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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古愁(上部 上)——by∽柳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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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爱与恨都是一股极大的力量,尤其是一个秉性纯良的女人,她们的爱更是纯粹。如果可以把这样的爱变为恨,这股仇恨的力量经常会发挥出难以估量的作用。庞虎心中暗道:“宫中什么都有,不过有的最多的就是时间,妹妹你就在这些时间里好好的记恨吧。等到生死悬殊一刻,只怕还要仗着你这份记恨,来替我除掉这两颗眼中钉。”
十月深秋,开封府的庭院中落满了枯枝残叶。
展昭一个人站在庭院中间,手里拿着一把旧扫帚,慢慢的扫着地上的落叶。其实时逾今时,仍能挂在树梢上的叶子已经不多。扫完一圈,一阵秋风吹来,残叶漫天飞扬之后,院中又是一片狼藉。展昭似乎也不着急,只是默默走回来,重头再扫起。
“展大哥。”王朝马汉两人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出来劝他,“清扫庭院这等事情过一会自有衙役来做,你身体都没全好,不要再站在这里吹风了。”
展昭微微笑道:“没关系,我反正没有事做。你们不要管我,去做事吧。大人这几日劳累心烦,府中事务要更加仔细的打点,不要再出纰漏。”
王朝马汉张龙赵虎等人此时已经知道展昭和白玉堂两人已经不能再久居于开封,是以也知道展昭心中不好受,又不好怎样劝他,可是不劝他又不行,只说道:“事情我们一定会好好的做,可是展大哥你……”
这时,一个声音却从背后传来:“让他扫吧,不妨事。”回头看去,却是白玉堂站在院门边。展昭道:“玉堂,你回来了。”
白玉堂默默点点头,挥手示意王朝马汉不必多言,两人会意,便转身离开了庭院。白玉堂却也从墙角拿起了一把扫帚,慢慢走进庭院里,自顾自的也扫起落叶来。
展昭却看着他没有动,问道:“都办妥了?”他知道今日一早事有决断之后,白玉堂等到街上各大钱庄店铺一开门,就上了街去打点一应钱银杂务。
白玉堂点头道:“办妥了。你这几年积攒的俸禄,我已经替你都兑成银票存放好。我自己随身带来的财物,除了现成的银票以外,其余的都在一家金铺里换成了便于携带的各式金银细软,以供咱们路上花用。总之钱不会是问题,你放心好了。”
展昭叹气道:“并不是不放心。只是想到就要离开了,临走前我还想留些散碎银子给兄弟们。他们手中都不宽裕,今后不能再照顾他们,聊表心意也好。”
白玉堂笑道:“这你就更不用操心了,我都替你想着了。从王朝马汉他们四个弟兄,到上下各班衙役,再到厨房的张嫂,打杂的小刘哥,管园子的吴伯,每个人都有份,我已经都包好了。”
展昭有些讶异的看向他,想不到一向花钱如流水的白玉堂也会如此细心。禁不住责怪起自己这般没用起来,只顾在此失魂落魄,却要他去张罗这一干凌乱事宜。更想着他居然替自己想的如此周到,人前人后都用不到自己再多操半分心,不由得一阵感动之情涌上心头。
白玉堂走到他身边,一手搭上他肩膀轻拍了拍,笑道:“知道你不好受。左右无事,今天五爷就陪你扫这个院子,扫到你高兴为止,好不好?”
