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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争——by花见美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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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院一带别有风致,西风既过,片片红枫自在摇曳,园中自有园丁打理,已有些芙蓉零零散散的绽开了,也有些许白菊,不多,也很娇豔。趁著景儿未醒,我披上褂子出来走走,很是清静。
  没料想早有人在了,一个孩子,不过垂髫之年两手提了满满当当的水桶,摇摇晃晃的扎马步。一旁的少年见他颤抖得厉害刚想去帮他,被一个威严的声音制止了,“让他自己来,若是水泼出来就不用吃早饭了。”
  少年犹豫了一下,站住了,回头向那威严的男人恳求道:“父亲,蚩弟从早起就练到这了,是不是……”
  我终於看清了那人的面目──承枫,带著几近厌恶的神情望了孩子一眼,承枫赞同了,“今日也差不多了,无瑕,去将我教你的那套剑法练一遍我看,若是熟练了,便让蚩儿休息去。”
  少年点点头,飞快地舞起剑招,承枫静静地看著,眼里流露出满意的神色。我慢慢的踱过去,承枫见我立时让少年停了向我见礼。
  “兰章,这是我义子叶无瑕。”
  “无瑕,快拜见你四师叔。”
  “无瑕拜见四师叔!”
  无瑕恭敬的一拜,我点点头,看向那早已憋青了脸的孩子,“那孩子是……?”
  承枫皱了皱眉头,沈声唤那孩子过来,“这是犬子叶蚩,这般不争气的样子,倒让你笑话了。”
  叶蚩的脸色苍白,额头上满是汗水,垂著眼睛看著脚下,口里还在粗粗地喘著气,两只细瘦的小手已起了茧子──可见这般苦练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他身上衣服单薄,只穿了一件灰色的单衣,看著叫人心疼。
  一旁的叶无瑕却是一袭水色的袍子,用料也好,手里使的剑柄也是镏金的,闪著光辉,加上武功底子不错,悟性又高,眼里神采奕奕,反倒叫人弄不清哪一个才是承枫亲生的。
  “蚩儿,还不拜见四师叔!!”被承枫斥了一声,蚩儿还没缓过气来便向我一拜,一时又呛著了风,咳嗽起来。
  我连忙拉起他,小手凉的骇人,“这手凉的,怎麽不多穿些?”
  叶蚩抬起头来看我,一双眼睛很是漂亮,只是黯淡无光,“习武之人不可讲究,蚩儿不冷。”脆生生的童音,一脸的冷静,掩不住瑟瑟发抖的事实。我疑惑的看向承枫:“习武之事也不是一天两天的,真要是著凉了可不是玩的!”
  承枫微一点头,让无瑕领了蚩儿下去了。
  我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说:“若是二嫂见了,想必心疼的紧。”我想起碧落平时疼爱景儿的模样不禁有些感叹。
  见我有所思虑,承枫摇摇头:“不防事,也不是什麽娇贵孩子。你若实在看不过眼,回头我著人给他添件衣服就是。”
  怎麽有这样的父亲,我苦笑起来,承枫一把抓过我的手,“你也是,手这般凉,阴天里还来散步。”
  “爹爹!”一没注意,腿上已趴了个小人,景儿一脸欢笑抓著什麽零嘴向我炫耀,等回过神看见承枫了又有些瑟缩,“二师伯。”
  一把抱起景儿,承枫笑道:“景儿又拿什麽好东西来了,给二师伯也瞧瞧。”他脸上一改刚才的严厉,满眼的宠腻,只是景儿到底还是怕他,乖乖在呆著他怀中不敢乱动。
  承枫眼尖,翻了翻景儿的衣摆,皱起眉头来,“这衣服不能再穿了,这样破烂,倒让孩子受冻!”
  我默默地抱过景儿,垂头看那破损的衣摆,想起平日里碧落缝制衣裳时的情景,紧紧抿起嘴唇说不出话来,若是碧落还在,景儿如何还会这样?

