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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灰——by苔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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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朗看他气恼得有意思,倒笑了,于是贴上去,吻过刚才有水痕的地方,一路蹭到唇角,舌头刮过有些粗糙的皮肤表面,微麻了触觉。霸道地按住他不放,然后毫不留情侵占攻袭。吴哲手上没使劲,也不和他纠缠,但是舌尖挑动了一切他能感知的对方口里的神经敏感地带,吸吮和舔舐,要让人手脚发麻的轻蔑意思。一场反击战在口腔里开始,忘了是谁先开始谁先用力,只记得雨伞最后落地,却没有人去捡。
伞缘滑过地面,伞把朝向天空。骨架都施展了开放,宛如黑色的大丽花一样美丽。
天上地间茫茫雨色,只有两个人的身影。忘记一切的焦灼和密切。
"我说,你等我回复你的时候可没这么急......"吴哲抽空大口喘气,心里骂袁朗肺活量实在太好,五分钟了也不见怎么着。
袁朗从地上把雨伞捡起来,撑好塞进吴哲手里,"我看你回去感冒了怎么办!"
吴哲瞪眼睛,"是谁先开始的?!"妈的,你个烂人真是吃干抹净了就什么都不管了。后来转念一想,什么吃干抹净,要吃也是小爷吃了他才对。脸上笑得诡异,上下打量袁朗,这身材够劲儿,不知道手感怎么样,哪天有机会全扒光了直接十八摸好了。结果刚想到这儿大脑里就冲出个小人摇大旗,上面写着:十八禁。仔细一看,那个小人不正是鼎鼎大名韦爵爷。
两个人互相握住手掌一起挨着回去了。离得最近的是食堂,袁朗说不能等回宿舍再擦干水,既然你说我专政我就专政一把,不顾吴同志反对非拉了他去食堂等着找毛巾擦干净他头上的水。
不巧的是刚进食堂门顶头看见周越洋,他看看吴哲手里的伞,又看看他浑身的水,和袁朗打个招呼。
"老二,雨衣和伞是你的还是我队上成才的?"
"是他的,你给他就行了。"
袁朗脱了雨衣,拿了雨伞转身去找成才,许三多和连虎老早看见吴哲湿漉漉地进来,跑去给他找了毛巾擦头发。
连虎看着吴哲的样子,感慨:"队长又把你怎么了,收拾个球馆也能整一身水,瞧瞧这孩子都成啥样了......"
C3在一边插嘴,"胡说,队长对这个娃可不是一般的惯着,没瞅见次次演习和训练都绑上带在身边,那可真是当宝贝养着的。"
齐桓没闲着,看吴哲擦得不干净,一把拽过毛巾,"你不会好好擦啊,擦不干净还不如不擦呢,这么大一人儿了,擦个脑袋瓜子你都擦不利索。"然后捂着吴哲头脸可劲儿使劲。弄得吴哲直叫救命。
许三多看着吴哲说:"吴哲,你怎么淋成这个样子了,成才说要去送伞的......"
这时有人插了句:"他是拿着伞了,可没好好打,能不淋成这样吗。"
吴哲一扭头看见周越洋,心里冷不丁地一下子,这话到底是从哪儿来的?"被风吹了一下没拿稳,三儿,人家二队长亲自把伞拿去的......"
齐桓依旧在絮叨着:"擦干净了,不擦干净,后天还得去地方部队选拔人,你感冒了我看你还怎么得瑟。"
过了两天。二队和三队同时派了人前去某部队进行选拔。
期间路过一片美丽的草原,吴哲看见成群的牛羊经过,不由得兴奋起来,然后又有点表情落寞,薛钢看他那个变来变去的脸就绷不住,"锄头,你想什么呢,表情那么丰富。"
"小生找到一个可以抒发美好之地,却苦于没有带相机记录下这个让人怦然心动的瞬间。"吴哲仰天感叹。
许三多想了想,问:"吴哲你是不是想拍照啊......"
吴哲猛地一回头,大眼睛睁得老大。拉住许三多的手,"三儿,难道你能理解我的苦处?"
"呃......没,我就是想起来,有一次你给我拍了一个下午的照,我那个时候郁闷来着,什么表情都没有你还拍得那么高兴......"
