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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古愁(上部 下)——by∽柳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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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又再摇了摇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至今他自己也不十分清楚了。他的目光回到了远方。
“我们还有多少路程?”
小蝶抬起手腕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最多一日。”说到这里,她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多日以来煎熬的痛苦又回到了心中,让她的心重新变得焦躁不安。圣上——也就是她的夫君,如今仍然生死未明。她禁不住再次问道:“师兄,我们怎么办……”
虽然她知道师兄武功盖世,但是眼下展昭重伤初愈,她实在不敢想若他只身前赴整个镇南军中,从重围里救得圣上脱困的胜算究竟有几成。师兄从不在乎自己的安危,这一点小蝶深知,但是他也决计不会拿皇上的性命做赌注,想到这里她才能稍稍感到心安。
展昭背靠在墙上,微微闭了闭眼,顿了一下,答道:“到了应天以后,我自有安排。”
小蝶抬起疲惫红肿的双眼再向他望去,展昭略侧过头看了看悄无声息躺在墙边的玉吟仇。
“一日……”展昭心中盘算,轻声道,“这几日来他也太辛苦,让他再多休息些时候。”
小蝶回过头去,默默点了点头。
二人再无甚其他言语,凉棚中再回复到先前的一片静谧,只听到天地间轻响的雨声。
静静又坐了片刻,展昭缓缓站起身来走出草棚,走向系在树旁的马匹。小蝶没有说话,她知道师兄一向爱马,不管是自己的马还是别人的马,只要是他的坐骑,他都会细心伺弄。他常说人可以不眠不休,马却不可以。这让她想起了师兄的照夜——白玉堂从西域带回来送给展昭的那匹火红的汗血宝马。当年赵祯曾经戏言问展昭索要这匹马,展昭巧妙的拒绝让天子足足的碰了一鼻子灰,此事后来成为了朝中群臣们心照不宣的一则趣事。那个时候,展昭还不知道当朝的庞贵妃就是他的师妹小蝶,小蝶则与群臣一样的不知道这匹马究竟是何人赠予展昭,竟让他不惜触怒龙颜。
一缕似喜似悲的微笑浮现在小蝶的脸上,这笑容让她自己也觉得苦涩,苦到她禁不住皱起眉头,擦了擦眼睛。展昭站起身来的时候脚下微有踉跄,她没有看到。她抬起眼睛来的时候,只看到展昭站在树旁的背影。白袍下那个单薄的身形在一阵阵袭来的清冽晨风中稳稳的伫立,异常瘦削,但仍可以为她纷乱的心中撑起一根支柱,却是那么的落寂。
师兄……小蝶望着他的背影,暗暗凄然道:不知你是否还记得从前师傅讲给我们画眉鸟的故事?在我心里,你就像那只昳丽的画眉。我并不在意到底谁是你的美玉,但是——
你的翅膀呢?
墙边,始终睁着眼睛面对着墙壁的玉吟仇此时爬了起来,默默掸了掸粘在衣衫上的草屑,便跨步向棚外走去。在走出凉棚之前他很想看一看小蝶,但终于忍住了没有回头。
“我去帮展大人。”他在雨中低声道。
徐州顾宅的内院不大,远没有玄觋宫阴沉而雄伟的气概。
白玉堂被左翼两旗精锐押进内院的时候,顾星霜正默默站在院门口等他,白玉堂走到距离她身前丈许的地方停了下来。
四七旗的众人名为押送,实则不过纷纷持剑跟随白玉堂一路走了进来,无人胆敢造次上前去碰到他衣衫的分毫。此时见到顾星霜只身站在内院门口,两个旗主犹豫了一下,摸不清她的意思,便也只有示意众人停下了脚步。
顾星霜看着白玉堂,白玉堂默不作声的站在当地。
