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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古愁(上部 下)——by∽柳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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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烈的疼痛让展昭的眼前一时迷糊起来,他只看到昏暗之中,白玉堂瘦削下来的肩膀依然那样宽阔,他的长发垂下来,依然能够包裹住自己的整个视野。这不禁让他回想起一年前谁家院的那一夜,那个时候自己也曾这样仰望着他的身形。那一刻,白玉堂滚烫的泪水滴落在展昭的脸上,那是展昭第一次见到白玉堂落泪,当时他也不明白白玉堂为什么会落泪。如今他明白了,伤重的朦胧甚至让他想道:“玉堂……那时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你我之间会有今日的一幕?”
玉堂……从前你总是会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做出一些我不能理解的举动,我总在责怪你孩子气。原来一直以来你都是这样的害怕么?我竟然把你一个人丢在这么可怕的恐惧之中……对不起。
展昭只感到一阵难言的酸涩化为一股湿热的液体涌上了眼帘,但他没有让那些液体流出来。
玉堂此时的心中一定很乱,不能够再扰乱他的心神。
“好,既然你这么喜欢说‘过去’,那我就先跟你说过去!”白玉堂究竟不忍他重伤之处吃痛,放开了他衣襟,让他躺回到床上。话虽然说的狠,动作却并不粗暴。
事实上,如若只为逼供,白玉堂不必带走展昭。当时他随便抓其他任何一个人,要问出皇帝行踪的真相,恐怕都比从展昭的嘴里问出来要容易的多。白玉堂之所以将展昭带回来最大的原因也是想要知道自己的过去。有几个人会真正不在乎自己的过往?不管他心中向自己承认与否,他知道眼前这个人定然和自己的过去有着密切的关系。
“从前你认识我?是不是?”白玉堂在床边坐下,看着展昭问道。
虽然已知道了白玉堂失去记忆的事实,但白玉堂当面问出这句话,还是让展昭心里一痛。点了点头,展昭低声道:“是,我认识你。”
“那我过去……是什么样的人?”白玉堂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但还是开口问了出来。
“你过去……”展昭凝望着白玉堂,缓缓说道:“你过去,是一个仗剑天下的侠客。你能够不拘世事,不碍江湖与庙堂之差,随心而行,是个让我羡慕钦佩的人。”
白玉堂微微颦眉,仔细向展昭看去。
“你是陷空岛五义之中排行第五,江湖上人称‘锦毛鼠’的白玉堂……”展昭的目光有些黯淡,但仍然坚持注视着白玉堂。因为伤重的缘故他气息时有不接,说不得几句话,便连连嗽喘,只强撑着精神慢慢的说下去。从白玉堂的身世家境,亲人兄弟,说到他在江湖上的行迹作为,再说到他如何来到开封,如何斗智斗勇,将皇宫朝堂搬弄于股掌之间,最终又如何得皇上赏识,钦点册封为御前侍卫。白玉堂见他每说一句话都是艰难,心中虽有不忍,但无奈克制不住自己内心想要得知真相强烈的欲望。
顾星霜也曾经这般为他讲述他的“过去”,但是他始终不相信。但是不知为何,白玉堂却觉面前这个人所说的话,句句都让他深信不疑。
沉默半晌,白玉堂从枕后拿起了一根玉笛。这玉笛是他为展昭包扎伤口的时候从他胸前衣衫里取出来的,那时候他才知道是这根玉笛在千钧一发之刻救了展昭的一条命。如果没有这笛子将他的剑锋咯偏,只怕展昭此时早已经没有命在。
“这笛子……你总是带在身上?”白玉堂看着展昭问道。这根玉笛长且沉重,并非一般民间竹笛那样便于携带。他冒充皇帝,在车中暗藏兵器,显然是早已准备好应付一场厮杀,却仍然将这个笛子带在怀中,实有几分情理不合。想来这笛子一定是个对他十分重要的物件?
