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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古愁(上部 下)——by∽柳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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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嫂低头向展昭看去,见他面色惨白如纸、全无生气,纷乱的头发被雨水浸湿,丝丝贴在带血的面容之上,全身衣服和着血水早已分辨不出是什么颜色,用不着探息把脉也看得出此人实实已经气息微弱,命在顷刻。再回头望向白玉堂,见他眉目俊雅,一番焦急担忧之意也不似伪装,况且方才言辞十分有礼,一时之间,不由得心软下来,低声道:“既然救人要紧,那就进来吧。”说罢,接过白玉堂手中的银子,收在怀里,转身往后院走去。
白玉堂道:“多谢。”俯身横抱起展昭,随她走入去。
那大嫂引白玉堂走到后院一间偏房,说道:“只有这么一间空房,将就着避避吧。”白玉堂两手里抱着展昭,便只向她一点头,也不多言,径直走进了屋中,将展昭平放在了床上。
那个大嫂再向屋里床上看了一眼,犹疑了一下,问道:“可还需要些汤水伤药之类?”她家里在山林狩猎为生,平日里难免有些跌打损伤,是以却常备有这些东西。
白玉堂一听,正合心意,忙道:“劳烦烧一盆热水来,并些干净白布最好。”
那大嫂点了点头,转身欲走,白玉堂开口拦道:“大嫂!等会水烧好之后就请放在门外,在下自会出来取,多谢了。”那大嫂闻听此言,也合心意,再点一点头,便掩上房门,自去收拾准备。
白玉堂此时回转头来,看看躺在床上的展昭,用手去搭他腕脉,只觉脉息紊乱、时促时缓,微弱几不可感。眉头皱了一皱,白玉堂解下斗篷扔在一旁,伸手慢慢将他从床上扶起,助他盘膝坐好,自己则掀起衣襟盘膝稳坐于他背后。
展昭外伤虽重,却不致命,只是流血太多,此时体内真元大损,需得先以上乘内功为他疏通经络,护住心脉,方能保得住性命。闭上双眼,白玉堂凝神定气,摒除心中杂念,深深吸了一口气。平提双掌,缓缓调运起内力,先在自己的全身经脉运转了几周,这才伸左掌疾拍了展昭背心间几处大穴,右手内息一荡,慢慢向他后心压落去。
白玉堂的真气至纯至阳,炽热淳厚,有融冰暖玉之势。而展昭的内力则温润沉静,绵长如水,柔而坚韧。白玉堂的手掌与他背脊贴紧的一霎那,两股内息互相激荡,让两人的身子都不禁轻轻一震。白玉堂一手扶住他身体,一手抵着他背心,专心用内息帮他调理体内因伤重而紊乱不振的真气。
陷入昏迷已经多时的展昭此时只感到一股熟悉而温暖的内力淳淳不断的从自己背心流入了体内。以往多少次自己重伤昏晕之时,便是这股暖流一次次的将自己从黑暗中唤醒,他知道那是玉堂的真气。每次自己垂危之时,这股内息都像是一根稳如泰山的支柱,坚定的支撑在自己的体内,一次次的助自己渡过难关。感到了这股暖流,仿佛能够感到白玉堂坚实的臂膀,如往日一般的默默无声、不计任何代价的守护在自己身后。
几滴不知道是汗、是水还是血的液体沿着贴在脸上的碎发滴落,展昭竟然微微撑开了眼睛,竭尽力气侧转过头,却无力再将眼帘多抬起一分。他张口似乎要说什么,但终究也是无力说出,只看得到他双唇略颤抖了一下,便又昏昏沉沉闭上了双眼。
天道轮转,福祸相生,皆有定数。俗语讲: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人纵有千般本事去谋算,终是难以逆天意行事。
各位看官均知,自古以来福祸相隔均不过一线之间。展昭为了保护圣驾,不顾性命自愿充当诱饵,如今为白玉堂所伤,伤重垂危,此是祸。但若他未行此计,便也不会在此遇到白玉堂,不会喜而得知白玉堂安然无恙,了却心愿,此又是福。在此多言一句,此情此景之下两人相见,已经是各为其主,立场相悖。如此重逢,究竟又是福是祸?现时实在无人能够断言。
只是展昭为了皇帝这般兵行险着,仍然还是避不过皇帝注定要遇的这一劫。就在深山茅屋之中展昭命悬一线的这时刻,微服北上的仁宗皇帝一行还是出了事情。
天色渐晚,雨势却未有渐小,那户人家的男人已经归来,听老婆说家中来了外人,便急忙随她来到后院查看。
后院偏房门外,夫妻两个人站在棚下大眼望小眼,眼睁睁的望着房门,却听不到房中有什么动静。
那男的说:“便去敲门又打什么紧?住在别人家里,难道还不许主人过问么?”