  6 稚子可哀

  六 稚子可哀
  过了一日,燕露便领著裁缝来见我,说是承枫交待下来给我们父子做些御寒的秋冬衣裳,我推托不下,却找不到景儿的踪影。
  待寻著他时一个人躲在大树後边不知在偷瞧什麽,我朝他走去,小鬼头拉著我说,“小哥哥好厉害,抱著好大的石头。”
  我放眼望去,中庭里正是叶蚩,独自抱著块大石又在扎马步。这样勤奋练功倒有些夏师弟的影子,正想著,无瑕走了过来。
  “四师叔好。”我暗赞承枫的眼光,这孩子根基不错,行走间已看出些端倪,只消得加以琢磨将来定能成大器。
  “好。”我冲他笑笑,对景儿说,“这是二师伯家的无瑕哥哥。”
  像模像样得向无瑕行了一礼,无暇笑道:“景弟真乖。”
  我随口和他聊了几句,问些武学上的进度之类,才知道承枫实在把著弟子放在心上,自己教习他剑法不算,另请了三位夫子教他书画、诗赋。
  “你父亲想得倒很周到,不过蚩儿还小,竟要学那样深奥的学问,也难为他了。”我看向叶蚩,灰色的衣袍外加了一件藏青的夹衣,到不似前日里那样哆嗦了,不由得摇摇头。
  无瑕脸色忽地一变,迟疑道:“蚩弟不学这许多,父亲只让他练习基础而已。”
  我怔了怔,“每日只是这样练习?”
  “……是。”
  “他几岁开始习武的?”
  “大约两岁。如今是第三年了。”
  两岁?岂不是和景儿一般年纪?
  景儿穿了新衣,被承枫抱在怀里笑得高兴。不仅是新衣,承枫还给景儿好些玩具,诸如竹马、陶偶之类的,孩子都爱这些。
  景儿已经不怕承枫了。他甚至还说二师伯对他最好,我不由得失笑,那麽我这个爹爹又怎麽样呢?
  我突然不笑了,孩子有时格外残酷,谁对他好,他便对谁亲近,已经离去的人,曾经对他好的人又怎麽样呢?会不会他已经忘了,碧落,他的娘,那个最疼他的人?我没敢问。孩子麽,何必扫他的兴致。
  下人们显然对承枫这样的好心情感到意外,从他们诧异的神情看来,二师兄对景儿的确不同寻常的,我也奇怪──那个蚩儿,为何承枫对这样乖巧的孩子没个好脸色,竟是这样苛刻的父亲?
  但话到嘴边终觉不妥,还是没有说出来。
  闲度了多日,伤势也好的差不多了。早间便取了剑在庭中练习,有时遇上承枫教导无瑕、蚩儿,也稍作指点。
  那一日倒是中秋,依旧还是在後院习武,只听得一阵嘈杂,一群人匆匆的涌了过来。定睛看去,只一位妇人不曾见过,不知在与管家争执些什麽。
  承枫一看,沈下脸来走了过去。我也把剑收了,远远地驻足观看。
  那妇人也略有年纪,被承枫呵斥几声竟也毫不在意,转身忽然走过来,抱住蚩儿便号啕大哭。一众下人慌了手脚,承枫脸色更是难看。
  蚩儿手中原有一桶水,这时泼得一头一身,那桶也滚得远远的。呆立了一会才认出这妇人,平板的叫了一声:“娘。”
  我心里暗吃了一惊,这样场面也不知如何收拾。承枫已叫管家带了人将二嫂硬生生“请”出了後院,吩咐侍婢带蚩儿擦洗。
  燕露给我温了酒,酒盏捧在手心里暖暖的,我加了一件外衫,坐在亭子里赏月。
  中秋夜,月明,星稀,天上人间共团圆。
  我靠在栏杆上百无聊赖的喝著酒,微甜的梅酒泛著清香,刚送到嘴边,听到脚步声,毫无意外地,承枫也来了。
  他自取了酒盏,在我旁边坐下,脸上的怒火尚未完全隐去。
  我笑了笑,随口说道:“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再加上承枫是四人。”
  承枫微微一笑,“再加上我的影子,该是五人。”
  “兰章疏忽了。”
  忽来一阵秋风,吹得花影晃动,在月下很有些诗情画意,我看得呆了呆。
  “你没什麽想问我的麽?”承枫忽然问我。
  我回过神,冲他摇摇头,“你自有你的隐私,我不问你。”
  他奇怪得看著我,“不好奇吗?”
  我饮了一口,酒滑过喉头,清甜无比,“我好奇。”
  “……兰章。”他有些皱起眉头。
  我扑嗤一笑,“你既然决定要告诉我,便说罢。”
  承枫无奈的站起身来,负手而立,“严诗屏是我的妻子,但蚩儿不是我的儿子。”