展昭看着他的笑颜,低下头来也微笑起来。
有他在身边真的是很好,仿佛不论何时何地,身后都多了一个坚实的臂膀。
展昭性情执拗内敛,多年以来,微笑对他来说变成了掩饰内心一切最好的工具,早已失去了本来的意义。不过好像从此就可以不必再留恋这张快要成为习惯的面具,今后在这个人面前,应该多一些发自内心的笑容吧。
不过,最后的努力却不能不做。只要还有最后一线希望,违背誓言也没关系,至少也要试一试,只当报答包大人多年的知遇之恩,也要为他再多做一分争取。
水自流,人依旧。发削去,春常在。
玉壶冰烧,旧梦难再。
改,改,改。
深宫中一盏孤灯之下,庞妃手持这张字纸坐在桌前,恍恍惚惚。
当日师兄曾在这张桌边,剑斩红蝶锦囊,亲口说出恩断义绝这四个字。恩断义绝,那么又为何要牺牲性命保住自己?她不能明白,也已经不想去明白。师兄的心太过宽大,里面有太多她不能够理解的胸怀和情感。
不过这都没有关系。你要我改,那我就为了你改。二哥说你深爱白玉堂,乍一听来骇人听闻,但其实细想起来又有什么不对?你要爱谁都没有问题,就像我偏偏要爱你。
心心念念,望着灯烛,泪水簌簌从眼中垂落下来。
可是你知不知道,二哥就要拿我来对付你了。善良如你,能够躲得过他的计谋么?不过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你再因为我而受苦。你对我已无情谊那样也好,那我就更能够好好的做一个听话的棋子,而你,也不需要再知道更多的事情。
正自默默垂泪间,窗格轻轻一响,一个身影跳了进来。
庞妃此时正心痛欲碎,神情麻木,只觉如果来人是个刺客,一剑将自己刺死那样更好。是以根本不回头,只怔怔的坐在原地,轻声道:“什么人?”
谁知来人却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庞妃心中“忽”的一动,猛然回转身来,果然见一个人影身着素蓝长袍,静静立在窗边。
“师兄……?”庞妃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展昭没有回答,只是慢慢移步,离开窗边那片阴霾,走到了闪着灯光的桌边。
“师兄,真的是你。”庞妃梨花带雨的面容上禁不住绽开了一个苦涩的笑容,“师兄,你来找我……”
“娘娘。”展昭打断她的话,说道:“今日展某前来,是有一事相求娘娘。”
娘娘……
虽然知道师兄来找自己决不会是因为什么儿女私情,不过一阵难言的失望还是狠狠抽痛她的心。
展昭仿佛知道自己的这一句话语有多么伤她的心,目光不敢望向她的脸,只是盯着桌上的灯火。
“你说吧,什么事?”
庞妃的声音听不出是喜是悲。
展昭踌躇了半晌,终于下决心开口问道:“敢问娘娘对杨宗源一案可知情?”
庞妃面无表情,点了点头,答道:“已经从皇上和父亲那里听说了大概。”
展昭实在不忍看到她这个样子,似乎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折磨,只求快点说完快点逃开,皱眉道:“展某想请求贵妃娘娘在皇上面前……为他美言几句。”
庞妃看着他道:“你与那杨宗源,可有深交?”
展昭摇摇头,说道:“展某与他只是泛泛之交。”
庞妃的目光失神的从他身上挪开,喃喃道:“泛泛之交……”说着慢慢举起那张字条,说道:“难道你已经忘了么?‘恩断义绝、再无瓜葛’这八个字,是师兄你当日在这里亲口说出,你说过,今生今世,你我缘分已尽,再无相见之日。如今你竟然为了一个与你只有泛泛之交的人违背诺言来找我,师兄,我在你的心中……真的只有这样的分量么?”
展昭低下头来,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说道:“如今这个人的生死已经不止关乎杨家上下,而是牵连到了整个宋室社稷的安危。如果不救这个人,不但展某心中难安,包大人也会因此而有性命之忧。皇上现在极恨此人,无法说之以理,只希望贵妃娘娘能够动之以情,为他保住一条性命。展昭今日背誓前来相求,只因此事实在事关重大,只要有一线希望展昭都不可以放过,所以……所以希望你不要怪我。”
庞妃心中一阵苦涩,缓缓点了点头道:“怪你?我怎么会怪你?你的心中没有儿女私情,有的全都是忠肝义胆、家国天下,我又岂敢为了一己之私来怪罪于你?”
展昭无言以对,心中苦楚,愣在当地。
庞妃却不再与他计较誓言一事,突然话锋一转,说道:“我可以帮你去向皇上讲情,但是皇上听与不听,我也没有办法。”
展昭喜道:“真的?”
庞妃道:“是。但是我有一个条件,如果皇上真的听了我的话,放过了杨宗源,那么我要你为我去杀另一个人,作为交换,如何?”
展昭一皱眉。他不知道师妹为何会提出这样一个条件,在他的记忆中,师妹是一个心地善良、连鸟雀都不愿意随意伤害的女子。心中思量,也许她要自己去杀一个什么十恶不赦的人,那么为了保得杨宗源的性命,也并非不可为之,便问道:“请贵妃娘娘先言明,要展昭去杀什么人?”
