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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灰——by苔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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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朗看他怔住了,知道是那个疤有些碍眼,呵呵一笑,"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许三多和你提过是怎么弄的没?"
吴哲冷冷道:"你别和我讲故事,我一个字儿都不信。"
这可真是无缘无故惹火了人,袁朗心想我什么没做怎么就这么不招小吴同志待见。非得换个话题,否则这气要置到南天门了。
"你不是说要找星座吗?有没有啊,不是要扒光我衣服找吧。"袁朗笑问。
吴哲抬头看他,依旧不说话。
他在想,这样大一个伤口,到底会有多疼。
(1)特种兵都很会认星座的。所以无论是吴哲还是袁朗,都应该是强人中的强人。当然了,因为我对星座也很有爱,所以就有了这么一段。



第四站 海德堡
涅卡河北岸可以俯瞰古堡。
南面是国王山,上游是山地环绕。逆光望过去,阿尔卑斯西缘的山脉在日光下闪闪刺眼,西北方一马平川皆是平原。
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你就是我的光芒。
河畔有天鹅飞过或者流连盘旋。河水流出几个回转,让人想起水怪和女神的传说。船儿两侧有水花击打出美丽的晶莹。抵挡不住新鲜空气带来的舒畅,几乎要把人的精灵扯出身体。
手指轻敲在船侧,看鸟儿掠过。羽毛白皙好比日光暖人。它们优雅地伸长脖颈,展示自己骄人的身姿。
雨后,呼吸一口气都觉得这是生活的味道。
偶尔仰望天空,梦幻般的银河就隐藏在这白昼的光芒里。彩色的花瓣雨点一样从天庭飘落遗失,美好也随之不复存在。各种光的元素组合成一道搭载了为爱向前的希望的彩虹,跨过理想和现实的鸿沟。
我站在这里想象,天狼星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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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哲看袁朗问自己,好容易回了神,翻了背包找出一支红色油性笔,在袁朗的手臂上落了一笔,那里原本是一颗痣,"这是参宿四。"然后又落一笔,"这是参宿五。"
袁朗心脏跳动频率不定,恍惚间要憋住呼吸不敢大声喘气,吴哲低头一刹,宛若那日在医院走廊的表情回放,电影慢镜头不过就是如此特写,画面切过去就再也转不回来,眼睫遮住眼珠,可光芒却跳了出来。
星光坠地。恍若隔世经年。
袁朗细细听他解说,这里是参宿一、二、三,这是猎户星座的腰带,吴哲左看右看转着脑袋,苦思冥想似地再接再厉,末了六七填好,一个猎户星座跃然眼前,袁朗抬首遥望天际星辰对照。银河流失时空转不出这个时间点的遐想。
"这里,是猎户星座边那颗最亮的星星Zeta,天狼星。"吴哲最后一笔画在那个伤疤上,红艳遮住那一抹可怕。
袁朗顺着吴哲的手指向看去,那是最明亮耀眼的星星。闪耀星际,划亮夜空苍顶。也是袁朗钟爱的星星。
"谢谢,吴哲。"袁朗再难说出别的,只凭这一句话,他想告诉对面的人他有多感激。万语千言全部失去效用,唯有默默看着他,不放过大眼睛里的所有变化神色,一点一滴都要烙在心口。
虽然你没有说别的,但是心意我收到。
并且,会保存好。
吴哲摇头,他知道袁朗不会再提起那桩旧事,伤口怎么来的他不想关心,只看现在的样子就可料那日留下剧痛会是如何。
两人对望,皆无言。
漫天星光仿佛只为这一瞬间存在。新鲜的草地散发出迷人的香气,不是那种花落遍洒的扑鼻浓郁,只是清新淡雅。
尽管身边不时传来炮火轰鸣枪声阵起,却都被抹去的干干净净。
如人饮水。
不多时对抗结束,袁朗起身时有跌回现实的落差,用手拍了拍吴哲,然后走向不远处的周越洋。
现实是残忍的这句话真是真理啊真理。
周越洋倒是难得一脸气恼,袁朗有些惊讶,稍后想起打到自己的那个人,哦,是了,原来是他,被成才灭的好。
"老三,你们哪个狙击手给你报的仇?"周越洋没有袁朗那么多事儿,直奔主题。
袁朗招手把成才叫过来。"介绍一下,二分队中队长周越洋,当年A大队最彪悍的狙击手,大规模演习中的射杀记录是372个。这是我们队上成才。"
成才干脆地敬了个礼。
袁朗看周越洋那个样子就知道又是火大了,其实也没什么,毕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嘛......想到这里下意识的转头看了一眼吴哲,他要在这里非得添上后半句吧:是前浪死在那啥上还是前"朗"死在沙滩上?
