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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油冰砂青花碗 下——by腐乳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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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心里多少有些不安,他还是几次忍住了去找卢约理的冲动,留守在家里,天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日三餐都趋正常,为了把自己养的更胖些。
周遭的邻里都是些茶农小民,方言说的快,钟来寿听不大懂,听懂了似乎也多少有点两三句总撞不到一起似的,聊不过几分钟,慢慢的混了个脸熟,却少有来往。尽管王爱婷隔三差五的来看看他,但毕竟一个人不免会闷,就找事来做。自己琢磨着学习本地菜的做法,几天下来,把个院子收拾的舒舒服服妥妥贴贴,开拓了荒地种了些青菜,弄了两只半大的兔子养着,还把几间空屋也一并收拾了——即便卢约理那个所谓的娘不来,总会用得上。
大约过了一个礼拜,卢约理那边还是没有什么动静,钟来寿常常琢磨王爱婷说的每一句话,企图从中找出些什么暗语,是卢约理想要告诉他的,不过什么也没有,就像他已经放弃了一样。
这天,钟来寿知道王爱婷不会来,便到一个较远的集市上采买些食品日用。拎着沉甸甸一篮子东西回来时,碰见个邻家的小孩子蹲在路中央玩,他走得近了,忽有个女人把那孩子拉到一边,仿佛他是条豺狼一般。
钟来寿纳闷,走得远些时,又听到那女人教训孩子的声音,他耳力好却听不出什么,勉强从抑扬顿挫的地方话中辨认出“汉奸”和“兔爷”两个词。这更奇了,他抓抓头,加紧了脚步。
到了家,钟来寿大吃一惊,田中孝和和雅仁双双穿着常见的和服,赫然站在自己家门前。两人并肩站在一起,眼神交汇说不上的亲密,他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汉奸说的是自己,兔爷大概就指的是雅仁了。突然明白这两个人的关系,他暗暗责怪自己太呆那么久了才发现,心里不觉多了一份亲切。
双方客套了两句,钟来寿开门将人请到了院子里,沏茶摆在两个人面前。
田中孝和未开口,从襟子里取出一张报纸,推到钟来寿面前,钟来寿不解的看看他,拿起报纸看。
报纸只有一张,是北京刊发的,角落里的报刊名很生,日期是八日前的,钟来寿没多加理会,倒是中央硕大的一篇报道题目让他立刻盯了上去。
“卢家二少诈财遁逃 烟草名家自此没落”
他倒吸一口气接着往下看,若不是深知卢约理,亲口听他说过那些往事的,看了报纸真要以为他不过是个淫荡的女人勾引英国失势贵族产下的孽子,利用舅父的疼爱如何狠心杀害卢家长子,设局陷害三子,骗取舅父旧部信任,又是如何下药毒死舅父,用计抵押财产拿了钱遁逃他乡,简直凶狠恶毒,猪狗不如。
钟来寿像对待蟑螂一样把报纸拍在桌上,倏地站了起来,“不对!”他又觉得自己失态,撞上田中审视的目光,软了下来,垂着头小声说:“约理设计取得财产不是为了私心,而且卢老爷和卢大少爷也不是约理杀的。”
“哦?你亲眼看见了?”
钟来寿猛然发现自己说的立不住脚,刚刚说的每个字都是听来的,摇摇头,“没有……可是,约理不是那样的人,是报纸在撒谎!”
“好啊,我且信你。你们的前一批货是经查理斯前辈之手进来的吧?说起来我的确跟他有过同窗之谊。”
“嗯,是。”
“那你知道不知道那批货的来源,已经有人注意了?”
钟来寿一惊,“啊?”
“也罢,谁吃了亏谁自然会追查,你不明白,卢先生怕是想到了,不过我只关心我是不是值得冒这个风险。”田中指间轻轻扣着桌面,一面说:“你们凭什么就认为我一个日本人就会帮你们?”
钟来寿心里紧张,感觉田中似乎并没有拒绝他,生怕说错什么,答的有些磕绊,“约理说,说,田中先生有田中先生的苦衷……这世道,人人都生在夹缝里,国与国也由利益而驱,很多情况说不清是非曲直,大义固然要在心里,但有时不如小我的一己私情来的真实。田中先生若认为可行的,为何做不得?”