“为什么回来?”半晌,顾星霜才开口问道。
白玉堂是了解顾星霜的,他再明白不过这句问话的意思。
“我要见吴旗主。”白玉堂看着她身后的院墙说道。
顾星霜的声音有了三分怒气:“我问你为了什么回来。”她没有发作,白玉堂看到她握剑的手在颤抖,他知道顾星霜竭力在忍耐。
她在等什么?白玉堂回想起了那一日自己归来时顾星霜在这里露出的笑颜。她等的东西,自己今生给不了。白玉堂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要见吴旗主。”
话音未落便觉眼前一花,顾星霜的身影一个箭步抢到了他的身前,右手一扬,向着白玉堂一掌便攻了过来。白玉堂抬手一格,准确的抓住了她的右腕,两人双臂相交,僵持在了空中。这是白玉堂第二次以同样的招数挡住了顾星霜的攻势,在抓住了她手腕的一刹那,白玉堂忽然意识到——这一招与几日前她为阻止自己相救展昭、狂怒难遏之时所拍出的那一掌一模一样。而当时自己也正是这样毫不犹豫的挡开了她。
顾星霜这一怒了得,手腕被白玉堂牢牢抓住,这一掌打落不去,只觉胸口一阵气血翻涌,心头有如一团烈火涌上喉咙。她一把大力甩脱手腕的桎梏,一个耳光向着白玉堂脸上扇了过来。天下间的武功断是无此一招,这已不是习武之人间动手过招,顾星霜怒极之下,竟然顾不了这许多。若此时她的对面站的不是白玉堂,而是其他一个敌对之人,只怕她此刻已经彻底受制于人。
然而白玉堂此时左手的劲力一松,放脱了顾星霜的右臂,既没有躲闪,也没有再行挡格。这一巴掌就这样结结实实的打在了他的脸颊上,直打的白玉堂身子一侧。
顾星霜这一掌的劲力运的着实不小,若是换了一个寻常人,只怕半边颚骨也要给她拍碎。她本以为白玉堂定会抬手招架,而他不闪不避挨下了这一掌,让她愣在了当地。
白玉堂仍然没有做声,一缕浓郁的鲜红从他的嘴角无声的滑落,他抬起头来默默伸手抹去。
一时间气氛压抑异常。
四旗和七旗的两个旗主相视交换了一个眼神,各自做了一个手势。
“不许退!”顾星霜厉声喝道,打断了两旗人方欲退后回避的动作。“此人现在是神教红绫名册上的第一号追杀令,不是你们的右翼统领。”
白玉堂缓缓抬眼望向顾星霜。
顾星霜开始平静下来,冷漠的杀意逐渐爬回她的眼角。
“教主在内堂等着你,你不是要见吴旗主吗?”顾星霜昂起下颚道。“去吧,我不会再拦着你,尽管去为你那些愚蠢的自作聪明领罪吧。”说罢,侧身让开了往内堂的路。
白玉堂于是低下头来向内院走去,四七两旗持剑的教众在旗主的示意下紧随其后。与顾星霜擦肩而过的时候,白玉堂明显的感到她的身子很重的颤了一下。心中一酸,终于还是没有停下脚步。
“站住!”顾星霜见他真的头也不回向内堂走去,终究禁不住出言阻拦。
短暂的犹豫之后,白玉堂站住了脚步。
顾星霜似乎咬了咬牙,向四旗和七旗的旗主下令道:“你们下去吧。”
两名旗主一愣。顾星霜又开口道:“少待教主有要事在内堂,你们去守在院外,未经内堂传唤,任何人不得放进来。”
“是。”
待得两旗的精锐都退出了内院,白玉堂无奈的笑了出来,叹了一口气,回过了头。
“星霜。”他这样唤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余慕秋已经把所有的事都告诉爹了。”顾星霜道。“密杀令失败,你私藏重犯,二次将犯人放走,这已经不是你我两人之间的事情。”
白玉堂点了点头。这在他的意料之中,此一番话只证明了吴剑当初的告诫果然不错,除此之外并无其他的意义。余慕秋是顾长天的人,顾长天就是再疼爱女儿,也不至糊涂到任她将他筹谋半生的大业视作儿戏。从始至终,他们的辗转其实都未脱开顾长天的一手掌握,这一点白玉堂一直比顾星霜要清楚。
而至于他天琊,白玉堂在心里暗自嘲笑道——不管是因为哪一条罪名也好,都是死路一条。至于到底死在谁人的手里,于今日的他而言已无分别。
“你就真的这么不怕死么?为什么要回来?”顾星霜压低的声音充满了压抑的愤怒与不解。“这次爹真的动怒了,他不会再放过你了!”