那女的急忙捂住他嘴,“嘘”了一声,说:“你不知道……这人厉害霸道的很,拿着一把亮闪闪的宝剑。你小心惹怒了他,可不是好玩……再说人家给了这许多银子,说了不叫我进去,我们还是不要去打扰的好。”
那男人听到老婆提起银子,想想方才那五十两银子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感觉,嘴里便也软了下来,嘿嘿一笑,说道:“好好,不进便不进罢了。”
女人又说道:“适才我把烧好的水和裹伤的白布放在门外,现在不见了,想是已经拿进去了,大概一会便会出来了吧?我们多等一刻也无妨。”
两人正在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只听得门闩“咯噔”一声轻响,一个身着黑袍的身形从房中跨了出来,手中端着一个铜盆,里面半盆残水已经染成血红之色。那人抬眼望见两人站在屋外,便停了脚步。那夫妻二人见他终于出来,连忙撑起伞,从棚中望偏房屋檐下走过来。
“想必这位便是当家的吧?”白玉堂向那男人略一点头,低声道,“多有叨扰,抱歉。”
“啊……好说,好说。”那男人本有许多怨言,此时面对白玉堂却说不来。
说着,白玉堂弯身欲把铜盆放在地上,自己却未料想到脚下虚软,一阵剧烈的眩晕袭来,身子一歪,手中的铜盆“嘡啷啷”一声掉在了地上,盆里血水四溅泼洒了一地,将那男人的裤管上也溅的湿了。白玉堂忙伸手紧紧抓住房门,几个摇晃,这才站稳身形,不致跌坐在地。“哎小兄弟,你不要紧吧?”夫妻二人见他说着话间突然不支,不知因由,只慌忙上前帮忙相扶。
白玉堂闭眼皱眉,勉强摇头答道:“不要紧……”说着只觉左胸口里“砰砰”狂跳,浑身酸软,那一阵眩晕仍未过去。
这时那女人却才看见白玉堂的左手鲜血淋漓,腕脉之上狰狞并列着四五道深深的伤口,有的已经凝结,有的兀自在淌着鲜血。惊呼道:“你莫不是……?”那男的此时也看到,连忙扶住他紧抓着门板的手臂,双手用力托在他肘下。那女人惊道:“你带来那人好像流了很多血……你莫不是为了救他,割出了自己的血让他喝了吧?那……那能有效用么?”
“能有效用么?……”白玉堂心道,他自己也不清楚。
白玉堂整个人都让虚汗打透,便如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适才他以内力为展昭疗伤,已经损了许多的功力,但展昭仍然愈渐不支,到后来已是气若游丝。白玉堂心急如焚,无计可施,虽然他不知道为何要救眼前这人,但每每危急之时,脑中却唯有一个念头,就是无论如何也要先保得他不死。情急之下,心生一法,便割破自己手上腕脉,以鲜血喂在他口中,盼能为他稍缓失血过多之危。大量损耗真气在先,又在大量失血,纵使白玉堂功力深厚,一时之间身体竟然也承受不住。强自支撑着为展昭脱了外衣,包扎了全身伤口,敷了金疮药,服侍他躺下,白玉堂便已觉头晕耳鸣,还待要逞强,此时却终于支持不住。
那夫妻二人连忙一左一右搀扶,将他扶进了屋中坐下。
白玉堂向那妇人说道:“大嫂,方才出来正想要寻你,可否麻烦你再烧壶茶水来……在下的朋友失血太多,不多喝些水恐怕不行。”
“好,正有现成的热水,我这就去倒来。”那女人连忙答应着,快步出了房门。
那男的见屋中榻上另躺卧着一人昏迷不醒,看来这人果真是为了相救朋友而至此,不由得心中油然而生几分敬佩。说道:“你伤口还在流血,得快点止血才行。金疮药在哪里?”见桌边放着用剩的一些白布条,便拿起来,拉过白玉堂左手。
白玉堂喘了几口气,觉得好些,便道:“多谢大哥,不必了,我自己来就好。”说着从他手中接过白布。金疮药他随身带的不多,展昭全身伤口太多,一次已经用掉了很多,明日换药已不知还够不够,是以自己手腕上他并不舍得敷药,只用白布将伤处胡乱裹起。便挣扎起身,走到床边再去搭展昭的腕脉。适才包扎好伤口之后他脉息已经些微有了几分气力,这时再摸上去,似乎又比刚才好了许多。白玉堂松了一口气,颓然在床边坐下来。
窗外的雨声依然不断,白玉堂抬起头来望向那男人,正欲开口说话。那男的不等他说出口,便道:“看来你这位朋友伤势很是严重,我家这间房原本是拙荆的弟弟居住,现在他已经搬走,平日里空着也无用,你不必着急,便等你朋友身体稍微康复再说罢。”