展昭抬起眼帘看了看玉笛,缓缓点头道:“不错。这笛子是你赠与我,我一直都带在身上。”
“我送给你的……?”白玉堂重复着,细细端详那根玉笛。
看看笛子,又看了看展昭,白玉堂再伸手从枕边拿起了一块破损的白布。那一小块白布是和玉笛一起放在展昭的怀中,白布上面沾着斑斑点点的血迹和一些说不出颜色的污渍,从气味分辨,是些早已干结的药膏之类。
“那这又是什么?”白玉堂抖开那块白布,向展昭问道。只觉这人怀里净是带一些奇怪的物事。
那块白布便是当日展昭和白玉堂在密林中初次与巫神教的人动手之后,展昭旧伤发作,白玉堂在野外为他疗伤之时,从自己的衣襟上扯下来的那一块。那时的白玉堂对展昭何等的关怀宠溺?那次他的伤并不严重,但白玉堂连任何一个小小的细节也不会落下,依然这样的细心体贴。此情此景之下,再看到这块碎布,却已经物是人非。展昭双唇动了一下,不知道如何回答,便又闭上了嘴。
白玉堂冷笑道:“这不会是从前我为你裹伤时候所用过的吧?”
展昭闻听此言,微觉诧异,心道:“难道玉堂还些许记得起一些过去的事情?”
白玉堂看到他讶异的目光,便知自己猜对了。不过他之所以这样讲,倒并不是因为他记起了什么,而是因为方才危急之时,自己也曾做出了同样的举动。
这个肯定的目光让白玉堂的心里烦乱到了极点,他不再看展昭,“霍”的一声站起身来,背过身去讥讽的说道:“一个大男人,怎么像个姑娘家一样做这等事情?真是可笑之至……你讲了许多我过去的事情,却始终对你自己避而不谈。看来在下不禁要多问一句,我过去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句问话,言语之中满是嘲讽,刺的展昭心里一颤。他却不知道,白玉堂这句话所讥讽的并不是他。
展昭苦笑道:“过去你我二人,是相知甚深的……”‘相知甚深’的什么?停在这里,展昭却说不下去,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于是只改口续道:“知己。”
这两个字说了出来,让展昭心里难以抑制的再涌起一股苦涩。但是“相知甚深”这四个字,却让他的心里霎时明朗起来。
“知展昭者,莫过白玉堂也。”“知白玉堂者,莫过展昭也。”
这是昔日两人数次生死交托之时,心意相合之感叹。也正因为有彼此这两句话,两人可以自豪的真正互称对方为“知己”。为了这两句话,他二人超越了生死羁绊,只为做到这分“相知”。
用力的咽下那股苦涩,他望着白玉堂的背影,心中暗暗想道:玉堂,长久以来,我已经负了你太多。当我认清自己的心意,你却又把我忘记了。如果是从前,也许我会放开你,不再将你拖回这坛泥泞之中。但是现在我明白了,正如你所说,你我二人早已经万劫不复,今生都无法再脱开这些牵绊。如果我放开你,你若有朝一日想起了我,一定会怨我一世,所以我决不会放弃你。你曾经那么孤单的一个人苦苦支撑,守着我们的情意,那么这一次就轮到我报偿你。
不管你怎样说我也好,这次我不会再逃避,而要正视自己的心意,如你往日对我那般,不会一错再错。
展昭暗暗下定决心,缓缓开口,第一次对着白玉堂决无犹疑的坦率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玉堂,你我失散在三涧山崖底深潭,你为了救我,被急流冲走。现在让我再见到了你,知道你平安无事,我已经心满意足。如果你仍然一心一意要刺杀皇上,他的行踪我决不会告诉你,至于我,你要杀要剐,我都没有半句怨言。”说到这里,他气息急促,又咳嗽了几声,颤声道:“这六个月以来日日夜夜,我始终都很挂念你。”
房中寂静,两人都没有再说话。白玉堂背对着展昭,头脑中混乱一片,难以理清头绪。
这时,窗外院墙边,传来了一声“扑啦啦”的衣衫响动之声,声音甚是微弱。展昭虽然重伤,耳力却未受到影响,他此时虽然还不知道自己所处何地,但本能的机警让他心存戒备。正欲开口说话,白玉堂也早已听到了声响,几乎就在那声响发出的同时,他一口吹灭了屋中灯烛。向展昭低声道:“躺着别动。”
说罢,身形一闪便快步出了房间,“咯当”两声轻响,展昭听到他轻轻掩上了房门。
<第二十九章完>
第三十章 纷乱
深夜的院落中,一个黑色的影子从院墙上面跳下,落在了墙角边。
“咯噔”一声房门轻响,另一个同样身着黑袍的身形从房中闪了出来,回身轻轻掩上了房门。墙边的人一见这人出来,上前便欲开口说话。那人连忙做一个手势阻拦,脚尖轻点,两步便抢到了来人的身边,一手抓住他右边手臂,提气跃起,两个身影在院墙上一掠而过,飞身出了小院。
轻轻的落在院墙外,那黑袍人又拉着来人向院外密林中行了一小段路,这才松开拉着他肩膊的手。
来人显然有些疑惑,不知他在躲避什么人。见他停下了脚步,便即单膝跪倒在地,行礼道:“属下余暮秋见过统领!”