袁朗摇摇头暗笑,真是没辙了。怎么我也这小子附身了似的。
那边周越洋冷哼一声扭头就走。
袁朗看成才不解的样子,"他是气着了,哈哈,别往心里去,没啥。"
收拾好一切返回基地,袁朗坐在车上微闭了眼想事情。其实还是想吴哲的事。
他要亲身带队涉入战斗最前线,必须头脑清晰冷静判断,容不得一丝一毫杂念在里头,虽然特种兵真正出任务的时间并不多,可对于他们这种一旦真的上一次战场便要写下遗书的人来说,没什么比任务更重要。
袁朗深知作为军人,服从命令这四个字简直高于天职。不过这是靠做出来的,不是说出来的。平日里内务口令吃饭作息之类的根本算不得什么,只有真正在死与生之间抉择过的人才知道,那四个字真正的涵义。抛弃了的,放弃了的,都是最珍贵的东西。
感情。和战友的感情。
一旦和职责发生冲突,被舍弃的恐怕永远不是责任。袁朗想想吴哲,一笑,越是在这个时候,越容易想起考验和艰难。可那个小鬼会怎么说呢?他可能会一咧嘴:小生是遇强则强,队长大人多虑了。
感情的道路没有平坦的,即使是感情本身。袁朗清楚要面对的可能不只是三回九转,还有荆棘和悬崖。
好在袁朗自信这桩"横生"的事端还不会给他带来什么困扰,若是连这条界限都画不清楚,干脆不用做这个队长好了。不过,吴哲呢?他能把这楚河汉界划分的一清二楚?最好是找个机会问问,可那小子最近和没事儿人似的,刚才还在自己身上乱扑腾,袁朗摇头,真不知道怎么说他才好。
没事就爱瞎想,说好听点是有敢于怀疑一切的精神,心思缜密而做事有条理,这在年青人身上实在是有够难能可贵;可说得难听了就是娘们唧唧,军队里都是大老爷们,没事谁和他想这个想那个,不是说别人不想事情,可这A大队的加起来,估计也没他脑子的思想多。
明明是个男人,天生的孩子气。
袁朗心里立刻打上斗大的四个字:无可奈何。没办法,真是没办法。
想到这儿,看看那个角落里和连虎讲游戏讲的兴致勃勃的他,真是轻松啊。相对于刚才的演习对抗,这里的时间过的飞快。
所以,伟大的相对论这么有名是有原因的。
按照爱因斯坦老先生的某个解释:演习中没有吴哲插科打诨,每分钟都是一个小时;现在他就在这辆车里,听他说话看他笑,每个小时都过的像是一分钟。
袁朗又开始想抽烟了,刚点上一会儿,吴哲一下子咳嗽了一声,袁朗看看那支燃了一小半的烟,还是上次好不容易从铁路那里敲来的,皱皱眉头把它掐灭了。
天知道铁路得知他的烟被袁朗如此虐待作何感想。
浪费,就是犯罪。哪怕你浪费的是有害生命的烟卷。
连虎吵吵着累死了累死了,"给我一刀吧,你们没看见那个二队长看成才的眼神,要吃人了嘿嘿。"
C3看他在这车里得瑟的轻飘飘的样子,就问:"要刀自杀?找菜刀啊,他家伙齐全着呢。"
齐桓白他一眼,微笑着问连虎,"想要啥样的,哥保你一刀下去见血,最好是我亲自下手,肯定无痛。"
结果连虎声音立降90个百分点,"我想要指甲刀......"
