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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曛摇曳——by夏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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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理她,我当时挺生气的,因为他没有像普通人那样瞄上董安安一眼,又因为董安安和我说话分了我的神,所以我都没好好记住他长什么样。
  走出去好远了,我才没好气地问我妈:“看到什么?”
  “美人尖啊!”我妈又忍不住回头看那男孩儿的背影,“你什么时候能长成那样英俊的小伙子啊!”
  我想董安安真是没志气,人家都不正眼看你,你还希望自己儿子长成那鼻孔朝天的模样,但我还是问她什么是美人尖。
  “美人尖就是你额顶中央上那个发尖啊,喏,你自己摸摸,你也有一个吧?”董安安把我的齐刘海拨开,“你上辈子啊是美人呢!”
  我拨开她的手,我知道我这辈子不是。
  后来又是一个周末下午,我蹲在四合院儿门口,帮我眼花耳背的外婆剥蒜瓣儿,剥了一会儿,我觉得眼酸,就又仰着小脸傻乎乎地看天,那天天空是惨不拉几的鱼肚白,我想一定是云彩太多了把蓝天遮的严严实实的。
  我看天空的时候是合不拢嘴的,所以那天我就是那副白痴模样看着他经过我的身边,他仍穿着那套深蓝的校服,我只看得到他一半的侧脸和扬起的下巴,他走过去的时候衣角扫到我的脸,我不知怎么的一个紧张就慌忙起身,不料因为蹲的太久大脑供血不足,我又站立不稳摔了个屁股蹲儿。
  石头子铬的我屁股生疼,我扭在地上撒泼,可我外婆闭着眼睛听着收音机根本不理睬。正晕着呢,身后一双极其洁白修长的手从我两臂下穿过,在我的胸前交叉后将我抱了起来,等我站直了身子,那双手就抽了回去,我扭过头,只看见他的背影。
  我的目光尾随着他,看着他进了我家隔壁那个钢琴老师的家。
  我很讨厌那个钢琴老师的,他是个头发比皮鞋还锃亮的老男人,早晨他在小院儿公用水池洗漱都要大半个小时,他还像那些天天家长里短的小媳妇一样对董安安抱以不屑的眼神。
  记得我刚来到姥姥家的时候,有一次,我在门口等天黑董安安回家,他站在他家门口叫我过去。我走过去,他手里拿着颗冰糖说给我吃,我伸手,他摇摇他那油光可鉴的脑袋说你张嘴。
  我就张开嘴,他把冰糖塞进我嘴里,手指却没有收回,他的食指滑过我的舌头,我一阵恶心,就把冰糖吐进他手里,顺便把口水也吐了他一手。
  他甩着手叫骂着:“哎呀,你这恶心孩子!”至此以后,他对我和董安安都是一个眼神。
  我扒在他家窗台边踮起脚尖,看见那个有着美人尖的男生在他家客厅的钢琴前坐下,又将那个扁长的包打开取出一叠纸放在钢琴前,动作缓慢而优雅。然后那个老男人就坐到他的身旁,他一只胳膊搭上男生的瘦削的肩膀,一只手在琴键上比划着什么。
  他是来跟他学钢琴的吧,他们两个可真是一丘之貉,对董安安没有爱慕的男人都是另类。
  尽管我觉得自己应该也讨厌那个“美人尖”也对,但不知为什么我在心底为他感到惋惜,他的手指看起来那么洁净光滑,一点都不像那个老男人的粗糙皱巴。
  他弹的钢琴曲也很好听,有多好听呢我形容不出来,这么说吧,董安安以前还骑自行车上下班的时候,快到小院儿门口时她总是很张扬地扳响清脆的车铃,我就会撒欢儿地跑出来迎接她,而他的钢琴曲就是比那个车铃声还要动听上许多。
  不过奇怪的是,我从前都没怎么注意过隔壁的钢琴声,可是从那天起,我开始对它很敏感,而且我总能在第一时间就听出是不是“美人尖”在弹。他弹的钢琴曲总让我如沐春风,可是同样的曲子老男人弹出来只会让我毛骨悚然。
  我想我是真喜欢男生来我家隔壁练习钢琴,因为我开始像等待董安安一样等待他。
  每个周末下午,我都会趴在四合院儿中央的石桌上佯装写作业,我嘴里咬着铅笔,眼睛看着手表,心里在倒计时,反正全部身心都不在课本上。
  男生很守时,他从来都不像董安安一样让我焦虑不安地等待。他走路时还是那个样子,昂头挺胸双手插兜,像只优雅高贵的白天鹅。有时,他经过石桌会对我微微一笑,可我总觉得自己是被午后的阳光晃了眼,看不真切唯觉美好。
  有一次,他又准时到了小院儿,但钢琴老师不在家门是锁上的。他就在我身旁的石凳上坐下,我赶忙埋头在作业本上奋力地划。
  这么胡乱划了一会儿,我觉得周身太安静了,抬起头,正迎上他明澈润泽的双眼,那是我印象中第一次从正面直视他,他生的真是好看和董安安一样,我又想到他还有董安安没有的美人尖,虽然被他的刘海遮住了。
  这一次他没有昂着头,漂亮的双手也没有插在口袋里,他单手托着微颔的下颌,微笑地凝视着我,看到我抬头看他,他努了努嘴说:“在写什么?”