田中轻笑了一声,“照你这么说,吴三桂不也成大英雄了。”
“那个……”钟来寿头垂的更低,“虽然人都骂他,结果都不愿见,可是他奉的主亡了,妻妾被掠老父被押,他若能心甘归降李闯王,他就不是人了。那个,书里头都说他是坏蛋,可,可若是没有他,汉人就一定能坐稳江山么?家国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了么?我倒觉得他还有真性情的一面……”
这回田中哈哈的笑出来,声音响亮,让低头垂目的钟来寿吓了一跳。
“这是你的话,还是卢先生的?”
“都,都有……”
田中起身,在院子里来回踱了两圈,缓缓吐出两个字:“好吧!”
“啊?”钟来寿本以为没有希望了,没想还有这样的转机,不可置信的猛然站起,瞪圆了眼睛看着田中。“您是说……”
雅仁挽着他的手轻轻拉他坐下,说话声音轻柔:“卢先生给的价格的确是诱人,主人还有一小批剩余,且用来试探试探两方的诚意,如何?”
卢约理没有交代过数额不够该如何处理,钟来寿有些犹豫,心里暗想这次顺利的话,肯定还有以后,当即自己就做了决定,答应下来。
交易比想象当中的要顺利:田中这边只有雅仁出面,换成了西洋式的装扮,面容也稍作改变,感觉上跟原来完全不同。翁先生不在重庆,留守接应他们的人去了,对结果十分满意,当时就决定续订了一批。
一切妥当,钟来寿心里如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轻松之余还有一种莫名的激动,想立刻就跑到卢约理面前,告诉他这些事,他终于可以帮上他的忙了。
得意忘形的他突发奇想,中午就挂了门锁跑到城里繁华的地方,准备好好的犒劳自己一顿,等入了夜再去找卢约理。
重庆这种地方也不用人来领,随便找一处小店小馆,就好吃的没话说。钟来寿没有刻意的挑,逛逛荡荡的挨家店的吃,什么酸辣粉、回锅肉、麻辣火锅乱塞了一通,直塞的小肚子圆圆滚滚的,再也吃不下了才罢手,最后买了一串椰蓉糍粑球,边吃边逛。
他走着走着,逐渐逛出了繁华的闹区,重庆是个山城,也都不是直南直北的道儿,他离王家的宅院越来越远,等恍然发现却也不慌,反正时间还早,就这么逛逛走走,心情也十分畅快。
不多会他来到个巷子街道汇杂穿梭的地段,人也不算多,巷子里堆放着各式的杂物,他正对这一个挤在角落竹编的摇椅发呆,心想买回去擦擦干净放在院子里看看书,也舒服的很。耳边忽传来一阵对话,俱是北京口音。
道是吃一堑长一智,钟来寿这回没有笨到探头去看,而是本能的找个角落躲了起来,屏气聆听。
“火锅真他妈又麻又辣,爷爷的舌头都快掉了。你说堂主干嘛喜欢吃这些个东西?”男人的声音,有些耳熟。
“你少来,爷爷我背着堂主带你出来是让你享福的,瞅你那出息样!”回答的人声音沙哑,钟来寿几乎十分肯定的透过杂物的缝隙,向声音的来源看过去,果然头一个说话的人是宝贝丢的那日围攻他的人之一,而后面答话的就是那个带头麻子脸。
化成灰,他都认得。
开头那人摸摸肚子,“后悔啊,吃这一顿花的这些钱,还不如去山西巷嫖个姑娘。”
麻子脸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你还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刚刚的事,跟堂主好好汇报才是正经,你以为带你出来是干什么的?”
“啊,对了,那刚刚听说,那个卢家二少爷和咱们派的那个臭小子也来重庆了,你说这事要不要也告诉堂主?”
麻子脸啐了口痰,手做了几个抓的动作,“傻了你,要万一不是怎么办?咱们要亲自抓住,才有机会邀功,堂主抓到了,有你什么事啊?”
