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在眼前的张朝头发凌乱，眼窝深陷，身上还夹杂着汗臭味，如此邋遢的张朝程宇还是第一次见到。
他仅仅瞟了程宇一眼便转身进了屋，冷淡的态度让程宇心中一滞，压抑住心中翻腾而来的纠结程宇跟着进了屋。
“你来有事儿吗？”同样冰冷的声音让还来不及说话情绪就受到影响的程宇有种想要爆发的冲动。
但，他还是克制住了，他找张朝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吗？
“阿朝，你知道眼镜兄这几天总是把你当紧箍咒一样在我耳边念叨，你是不是该到学校露个脸啦！”程宇状似好心情的说。
谁又知道他是压抑着怎样的情绪说出这一番话的呢？
依在写字台边上懒散站立的张朝终于一改刚才的冷默表情勾了下嘴角。
但也仅仅是一下，那笑容很快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更多的是无所谓。
“你就为这个来找我吗？”张朝的目光再次变得冰冷：“我以为你有更重要的话跟我说……”
“如果你来只是为了要说这些，你走吧！”张朝再次勾了下嘴角。
程宇从未想过张朝会这样和自己说话，那冷淡的表情还有那冷酷的笑，就像冬天的冰棱割伤了他内心最柔软的部位。
“张朝，你一定要这样吗？”程宇终于无法再克制心中的委屈激动的说：“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潇洒，豪爽的张朝吗？让我心里难过你就好受是吗？啊——？”
程宇最后几乎是用吼的，可能因为太激动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你心里会难受吗？”张朝声音平缓的问着，只是眼光依然冰冷。
“那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吗？”张朝声音突然拔高：“在我心里难受绝望的像被千万根毒针戳刺的一滴血都不剩的时候你想要我怎么样？和以前一样装模作样强装笑脸吗？那样的事我做过，可不想再做了，因为太痛苦——”
听着张朝说的话，程宇呆呆的站在那里，无言以对。
张朝说他痛苦着，他同样感同深受，明明前几天他们还有说有笑开心的在一起，可时至今日……
程宇不明白他们之间干嘛要互相折磨。
如果这是表现在乎对方的一种方式的话，那么也太残忍了。
“张朝，咱能不这样吗？你知道我在乎你的！”
第一次，这是程宇第一次用语言表达自己对张朝感情的深刻，也正是因为在乎才特别的在意对方对待自己的态度。
“你能冷静下来好好跟我说话吗？”程宇找一个靠近张朝的地方坐了下来。
程宇说的在乎，还有恳切的目光让张朝有片刻被温暖的感觉，然而他更知道程宇接下来要跟他谈的无疑会让他陷入又一轮的煎熬之中。
而那循环往复的煎熬并不是什么好玩儿的游戏。
“小宇，你和我之间没什么别的好谈的，你只需告诉我是接受我，还是把我当成是空气就好！”张朝目光坚定的望向程宇。
要么接受，要么抛弃，这样也许对两个人都好，我不想伤害自己，更不希望有一天自己无法控制伤害到你，这样也许两个人就不会再彼此折磨了吧？
“张朝，你怎么能这样？你这样对我不公平！”
程宇终于无法冷静的站了起来，眼中有些湿润。
张朝你干嘛如此咄咄逼人的非要逼迫我做出选择？接受或者抛弃，你要他接受什么？接受那段他根本无法理解的禁忌之爱吗？抛弃什么？抛弃那段他珍视十几年的真挚感情吗？
直白而简单的两个选择，在他看来无论是接受不是抛弃都会让他陷入痛苦的深渊。
他只想留住那段最纯正的友情，难道这也有错吗？
“你要我明明爱着你却只能把你当朋友这样对我就公平吗？” 张朝似乎也激动起来，抓住了程宇的双肩，而且力度越来越重就好像表达自己的内心痛苦似的。
