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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浮生之倾国【二】——by梦里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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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螭吃了一惊,急忙问道:“我派右军袭取安南,那是绝密,你怎么知道?”林凤致仍然是那一句话:“我自有知道的法子,何必告诉你。”
殷螭追问不出结果,而身体困倦,也没劲一直追问,只得嘀咕几句:“我防了又防,你还是能弄鬼,实在太厉害了——日后你要是想送我十七廿八顶绿头巾,只怕也是易如反掌。”林凤致恼道:“胡说八道,睡罢。”殷螭闻着他衣襟上沾染的草药清香,真的渐渐睡着了。
他到底心中有事,只睡了一会儿便即又惊醒过来,刚想叫一声:“小林!”林凤致便又按住了他嘴,小声道:“别做声,追兵还在附近。”殷螭抬头看看,发现洞口已射入夕阳光影,也小声道:“等天黑,他们就一定找不着了。”林凤致皱着眉,道:“未必——他们只在附近搜寻,多半发现有我们踪迹。”
殷螭还枕在他怀里,这时果然觉得热度已退,头脑甚是清爽,一时却舍不得离开,只想多躺一会儿。偏偏林凤致一点不满足他的小愿望,推着他道:“不发烧了,快起来,我的腿都被你枕麻了——恁地沉重!”殷螭只好起身,挪到地下坐着,顺便还调笑道:“我床上压你这么久,你倒不嫌沉?”
林凤致只是皱眉在思索,也没有理会他的风言风语。殷螭倒又重新提起先前的话来,说道:“小林,来生许给我了,今生也许了罢——我们着实算作患难之交,眼下又要同生共死,还有什么意难平的呢。”林凤致叹气,道:“这时候你还有心思管这个?”殷螭笑道:“正是因为这时候,没准我们便要一道遇难,所以非问个清楚不可。小林,我是真心要你的,你许了罢。”
林凤致转头瞥着他,嘴角忽然微微扯了扯,带了个讽刺的笑容,道:“又是真心?我倒记得你以前说过一句话,要身子最实惠——”殷螭忙道:“你还记得做甚?我那时就是胡说,我怎么可能将你的心当作一钱不值。”林凤致道:“你没说错,就是一钱不值——何况,我的身子你也要了这么久了,一直不是很好么?何必自寻烦恼,去要那无用的东西。”
殷螭有些恼怒,道:“你怎么恁地爱记恨?到底还要我怎样才肯?我要了你身子,还要你心,这就不行么?”林凤致淡然道:“你忘记那回在南京,我说过的老话了。”殷螭道:“还是那句‘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却可兼失’?见鬼!小林,你也太别扭了,身子都给了,心有什么给不得?再说,要是我当初说要心,你将心爱我,难道还能不给身子?世上哪有你这般歪理!”
林凤致只能又叹了一口气,道:“歪理不歪理,这当儿少吵了,非得闹到被人抓捕才甘心?”
殷螭忽然扑到他身上,紧紧搂住,在他耳边絮絮的道:“小林,你给我罢,给我罢。”林凤致由得他抱住,良久才轻轻推了推,低低的道:“别纠缠了,声音又过来了——看来这一处他们格外疑心。”
殷螭看见那一缕夕阳光影已经越移越斜,却也越拖越长,直入洞内,忽然一惊,心想这光影斜射如此清晰,万一追兵顺着光线看来,定然立即便发现洞口,那么两个人,必然全将不能幸免。
这个潜在的奇险,使他一时呼吸都要凝滞,却仍然转头固执的盯向林凤致,眼神中只写着:“你给了我罢!”
