天来解释一番的,哪想到还没来得及,就被苍一封信叫走了。
原来,朱闻苍日声称伏婴师有了身孕,因此赦免了伏婴师死罪,并将伏婴师带回了王府。
袭灭天来心里明白的很,没有打死的蛇,早晚有一天会反咬一口的!银锽朱武,你这是要陷我于死地吗?
至于伏婴师现在怀没怀上孩子根本不重要!接到府里住着,早晚能怀上!朱闻苍日,你就是打的这个主意吧?
"我现在要你下令,立即处死伏婴师,你听见没有?"袭灭天来第一次用这样命令的口气对银锽朱武说话。
银锽朱武皱皱眉头,"天来,不要无理取闹......"
无理取闹?袭灭天来心口一疼。原来我是在无理取闹!
我逆天而行,追随你入魔界,受几百年的断层之苦,为了什么?只是无理取闹!哈哈哈哈,袭灭天来低声一阵苦笑。
好,你不杀他,我也不会怕他。走着瞧好了!袭灭天来拂袖而去。
银锽朱武想要伸手去挽留,却又生生停顿,也许让他冷静一下再谈比较好。
第十六章 伤害
一步莲华的病情好了许多,寒热之症再也没有发过,只是功体还没有恢复,也还认不得人。
他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乖乖听从苍和银锽朱武的安排,让吃药就吃药,让干嘛就干嘛。
银锽朱武每日里都早早来到天波浩渺,要陪上一步莲华大半天。考虑到一步莲华圣尊者的身份和功体的属性,还有魔界复杂的人事以及苍的坚决反对,银锽朱武不能把他带回魔界,只能让一步莲华住在天波浩渺,好在苍的琴艺和医术对一步莲华也大有裨益。

一步莲华总是定定的看着朱武,一声不吭,很乖的样子,惹人怜爱。
银锽朱武把他当成孩子一样宠着,爱着,跟他说许多的话,只是不知道他听懂没听懂。

天波浩渺的天总是很晴。
今天倒是有大片的云彩,被风吹的一会变幻成羽毛状,一会儿又变成毛熊的样子。
一步莲华仰着头看,仿佛着了迷。阳光照在他的银发之上,泛着耀眼的光芒。
银锽朱武搬了两把椅子放在樱树之下,让莲华躺在他的腿上晒太阳,又用手遮着他的眼睛,怕他的眼睛被晒伤。
莲华听话的象小猫一样伏在他的腿上,不一会儿,就眯起了眼睛犯了困。
莲华的头发很软很顺,银锽朱武用手指轻轻的拢过,再缠绕在指上。松开之后,就有些微微的卷曲。银锽朱武仿佛迷恋上这个游戏,一缕一缕的卷起来再松开。
没有人说话,只传来崖下惊涛拍岸的潮声。这一刻,仿佛时间凝窒,成了永恒。

他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全然不知身后有一双怨恨的眸子一直在注视。
袭灭天来只觉得心口一阵剧痛,头晕目眩,胸闷窒息,几欲晕死。
我早该明白,你爱的是他!只是他!是那个圣洁的一步莲华!从来不是我这个坠入地狱的天魔!......他与我,是云与泥的差别吧!
你看他的目光是如此的温柔,环抱他的臂膀是那般的温暖!
那你......为什么要给我幻想?为什么要骗我说你会给我银锽朱武?
我真傻,我明明早知道就是这样!所以我才打掉那个孩子,我不想生下幻想的产物!
可是......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啊......
爱上你,......我已经......回不了头,收不了手了......
为什么你要让我怨恨你和他!

袭灭天来只觉得内息紊乱,情绪激荡!忍不住起手运掌,便是绝招!
"七邪荼黎,阿兰圣印!"一掌轰出,直击一步莲华!
银锽朱武闻声转身,见是袭灭天来,大吃一惊!
眼看袭灭天来用尽全力的绝掌即至,银锽朱武不敢轻心,本能护住一步莲华,反手一掌,"不留岁月任风歌!"
只见"阿兰圣印"应声而碎,掌风余劲竟直击袭灭天来胸膛!
袭灭天来没有躲闪,被一掌击出十步开外!
袭灭天来眼神中露出伤恸欲绝、不可置信的神情!
"朱武,你好......"一个"好"字没出口,袭灭天来内伤爆发,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不可能!天来与吾功力相差无几,吾只用了八分功力,怎会?
银锽朱武心慌意乱!飞身上前,接住袭灭的身躯,却被袭灭天来使出最后的力气一把推开。
鲜血浸透了袭灭天来的前胸,他终于不支,颓然倒落尘埃。

银锽朱武从来没有象现在这般恐慌过,抱起袭灭天来的身子直奔魔界。
他没有看到,身后的一步莲华跪倒在地,伸出一只手,想要挽留住什么,"朱武......"

六欲天地之内,医座愁眉不展,银锽朱武焦急的等待他们的结果。
"到底怎么样?"银锽朱武揪着冥见不放。
冥见叹了口气,"魔尊小产未出一月,功体受损严重,功力本不及原本的三成。如今,又受此重创,心脉俱碎,功体尽废......人,能不能活下来都要看天意啊!"
银锽朱武倒退两步,头晕目眩。怎么可能?你骗我的!不会的!你不会死的!