这时那妇人已提了一壶茶水进房来,放在桌上,倒了两碗,先端一碗给白玉堂,说道:“看你也流了不少血,嘴唇都流的没颜色儿了,快点先喝一碗。你若是也倒下来,怎么还能照顾他?”白玉堂闻言点了点头,确也感觉喉中干渴难耐,便接了过来一口气喝干。放下茶碗,白玉堂抬头向这夫妻两人看去,见两人关切之情溢于言表。想他们与自己萍水相逢,能够对两个素不相识之人出于一片善意如此相待,不由得心中感激,诚恳说道:“谢谢大哥大嫂。”
那男的又是嘿嘿一笑,扬手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你们江湖人说得这些我也懂,何况我们还受了你那许多银钱。我拖家带口,本来是担心惹来事端,如今我看小兄弟你不像是坏人。你们若是无处可去,就安心在这里休息几日无妨。”
白玉堂听他如此说,点头微微一笑,便不再多言,抬起双手向他再抱了一拳。
那夫妇二人便不再多留,掩门退了出去。
白玉堂扶了一下床栏,勉力站了起来,从桌上取过倒好的另一碗茶水,自己尝了一口试了试冷热,便端到展昭嘴边,试着喂了一口。展昭昏迷中仰卧在床,加之白玉堂的手有几分颤抖,茶碗碗口宽阔,这一口竟是喂不进去,白玉堂手一抖,碗边茶水漾出来,全都洒在了展昭的前襟上。
白玉堂心里气急,口中低声骂了一句,把茶碗放在床沿上,自己换了一个方向坐下,再伸手慢慢将他上身扶起,仍是让他靠在自己的胸前。左手环过他肩膊,轻轻捏开他口唇,右手这才端起茶碗,就在他口边喂下去。
“本应该一剑杀了你。”白玉堂边喂边狠狠的自言自语道,“现在就快连自己的命也搭上了……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你的!……”虽然展昭上身斜倚在白玉堂身上,但昏迷之中要喂他喝水仍不那么容易,每一口总有一半从嘴边流了出来。白玉堂耐着性子,不厌其烦的一次又一次把温热的茶水向他口中喂去。“你最好识相点快些醒过来……拼了命救你可不是为了要你给我陪葬。”说到这里,心里一紧,展昭毫不犹豫的扑过来为自己挡住四面八方罩落下来的利刃的那一幕又浮现在眼前。
自己一定是脑子糊涂了,白玉堂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待到展昭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深夜。缓缓撑开双眼,展昭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他试着稍微深吸了一口气,胸前的伤口立即传来一阵撕裂的剧痛,但疼痛虽然剧烈,他却发现自己体内的内息已经在正常的运转,不再令他气窒憋闷,显然已经有人用深厚内力为自己悉心调理过。
房中不曾点灯,一片昏暗,窗外的雨仍然安静的下着,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展昭就着莹莹的月光向房中四下看去,却看到床尾有一人背靠着床边坐在地上,迎着月光看不清他眉眼,只能看到一个侧脸的轮廓。但是不用再看,他也知道那是白玉堂。想到这一点时,展昭心中一股欣喜与酸涩同时涌上,并不说话,又再闭上了眼睛——那一瞬间,他所想到的是逃避。
玉堂守正在他的身边,他未经理智思考的心意中,希望能把这一刻再延续的长一点。
然而该面对的始终是要面对,一个冰冷低沉的声音从床尾传来,揭穿了他这个蹩脚的逃避方式。
“你醒了?”白玉堂闭着双眼皱眉道,“醒了就不要再装睡了。”
说罢,白玉堂两手在背后一撑,站了起来。适才静静运功调息了一刻,便已恢复了些底气。默默走到桌边,白玉堂燃了一根火捻子,把桌上的蜡烛点了起来。
展昭在床上侧过头,向他背影注视。烛光的跃动之下,白玉堂的身影较从前却有了几分单薄。
“这些日子以来他一定吃了不少苦……”展昭心里想着,“他究竟去了什么地方?为什么会……”
白玉堂甩熄了火捻,并不回头,站在桌边,背对着床榻冷冷问道:“说吧,你们把皇上弄去什么地方了?”