“你爹从来也没有打算放过我。”白玉堂微笑道,“他只是不想你难过。”
顾星霜语塞。
白玉堂便不再多言,转身欲走,顾星霜一把紧紧抓住他袍袖中的手臂。
“不要去……”顾星霜颤抖着声音说道,她看到白玉堂在等待她说出挽留的理由,这让她回想起了白玉堂接到刺杀赵祯的密杀令的那一日,她也曾这样千方百计的想要抓住他。那日无论她如何哀求哭泣,最终没有能留得住他。“你现在走还来得及。”她用乞求的声音低声说道。
白玉堂是被她亲手推上死路的,被蒙在鼓里的始终只有她自己。如果她没有错信余慕秋,如果那一天她没有被嫉妒蒙蔽了心智,以吴剑等人的性命要挟于他,也许他就不必回来送死。当时的情势尚在她的掌控之中,然而现下他们二人都已经无力。
白玉堂不看顾星霜,挣开了她紧握的双手。
只听得背后“呛啷”一声,顾星霜抽出短剑。白玉堂没有躲闪,寒意森森的剑锋抵在了他的喉间。
“你这么想死的话,不如我干脆在这里杀了你。”顾星霜含泪道。
——顾星霜,我希望你有这个本事一辈子把我白玉堂关在这个身体里。否则如果有我回来的一天,我不会让你再有一天的好日子过。
当日的这一言,如今白玉堂无从记得,顾星霜却记得。接下来白玉堂所说的一句话让她再次在报应的轮回中痛苦难当。
“别再问我为什么了,星霜。”白玉堂黯然道,“我不知道我这辈子是否亏欠于你许多,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也只能跟你说声抱歉。”自从遇到那人以后,白玉堂感到自己在走一条全无理智可言的不归路。站在自己身后的这个女人,她的情意白玉堂很明白,与她之间的帐已是没有机会算清楚,所以唯有对她说了这样含混不清的一句话,这就是此世他们之间的最后一句话。
背对着顾星霜说完了这句话,白玉堂举步向内堂走去。他没有回避顾星霜的剑锋,锐利的剑刃随着他的动作割破了他颈间的肌肤。等到他的背影已经消失在内院狭长的甬道尽头的时候,顾星霜仍呆呆望着剑锋上殷红的血滴。
内堂里,顾长天一个人独自默视着壁上悬挂的玄觋像。
背后的门“吱呀”一声轻响之后,又轻轻的掩上。
“你终于回来了。”背对着白玉堂,顾长天面无表情的说道。
吴大哥,你放心。只要还有我天琊在的一天,就绝不会再让你们无辜受到牵连。
——吴剑清楚的记得白玉堂离开地牢的时候曾经这样说,这让他在接下来的几日间十分担心。天琊的性子跟当年的顾长天一模一样,况且而今他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叛教首领这么简单,在顾长天眼里看来,天琊背叛的是他最钟爱的女儿。巫神教的教主代代都是英雄豪杰,只可惜,代代都是痴情之人,最终都难逃为情所困的下场。顾星霜的母亲过世后,这个独生女儿变成了顾长天的心中在这世上唯一仅存的依托。天琊其人的桀骜,教中的众人有目共睹,但过去不管他如果倨傲,都从不曾对顾长天有过半点违拗。然而此次为了袒护这个所谓的犯人,竟然不惜以身试法,公然违抗红绫令。依着这两个人的性子,吴剑实在不敢想事情到底会演变成什么样子。
从顾长天的亲信亲自来到地牢,押送吴剑等人出去开始,他感到自己的担忧被证实了。
吴剑从后院向内堂瞥进第一眼的时候,看到白玉堂跪在空荡荡的屋子正中,不禁心中无奈,这人果然还是回来了。
只向前再迈了几步路的功夫中,他看到白玉堂摇了摇头,不知道低声说了一句什么。之后,便是顾长天狂怒的一掌直直向他的头顶按落下来。白玉堂起手招架,他似乎并不是存心想要招架,而是出于习武之人的本能反映。吴剑只能这样解释,因为这一招挡驾的实在不够高明,避开了头顶的致命一击,却将自己的胸前破绽整个袒露在对手面前,以白玉堂的武功而言,这是不可能出现的差池。
下一刻,他便看到白玉堂的身子直直的向后飞了出去。顾长天内力沉厚的一掌端正的拍在了他的胸口,他的身子重重撞在了屋中的梁柱上,将那根两个人才抱得过来的实心木柱撞出了一个微微塌陷的坑,随即跌落在了地上。
吴剑本能的向前抢了几步,欲上前搀扶白玉堂,但他马上意识到自己这个行为是顾长天的大不敬,悚然停下了脚步。他身后的五十六人早已呆愣在当地。
自从顾星霜做了少教主之后,吴剑已经有多年不曾看到过顾长天亲自动手了,教中的众人也是同样。吴剑做了十余年的右翼统领,为神教在中原武林中打拼了十余年,他的武功在整个神教中仅次于教主顾长天,而这个叫“天琊”的人当日与吴剑过了不过二十招,一剑将他逼下了演武台,夺过了右翼统领这个尊位。坐上了右翼统领位子的天琊,在之后的数月时间中以前人无法匹敌的速度继续为顾长天的“大业”披荆斩棘。任务也好、比武也好、甚至平日间教中一些顽笑的偷袭打闹都好,他从来没有落败过。用顾明轩曾经的戏谑之言来说,他就像巫神传说里面那个不败的修罗。
然而现下,这个修罗的“不败神话”在众人面前被顾长天的一掌击的粉身碎骨。在许多教众的眼中看来,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教主动手。
吴剑站在内堂的侧面,清楚的看到俯在地上的白玉堂紧闭着双唇,竭力吞下了什么。
为何要逞强至此?