  “作业。”
  “我知道啊,什么作业?”
  “数学。”
  “是几何吧,你看你把本子都画满了三角。”
  他呵呵地笑出了声,像琴键落下一般的悦耳,我觉得他是在嘲笑我,就愤愤地低下头不再理他,他也知趣般的不再说话。
  于是我心里又矛盾着,很希望他再开口说些什么,可是他什么也不说了,直到那个钢琴老师来了,他站起身子,我才敢抬起头再去看他。
  他又笑了,美丽的眼睛弯成半月,他伸出手覆在我的脑袋上轻轻地抓了抓,然后转身跟着老男人进了那间黑屋子,不久后钢琴声响起。
  我趴在石桌上,想象着那双抱过我抚过我的柔软的手,要怎样灵动矫捷地敲落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上,才能弹奏出那么美妙的乐章。

  第三章 现实的积木Ⅱ

  我透过我的镜片紧紧地盯着办公桌后的那位学长,我想你不是要看我么,那你就来看我吧。
  我们就这么对视了片刻,就在我想他是否忆起我这个故人时,他开口笑道:“唱啊你们,忘词儿啦?”
  被他这么一说我还真的就忘了词儿,整首歌几乎都是张奕一个人唱完的,我就那么呆站着看着那位学长,眼神盈满了悲哀,可是他的目光长时间地落在唱歌的张奕身上,有时候他和身边的人耳语几句,有时候他会漫不经心地撇我一眼,不带任何表情。
  也许他是真的把我忘了。
  短短的几分钟我如同陷落在冰窟中浑身发冷,当我迷迷糊糊跟着张奕出去的时候,我发现张奕的后背竟都湿透了。
  走廊上还没有面试的同学都围着张奕问怎么样,有人说怎么从外面听我们唱歌断断续续的,张奕摆摆手说今天发挥欠佳。
  出了办公楼,我拉住张奕说对不起,张奕一脸无所谓地说:“咳,道什么歉啊,本来就是我硬扯着你来的嘛!不过你怎么把歌词忘得一干二净啊,在宿舍你不是还倒背如流吗?”
  可是忘了就忘了,我们还能埋怨谁去。
  “得了得了,看你那无辜的小脸蛋儿。”张奕捏了捏我脸颊,“走吧,哥哥请你吃冰。”
  和张奕走了一段路,我停下了脚步跟他说我还有点事儿要办,让他先走。张奕走后,我又折回到学生会办公楼,我站在楼前的一棵大树下,无心去擦的汗水不停地滑落,像松脂一般沉重地坠在地上。
  陆陆续续地有院里的同学从楼里出来,有的人问我在干吗,我就实话实说在等人。于是他们掩着嘴低语着,脸上似有了然于心的表情。
  等到我觉得我们这一届的学生都走得差不多的时候,我进了办公楼,返回了院学生会办公室,门是虚掩的,有人在里面交谈着,于是我傻傻地侯在门口。
  我也不晓得见了他的面和他讲什么,可是就是心理堵得慌。我只能不停地自我安慰着,也许是我长大了他认不得我了,也许是碍于很多人在场,他只是假装不认识我呢,可是又为什么要假装呢?