林凤致蓦地微笑起来,很轻很轻的说道:“真是生死关头——”他微微将殷螭推开一些,却拉到和自己面对面,柔声道:“你不是一直抱怨我不肯亲你么?到这关头,我亲你一次罢。”
他这句话出人意表,脸上却无比从容,眼底全是一片清浅的笑意,殷螭霎时间明白过来,他是许诺。
他心灵震撼,不由自主先凑过去,林凤致却又推开了些,说道:“等等,我先漱口。”殷螭险些笑了出来,心道这种时候还拿你的洁癖来煞风景。幸好林凤致漱得极快,拿起旁边水囊只浅浅抿了一口,随即主动揽过他上身,将双唇送了上来。
这个吻一如殷螭所料般生涩,然而却又是如此柔软甜蜜,殷螭慢慢引导他张开嘴唇,探入去寻他舌尖纠缠,心中正自迷醉,陡然舌尖一麻,跟着那股已经尝试过一回的软痹感便通向了咽喉。
殷螭大惊之下,林凤致已快速放开了他,拿起水囊来又狠狠喝了一口,跟着将囊中剩水全部倾倒在地下——尽是紫黑色的汁液,正是他在山间采集的那哑果捣成。
霎时间殷螭满心惊疑交迸,看见他一口气喝了如此之多的哑果汁液,又吓得魂飞魄散,只想大叫:“你干什么?”可是那一口藏在林凤致舌后的哑液已送入自己咽喉,发挥效用,徒劳张口,也是一个字音都叫不出来。
林凤致竟然还是那般镇定从容,居然还仔仔细细将水囊在山泉下冲洗干净了,重新灌上清水,安放妥当,这才回身面对殷螭。殷螭只能瞪着他看,他也哑然瞪视,脸上渐渐现出一片似哭似笑的奇异神情,仿佛悲苦不堪,却又恨意充盈,忽然伸手一把揪住殷螭的衣领,狠狠挥拳,砰的一声打在对方脸上。
他体虚力弱,但这一拳显然含着无比愤恨,竟然也打得殷螭脸上一阵火辣辣地,跟着鼻下一凉,知道定是鼻血流了下来。林凤致毫不停手,第二拳便打在殷螭小腹上,下手甚重,打得殷螭身体不由自主蜷缩起来,被林凤致用力一摔,便整个人向后跌倒。
殷螭虽然双腿麻药劲力未过,动弹不得,手上却并非不能反抗,但一来林凤致的举动突如其来,他一时惊得呆了,忘了还手;二来林凤致的眼神实在悲苦决绝之极,竟将他震骇得失去了反击之意。这一跌倒,便见林凤致跃起转身,头也不回的向洞外走去。
殷螭在剧痛之中继以震惊,心内大叫:“你干什么?追兵正在外面!”然而叫不出声,又无法站起身追赶拉回,只能拼命在地下伸手徒劳拦阻。林凤致的脚步竟顿了一顿,回头看了一眼,忽然以口型向他说了一句话,又继续大踏步向外。
那一句话说得无声,可是殷螭立刻就理解了过来,说的是:“这两拳是你欠我的!”
殷螭从来不觉得自己亏欠着林凤致什么,直到方才还认为自己待小林之好,远远胜过他对自己的冷淡无情,别扭不堪——可是那悲苦决绝的眼神映入自己眸子的时候,殷螭的自信自诩,忽然全部崩塌,一时间泪流满面。
于霎时间,他也明白了林凤致的用意——他要去自投罗网,留下给自己脱身的空隙!
殷螭虽然常常挂在嘴上指责林凤致想去和老俞重修旧好,讥评他便是落到老俞手里,最多也就是再多失几回身,根本没有危险,可是他心底,其实是清楚的——林凤致说的,决非虚言,他真的害怕俞汝成,怕到骨髓里,如果俞汝成再□他一次,他定然承受不住这乱伦的痛苦,会彻底失心疯的。
可是这个生死关头,为了将生路留给自己,他竟然自己决定投向罗网去了,去见那个原本宁死也不愿落入其掌握的人,去面对比死亡还深重的那一份畏惧。
留在殷螭脸上、腹间的那两记重拳,兀自奇痛,使殷螭在极度惊慌极度悲恸的时候,还苦笑着想:“真是的——生离死别都不能温柔一点……”可是这一种暴力的诀别,显然爱恨交织,到底最强烈的情绪是怀恨,还是无以言明的挚爱?
殷螭所想过的是和对方同生共死,而林凤致想的却是为对方舍生赴死。
这是林凤致所能给的,最深最重的温柔。
殷螭倒在地上,徒劳向洞口抓着,却根本拦不住林凤致脚步。他竟是那么毅然决然,连头也不再一回,衣袂轻扬的走了出去。殷螭无法追赶,无法呼叫,泪眼模糊的看着他背影消失在光影之外,陡然明白,林凤致一直不肯许诺给自己的那颗心,自己曾经大笑着说“是狗屁,一文不值”的那颗心,到底是怎么样的价值。
原来,自己曾经蔑视过的,方才还仍然有所轻视的,那一颗心,竟是万金不易的宝贵。
林凤致原以为自己定然被送往昆明城,结果自投罗网被俘获之后,绑在马上奔驰一夜,却到了石林;原以为一被送入敌营便免不得立即要遇上自己最怕的人,在准备好的必死之志与难以抑制的恐惧之下,被推入营帐时已经面色惨白,结果听见的却是老朋友孙万年的声音——他还是同三年前冒死来见自己时一般爽朗大笑,说道:“鸣岐,当真是久违了!”