庞妃昂起下颚,看着展昭的眼睛清清楚楚的吐出三个字:“白玉堂。”
展昭大惊失色,不可思议的望向师妹,不解她为何会如此说。
庞妃继续说道:“白玉堂曾经辱及我二哥,险些伤了他性命。如果我答应你去救杨宗源,你就要为我杀了这个人。你可愿意?”
展昭惊怒交集之下,竟站立不稳,向后踉跄了一步。看着师妹熟悉的脸庞,他不敢相信眼前站着的这个人就是当年与他一同生活四年之久的师妹。
缓慢但是坚定的摇了摇头,展昭说道:“我不可以答应你。贵妃娘娘,如果你只是为了你二哥这件事而不能够原谅玉堂,那么请你先行高抬贵手,相救杨宗源。事情结束之后,展昭自会将自己这条性命双手奉上。”说到这里,展昭的声音有了些许颤抖,并不是因为害怕,他展昭从没有怕过死,而是因为太过失望,失望到了心生愤慨。于是带着七分自嘲继续说道:“到时候要展昭自行了结,还是要庞大人亲自动手,展昭都不会有半句怨言,只希望能够平息娘娘你心中的怒火。”
庞妃的声音也有了五分颤抖,她竭力克制自己,厉声道:“你以为你的性命很值钱么?为了谁都可以轻言交换?如果我现在就明白的告诉你,你的性命换不来杨宗源的性命,我只要白玉堂死,你又待如何?”
展昭眉头紧缩,幽幽注视了她良久,开口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展昭也没有办法,唯有请贵妃娘娘忘记我今天说过的话。至于杨宗源,展昭只有另想办法相救。”
庞贵妃听到这里,已经慢慢的背过了身来,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无可抑制而留下的泪水。要他杀白玉堂这一句话,庞妃只不过是为了试探这个白玉堂在师兄的心中,究竟是不是如二哥所说的那般重要。
他说出愿意替白玉堂死,这并不稀奇。就如同当日他对自己已无爱意,仍然愿意为了保护自己而死。庞妃知道在师兄的心目中,他自己的生死从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家国天下、浩然正气才是他一向的原则,但是现在他竟然不惜放弃原则来维护白玉堂……看来二哥说的的确不错。
庞妃此时只感到自己的心已经逐渐麻木,失去了感觉。狠狠咬着下唇,心道:“师兄,既然你已经做出了抉择,那么也是我做出抉择的时候了。的确如你所说,今生今世,你我缘尽于此……我也是时候彻底的离开你……”想着,强撑悲痛,开口道:
“好吧,既然你不愿意为本宫杀人,那本宫也不需要多费唇舌替你救人。展护卫,你可以走了。”
展昭此时只感痛心失望,脱口而出道:“小蝶,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庞妃咬牙道:“展护卫,你曾经口口声声要本宫庄重,要我保名节。如今你深更半夜从窗子跳入我寝宫,对本宫又哪里有半分尊重?现在又向本宫胡言乱语。‘小蝶’?这就是你展护卫所谓的君臣之礼么?”
展昭的目光从她的背上再次移回了桌上的灯烛之上,低声说道:“展昭失言,请娘娘恕罪。但是娘娘,展昭始终记得你曾经是一个多么善良的人,难道功名利禄、明哲保身就真的那么重要?你是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还是你始终就是这样的人,从头到尾都是我自己在枉自论断?就算你恨我,你我情意已经不在,但你难道真的忍心看着一条无辜的性命就此牺牲,再看着无数条无辜的性命丧生于战乱之中?”
庞妃强忍喉头哽咽,说道:“我只是一介女流之辈,不像你南侠展昭深明大义,也不懂得你所说的那些话。我只知道五伦有道,夫妻尊卑。我作为一个皇上的妃子,应该顺着皇上的意思。皇上想要杀的人,我非但不应该保,而更应该要皇上快点杀掉他才对。”
展昭仰天闭目,微微点了点头,叹道:“好……既然如此,展昭就不再打扰娘娘。叨扰之罪,万望勿怪,展昭就此告退。”
庞妃只觉自己眼前昏花,好似马上就要晕倒一般,但是嘴巴却不听自己的使唤。闻听得他要走,再一次脱口而出道:“你这样就要走了?”