  这么想着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办公室内椅子纷纷挪动的声音,他们的讨论会议结束了。最先出门的是一位漂亮的学姐,她瞄了我一眼问道:“有什么事吗?”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接着出来的一个人拍了肩膀:“你不是那谁谁谁吗?”
  “董晓光,我是董晓光。”
  “对对对,董晓光。”说话的正是报到那天接待我的学长龙哥,“今天怎么回事啊,太紧张了吧?”
  “嗯。”,我不记得我们面试的时候龙哥坐在里面,总之,除了那个人我再没注意到谁。
  然后我听见龙哥对前面那位学姐说:“这孩子还小,再给他个机会呗。”这话我怎么听都觉得自己跟少年犯似的。
  学姐笑了笑说:“你搭档不在呢,回去再多练练,行的话我再通知你们。”
  我木然地点点头看他们下了楼,办公室里跟着他们陆续出来的两三个人,都不是他。
  办公室的门没有被锁上,里面很安静,我猜想他还坐在里面,就轻轻地推开一些门,探头探脑的往里看。果然他还没有走,他坐在电脑前敲着键盘,手指是那样的洁白修长。
  我敲了敲门,他说请进。
  他看着走进门的我,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
  “有什么事?”
  “没事……哦,不是,有事。”
  “嗯,请讲。”
  “你,不认识我了吗?”
  “对不起,我应该认识你吗?”
  我向他走近了些,把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取了下来,一只手把额前的头发撩起,“这样呢,认不认得?”
  他笑了,笑容陌生而疏离,“不认得。”他把背慵懒地靠向座椅,然后转过身去重新面对着电脑。
  “真的不记得了吗?!”我戴上眼镜,急切地拉住他的转椅,“我们见过一面的!”
  “如果是唱歌的事的话,还是和文娱部长梁文婧说吧,她是直接负责人。”我觉得他开始有些不耐烦了,但还是好脾气地回答我。
  我的手颓丧地垂下,自己一定是被他视若精神病患者或者智障儿童了,哪有学弟这么死皮赖脸的缠着学长套近乎的。心里又气又急又失望,头上的汗水抑制不住地外渗,我伸出手掌去抹额头的汗,不料又碰掉了眼镜,再伸手去抓,又把它碰飞出去,正好落到了办公桌的角落里。
  他弯腰拾起来眼镜,递给我的时候他凝视着我,有一瞬我觉得那道目光温暖而熟悉,我期待他想起我来,可是他却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董晓光。”
  “董晓光……”他摸着额头似乎在脑海中搜寻这样一个名字,“我是真的不记得自己同这个名字打过交道。”
  “因为我没有告诉过你。”我无限遗憾地看着他指缝间露出的美人尖。
  “是吗?那我告诉过你我的名字吗?”
  “嗯,你叫陈羽曛。”
  “你打听的还挺仔细的。”他的手又放置在键盘上,美丽的双眼也不再看我,“行啦,你回去吧,一会儿学生会还要开会。”
  他这么说真是让我难受的要命,我那么诚恳地同他交流,却仍被他认为是在耍心机。他是承认他是陈羽曛了,可是人家已经下了逐客令,我杵在这儿还有什么意思呀。我真傻,真的。
  四年的时间你可以告诉我你忘却了许多事情,比如多年前某个不确定的一天天空是什么颜色,或者那一天你吃了什么饭、几时睡的觉。你告诉我你忘掉了,我真的不介意。可是那一天之于你我都那么特别,你却硬生生地忽略了我的存在,即使我是过客,也必定是不一般的过客,可是现在你说你根本不认得我,叫我怎么相信呢?