  7 痴人

  七 痴人
  果然是这样吗?
  我望著承枫的侧脸,他看来有些疲惫,也是因为严诗屏的关系吧?
  想起那个也曾经风华正茂的妇人今日那痴狂的模样让人不禁怅然,她和二师兄到底还是结发夫妇,竟会如此境地。
  “当日岳父,也就是严盟主见我年少气盛、略有资质,有意提拔,後来更把女儿嫁给我。”承枫慢慢地说道。
  我点点头,二师兄的婚事很让门人们羡慕,毕竟这武林的盟主只有一位,盟主的女儿也只有一个。
  “只可惜是个刁蛮的千金小姐。”他说著冷哼了一声。我想起婚礼上严诗屏泼在二师兄身上的那盆水,想来性子的确是骄横了些。
  二师兄平日里波澜不惊的,此时也禁不住又有些恼火。我静静听著,了解事情的始末,严诗屏恼恨父亲将自己嫁了承枫,在婚礼上故意扫他的面子,谁知後来又喜欢上了承枫,对他百般殷勤,但承枫始终待她冷淡。严诗屏最後还是放弃了,却红杏出墙,与人暗度陈仓,最後生下了一个儿子,便是叶蚩。承枫心里恨她却不愿驳了岳父的面子,还是承认了这个孩子,将他带在身边抚养,而严诗屏则因为事情败露而羞愤成痴,被安置在别园静养。
  我听罢,正色道:“二嫂毕竟是你的结发妻子,再怎麽样,孩子总是无辜的。”
  承枫点了点头,“我自然知道。”
  我斟酌了一番,开口道:“我听说蚩儿两岁开始习武……”
  “是这样,已经三年了。趁著年纪小,打好根基。”
  “会不会太早了些?”我疑惑地问,换作景儿,我定然不肯。
  “他恨我,自然要对我的儿子百般苛刻!”一个女声插了进来,我回头看时,严诗屏正怨毒的盯著我们。承枫轻蔑得扫了她一眼,说道:“你脑子糊涂,我不和你计较。快回房里去。”
  “哈哈哈哈哈,我脑子糊涂?是你!你抢走我儿子,还把我软禁起来,说我疯了。你这道貌岸然的混蛋!”严诗屏全身颤抖起来,那眼神绝望而痛苦,让我想起碧落临死前的目光,“你原本就不把我当一回事,我想要跟你好好生活,你不要我;我让你休了我,放我自由,你也不肯。只有段郎,他要带我走,你却抓了他,说我不守妇道。可这一切都是你逼的!”
  承枫慢慢地走过去,冷冷的说:“我再说一遍,快回你房里去!”
  严诗屏丝毫不让,挑战一般的回望他,讥讽地笑了,转过头古怪的看著我:“我一直觉得奇怪,为什麽他会这样待我?若是讨厌我,他大可以再娶。我想了很久,终於想到了,是因为你!实在是可笑,堂堂的叶盟主喜欢的居然是一个男人,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承枫的眼里冒出了怒火,不等我开口,他一把扯住严诗屏,点了她的哑穴。我开口想说什麽,二师兄望了我一眼,“好好的月色,倒被这女人搅了,你也早些回房休息吧。”他转过头去飘缈的道:“至於那些痴话也不必放在心上。”
  我点点头,依旧坐下,心中一片迷雾。
  夜色美好,拿起酒盏喝,梅酒已凉了。