程宇被抓的肩膀生疼，本能的用手去扒，在他用尽全力终于将张朝的双手从自己身上撇开的时候，程宇注意到了张朝那双清冷的目光正如芒刺一样注视着他，那双有些凹陷的的双眼衬上那样的目光让程宇有些害怕，不由的退后了两步。
“张朝，咱们不要再彼此折磨了好不好……？”程宇突然感到有些无助，紧紧的握住了自己的双手，借以消除内心的悲伤。
他和张朝难道就只能面临如此的结局吗？他是那么的希望张朝永远站在自己身边，但是不是以那种方式……这点儿要求过分吗？
看到程宇的悲伤，张朝的心中不由的悸动了一下，他上前两步轻轻的将程宇揽在怀里，用轻柔的声音在他耳边缓缓说道：“小宇，爱我好吗？仅仅是试着接受也好啊，我会永远待在你的身边，永远陪着你，再也不离开……”
接着张朝吻上程宇的脖子……
他这是在利用小宇对自己的在乎而逼迫他就范吗？这样的自己真的很无耻吧，其实最想待在他身边的是他自己啊，只是他现在不能心软，他更需要坚决，只有这样他才有可能留住对方，只有这样他才有希望而不至于绝望……
对不起，小宇，你知道看你痛苦我是多么心疼，可是我不得不忍住那随时都有可能扩张的柔软将它变得硬如冰石，因为我爱你，更想得到你的爱……
感受到脖子上的那点灼热，程宇心中一惊，推拒着张朝的胸膛就要逃开，而张朝似乎早有预料根本就没有给程宇丝毫机会他用双臂紧紧的将对方箍在自己怀中，程宇穿着的衬衫领口由于他的激烈反抗而大大的敞开了，霎时露出了匀称而结实的蜜色胸膛。
暴露溢出的春色深深的吸引着张朝，他着迷的用唇轻柔而小心翼翼的啃噬着程宇的脖颈，锁骨，还有肩膀……
张朝的动作让程宇心脏狂跳数下，震惊的他在张朝怀里更加剧烈的挣扎起来
“张朝，你要干嘛，你放开——”程宇惊诧的怒吼，张朝在他身上留下的温热让他浑身的血液都集中到了头顶，下一刻又如一盆冷水直接浇下让他感觉全身发冷。
“小宇，我爱你，不要抛弃我！”张朝在他耳边喃喃的说。
爱吗？仅仅因为你爱我你就不需要在乎我的感受吗？
程宇终于流下了眼泪，与此同时停止了所有动作。
感受到怀中的人停止了所有反抗，张朝心中突然一阵惊喜，他以为程宇正试着接受自己，至少不再排斥他了……
可是他并没有注意到程宇神情恍惚的眼神。
张朝轻轻的将程宇放到自己的床上，接着吻上了他的唇，不似前次的狂乱，这次仅仅如蜻蜓点水般，而此时的程宇依然没有作出任何反抗……
这种温顺的表现令张朝心中一阵激动，幸福感充斥着他的大脑，就像给了他鼓励般张朝接着再次吻上程宇的脖颈，锁骨……然后一路往下，灼热的嘴唇轻轻的吻上了程宇胸上的那点……
小宇在他怀中似乎轻颤了下，这一丝小小的反应令张朝无比感动，他继续饱含深情的舔噬着口中的柔软，就像是那是极其珍贵的圣物一般。
“张朝，你的爱好自私啊——”
你要的就只是这些吗？只要这样？程宇脑中空虚的想着。
张朝在忘情中突然听到小宇刚才吐出那一句话，他下意识抬头望向程宇，此时，他的小宇正满脸泪痕双眼呆滞的望着天花板……
同样是绝望吗？
张朝呼吸一窒，缓缓的从程宇身上起身，背过身去——
“在我回来之前离开这里——”说完张朝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门。
痛苦，自责一时间在他脑中盘旋，小宇，原谅我！
原来看到你痛苦，才是我最大的痛苦！
我已经爱你爱到这种程度了吗？
第十八章
望着张朝离去的背影，程宇脑中是空白的，他不知道张朝为什么在他完全放弃抵抗的时候会放开自己，更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因为放弃抵抗而痛得无法呼吸。
但有一点他很明白，那就是他们还是无可避免的伤害了彼此。
第二天张朝奇迹般的出现在了学校，他似乎很认真的做了道歉，但还是被学校做了通报批评，这个结果在程宇看来还算不错，毕竟若是被记个过什么的到档案里对于他的升学还是有一定影响的，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似乎就以张朝的返校划上了句号。