天渐渐黑了,银锽朱武默默的守在床前。
没有人敢点灯或者发出一点声响,也没有人敢靠近失了魂的主君。
屋内漆黑一片,黑暗仿佛凝结成厚重,让银锽朱武喘不过气来。
床上的人没有任何活着的反应,银锽朱武感觉不到一丝的希望、任何的方向,只有恐惧和迷茫。除了祈祷,他无能为力。

天来,你醒来吧!求求你,你醒来看我一眼吧!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啊!
只要你醒来,怎样都可以!只要......只要你醒来......
银锽朱武抚摸着袭灭天来面上的黥纹,泪水滴落在他冰冷的手背上。
你为我受了太多的苦!太多太多了......
不会有人相信,魔界不败的战神竟会有流泪的时刻。
疼痛从内里涌出,一层一层扩散开来,连绵不绝。银锽朱武的心仿佛被一片一片的凌迟着,死也死不了,活又活不成。又如同松了缆绳的孤舟,随著悔恨的波澜,荡向空虚冰冷的绝望。

银锽朱武目不转睛的望着袭灭天来,生怕一闭上眼睛,就失去了他!
忽然,他看见袭灭天来苍白的嘴唇微微动了动!
银锽朱武急忙俯下身去仔细聆听,"天来!天来!你醒了吗?你说什么?"
一声微弱的呻吟仿佛忘川彼岸的灯塔,照亮了黄泉的归途,再次燃起失魂人的希望!
他凑近袭灭天来的唇边,摒住呼吸。
耳边传来袭灭天来不均匀的喘息声,他断断续续说,"......到死......也绝不......原谅......"声如蚊蚋,听在朱武耳中却是如雷轰顶!
银锽朱武颓然坐倒,脸色苍白,痛如刀绞。
"......绝不原谅......"
朱武心潮上涌难以压制,只觉喉间温甜,鲜血从捂着嘴的指缝之中流出,滴落枕畔。
与此同时,一剑封禅心口的剧烈疼痛将他从梦中猛然惊醒!

一剑封禅脸色很差,坐在笑蓬莱后院的花园里,怔怔的想着昨夜与袭灭天来的对话。
他仰头灌了一大口烈酒,苦苦的笑着。
呵!原来,你与我有这么多的秘密!
有太多的事情始料未及。
但是这并不妨碍我对你的承诺--"伤害汝的人,吾一个都不会放过!"

 

第十七章 悍妻
兰漪站在楼上,从雕花格子的窗口望下去,看见大口喝酒的一剑封禅,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点心疼。
世人都说人邪是个偏执冷漠、性情古怪的人。可是几天接触下来,兰漪觉得他只不过是个伪装成什么都无所谓的伤心人。因为他的笛声,早已经泄露了心事。
如今看到他这般折磨自己,多情的兰漪终是有些不忍。

兰漪一把抢下一剑封禅手中的酒坛,仰脖也喝了一大口,却被烈酒呛的咳嗽起来。他皱皱眉,"这酒,不怎么样啊!"兰漪抱怨着。
"你若是喜欢喝酒,改天我请你喝我自己酿的兰花酒,又浓又香!不过每次一酿好,就会被蝴蝶君偷喝了去。说起来,还是因为有一次,他弄折了我最名贵的兰花,又怕我发现,就藏在了酒坛里,后来那坛酒居然非常好!这么着才发明了一种新的酿法。......对了,蝴蝶君曾与你交过手,所以你一早就发现他的身份了是不是?"
一剑封禅盯着兰漪,嘴角勾起一丝笑。兰漪摸了摸脸,又摸了摸头发,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一剑封禅低下头,呵呵两声,"蝴蝶君,......蝴蝶君,你一直在说这个名字。你爱他吧?"
一句话仿佛一记重锤,砸在兰漪的心上!他对蝴蝶君的心意从未出口,连蝴蝶君和四姐都不知道,却被这个人轻而易举一语道破,让他一时间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兰漪哑了半天,只是缓缓叹了口气,无言以对。
一剑封禅扳过兰漪的身子,浓重的酒气熏的兰漪偏着头只往后躲,"......听我说啊,不要爱上任何人!千万不要!......你明白吗?爱上一个人的结果只有--受伤......"他醉醺醺的口气配上一本正经的表情,真是让兰漪哭笑不得。这一番话仿佛说给兰漪,却又更象说给自己。
纵观吞佛童子骗人如吃饭的生涯里,真假莫辨、虚实难测的话语中,恐怕数这一句最发自肺腑。
吞佛童子闭上眼睛甩甩头,甩掉脑中袭灭天来虚弱而伤恸的模样,露出一丝冷笑。
一把搂过兰漪,"来,咱们接着喝!"

忽然前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吵闹之声,而且越来越近。楼上的窗户一扇扇打开,露出一个个爱看八卦的脑袋。
只见一个身着靛蓝衣衫、头戴紫晶的美公子怒气冲冲的走进来,大声问,"哪个是凤飘飘啊?滚出来给我瞧瞧,看看到底有多骚!"
后面跟着公法庭之主昭穆尊,苦着一张脸,拉着他的袖子,好像一直在低声劝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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