“也是也是,还是头儿您有远见,嘿嘿……”
钟来寿看着他们走的远了些,眼珠一转,仿佛下了个很大的决心一般,把竹签上最后一块糍粑含在嘴里嚼嚼咽了,猫着腰偷偷跟了上去。

柒 豆花儿

钟来寿看着他们走的远了些,眼珠一转,仿佛下了个很大的决心一般,把竹签上最后一块糍粑含在嘴里嚼嚼咽了,猫着腰偷偷跟了上去。
尾随两个人又过了两条巷子,钟来寿来到个小洋楼面前,楼三层高,有些年份了,站在顶楼恰好能俯瞰四周情形,奇怪青帮恶名在外,每次还都能找到不错的落脚处,想是各地都有不少土豪朋友照应他们。
楼上的窗口里晃过了个影,钟来寿吓了一跳,赶紧缩回到暗处。
麻子脸和他的手下跟门旁看守的人打了个招呼,摇摇摆摆进了楼,钟来寿不敢再冒头,只竖着耳朵,期待能听见个只言片语的。无奈楼里靠他近些的屋子,有一拨人吆五喝六的,貌似在喝酒划拳,一句正经话都没有。
钟来寿皱着眉头,正考虑换个地方,身后神不知鬼不觉的探出一杆枪,指在他后脑上。
“举起手,干什么的?”声音又尖又腻,仿佛直接在耳膜上刮搔一般。
钟来寿应言把手举起来,缓缓放在耳侧,极力用余光看着身后,没有吭声。那人不耐烦的用枪口戳了戳他的后脑勺,边把他推向明处,边吼道:“老子问你话呢!”
那栋小楼里也出来几个人,看热闹一般瞅向他这边,其中就有麻子脸。麻子脸看见了他,身形一晃,气急败坏的呲了呲牙,他那手下跌跌撞撞出来正撞在他身上,还不解的挠头,似是问了个什么傻问题,惹的麻子脸恼怒的敲了他,向钟来寿这边冲过来。
钟来寿觉得好笑,但这个时候又笑不出来,看着麻子脸张牙舞爪的跑到跟前。
“混账玩意儿,你他妈的这两个月连个信都没有,害得……”麻子脸犹豫了一下,贼心眼一动,对压着钟来寿的兄弟嘿嘿笑了,“哥们儿,就是我早先派出去打探情况的臭小子,你交给我,我来训他。”
那人打开始就没把麻子脸放眼里,手里的枪一动不动的指着钟来寿,钟来寿深深吸了口气,暗自定了下神,说道:“我要见章堂主。”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在场的,包括楼上猫在窗户后面的人都听见了,其中有几个人嗤的一声笑了,黑指甲挠了挠藏在胡须里面的下巴。麻子脸恼怒,扬起手来就要扇他,厉喝道:“奶奶的,长了脸了你还,老子现在就教训教训你,要你知道北在哪儿!”
钟来寿看着手掌落下来,轻轻一闪身,那一巴掌冲着身后的人打过去,那人一闪躲到一边去。麻子脸吃亏,握紧了拳就招呼过去,钟来寿连退带躲的一一闪开,众人看着热闹也没有个来拉的,就连麻子脸那手下脚也没挪窝。
麻子脸出了糗,一个人整不了他,猛的从腰后面掏出杆枪来,拉了保险狠狠的指向钟来寿,钟来寿心想犯不着在这种情况下丢命,直直的站住,前面枪口对着他,后面贴着一面厚实的墙。一点也没表现出害怕的样子,冷汗已经浸透了衬衫,贴在墙上反而泛出种寒意。
麻子脸枪又往前捅了捅,在钟来寿的额头上顶出块环形的瘀青。
“行啊你,给你点阳光你还灿烂起没完了,信不信我一枪毙了你?”
“我死在这儿,你们就找不到卢二少爷藏在哪里了。”钟来寿不紧不慢的说。
众人嘘的声乱了起来,谁都知道两年前麻子脸找了个冰窖的小工去打探卢二少爷的下落,初见成效,章老大破格收了他进帮,还怕他原来的一拨人在帮里面作乱,特意给人都散开分职不同的事务,没想派出去的小工竟是这样斯文清秀的模样,还自个儿找上他们。
麻子脸本想押他到没人的地方,一个人拷问出卢二少爷的下落,找到人捞点小钱再跟堂主汇报,没想这小子竟自曝身份,还威胁他,他真想马上扣了扳,不过沉住气想了想,打算含混过去,喝道:“你他妈的还威胁我?你以为老子是吓大的吗……”
话未说完,一只钳子样的大手已经捏住了他的肩膀,却是第一个发现钟来寿的那人。
“麻子,这就是那个钟来寿吧?此事事关重大,你可给我悠着点。”
此时楼上也冒出个人来,冲着刚刚说话的人叫道:“李子,堂主叫你确定没别人的话就带那小子上来。”
“哦!”钳着麻子脸的那人松手一推,麻子脸踉踉跄跄的向墙面冲了过去,接着又拉着钟来寿进了那栋小楼。
章堂主坐在个小屋子里,屋子里面只有个小窗,很黑。钟来寿半天才辨认出来他的模样,一脸悠然自得的模样,跟满脸褶子和伤疤衬在一起显得不是很协调,身上着了件黑色绸缎短衫和配套的长裤,打量了钟来寿一眼,半晌方才缓缓的说:“你就是钟来寿?怎么小子,敢来见我不敢说话啊?”