  我不能相信,又不得不相信,陈羽曛他忘记了我。
  出了办公楼,等候我的是凄然的暮霭,夕阳在最后的缺口中挣扎着,天地间的最后一束光总是拉的特别长,仿佛要召回世界一切的眷恋与希望。
  我一直在校园里游荡到夜晚,直到轻柔的月光洒在我身上时,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些。可是我仍然不记得自己是怎样拖着虚浮的步子回到寝室的,是张奕为我开的门,他问我去哪啦这时候才回来,我说我也不知道就随便在校园里逛着。
  不一会儿,段子和东升也打水回来了,段子喘着气拍着我的肩说:“行啊你小子,平时看不出来,关键时刻挺较劲儿的。”
  我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段子,而张奕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什么意思?”
  “得了,小贼还装,我见到咱们体育部部长李大龙啦,他说你小子唱歌忘了词还不服输,堵到学生会办公室门口要求再给个机会,哈哈哈!”段子咧嘴笑着。
  许东升也插嘴道:“就是,我打饭的时候听咱院里同学说……呃,说你挺那什么的,我还不相信,没想到咱家孩子还真挺勇敢的嘿嘿。”
  “晓光,你说你有事就是去办公室求情啊,呜呜,我好感动哦!”张奕搂住我假哭不止。
  我想说不是这么回事,可是又不知道该告诉他们是怎么一回事,所有事情的发生都让我措手不及狼狈不堪,那些节外生枝戳的我心口疼痛不已。只有任由段子他们对我又捏又揉,而我真的就像一团面团,毫无气力。
  没想到,文娱部真的又给了我们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那天学生会租了活动中心的场地,让被选上的节目过去走走台试演一下。
  张奕和我被安排到最后,我们坐在观众席的后方,张奕兴奋地小声和我介绍着最前面那排的学生会干部。原来那天那位学姐就是文娱部部长梁文婧,今年大三,坐在她一边的气魄凛然的男生是学生会主席安均。当张奕介绍到她另一边的陈羽曛时,我心头一紧。
  “他是学生会副主席,今年才大二呢!”张奕满脸崇拜的眺眼望着陈羽曛,“又帅又多才,真难得啊!”
  “他会弹钢琴吗?”
  “应该会吧,据说他会很多种乐器,吹拉弹唱样样精通。哎,听说这次迎新晚会也有他的节目呢!”
  “是吗?”真好啊,你会不会表演你最拿手的乐器呢?
  这一次,我们顺利地唱完了整首歌,我依然找不着调,好歹没再做忘词那种糗事。
  梁学姐总结到:“比上次进步好多啊,不过,你们的配合度不行啊,好像一个人在唱一个人在说,呵呵。”
  张奕急忙说:“部长,我们会下去再接着好好练习的!”
  梁学姐略显为难地看向学生会主席安均,安均摇了摇头又向副主席陈羽曛示意。
  陈羽曛手指轻敲着桌面,和梁文婧低语了几句,然后我们听到梁学姐说:“这样吧,你们两个商量一下,张奕同学唱功不错,我们可以给你重新安排独唱或组合,如果觉得不行就算了。”
  张奕显然不情愿的样子,他看着我悄声说:“那就算了吧。”
  我扯了扯他的衣襟,走下舞台对梁学姐说:“张奕可以的,麻烦学姐再帮他安排一下吧。”我不敢看旁边的陈羽曛,我猜这是他的主意,尽管我知道自己唱歌实在过于难听,可是被他这么痛快的否决,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于是我低着头绕过前排,又坐回到后方去,静静地聆听着那些学生会干部们对演员的指导,可是我很少听到陈羽曛开口说话,他总是侧头对梁文婧耳语,然后梁文婧再传达他的意见似的。
  我一直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回想着也许某个手势是他的习惯性动作,可是真正在记忆中翻箱倒柜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对他的了解少的可怜,四年前我们才只是见了一面而已,他那么像那个他,举手投足间尽是魅力,所以才让我心旷神怡久不能忘吧。
  恍惚间我发现他转身向我投来清冽的目光,也只是那么一眼而已。他起身弯腰离开座位向后走来,我紧张地注视着他以为他接受到了我的讯息,以为他会走过来说他想起了我,可是他经过我时连一眼余光都不肯施舍给我,这一点倒真像初遇时的另一个他。
  我沮丧地趴回桌面,耳中再也听不到前方排演的喧闹,眼前的镜片也蒙上一层雾气。这么着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到有人在我的身边坐下,我以为是张奕,抬头看见的却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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