张朝对他的态度不再冷淡，但也不像以前一样执着，他会尽量避免和自己接触，既使接触也会像对待普通人一样平淡。
这使他从内心深处感到难过，却又无能为力。
出国的手续办得很顺利，老爸难得的给他露出了笑脸，一切的一切在外人看来都是那么的令人称羡，可他和张朝心灵上裂开的刀口却在他整个人生前行的方向上蒙上了层挥之不去的阴影，让他无从释怀。
也许自己出国以后随着时间的冲涮一切会变好吧？程宇自嘲的想着，但那段感情真的会如断了线的风筝再也找不到系点吗？
在他内心深处，他始终不甘心，那段张朝和自己营造的点点滴滴成了他生命中最美好的记忆。
“嘿，程宇，你跟张朝之间最近到底怎么了？平淡的要死，这可不像是你俩会发生的事儿啊！”
说话的是小武，他是自己和张朝同在篮球队的朋友。
这是近一周内第五个问他同样话的人，他和张朝之间的隔阂现在几乎近人皆知了。
“我把张朝他的爱人给抢了，他心里不愤呗！”
“哇靠，张朝什么时候交的女朋友，我咋不知道？”小武一脸惊奇的问。
“你丫不知道的事儿多着呢！”
“呵！小宇你丫够猛的的，居然把张朝的女朋友给抢了，漂亮吗她？”小武一脸坏笑的问。
“你说呢？”程宇一脸神秘的笑了，笑容里带了一丝难掩的忧伤。
于是这条消息短时间内便成了学校最大的新闻，对此许多人都感到不可思议，而对于他和张朝却是一个无法笑出声的玩笑。
日子就这样平淡的过着，平淡的令人窒息，张朝每天下午放学都会出现在篮球馆里训练，他也一样，就好像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那天，毫无征兆的，他和张朝像往常一样在篮球馆训练，他正做着基本的投篮动作，而张朝则指导着几个新进队的队员如何传球。
这时，小武不知何事匆匆忙忙的跑入篮球馆。
“喂，小武，你怎么今天又来晚了？”
张朝不满的朝他喝道。
只见小武二话没说，一脸慌张的跑到张朝身边，在他耳畔紧张的说了些什么立刻使张朝脸色冷了下来，眉毛几乎扭到了一起。
程宇不自觉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直觉上程宇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不然张朝不会那样，印象中张朝绝无闻之色变的时候。
然而那种紧张似乎也只持续了片刻，张朝便恢复了冷静的神色，他对小武嘱咐了两句后本能的瞟了程宇一眼后就匆匆离开了篮球馆……
而仅仅是一眼，就将他这些天故作平淡的面具狠狠的撕碎了，那一眼中饱含着太多唯有程宇可以注解的东西，里面有焦急，关怀……不安，甚至还有一丝决别……
张朝那眼神中仅有的一丝决别让程宇再也按奈不住内心的不安，他几步跑到小武身边焦急的追问道：“小武，你刚才跟张朝说了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语气激励带着不容分辩的气迫。
对方似乎被程宇不同寻常的气势影响，说话有些吱吱唔唔：“没……没有，哪有什么事儿呀！就外头有人找张朝，张朝出去应付下，没事！没事！”
小武嬉笑起来，那神情更让程宇感到不安。
“小武，你小子要再不说实话，小心我抽你啊！”程宇拔高了声音，当时张朝的神色怎么可能没事？而小武这小子吱吱唔唔的明显就是对他撒谎！
“嘿——程宇，你小子在我跟前耍什么横！是张朝他不让我告诉你的……”
话一说完小武便后悔了，自个儿抽了自个儿一嘴巴：“嘿，瞧我这张烂嘴，干嘛那么沉不住气……”
他这样明显是自己承认了对他撒谎。
这倒让程宇更急了：“快说张朝到底干嘛去了？”
“唉，程宇你别急，刚我在校门口看到邹旋拉着张薇上了一辆车，估计这儿会儿张朝找他们去了……”
“那你怎么不跟着去？”
“张朝让我看着你，不让我跟上去！”
“靠，小武，张朝让你看着我你就看着，你是他儿子还是他是你老子？”