车上的人哈哈大笑。成才接上,"锄头你以为遇到知音了?"
吴哲瘪着嘴巴不理会这番哄笑,眼角瞥见一个人躲在角落笑得得意火气就更大了。
吴哲的确是喜欢拍东西,他不求用高水准相机去刻画艺术,只是单纯地喜欢记录一下自己感觉美好的画面。其实,他最近很想拍袁朗。
他昂着头教训新人的时候,侧目斜看人表示不屑和高高在上的时候,剥着桔子皮吃桔子有些幸灾乐祸的时候,拿着水管子把水喷向泥坑里的众人还一脸痞相的时候,坐在评估者的席位上略带了淡淡疲惫感看自己的时候,能云淡风轻地和高城说谢谢的时候,因为许三多又一次直言不讳开怀大笑的时候,在医院里对自己说希望能一辈子都懂他的时候,某一个下午安静地和自己接吻的时候,看到伍六一就心有难抑制的痛楚的时候......
原来那么多个最想拍下来的瞬间,都是有你的时候。
到了选拔地点,周越洋来找袁朗,"这次的计划书是谁做的?老三,我觉得有些地方不是你的风格啊......"
袁朗解开一个领扣,向后一扭头,大喊了一声:"吴哲!"
吴哲跑来,敬礼后立正,"到!"
袁朗把手套捏在右手里,拍了拍吴哲肩膀,"很多都是他做的,你们俩讨论吧,我去看看那边人到齐全了没有。"
周越洋话语里调子都是冷的,也很少笑,吴哲和他说了几次话,总觉得这个人是面严心软,和袁朗那种几层皮式的伪装与包藏得严严实实的理想不一样。吴哲三言两语解释清楚问题,周越洋看着吴哲的眼神有了些变化,不再如同初见时那般冷漠。
"你年纪轻轻,又是少校,就我个人意见而言,很有前途。"周越洋点到为止,再没多一字,就只那么看着吴哲。
"多谢周队长,我还有很多要学的。"吴哲态度谦恭,很有分寸。虽然自家三队的人是平日里能多闹就多闹,可天知道二队是怎么个风格路线。
这次选拔果真是再没出岔子,结束的那天袁朗看着铁轨边忙着搬东西上火车的参选部队的士兵,心想总算这次是没有意外的。
可人生哪里不是意外?
一眼看见铁轨对面的一个人,他正忙着记录下一些东西,拿着纸笔在找人对号,作训服上沾满了尘土,脸色也是有些暗灰,他们这种生活,谁会天天日日都在发光发亮,谁没有个失落期?可这个人,总是在开怀着微笑,说话,有时会自我调整,说人生没有穷尽,我们都是不正常的正常人。
如光遍撒。
我感谢上天让我遇见你。
火车开动起来,轰隆隆的声音震彻耳际,缓慢的钢铁大物动了起来,慢慢遮挡住对面的吴哲,袁朗看着吴哲浅笑,在一个又一个车厢和车厢的空档里依然看他看得清楚,车轮上连动着的机车滑轮不停地转动,一次又一次发出吃力的声响,汽笛拉响了,缓慢而坚决的调子,吴哲好像感觉到什么,他停下笔抬头,在车厢之间的缝隙中瞧见对面的炽热目光,展颜一笑,他放松地摇摇头,像是在说有本事你跨过来。
这个瞬间,日后多年袁朗都会想起来,尤其是他想念吴哲却见不到人的时候。
尤其的感慨,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
两个人这样对望的时候,都会忽视了旁人的注意。
周越洋正和自己队上的人核对什么,看见成才走过来就叫他,"成才!"
"到!"
"你们队明天放假?"
"报告周队长,是明天放假!"成才奇怪,这人怎么问我这个。
周越洋看看袁朗,他又开始忙碌着查东西和人准备回基地,沉默几秒钟,"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快上飞机回基地的时候,袁朗找到吴哲,"明天要一起出去一趟?"
吴哲刚整理完东西,擦把头上的汗,"行啊,你要去哪儿?"