全车人哈哈大笑,吴哲一边笑一边锤地叫着,"小虎子你太有才了......"
齐桓绕过成才去勾连虎的脖子,上去好一顿夹,袁朗看他们闹的高兴,也就那么瞅着。
好不容易从齐桓那里挣扎出来,连虎也老实了,下死手敲了吴哲脑门一记爆栗,"死锄头,你就看着菜刀那么欺负我连个屁都不知道放啊!"
"哎,你和刀哥不清不楚的,我进去横插一脚算什么?小生好人难做啊。"
齐桓看他说的又没了边儿了,就警告他,"锄头,你可小心点儿,别得瑟啊,队长还在这儿呢,要不要回去再加餐一个礼拜啊,我看你行啊,今天背着队长跑气都不喘,快能赶上完毕了......"
C3抢了半截话,"我说菜刀你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等着队长回去削你。"言外之意,乃是袁朗被周越洋给灭了这个事。
袁朗眼看这话越讲越没个正样了,"周越洋和我不是一两天的仇了,你们少操这闲心。"
连虎拉吴哲问,"今天晚上帮我把那个打通关吧,我都奋战了好几天了也没成效。"
吴哲:"什么啊,不会还是那个火影的PSP吧,你还没玩够呢!"
连虎不好意思的笑,"得,大硕士又嫌弃我了不是?"
"好好好,我今天回去给你搞定,省得你天天惦记着也不见起色。我就是不喜欢这个游戏的片头曲,不如动画里一个好,所以不太爱玩这个。"
连虎一爪子拍上吴哲的头,"还动画,你小子还看这个啊?"
"你不看你玩这个干吗?你不看你认识这都谁谁谁啊。"吴哲一句话回赠回去,"惹急了小爷我,小心不帮你打了。"
"别介啊,锄头你现在就是我的神......动画里那个歌怎么唱的来着?我怎么想不起来了......"连虎抓脑袋上的钢盔。
"We are fighting dreamers ,高みを目指して
Fighting dreamers ,なるぷり构わず
Fighting dreamers ,信じるがままに
Yori~Yori~Yori~Yo~ ,Just go my way."(1)
吴哲轻哼一段,眼睛瞟向袁朗那里,他俩个一个坐这头一个坐那头,互相望着也没别的表情,只是唱到这里,吴哲展颜。
你的梦想,我的梦想,都寄托在战士这个词上。强大而真实的自我,才能面对真实而残酷的现实。
齐桓直嚷,"你能唱个正经的不?要么就是那些娘们唧唧的蓝精灵和小龙人(2),要么就是这乱七八糟的外语......"
袁朗没说话,他听见了那句重复过好几遍的歌词,We are fighting dreamers.
他知道吴哲为什么喜欢这首歌。因为我们都一样,都是追求梦想并且依旧勇于面对一切的战士。
一日训练完,吴哲先回去给妻妾们浇了个水,然后才转回去食堂准备吃饭。刚进去一抬头,被震耳的欢呼和叫嚷惊的站住了,连虎和薛钢各拿了一瓶啤酒喷了他一脸,齐桓拿着俩饭缸子对着敲梆梆的响,A大队三分队的人都欢呼着齐刷刷的喊:锄头!生日快乐!