  8 酩酊

  八 酩酊
  严诗屏被承枫禁足了,也不曾听见她哭闹。叶蚩依旧冷冷淡淡、乖乖巧巧的,仿佛爹娘都只是个称呼似的,丝毫没有放在心上。我留心回避了一下,免得难堪。
  无瑕常常来走动,这孩子很有眼色,时常与我亲近,我便也教他一些琐碎玩意,再来,景儿也喜欢他,吵闹著要和这大师兄游戏。
  这样又过了几日,我向承枫辞行。
  伤已大好,没必要一直住下去;二来,原本便是老师唤我下山的,迟迟不去反倒不好,免得他挂念。
  承枫沈了脸色。
  “为何这样急?住得不好麽?还是下人没规矩?”他那样子倒像问罪,几个侍婢、仆人惊地连忙低下头去。
  我摇摇头,“这里很好,家人们更是照料周到……”
  “那是为何?”
  我闭了口,思忱著该怎麽说。
  承枫一手挥退了下人,挑著眉看我:“兰章,你说吧!”
  我将缘由简单说了,他却不信,“你这是何话?此处既是我家,便也是你家,如此见外难道是看不起师兄麽?”
  他双目直视,我尴尬的一揖:“怎麽会呢!我只怕老师担心,早晚要去,还是早些走得好,到时大雪封山,山路不好走。”
  他听罢揽住我的肩膀,“你且宽了心,到时我和你一块上山,景儿自有我照应。”
  辞行之事不了了之。
  风里飘过一丝桂香,燕露到院里来寻我,说是早前酿的桂花酒已成了。我犯了馋,留下无瑕他们,自跟著她去了。
  淡金的颜色,清甜的桂香,味则甘美异常。
  好酒!
  难得制得这样妙物,我哈哈大笑。
  古人有云:酒逢知己千杯少。更有借酒浇愁之说。
  我深以为是,黄汤下肚,若能解去心中之愁岂不妙哉?哪怕只是片刻也好。
  “逃暑迎春复送秋,无非绿蚁捞杯浮。百年莫惜千回醉,一盏能消万古愁。”
  “近来逢酒就高歌,醉舞诗狂渐欲魔。五斗解酲犹恨少,十分飞盏未嫌多。”
  承枫皱著眉头俯视我,“兰章……”
  我冲他晃了晃酒盏,“二师兄,我们同饮~”
  他叹了口气,勉强坐下,目光扫过我那些滚至桌边的酒坛,“怎麽能这样豪饮!喝酒伤身呀!”
  “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但得酒中趣,莫为醒者传。”我咧嘴一笑,心中忽然有说不出的凄苦,硬是斟了一盏强递到他手中:“这酒好比孟婆汤,穿肠而过,便能解忧,承枫何不试试?”
  也不管他是不是喝,我自顾饮著,口中却止不住说:“怎的有些凉?往日里还有碧落给我温酒的,如今……二师兄,请你将就些吧。”
  “你就这样在乎她?惦记她?”
  “笑话,碧落是我妻子,我怎麽会不在乎她?”我昏昏然的望向二师兄,不解的问。
  “可是……可是她已经死了呀?”为什麽二师兄的表情这样痛苦,我抬起手拂过他的眉,想替他解了这纠结的眉头。
  “……是呀,碧落死了。我已经家破人亡了。”我漠然的回答,脸上仿佛有什麽东西流了下来,承枫替我轻轻拭去,我不过想过平常的日子,也许这种念头就是奢求。
  “你还有景儿,……还有我!”承枫拉著我偎进他的怀里,“我会一直陪著你的,我们一起把景儿养大,教他武功,看他成家立业!章儿,你喜欢吗?”
  “景儿?”我想起我那可爱的孩子,给他一个家?如果真能这样的话该多好!我高兴得笑了。家,这不正是我一直想要得吗?
  晃动的烛台,交错的酒盏,什麽忧愁都仿佛被这杯中之物化解了,我快活得甚至想起身舞剑。

  9 秋夜无端

  九 秋夜无端
  虽是凉酒,倒越喝越热,恐怕是後劲上来了,我却不怕,喝得正酣,宿醉头痛的事情留到明日醒来後再烦恼也不迟,何况天旋地转的,好似登临仙境,何乐而不为?
  承枫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我一直奇怪,你明明量浅,怎麽偏爱这杯中物?”
  这声音飘飘忽忽传到我耳里,想答他几句,舌头僵在口里,含含糊糊的说不清楚。我转过头去看他,只一个人影在光里晃动,又好似好几个人重叠在一起似的。我知道那是承枫,又有点恐惧这样景象,伸了手揽了一把,想把那幻影除去,身上突然没了重心向前载去,倒是酒劲彻底发作了。
  等回过神,已在承枫的怀抱里了。
  “小心。”
  他的唇擦在我的耳边,声音这样传过来,异常的清晰,我脑子一片混乱,酒劲又烧上脸来,烫得犯疼。
  这样僵持了一会,眼神忽然交缠到一起,我嘴里喃喃得道:“醉中还有梦,身外已无心。明镜唯知老,青山何处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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