"为了坐实本人专政的名声,本人决定不告诉你。"袁朗笑说,脸上的油彩已经脱落不少颜色。
吴哲气急,这人还真是不能得罪,说句玩笑他都记这么清楚,左右观察一下没人在附近,于是指尖摸上袁朗面上的油彩横道,轻轻一按,然后放回嘴里舔一口,"专政分子的味道还不错,等人民造反了推翻你的时候,小生会记得用你的剩余皮肉煮上一锅汤,绝对不浪费。"
"还是烤了吧,我可以教你怎么烤整只的。保证你吃了一次还想吃第二次。"
吴哲一惊,"我火上一边烤着你,然后你教我怎么烧烤?怎么抹辣椒油?怎么放籽盐?"
袁朗舔了舔嘴唇,上面有干燥的白色细皮,"行啊,只要你舍得。"
那样子分明是任君采撷的样子,吴哲神经短路一秒钟,心想袁朗你这个样子还真是让我想推倒你算了。大脑里冲出一个白马王子纵马踩压刚才的想法:指!你怎么变得如此色欲熏心。
只好忽视他这句话,吴哲切一声,"我有什么不舍得的?你以为你谁啊......"然后他笑起来,像是跨越七色海洋的暖风,指了指远处,"看,你最喜欢的夕阳,粉红色的。"
果然一轮粉日从云里半露着散扬着暖暖的光,有针叶林的细硬枝叶上都涂抹了温柔感觉,无瑕的光芒照耀在身上,袁朗看着吴哲细碎了微笑略得意的样子。
"等哪一天,我要带你去看海上的日落,那个更加漂亮,真的。"吴哲信誓旦旦地保证。
"你很想念大海?"袁朗记起这个人初来时的海军军服。现在部队已经换装,还真想看看这个人穿那一身纯白的样子。
吴哲笑着点头,用双手比了一个相机的框,对着袁朗说"咔嚓",然后跑走找齐桓了。袁朗身后,是夕阳西下的艳美景致。
袁朗微笑。
分明是你比它要耀眼的。
翌日。
当吴哲真的被袁朗拉去一家电器店,到了一个相机专柜的前面时才知道他要干什么。
"你是要买这个?"吴哲口齿有些不清,几个字咬得很不利索。
袁朗侧立,手指轻敲在柜台的玻璃上,纠正他:"是给你买这个。"
"我不用这么好的相机啊,我有一个数码的了。你还真当我是艺术家啊......"吴哲越发不清楚这个人的意思。
"没说要你当艺术家,就是觉得你那个512的内存有点小,不够用吧。"袁朗指了指一个品牌的,"那个我看挺好。"
只是想给你买而已。没有别的理由。



第十四站 新西兰
其实,这里的美丽有一部电影表现的最好。
《The Lord of the Rings》。
当中世纪的魔光洒遍那片湿润的草地,我记起原来自己去过那样如梦的地方。为何,当初只做寻常景。
Hinuera Valley,念在嘴里很有分量的名字,这里就是Frodo的家园,Hobbiton,看过他最初的灿烂的笑容,我说那个展颜的瞬间让我想起五月艳阳,不灼热却暖人。
你说,我才是你心里的太阳。
看过流水人家,走过小桥古道,却最留恋这个国家的纯真和自在。有农民在农场里忙碌,连庄稼看起来都如同一幅画,麦田油黄金灿,有戴了白色头巾的美丽少女偶尔匆忙地经过田边腼腆地微笑,浅溪里跳起银鳞的鱼儿,清凉的夏天的味道。有星星留下的痕迹在水面荡漾。
淡淡的感觉,是你给过我的熟悉的温柔。
你说不想和我站在人前留恋过去,那么我想拉你的手,再一起走过那些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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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朗并不执意于给吴哲选一份礼物这件事上。他只是很想给他买一个更好一点贮存空间更大一点的相机而已。听说许三多郁闷的那天下午他拍了整整的512MB之多,还说要摆这个造型那个姿势。一个会为人着想的人,那样的像一道光芒。