林凤致是被紧急押送而来,一夜不曾休息,又兼路上颇遭戏侮——虽然追兵都知道他是头领所要的人,不敢当真怎样,却毕竟都是些粗鲁士兵,倒未必怀有垂涎,却是或存好奇,或含轻视,或欲戏弄,难免也动手动脚污言秽语。所以当见到孙万年的时候,正是林凤致最为狼狈不堪的光景,不过首先见到的并非那人,却不觉松了口气,于是尽量保持着从容模样,大大方方的走过去,跟着便有人替自己解了束缚,还搬来交椅请坐了。
孙万年比之三年前黑瘦了些,神情却越发剽悍精干,仍然象昔日一样过来亲热的拍肩叙话,仿佛根本不曾有着敌对的身份。林凤致服食哑果过多,业已失音,只是不应声。到最后连一贯性情粗放的孙万年也疑惑起来,问道:“鸣岐,到底怎么了?”于是林凤致微微张口向他示意,被那哑果汁液所染,他舌面仍是一片紫黑色。孙万年看他的样子似是中了奇毒,赶忙去让人唤营中军医来看。
这时天还未明,军医在睡梦中被叫起来,揉着睡眼来查看,一看便吃一惊,道:“这位公子是中哑果之毒了——小人从未见过中得恁般深的。”孙万年问道:“怎么会中这毒?能解不能?”军医擦着额头冷汗,道:“小人也不甚清楚……那哑果是此地山中常见的,入口刺人,寻常人误食,最多吃下一枚也就吐出来了,这位至少服了十几二十枚——等天光大亮,小人再仔细查看查看,估计公子这情势,少说也得有十天半月不能说话,万一中毒过深,从此竟变成哑子也未可知。”
孙万年也不觉冒了一点冷汗,向林凤致道:“鸣岐,你一个机灵人怎么会乱吃这些毒物?你一向最得意的便是口才,要是从此失语,如何过活!”林凤致坦然一笑。孙万年叹着气道:“恩相接报,此刻正从昆明赶过来,不出半日必到。他可是生了你三年的气了,你又不能说话分辩,只怕不妙——不过你的性子,能开口也不肯说软话,左右是大大不妙了。”俞汝成虽然早已不是相国身份,但孙万年旧日称呼已惯,至今犹未改口。林凤致听说俞汝成即将到来,不觉又微微苍白了脸,笑容全敛,默然而坐。
然而俞汝成竟是来得比孙万年说的还快——根本不用半日,只在天色刚刚泛出曙光的当儿,军医还没等到天光大亮来给林凤致做第二次检查,已听营帐外有人急声喝问:“子鸾何在?”随着喝声,人已大踏步的卷着风声入来。
林凤致这三年里,无时不在考虑与俞汝成终有狭路相逢了结恩怨的一日,可是却又从来不敢设想当真与他觌面相逢的情景,甚至在深切复杂的情绪之下,觉得自己宁可死去,也不能和他再度面对面的——可是运命循环,终不可避免。
心情过度沉重又万般混乱的时候,往往却成一片空白,林凤致在这一刻,只是下意识的站起身来,怔然和来者对视,一时间眼中竟没有一丝波澜。俞汝成目光急切愤怒而又悲恨交加,神情一片激烈复杂,而林凤致却是平静的打量,居然还发现俞汝成鬓边微微有了几丝白发,心下暗暗的凄凉——原来他毕竟还是老了。
俞汝成突然挥掌掴去,狠狠的扇了林凤致两记耳光,怒骂:“畜 生!你……你怎么能那般不自爱——为复仇就委*身于人这些年?”
这两掌掴得极狠,林凤致白*皙的面颊登时红肿,俞汝成跟着又是正反两记,这次下手更重,扇得林凤致嘴角都溢出血来,不由自主向后跌坐入椅,耳中只听他厉声喝骂:“你要恨我,只管找我;你要报复那篡位奸王,也自有别的法子——却只会下作!以前口口声声说我糟蹋你,你如今不是自己糟蹋自己?献*身先帝在前,失*身篡王在后,这些年不识廉耻,自轻自贱——你太对得起我!”
