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交错，程宇感觉自己压抑到极致痛苦再也无法抑制的流淌了下来，弄湿了他的面颊一遍又一遍。
无声的，张朝再一次将程宇拥进了怀里，安心到心碎的怀抱让程宇同样拥紧了对方的身体，紧紧的。
“对不起啊，又让你流泪了！”张朝怜爱的轻抚着他的发丝在他耳边低语：“但是，即使如此，我也会用我的双臂紧紧的将你牢牢捆住，这个你知道吧！？”
感受到怀中人儿不安的轻颤，张朝轻轻的笑了，接着将爱人的身体搂的更加紧了些。
即使不被所有人理解，被抛弃……或者是被上帝诅咒，甚至是通往地狱，他都会将对方强硬的牢牢束缚住，尽管使最爱的人遭受伤痛，痛苦不已……
这样想着的张朝再次吻上了爱人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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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清晨的第一缕晨曦照在他脸上的时候程宇睁开了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张朝如冬日阳光般的笑脸，温暖而安慰的感觉让程宇同样露出了微笑。
昨晚从心灵到身体都疲累至极的他就这样依偎在张朝怀里在灯塔上睡了一夜，十月的海风使他睡得并不安稳，困倦的翻了个身程宇想起身却被张朝轻轻的揽回怀中。
“再睡会儿吧！”宽厚的大手穿插在他的发中轻抚着。
“你什么时候醒的？”程宇没有抗拒温顺的再次躺在张朝的臂腕中。
“在你梦中甜蜜的叫着我的名字的时候啊”张朝笑着，笑得甜蜜而得意。
“谁谁谁谁谁谁……谁叫你了，你撒谎吧！”程宇有些脸红，逃避着想要将轻抚着他头的手拿开，不料却被对方擒住将手指含在了口中。
突兀而色情的动作让程宇不由心头一动，顿时瞪大了双眼。
“在你睡着的时候，看着你安静的睡脸，我就在想，在我老的时候，和我一起慢慢变老的小宇会变成什么样的呢？……但不管变成什么样，我想，到时我一定还是会为你着迷吧！”张朝有些痴迷的看着他说。
“张朝……你……”
张朝深情的话语让程宇心中一痛，有些呼吸困难，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在他发愣的时候对方在他的唇上落下了一个轻吻：“我是真的好想，好想和小宇一起慢慢变老……”
第四十二章
被张朝带到自家门前的时候，毫无疑问程宇是有些退缩的，即使是在被张朝温柔的安抚过后，昨天的一切仍是历历在目的，内心的伤痛仍然存在。
“张朝，你为什么……”要带我到回来？你难道不知道这个家已经不要我了么？
“因为我不想让你后悔啊！”像是看出了程宇心中的疑问张朝笑着轻抚上他的面颊：“和家人讲清楚吧，如果好好讲的话，他们是会理解的……这应该才是你最期望的吧……”
“嗯！”程宇浅笑，看着对方坚定的目光心似乎也坚定了起来，无论结果如何……即使已经知道结果，这都是他必须要做的事！这样想着的程宇按响了家里的门铃。
来开门的是母亲，看到母亲看到他时脸上立刻流露出的欣喜表情，让程宇心中不由一暖，然而在她看到他身后的张朝的时候，她的脸色瞬间便变得为难起来，既而将目光转向了身后的父亲……
刚才还在沙发上看报纸的父亲在看到他们的时候重重的将报纸丢到了茶机上，脸色冷的像块冰：“你回来做什么！来向我示威么？！”
“爸！我——”没想到一回来就遭到如此冷遇的程宇变得有些失措。
“爸，我……我只是想求你谅解……我……”
“谅解？带着他一起？”父亲情绪有些激动的指向身后的张朝道：“你是想气死我吗？”
“不是的爸，我是想求你，求你给我们一次机会，求你请听我解释……”
“机会？解释？”父亲看看他，再转向张朝，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了他身上……灼热的目光让程宇难以承受的低下了头。