白玉堂急忙伸手搀扶道:“哎,余大哥快请起。”
余暮秋躬身站起,道:“谢统领。”
白玉堂无奈道:“余大哥,此处没有外人,你行此大礼,岂不是让小弟难堪?”
余暮秋言语一窒,抬起头来没有说话。
白玉堂看了看余暮秋,迟疑了一下,问道:“余大哥你……在为今日之事怪罪小弟?”
余暮秋慌忙道:“不敢!我只是……”
只是什么?他说到这里住了口,但是白玉堂心中却明白。“余大哥,”他在自己未发觉中长叹了一口气,“你是不是想问屋里面躺的是什么人?”
余暮秋的眼中露出几分忧色,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白玉堂摇了摇头,说道:“那人的确不是皇帝,我也不知他是什么人,但现在他是我们唯一的转机。今日一战之后我始终没有露面,实因为那人伤重我脱不开身,我知道你今夜必会来寻我。不过今次这件事和以往不同,虽然不知是何人走漏了风声,但我们的行踪已经泄露这是必然。所以今夜你就带兄弟们启程前往徐州总坛,不要耽搁。过几天等到他伤势略有所缓,我会带他到那里与你们回合。”
余暮秋仔细留心听他说话,却不回答,只说道:“天琊,恕为兄失礼。”说着,突然劈手将白玉堂的手腕夺在了手里。
适才白玉堂拉着他跃过院墙的时候,虽然身法仍然轻盈,但落地之时下盘虚浮,脚步不稳,同为习武之人明显便可以看出他必是刚刚耗损了相当多的内力。余暮秋抓过他的手腕,本是想搭他腕脉以确认他到底损伤了多少功力,谁知一抓之下,却见他手腕腕脉处包有白布。余暮秋抬起他左手将袍袖撸起,月光之下,可以清楚的看到白布上面有斑斑驳驳的血迹殷透出来。伤口包扎的潦草,从白布的边缘仍隐约能看到伤处的痕迹。
白玉堂心里一虚,闪躲开余暮秋的目光,飞快的抽回手臂,拉下衣袖遮住手腕。
余暮秋不解道:“天琊,假扮赵祯那个人你认识?是你的故交?”
白玉堂摇了摇头。
余暮秋急道:“既然不认识,你怎么可以为了救这样一个人连自己的命也不要了?你运功过度大损真元在先,现在又大量失血,就算这人是眼下我们任务唯一的转机,你这样做是不是……?”
“余大哥。”白玉堂打断他的话,说道:“现在如果不保得这个人的性命,我们将没有任何其他的线索继续追踪赵祯的行踪。你不要忘了,如果七十日后带不回赵祯的人头,我们谁都难逃一死。我不是在救他,而是在救我们自己。”
白玉堂说这句话的时候,言辞之中难免少了几分底气。不过并不是因为他现下身体虚弱,而是因为他在为了相救展昭而割破自己腕脉的时候,脑中实在既没有想到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任何一个他的“兄弟”们。
余暮秋无言以对,向一侧低下头来。不知为何,他感到眼前的天琊与往日想比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而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劲,他却又说不上来。
深夜的黑暗之中,白玉堂的双眉微微一皱,缓缓开口道:“余大哥,这次我们出来,你带三十人,吴旗主带二十七人,这五十七人都是自从我坐上了右翼统领这个位子以来,我们右翼下最得力的兄弟们。你放心,我决不会置他们的性命于不顾。”
这句话白玉堂却说得十分诚恳。不管他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去相救展昭也好,但只要刻在骨子里的重情重义之性情一天不改,他就一天不会弃自己的兄弟不顾。虽然只得短短六个月的时间,但现在对他而言,右翼上下每一个曾追随他出生入死的部下都是他的兄弟。红绫令完不成就要死,这是他出发之前所说。余暮秋的担忧,不用说出口白玉堂也非常明白,因为那也正是他自己所担忧。
余暮秋听他如此说,点了点头,说道:“天琊,有你这句话,相信兄弟们就是死也没有怨言了。”
白玉堂抬手拍了拍余暮秋的肩膀,说道:“余大哥,你若是真当小弟是兄弟的话,这几天就和吴大哥一起替我照料好两旗兄弟们的周全……顶过了这几天,只要情况稍有缓和,问也好查也好,我定会尽力找出皇帝行踪的线索。
余暮秋道:“我当然把你当兄弟。天琊,说句僭越的话,做哥哥的只是担心你。今日假扮皇帝的这人并非寻常人,他若不是受了伤,武功绝不在你之下,你需得事事处处多加留神才是。另外还有一事……”说到这里,余暮秋神情突然凝重了起来,虽然四下无人,他似乎仍然下意识的向白玉堂贴近了一步,向他耳边低声道:“现在我们执行任务在外,不比往日,你一定要……特别小心吴剑这个人。”
“吴旗主?”白玉堂不解,反问道。
“不错。”余暮秋道,“天琊,你应该还没有忘记你这个右翼统领的位子是怎么来的吧?”