吴哲还没来得及反应什么,就被人拉去了桌子边,A大队其他分队的人都围在外面乐呵呵的看热闹。桌子上摆了一个很简单但是超级巨大的一个蛋糕,24根蜡烛插了一圈,中间是个锄头的图样。
齐桓说:"锄头,其实本来不想画这个的,但是太复杂的咱们师傅又做不了。队长说了,挺好看的,再添个镰刀就是党旗了。"
连虎站在一把椅子上学着吴哲的口气:"二十四年前的今天,一颗孤独的灵魂降生了......"后半句没说完就被薛钢和石丽海连拉带扯的给拽下来扔桌子底下了。
吴哲刚才没反应过来的神经全部转起来了,泪腺稍微有些激动,他把这个归咎于刚才喷在眼睛上的啤酒,看着周围一群老A鬼哭狼嚎的唱生日快乐,他又无比没形象的喷笑了一场,这群人就没个好主意的,不仅唱的难听,还跑调跑的没影儿了。
人缝里看见一个身影,他没挤在最前面,只是微微笑了看,吴哲清楚这是他设计的,和上次许三多的生日一样,他总知道在什么时候该拿出什么来让人感动,生生抹掉了以前所有对他的恨意,让人几乎要死心塌地追随一生。
袁朗看着那个人被人围在当中,有性急的早开了啤酒瓶子要和吴哲拼酒,食堂里欢乐声炸开了锅。暖意涌上心头,这种东西在以往从未有过,只看一个人的笑脸,就能如沐春风。
尽情开心吧,吴哲,你会发现人生里很多东西,在这里同样找的到。包括你的梦想和你的希望。
冲袁朗一扬头,吴哲灿烂的大笑,成才点燃了二十四根蜡烛,众人吆呼着快吹快吃,吴哲一鼓作气灭了那二十四点火光。
心里的光芒,大抵要永生不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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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吴哲唱的歌曲,取自动画《火影忍者》,名为《GO!!!》,文中那一段的歌词翻译如下:
We are Fighting Dreamers 目标更高
Fighting Dreamers 不要介意装束
Fighting Dreamers 相信自己
Oli Oli Oli Oh-! Just go my way!
其实这个歌女生可能大多不喜欢,但是我就是萌那个奋勇向上的劲儿啊,而且唱起来很有力度,又节奏欢快。适合战士。还有就是我除了这个找不到更合适的了,所以如果单纯的受不了日语的话还是请54掉吧。
(2)蓝精灵和小龙人......好吧,其实我就是想说:向李CHEN同学致敬!(不明白的TX一定没看过那个很有爱的视频)


第五站 哥本哈根
童话的国度就在这里。
小美人鱼的铜像静静在港口,安静地看向远方的蓝色海洋。有童话故事的七彩泡沫心碎成伤。谁为谁化了去了鱼尾失去了声音,谁又为谁舍弃了生命守护了幸福。悲伤无形之中压低了人头,瞬间空白。
路过克里斯蒂安堡不想进去看,国王的威严也在爱情面前毫无意义。如果威严能提供的不过是一个没有梦想的人生。
Tivoli Gardens里童话氛围欲浓起来,水面上雕塑遍布,喷泉里的水花在阳光下灿烂如水晶,成群的孩子结伴而过,终于明白这才是童话和天真烂漫的海洋。有张扬的花舟游过,水鸟随队而行,安徒生的人物在上面向游人遥遥招手。
于是,我会向往爱情。哪怕,结局并不完美。
斯特洛伊艾街上行人穿梭游走,商品满目琳琅。站在街道中心想起现实的童话,为爱而生还是为爱而死在哪里都寻不到答案。
你也是我在暴风雨中发现的王子。
只是,我想做你的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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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哲多年以后回忆起来的众多生日中,只有一个最为让他印象深刻。尽管没有什么特别的礼物,没有父母亲在身边,没有幼时那种让人感到激动若狂的兴奋,但是他记住了一队的队友,所有的笑脸,还有一个人给他的特别感觉。
吴哲承认心里第一次不再用调侃的口吻探讨关于袁朗这个人,这样的改变不是因为袁朗这样做让他很感动,而是吴哲心里清楚,换成队里其他的人,袁朗一样会这么做的。他心细,每个队员常年在此训练或者演习或者出任务,是人都会想要过正常人的生活,吴哲坦言大家都是不正常的正常人,在这样有别于外界的圈子里能为他们着想并且付诸于实际的人恐怕只有袁朗一个。他本就是个善良人,何来恶之一说?不过是伪装了一切表象,那些让人讨厌他憎恶他的东西统统都是假装的,有几个人想过他心里的最底层?
百变花样手段。并不是他在标榜这些东西,而是他非要换个方式给他们证明,他们所处的世界有多真实和残酷,但是就算再真实再残酷,也不要舍弃心里最可贵的东西。
他说常相守,不是男儿一时心软难捱,而是真心实意想要和大家在一起。
一生两个字自古就难允诺,他却说得让人至死信服。
袁朗,我希望我有勇气和你并肩而立。是我靠自己打开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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