“小宇，爸早就说过了不是么？如果你还认我是你父亲的话，如果你还当这是你自个儿家的话，就该和这个人断绝关系！这就是你的机会！”
父亲的每一句话，每个字都像榔头一样重重的砸在了程宇的心上……疼痛的感觉让程宇觉得呼吸都在颤抖……
父亲这是在让他在家人和张朝之间做个选择啊……可是……他却无法做出任何一个选择……
就在此时，一个温热的手掌将他原本发颤的手握在了手中，收紧的力度让程宇不由回头望向那个笑着给他安慰的人，温暖的感觉让他不由安心了不少，很自然的露出了浅笑，可是……
“你——你们——”
可是这种原本只是抚慰的行为，落在父亲眼中已经完全变成了挑衅，更加激化了此刻本就紧张的气氛……
愤怒的父亲倏的向他挥起了巴掌，避无可避的他唯有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然而……他等待的疼痛却迟迟没有来。
不安的他立刻睁开了双眼，眼前所呈现的情形却让程宇不由呼吸一窒——
父亲原本挥向他的手臂被张朝结结实实的挡在半空中，目光交错，程宇已经感到了危险的气息。
“你要做什么？”父亲怒吼道：“我教训儿子你有意见？”
“对不起，伯父。我知道我无权干涉！”张朝用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与父亲对崎道：“但是，即使是您，我也无法忍受小宇在眼前受到半点伤害！”
程宇的心早已提到了嗓子眼，眼看着父亲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程宇慌忙的抓住了张朝的手臂企图阻止张朝的鲁莽……
意外的是张朝却先一步松开了手，然后“扑通”一声跪倒在了父亲脚前……出人意料的举动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诧异的屏住了呼吸。
“对您，和您的家庭造成伤害我很抱歉！您如果一定要怪，请怪在我一个人身上——”张朝将头抵在地板上用沉重而严肃的口气继续道：“但是，即使如此，我也无论如何不会和小宇分开……我爱他，比您还要爱他！”
“住嘴！”父亲已经再也无法忍受的怒吼着。
“我知道现在无论我们怎么向您解释请求你的谅解您也是无法接受的，但是，请看在父子的情分上……”
“滚——你们给我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们——”父亲怒吼着将茶机上的烟灰尘缸砸在了地板上，那句‘我比您还爱他’已经完全泯灭了父亲所有的理智。
尖锐的撞击声使周围的环境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也砸断了张朝接下来的话语。
“抱歉——”张朝起身，扶住了感情受创身体有些摇摇欲坠的程宇：“那么在此之前小宇就由我来照顾了！”
知道再讲下去只会使矛盾更激化的张朝说完最后一句话便拉着程宇便向外走，可是对方的脚步却停在哪里没有移动分毫……
“张朝……我……”张朝你又何需为我做到这一地步？
“小宇，让我带你回家好么？”以为他会退缩的张朝在他耳畔低语。
完全是商量的口气让程宇心中不由一痛，随即收紧了张朝握着他的手。
“对不起……”痛苦的将目光转向已经背过身不再看他的父亲，还有自始至终立在一旁饮泣的母亲，程宇小声说道，然后随着张朝的脚步迈出了家门——这个他再也无法回头的家门。
像场梦一样，几天里他失去了一切，他还有什么是可以失去的呢？胸中仍旧疼痛着，程宇抬头望向走在他身侧的张朝……
“小宇你一定饿了吧，想吃些什么？”路上张朝突然回过头来问自己。
“鱼片粥吧！”一如既往程宇这样回答，眼角却不经意间溢出了泪水。
第四十三章
早上还是晴空万里，一过晌午天空便零零星星的下起了小雪，雪虽然不大却很快打湿了平滑的车道，原本还在训练场上驰骋的车手已经断断续续的回到了休息区，唯有一辆蓝色赛车和不知何时冲进赛场的陌生赛车仍在场上较劲般飞驰。
只见两辆车齐头并进，交错处于领先位置，在这个不适合赛车的雪天里上演了一场堪称完美的极速盛宴，即使是不懂赛车的人依然可以从他们漂亮的转弯和高难度的滑行技巧上看得出车手们所拥有的精湛车技……