这些话若是殷螭骂的,林凤致想也不想就会和他对骂;这几掌若是殷螭扇的,林凤致就算不能和他对打,迟早也要找回场子——反正万万不肯吃亏,不会服气。可是如今面前的人是俞汝成,林凤致一来已经失语,二来也根本没有抗辩反击的心,只是垂着头默默受他打骂。
因为在林凤致心里,俞汝成是有权力打骂自己的——正如他先前同殷螭讲过的,他是象怕父亲一般的害怕俞汝成,这一种自幼而来、深种入骨的敬畏心理,使他面对这个人的时候,根本没有一丝一毫对抗的勇气。
即使结了孽缘,即使种下深仇,即使曾经决战,和想要再度决战,却无法正式面对——这是最直接的怕到骨子里的情绪,抹不去,消不掉。
孙万年在旁边不能不来劝解,拦住俞汝成还欲打过去的手,说道:“恩相,鸣岐果然不象话,打过也就算了!再打,打伤了也不好。”俞汝成愤怒得只喘,道:“索性打死,倒也干净!免得他活着丢人——我也丢不起这人!”孙万年劝道:“何苦呢?去年听说鸣岐下大理寺重伤几死的时候,恩相忘记那几天几夜不吃不喝担忧心痛的光景了?”
这一句话到底将俞汝成的怒火平息了几分,却仍然瞪着林凤致,目光痛切之极,又喝:“你倒有本事搅那风波——当年也有本事陷害我!死都不怕,现下又装什么老实?还是存心犯犟?抬头看我,说话!”连喝了几声,只见林凤致只是垂头不语,恼得又想举手打过去,幸亏孙万年斜刺里拦住,拉过一边,将林凤致中毒致哑的事讲了。
这个意外让俞汝成也吃了一惊,于是一叠连声再叫军医来。那随军的郎中因见天光还未大亮,不好复检,只是将适才的话又说了一遍,同时又摇头惊诧了一番:“怎么会误食如此之多的哑果?委实罕见,只怕难好。”俞汝成听毕呆了良久,挥手道:“都出去罢——我有话同子鸾说。”
营帐内众人答应着都退了出去,孙万年到底有些担心,迟疑着劝道:“恩相,莫要逼得太急……”俞汝成冷冷的道:“要你多管?出去!”
片时间帐内只剩了两人,营帐卷帘门刷的放落的时候,林凤致不禁惊得抬了抬眼,眼底已经带了十分的惶恐。俞汝成却只是沉默的站在身前看着他,目光仍是那般痛切,忽然从几案上取过纸笔,丢到他面前,叹道:“恨也罢,仇也罢,你要是有话说,就写下来。”
林凤致不接,俞汝成于是硬将笔塞入他手中,连声催促:“写!”这要是殷螭如此强迫,林凤致肯定当场把笔摔了,可是这时只能颤抖着半握不握,却就是不肯下笔。俞汝成又喝:“为什么不写?你难道没话同我说?”
林凤致突然吸一口气,手上不再颤抖,双手慢慢握上笔管,一用力,将一管笔从中拗折,丢到案上,随即抬头正视着他。
俞汝成霎时间脸色铁青,林凤致不由闭了闭眼,等着他再打过来。可是俞汝成这一回却只是瞪视,目光渐渐沉痛,忽然哑声道:“子鸾,你故意的——故意服下哑药,就是为了不同我说话!为什么?”
他伸手用力握住林凤致双肩,连声逼问:“为什么?你就决裂到这种地步?宁可自戕,也不同我说一句话?你恨我逼死你母,可你也杀了我全家!我们仇恨相当,就算永生难释,也用不着不交一语!你……你是……”他手上不禁颤抖,声音却变得凄凉:“你是怕同我说话罢?要只是不想说,不说就是,何必自残?你不敢同我说话,你怕说出你心底的话!子鸾,你是狠到连自己的余地也不给的——也不给我余地。”
林凤致眼底的惶恐已经变成了惊惧,更带有一层绝望,俞汝成却连连苦笑起来,又道:“子鸾,你那点念头瞒不过我——世上还有比你更傻的么?自己也要骗自己,不允许自己!你明明心里也有我,却拘什么纲常人伦,死活要逼我们到绝路……”他突然变抓为抱,俯身将林凤致一把抱起来,向后摔到帐角地铺上,厉声道:“假惺惺说什么父子师生,什么清白相爱?死的人已经死了,名分也不是不可逾越,何况你这些年,几曾清白过来?我说过你是我的子鸾,休想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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