白玉堂顿了一顿,略低下头,背过双手说道:“是从吴大哥手里夺过来的。”
余暮秋点头道:“你记得就好。当日教主要提拔你,右翼下所有旗主全都不服,教主便令你与吴剑比武定胜负,谁人能技高一筹,谁就坐这个位子。吴剑其人心高气傲,是整个教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你最终一剑将他逼的掉落下台去,让他当众出丑,试问这口气他怎么可能会咽的下去?到如今,这个位子你只坐了六个月有余,而吴剑他在教中已有数十年,手下定有许多党羽追随。我只怕他一直处心积虑想要对付你,若真是如此,今次一行距离总坛路途遥远,时间又极长,便是他最好的机会。”
听到这里,白玉堂微笑道:“不会的。虽然我知道吴大哥一直很不喜欢我,但是他对神教和教主忠心耿耿,决计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况且吴大哥平日里待人处事我都看在眼里,我即使不相信他的忠心,也相信他的为人。余大哥,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你多虑了。”
余暮秋叹了口气道:“我也希望是我多虑了。只是今日……”他说到此停了下来,今日只是怎样?却似有什么隐衷,并没有说出口。犹疑了一下,只说道:“总之如今我们执行任务在外,你又一个人落单在这里,万事不可不防。你拖着一个伤重之人,连自己现在也功力大损,一旦有什么事情,你只怕是难以应付的来。”
见他言语中一片急切关怀之情,白玉堂不由得心生感激。自从他身入巫神教,做了右翼统领以来,除了顾星霜一家人之外,神教上下的老旗主们几乎人人都对他心有疑忌,唯有余暮秋不计较这些,始终对他提携倍至。是以两人在教中的时候关系甚好,私下里便以兄弟相称。如今吴剑是否真的存了反心,白玉堂不清楚,但是无论如何,余暮秋这份警示他却不可以不领情。
白玉堂笑道:“我知道,谢谢余大哥为小弟想的这样周全,我自会万事多加小心。”
余暮秋再点了点头,退后一步,向白玉堂拱手行了一礼。
白玉堂伸手扶住他,正色道:“如今大家驻足何处?”
余暮秋回道:“在离此不远的一间山中破庙,未得统领指示,我们不敢擅作主张离开。今日一战,我旗折损六人,十六旗折损五人,另有八人受伤,其中一名重伤,七名轻伤。”
白玉堂不由得眉头一皱——他今日太专注于与那“假皇帝”的一场激斗,竟未发觉原来己方有这样大的损伤。此行带出的五十七人每个均是右翼下的精锐,看来果真是太小看对方了么?
白玉堂脑中转了几个弯,思量了一下,转头向余暮秋下令道:“余大哥,事不宜迟,你现在立即回去和吴旗主一起带领大家起身,连夜赶往徐州分坛,以求万全。受伤的兄弟们,你尽快想办法为他们疗伤,我不希望再出现任何的伤亡。到达分坛以后,任务到此暂时搁置,我一旦有了消息便会立即与你们联络,在此之前便叫大家安心休养,切勿轻举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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