程宇气急之下说话开始不讲分寸了，撂下这话便紧追了出去。
“嘿，你小子骂谁呢？”小武盯着程宇跑掉的背影不愤道：“等把这码子事解决以后咱俩再说！”
言罢自己也跟着跑了出去，再多找几个哥们帮忙吧！看样子这事儿挺棘手，单靠张朝跟程宇两个恐怕很难摆平……
他跟小武周旋的这段时间里，张朝已经没了踪影，程宇心急，随便拽了个路过的人就问“看见张朝了没？”
张朝好赖也是学校的篮球明星，学校几乎没不认识他的。
那人指着校外的一个方向说：“他往……”
还未等那人说完话程宇便朝那方向追了过去，然而等他追出去时只看到张朝那辆越野呼啸而过隐末在马路的拐角处不见了踪影……
程宇想拦辆车跟上去，然而现在正是下班高峰期哪儿有那么好拦，最后程宇硬是把一个和自己抢车的胖子从车上给拽下来才算完事。
“师傅，前边路口哪儿转弯——麻烦您快点儿！”程宇上车后对着身边的司机说。
刚刚还不错的天儿这会儿突然响起一记闷雷，这让程宇心脏猛的连跳了几下，不详的感觉油然而生顿时紧锁了眉头。
“这天待会儿可能得下雨！”司机师傅说。
第十九章
在张朝消失的那个路口，程宇隐约看到了前方隐没在车海中的那个熟悉的蓝色车身。
“师傅，麻烦你跟上前边那辆蓝色越野！”程宇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焦急道。
“小伙子，我怎么感觉像是拍电影似的，那车里坐的是你什么人，有什么急事吗？”
程宇知道对方是担心，毕竟这种跟踪行为不一般。
“他，他是我的……哥们！有些事我必须和他一起解决！拜托了师傅！”不善于撒谎的程宇做出了最简单的回答，坚决的口气令老到的司机不再询问，反倒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感叹。
“真羡慕，年青就是好，放心！年青人，不管是谁只要被我盯上就绝不可能从我眼前消失……”
司机师傅嘴里继续唠叨着，滔滔不绝说了一大串，程宇此时满脑子都是张朝的事，哪里心思去理会，唯有勉强的牵动了下嘴角。
然而在跟了几条街后，在一处偏僻的路段他们还是跟丢了。
其实在张朝刚出篮球馆的时候就收到了一个迎面撞向他的人塞给他的纸条，那人在塞给他纸条后就飞快的跑掉了。
张朝展开那纸条，上面潦草地写着：张朝，想让你妹妹毫发不伤，赶七点前到ＸＸ街ＸＸ巷，一个人！！
现在张朝知道了，原来这次对方攻击的目标是他自己。
空气中在陆陆续续打了几记闷雷后，便稀稀唰唰的降起了小雨。
张朝穿过了好几条街来到一处偏僻的街角，放眼望去到处都挂着五颜六色的霓虹屏，上面写的字虽然隐蔽但足以让人明白其内在的含意，这就是所谓的红灯区吗？
这倒是教训人的好地方，张朝轻蔑的撇下嘴角。
字条上所指的地址应该就在这条街的最深处，车在往前就无法再开进去了，张朝将车停在街角下了车，径直走了进去。
ＸＸ巷。
张朝找到了那个小巷，小巷很暗不到三米宽，两侧堆满了各色的生活垃圾，空气中充斥着腐烂的气味直教人作呕。
张朝审视片刻便毫无迟疑走了进去，他前脚刚进去，后边就闪出两个高大的身影将来时的入口给封住了，张朝没有回头，波澜不惊的继续向前。
在另一个小巷的接口处闪出了一个身影，那人手持一把黑色雨伞，嘴角微微上扬，同样身着一身黑色西装，这让张朝想到了电影里雨天给人扫墓的人。
“邹旋，你一身丧服是给谁奔丧？难不成是你自己？”张朝嘴角上扬。
冷冰冰的话语不带一丝感情，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此时张朝心中正有一团火哪怕再有一丁点风就有可能造成无可挽回的火灾。
“哼！”邹旋冷哼。“除了你还会有谁能让本少爷动这么大手笔？”
说话间张朝周围不知何时从什么地方突然冒出七八条人影，刹时将张朝围了起来并将他和张朝之间隔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