“我,我要直接跟章堂主交易。”
“哦?”章堂主一声哦的音还没落,麻子脸和他那个手下把个盆大的脸挤了半张,从半掩的门进了屋,嬉皮笑脸的敲敲门道:“堂主,这小子三番两次的折了咱们的人,说不定已经被姓卢的那家伙收买了。”
人算不如天算,钟来寿心道来的正好,便指着门外的两个人,说道:“他们,还有矮个儿,你派去跟欧家合作的人,都有异心,我信不过他们,我只想要我的东西。”
麻子脸立刻嚷道:“你含血喷人!”
“不是么,他俩知道我们在重庆,却不告诉您。”
章堂主望向两人,麻子脸表情似笑非笑颤了半天,那小喽啰更没出息,直接吼道:“我们俩说话你咋知道的?”说出来后了悔,忙把嘴捂上。
章堂主倚在躺椅上哼的笑了一声,缓缓的说:“算了,你们俩下去吧,我到看看这小子还能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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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很不情愿的退出去关了门,屋里只剩章堂主、钟来寿和两个保镖。
“好啦,说来听听,你想做什么交易?”
“卢二少爷在外面做生意,财产只多不少,但他不敢在一个地儿落住脚。”钟来寿在裤子上悄悄的擦了擦手心的汗,接着说:“您别在派人围堵他,一年之内,我把他完好无损的骗回北京,您不用动一兵一卒,咱们一手交人,一手交货。”
沉默了半晌,章堂主哈哈哈的笑起来,突然坐起身,在钟来寿面前绕了两绕。
“我是不知道你怎么盘算的,不过你是够有胆,不问问我是谁,跟我讲条件,哼。”他自顾自的停下来,一股子火锅味儿从他胃里泛出来扑到钟来寿的脸上,熏得他差点呕出来。“你不跟着他呢么,你在重庆,他肯定也在重庆,你说我扣了你去找他,如何?”
钟来寿攥拳的手一颤,脑子飞快的转,忙道:“在重庆你动不了他,您初来乍到,他却跟当地的不少富商有来往。”
章堂主哼了声,钟来寿继续抢道:“他逃出北京的时候借助了什么人的力量,您也清楚,他们可是大江南北都有人,而且神出鬼没……”
钟来寿斜眼看见章堂主的脸色阴了一下,心想终于踩到了点上,忽的想起什么,又补充道:“他跟留居重庆的日本人有不错的交情,您若想抓他,难免也会跟日本人交上手。”
这回章堂主的眉头完全皱在一起,其他的还能拼一把,可日本人万一惹不好,以后都是事儿。钟来寿见有希望,多了些自信,连忙上前走了一步,慢悠悠的说道:“不信您尽管去试,可我先说好我得帮着卢二少爷,我要给自己留后路,他还信任我,万一你们再失手,我能有最后一步棋可走。我说过,别的我不喜欢管,我就想要我的东西。章堂主是明白人,凡事还是在自己地盘上最方便。”
章堂主又开始来回踱步,好长时间才停下来,哈哈的笑起来。
“行啊,小子,合着你这是把我装进去了,照这么说非按你的计划做不可啦?”
“不按也行,反正您想知道的我都告诉您,您先把东西还给我。他那边我最清楚,您要折在他手里,怪不得我事先没提醒您。”
章堂主沉吟了几分钟,忽然抬头盯着他,眼神阴戾的吓人:“且按你说的办,不过要让我知道有半句不实,别说你的东西,到时候我送你也去陪你那个没把儿的太监老爹!”
钟来寿出了那栋小楼,连续跑了几条街,直到那楼远的没了影,才停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呵呵的穿着粗气,汗水跟暴雨似的顺着头发啪嗒啪嗒落在地上。这时才发现,腿软的不行,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抖,像筛子一样不听使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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