“那个身着一身黑的车手是谁？怎么从来没见过……”休息区里车队的领队老刘向杵在休息区前观看这场对决的队员问道。
“不知道，不过车技真是没话说，阿朝那么强的人还能被他拉开两个车身的距离……如果他能加入我们车队，这赛季我们车队的积分绝对会拿第一！”
就在两人兴致勃勃的谈论这场比赛的时候，那辆陌生的黑色赛车却突然刹车横在了车道上，根本不顾及后方可能造成的追尾后果。
索性张朝反应灵敏一个极速转弯改变了驾驶方向，但即使如此因为冲力过猛连人带车一同滑了出去。
周围立刻响起了一片抽气声，有人上前几步想过去帮忙却看到张朝利落的从地上爬起，毫不在意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取下头盔转向肇事者大吼道：“靠，搞什么呀！龙，你想谋杀吗？”
吼完还发泄般将手中的头盔向对方丢去，像是早料到对方有这一手的龙像接篮球一样将砸向他脑门的头盔给接住了。
“这话应该是我来说，你知道这头盔有多重吗？”对方毫不介意的反将了他一军。
“靠，我这一跤摔得可不轻！”犹自抱怨的张朝慢慢向黑衣骑手走去：“你以为这是谁造成的？”
“这也只能说是你车技退步了吧！这么简单的急刹车你以前是从不放在眼里的……”龙利落的取下自己的头盔，展露出了一张坚毅而严肃的脸：“张朝，知道这次你为什么会输给我吗？”
“为什么？”看到对方突然一板一眼的模样张朝又好气又好笑的问：“如果不是车技的话，难道是运气？”是你运气好才赢了我的？
张朝无所谓的态度令龙心中产生了一丝不满，随手一脸不屑的将头盔重新丢给了对方。
“张朝，知道么？你变了，变得不再锋芒，不再像从前一样从骨子里透着激情，而赛车是需要激情的！”他从张朝的眼中已经再也找不到昔日的锋芒，取而代之的是——。
“是吗？”张朝淡然一笑，没有与他针锋相对：“那是因为我已经得到了我最想要的东西吧！”
说出此番话的张朝目光柔和，盛载着幸福满满。那是连灵魂都得到满足的人才会露出的平和神情，因为已经得到人生中最想要的东西，所以再无所求。
而这一切看在龙的眼中无论如何都像是一根鱼刺卡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他不能去阻止他去爱，更无法令自己去接受男人与男人之间真的存在爱的事实！？
在他眼里，像他跟张朝之间这样拥有十年，甘愿为对方两肋插刀的这种情谊，才是男人与男人之间应该有的感情——手足之情！
“阿朝，知道么？我特看不上现在的你！”龙心有不满的出言讥讽。
“是么？”对于对方的刻意挑衅张朝依然保持着微笑。
“我不喜欢变成这样的你，更讨厌把你变成这样的那个人！”这才是重点！
现在张朝不温不火的态度，更加激发了他内心的怨恨，这样从眼神中都透着平和的男人哪里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张朝？
“龙，你从来不是个会嫉妒的人！”见对方真的发怒张朝将手搭在对方肩上面带微笑道：“你是我兄弟！”
“而且……请你不要恨他……”张朝此时的声音听起来异常的真切。
“切！”拍掉放在他肩头上的手龙顺势跨上了自己的摩托：“张朝，你也从来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这样子的你让我更加无法适应了！”
知道对方多少有些消了气，张朝将自己的赛车推到对方身侧道：“怎么样？要不要再赛一程，这次可绝不会让运气赢了我！！”
“谁怕谁！”龙反驳。
龙，如果你知道我为了得到我爱的人，甚至可以不惜夺走他的一切，让他因痛苦而流泪，你还会认为我变了吗？或许吧，或许我是真的变了……
如此想着的张朝在口令未发出前首先冲出了赛道——