那一刻吴剑几乎再次按捺不住要抢上前去。打断他的是顾长天的怒喝。
“站住!”顾长天戾然转头向旁侧的众人喝道,“都给我在那里看着,谁敢过来帮他,作叛教论!”
若非白玉堂在顾长天的手掌挨上自己胸口的前一瞬间将全身真气聚集护住了心脉,这一掌早已震的他心肺俱碎,立毙当场。此时,白玉堂正把全身的重量撑在两臂上,艰难的想要爬起身来。但这个动作只做了一半,胸口郁结的真气便凶猛的传来一阵断筋碎骨般的剧痛,直让他眼前一黑,来不及吞下的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身子再次跌回了地上。
顾长天是在折辱于他,跪在一旁的吴剑看懂了顾长天的意图。数十双眼睛注视在白玉堂的身上,跪满了人群的内堂中鸦雀无声,只听到白玉堂隐隐的喘息。
“你不是一心求死么?”顾长天看着白玉堂,冷冷的说道,“为何要躲开?”
“……没有亲眼见到他们,我还不能死。”白玉堂忍着胸口剧痛,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足够清晰。
顾长天闻言冷笑了一声。“现在你见到了?”说着指向旁侧跪着的吴剑和五十六个右翼十二旗与十六旗的残余部下,道:“我履行了我的诺言,你呢?”
诺言?吴剑和众人都禁不住难以置信的抬起头来,愕然望向顾长天。从未听说过谁人敢在顾长天谈条件讲交易,更不要提要顾长天许下什么诺言。
“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顾长天一字一句的说道,“重新回答一次我刚才的问题。”
是要活下来,娶顾星霜为妻?还是要死,去给右翼的五十六个兄弟偿命。吴剑等人被带到内堂之前,顾长天这样问白玉堂。
在顾长天的逼视与众人惊异之中,白玉堂没有动也没有说话,而是闭上了双眼。一时之间,倒也没有人去打断他的安静。没有人见过神教中的任何人胆敢以这种态度应对顾长天的问题,那一时刻白玉堂闭着双眼倒在地面上,一动也不动,甚至有教众在猜想他是不是死了。
白玉堂默默在地上俯了一刻,只是很短的一刻,静静调匀了气息,睁开眼,缓缓从地上站起身来。虽然动作很慢,但是站的很稳,没有丝毫些微的踉跄。包括顾长天在内的所有人都暗暗吃了一惊,那是足以致命的一掌,他生生用肉身接了下来。此刻即便是抵住不曾五内俱伤,只怕内伤也已经很严重,竟能够只用如此短暂的调息便步履如常。在此一刻,顾长天觉得自己低估了这个人。
站直了身形之后,白玉堂仍没有答言,而是抬手脱掉了自己身上那件印着玄觋印的大氅。
糊涂!……吴剑看着白玉堂的动作,心中暗暗骂道。就此时的境况下而言,玄觋印是他最后的一线生机,怎可以这样随便的脱了下来?玄觋印不是什么普通的衣饰,那是巫神教百年以来权位的象征。叛教也好、不再是右翼统领也好,只要他身上一刻还穿着玄觋印,除了教主顾长天以外,就没有别人可以对他动手。这是教祖顾玄觋亲手写下的百条教规中为首的一条。巫神教是尚武之教,如果没有本事扒下对方身上的玄觋袍,那就为自己当初错信错用此人付出代价。而这人却蠢的自己把它脱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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