袁朗也看过吴哲拍的东西,他的手提电脑里的Photo文件夹。有一群老A鬼模鬼样的张牙舞爪状;有成才笑得好似明日晨星的样子;有吴哲的那些"妻妾们",红艳粉媚,紫丽黄娇;有偷拍的铁路上车的瞬间;有一些很奇怪的东西,比如闪着亮光的污水,比如水中模糊辨别不出形状的物体的倒影。
这个人,是如此的热爱生活。他也如同他记录的东西一样,灿烂而奔放的个性。
那个文件夹里有一个叫做"我的袁某人",袁朗有一次刚想点开就被吴哲抢走了电脑,他说想造反啊,偷看个人隐私。
袁朗说这怎么是偷看,我是光明正大地看。
吴哲说袁大烂人你的形象太糟糕了,等小生用PS给你P一遍,你自己再看吧。表情怪异说不清的有意思。
后来他很没头脑很没风度地强吻过来,袁朗是不在乎这小子有时的超级不讲理,反正他自己大部分时间也是不讲理的。嘴唇一开始错了方向没有对准,两个人抱在一起呵呵地笑。
只是真的很好奇,那个"我的袁某人"里面到底有什么。
吴哲一直觉得周越洋对于袁朗有一种近似于复杂的情感,这种感觉他莫名地觉得奇怪。有时会觉得周越洋有那么一丝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更多。
不过总的来说他对这个二队长印象还算良好,毕竟冷面长官是最常见并且容易沟通的,何况这个冷面队长的内心其实非一般的善良。据齐桓口述,这个人曾经给二队队员每个人的父母都写过信,难得的好男人,家庭幸福,妻子是军医院的大夫,有一个六岁大的女儿。
吴哲喜欢有女儿的父亲,感觉那样的男人很会照顾人。他的姨父就很会疼他的小姨,表妹也是被照顾得极好。这样的人懂人情世故。
那次在袁朗的坚持下,吴哲最后还是挑了一个很昂贵的相机,他趁着收银员收款的时候悄悄问,"一掷千金啊,袁队长......"
袁朗冷眼,"你想说什么?"
吴哲冷场,眨巴眨巴眼睛憋不出下句来。
"如果你和我有一个是女人,我会等到情人节再送这份礼。不过鉴于你和我的性别,吴哲,你队长我只好想买就买,买个高兴了。"袁朗耐心解释。"再说了,你和我这个工作,过节都不知道在哪里,要么是在亚热带丛林抓土匪?还是在冰天雪地堵毒贩?"
吴哲咧嘴,"其实冰天雪地也可以过节的,我们可以过圣诞节。"他严肃地说,然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一张嘴,啊了一声。
"怎么了?"袁朗看他,这小子又想起什么了。
吴哲笑得忽然带了点腼腆,其实他很少这么笑,还像是在掩饰什么的样子,也不说话,就是咬了咬下唇,然后看着手里的新相机。
十二月二十五日,是袁朗的生日。
袁朗收好收银员找的钱,"我觉得你想记录下美丽或者别的什么的瞬间很好。只是这样而已,吴哲。"
吴哲点头,想说谢谢好像有些见外,就只是又重重地点了头。
惟有这样简单的动作,对着你做起来的时候我心里不会有负担。想表达的东西才会直截了当。如果你习惯了转着弯儿说事情,那么我就做一个最直白的对象和你沟通。
回去的路上经过一条喧闹的街道,忽然间袁朗急刹车,吴哲莫名其妙,"怎么了?"
袁朗开车门下车,"十点方向。"
吴哲顺方向看过去,一个大约十岁的小女孩,穿了红色连衣裙,白色花边的遮阳帽,圆头的黑皮鞋。站在游乐园门口哇哇大哭。
吴哲根着袁朗上前,他蹲下,拉过那女孩的手,"小妹妹,你为什么哭啊?"
女孩哭得正大声,忽然这么个人来反而怕了,抽手转过身子继续哭,吴哲看看袁朗。
袁朗观望一下游乐园周围,"肯定是从哪里走丢的,她父母大概也不会想到出来找吧。"吴哲看看游乐园内,花团锦簇热闹非常,这可上哪里去找人。
吴哲灵机一动,拿出新相机来,"小妹妹,哥哥给你照相好不好,别哭了,哭花了脸就不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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