然而此时此刻,这句话听在展昭的耳朵里,自然已经分辨不出它本来的意思。
展昭这时候心中也是悲痛,也有几分后悔自己刚才的言辞过于苛刻。想她的确不过是一介女流之辈,沦为父兄野心的工具,嫁给自己不喜欢的男人,一生寂寞。她相帮与否,均是人之常情。自己又为何要在这种时候与她计较这许多?只是她要自己去杀掉玉堂,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至于她为何会提出这等无理的要求,知不知道理由也没有什么分别。今日一别,只怕的的确确永世再难相见。
想到此,展昭望着她柔弱的背影,心中唯有暗暗自语:“师妹,珍重。只望你终有一天可以摆脱这谭泥泞,真正过上你所希望的生活。师兄今生已经不能再照顾你,恩怨相欠,来世再报。”
展昭右手狠狠的撩起自己袍襟,缓缓跪倒在她背后,一字一句的说道:“御前四品带刀侍卫展昭,拜别娘娘。”
庞妃右手撑伏在桌上,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终于没有再回头看他一眼,只淡淡说道:“你走吧。”
直到窗格再发出一声轻响,屋中再没有了熟悉的气息,庞妃颓然跌坐在椅上,泪如雨下。
望着那半开半掩、空空如也的窗子,心中默念:“师兄,你走吧。我能做的也只有如此了。”
“情”之一字,应作何解?红尘纷乱,只怕无人能够说得清楚、道的明白。
从前的展昭,心中只有天下,而白玉堂的心中就只有展昭。如果他展昭活着只为了守护天下,那么他白玉堂活着便只为了守护展昭。
而庞妃又何尝不是如此?只不过现在的展昭心中已经不止有天下,也有了白玉堂。白玉堂的心中也不再只有展昭,也有了展昭心中所记挂的天下。
庞妃一心只要暗暗守护展昭,放展昭去守护他心中所想,却难敌天命,无能为力。
杨宗源一案,后来庞妃曾经不惜冒大不敬之罪相劝仁宗,对他说:“以一己之私欲左右天下,非明君之所为。”仁宗听了颇有深思,也当面答应了庞妃放过杨宗源。
但只可惜终究是那一己私欲作了祟,仁宗始终认为庞妃与展昭之间藏有私情,而庞妃竟一反父兄之言站在了开封府一边,不是为了展昭又是什么?
可怜那庞妃为情做出如此牺牲,最终到底还是因为这份‘逆天之情’而一无所获。人纵有万般能耐,终也敌不过天命,唯有为她叹一声无奈。
晚风悲凉,展昭只觉得胸中窒闷,有如当日得知真相的那一天,自己从皇宫中恍惚而出的时候同样的心情。
纵跃在象征着富贵天命的黄色瓦檐之间,重重叠叠的宫墙在深夜中显得无比阴沉,好似层层网绳,牢牢捆住人的身心。展昭心情混乱之间,竟然对这宫墙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不由得加紧脚步,向宫外奔去,仿佛害怕再多留一刻,这些没有生命宫墙就会一齐涌上来将自己困住,永世不得脱身。
西华门外,一道深蓝色的身形像雨燕一般,由高高的围墙上直飞而出,划过一个优美的弧线,落在了地上,脚步却不合时宜的有些踉跄。
而就在此时,一袭白色的身影却出现在了宫墙之外街边的树下。展昭呆呆的看去,不是白玉堂又是谁?
“玉堂?”展昭轻声呼唤出声。早已空无一人的大街上,这一声呼唤却显得格外清晰。
斜抱着画影靠在树上的白玉堂抬起头来,看着他微微一笑。
展昭莫名其妙的有一些心虚,问道:“玉堂,你……怎么知道我来了宫里?”
白玉堂笑道:“你还能跑得出我的手心?你鬼鬼祟祟的出了开封府,不是存心要我担心么,我怎么可能放你一个人跑掉。”说着却将手中一件早已准备好的披风抖开,双手环住展昭略显瘦削的身体,将披风替他穿好,才说道:“已经十月了,半夜出来,为什么不知道多穿一件衣服?”
那披风白玉堂一直抱在怀里,如今披在身上,竟还带着一阵熟悉的暖意。展昭心中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嗫嚅道:“玉堂,你不问我这时候来宫里做什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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