“靠！”龙轻啐一声继而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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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室内与室外的温差过大橱窗上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凌，阮玉顽皮的用手刮掉一片冰凌从那里望向屋外：“这雪是越下越大了，这种天气应该不会有什么顾客了吧！”
“是呀！”程宇随声附和着。
他和张朝自那次离家至今已经有三个多月了，三个月里发生了很多事情，首当其冲的就是张朝退学了，既而又做了职业车手，对此张朝的解释是：他无论如何都学不下去，只是想做自己想做的事，这才适合他！
张朝说得一派轻松，而程宇听起来心情却越发深重起来，他觉得这也许又是张朝为他做出的一次牺牲，那件事后张朝同家里不再联系，失去经济来源的二人在以后的日子里也只能靠他们自己，虽然他申请了奖学金，在阮玉的介绍下在蛋糕店里也找到了工作，但想对于两个人的花消这一切都只能算是杯水车薪，而作为职业车手就会有稳定且颇高的收入……
“真奇怪！”阮玉依然望向窗外饶有兴趣的像是在搜寻着什么东西：“这个时间了，那个人怎么还没来？平常不早就在外面等了吗？”
程宇知道她指的是谁，这也成了她平时调侃自己的话题，因为每次到他下班的时间张朝都会提前在外边等他接他下班，而今天似乎是来迟了。
“可能他今天有事吧！”程宇不以为然的笑道。
其实对于张朝这种每天接送他下班的行为程宇也曾不止一次的反对过，蛋糕店离他们住的地方最多不过三站路，下了公交再走几步就可以到了，根本不用张朝训练完毕再忙着赶过来接他，即省时又省力，可每次他跟张朝提都会被张朝找出各种理由驳回，久而久之程宇就被张朝磨光了所有的性子。
“今天我们一起乘公交回去吧！”程宇提议道。
“好呀！”阮玉欢快的转过身来：“我也好久没和程宇你一道回去了，虽然坐的都是同一班车！”
整理完店面跟店长打过招呼，二人便离开了，谈笑中程宇下意识多看了眼白茫茫空无一人的街道确认确实没有张朝的身影后才同阮玉向距离不远的公车站台走去。
“听你上次提过张朝现在已经是职业车手了？”迎面卷着雪花的寒风使阮玉不由侧了侧身，避免了寒风的直接侵袭。
“是呀！”程宇同样侧了侧身并将手放进了口袋里。
“说是害怕读书就加入了一个车队，不过他这个人只要是喜欢的事就一定会做的很好，现在已经是车队里的首席车手了，如果顺利的话还有可能取得参加国际比赛的名额！”程宇说着这些话时骄傲的心情就像是自己的孩子被老师夸奖一样。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下次有机会小宇你一定要带我去看他的比赛噢！”然而，看在阮玉心中却莫明升起了一种心酸。
“好啊！”程宇高兴的答应着。
话题进行到这里，好像被某种潜在的因子羁绊两人之间突然变得沉默起来。
“小宇！”良久，还是阮玉首先打破了沉默。
“啊？”程宇抬头，看向这个适才还低着头现在却出神的盯着他的阮玉，让他隐约意识到了接下来对方的问题好像……
“小宇，为了那个人，为了他，抛却家人，亲情，和所有的一切，真的值得吗？你……真的觉得快乐……幸福吗？”从声音就可以听出对方的心情有些激动。
盯着他的目光又是那样的黑，那样的亮，里面藏着的是那最真挚的情感……这不仅让程宇心生一丝感激的同时同样延生了一丝苦涩。
无法回答的苦涩——不是不想回答，而是无从回答！
抛却家人，亲情，和所有的一切，他是无法用值或不值来做出评定的！如果可能谁又会舍得抛却一切？
世上又有多少人和事是可以幸运的得到完满的呢？
也许只有像他这样将残缺也当成是另一种完满的人，才可以从现实和内心的夹缝中找到那属于他的那部分快乐吧。
是的，他是快乐的！至少那件事后不久他便欣慰的得到了张薇的道歉，被珍视的感情失而复得难道不应该感到喜悦吗？
所以——
“呐，阮玉，如果张朝这次能够顺利拿到参加国际比赛的名额，约上薇薇还有张朝我们一起唱歌庆祝吧！”程宇用邀请转移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