展昭心里一恸,无言可答,目光低垂了下来。
白玉堂见他不答,冷笑了一声,说道:“你不要以为我救了你就不会杀你。”
展昭再也忍耐不住,低声唤道:“玉堂……”他重伤之后刚刚醒转,开口所说的这第一句话竟是连他自己也认不出的沙哑声音。
不知道是被展昭的声音刺痛,还是再次被‘玉堂’这个名字刺痛,白玉堂只觉心中重重的颤抖一下。他仍然不回头,只顾说道:“你是要在这里老实的把一切坦白告诉我,还是要我带你回去总坛交给教主处置,我劝你自己好好想想清楚。”
展昭像是听不见他的问话,问道:“玉堂,你为什么会成了巫神教的人?”
白玉堂同样也装作听不到他的问话,继续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假扮皇帝?现在赵祯在什么地方?”
展昭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不记得你自己是谁了么?”
白玉堂道: “不管怎样,你曾经救我一命。如果你现在把实情说出来,只要让我顺利的找到赵祯,证明你的话是真的……那么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展昭道:“玉堂……你是否为了救我而消耗了许多功力?”他听到白玉堂这几句话中气不足,便已知自己体内的真气是他以内力为自己疏通。
白玉堂抬高声音说道:“还是说,你想要回总坛去试试神教逼供的手段?”
展昭道:“白玉堂你醒醒!你知不知道……”他话音有些激动,牵动伤口,一口气提不上来,伏在床边咳嗽起来。好一会,才缓上了这口气来,颤声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白玉堂烦躁的声音逼问道:“赵祯到底在什么地方,快说!”
展昭急道:“玉堂,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谁在逼你?……你不是这样的人,你是个忠肝义胆、笑傲天下的侠者,为什么现在会甘心替邪教做事?”
“忠肝义胆……笑傲天下?”白玉堂心中暗暗重复这八个字。自己的过去会是这样的么?自己不是自幼生长在巫神教的忠贞教徒,视人生命如无物的刽子手么?
展昭道:“你不记得我……难道你也不记得陷空岛了么?你娘,你五个生死之交的兄弟,你的大嫂……你也不记得了么?”
白玉堂背对展昭,皱紧眉头。展昭所说的这些他的确不记得,任何的记印都没有,但却莫名其妙持续的拨乱着他的心。
展昭此时心中纷乱,颤抖着声音道:“既然你不记得我,为何还要救我……?”
白玉堂冷言道:“我救你并不是因为记得你有什么特别,在那种情形下换了任何一个人我也一样会救。”
听到这句话,展昭心里却微微感到一阵释然,说道:“玉堂,你能说出这句话说明你本性未泯……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白玉堂打断他的话,说道:“我不是什么‘玉堂’,别再叫我‘玉堂’!”
展昭道:“玉堂!……我不管是什么原因让你变成了这样,你永远是白玉堂不会改变,对我而言是这样,对你自己而言更是这样。”
白玉堂厉声喝道:“你闭嘴!”说罢转过身来一步抢到床前,黑色的身影顿时遮蔽了展昭视线中那些少可怜的烛光。他一把抓起展昭胸前的衣襟,展昭无力的身体被他拉住微微欠起,绷紧的衣衫勒动伤口,又一阵剧痛传来,让他不禁低吟出声。白玉堂逼迫自己狠下心来,不去看他痛苦的神情,狠狠说道:“你不要再给我顾左右而言他,我问你的话,老实的给我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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