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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歌朝阳——by燕燕于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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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桐儿这副模样,难道是顾兰晔出了什么岔子了?
一念至此,顾明非蹙眉道:“怎么回事?你起来说话。”
那桐儿却是不肯起来,伏在地上哭道:“公主今早忽然胸口剧痛,接着便呕出一大口血,立刻就晕了过去。太医方才已把了脉,说是寒毒入体,再不救就要晚了。”
“那就赶紧去救。还有,这宫里哪里来的寒毒?”顾明非皱了皱眉,接道:“等下了早朝,朕就去芳凝宫看她。”
桐儿目光一闪,见远处一个太医正匆匆往这里赶,头埋得更低,道:“陛下,这太医院多是前朝旧人,有些个珍贵药引,奴婢怕他们不肯拿出来。”
“你多虑了。”顾明非淡淡地道,随手抛下一块玉牌,道:“你拿着这个,要什么药,自管去太医院取。跟太医说,该用什么药就用,不必吝惜那些死物。”
话刚说完,已听到早朝钟声响起,于是不再多言,转身往皇极殿而去。
那老太医匆匆赶来,远远叫了一声“陛下”,却见顾明非的身影已经转过回廊,再也看不见了。
桐儿拍了拍膝上尘土,款款站了起来,圆圆的眼睛弯了一下,煞是稚气可爱。她举起掌中玉牌,晃了晃道:“何太医,奴婢已经拿到陛下手谕,该是去取药引的时候了吧。”
何太医定睛一看,只见那玉牌镂着九凤祥纹,背面篆刻“如朕亲临”四字,不由浑身一颤,口中却道:“姑娘,这万万使不得。”
“难道由着公主毒发,就使得了吗?”桐儿冷下了脸,咄咄道:“你们眼里除了那前朝废帝,还有当今皇上吗?”
何太医蓦地抬头,眼里掠过一丝愠色,强硬道:“姑娘好大一顶帽子。公主的病症,老朽等自会全力诊治。只是取血一桩,却是万万不可。”
桐儿唇角一弯,道:“奴婢既已得了陛下手谕,自然不劳何太医您费心了。”不再与他多言,带着芳凝宫一干侍卫,径自往朝阳殿而去。
见她走得远了,何太医猛一跺脚,招来一个小太监,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这才忧心忡忡地跟了上去。
第九章
凤帝自沉睡中醒来,一眼便望见览秋。只见她眼眶红红的,显然是哭过了,这时看到凤帝醒来,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眼泪却禁不住又落下来,叫了一声:
“陛下——”便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凤帝摇了摇头,道:“别这么唤,小心惹祸。”握了握她的手,微微一笑。
望着他虚弱的容色,览秋心头一酸,抿唇道:“小侯爷不会见怪的。再说览秋心里,从来只认陛下一个。”
抹了一把眼泪,小心翼翼地服侍他坐起身子。拧了把温毛巾,轻手轻脚地伺候着他洗手净面,随即端了碗热粥过来,吹凉了送到他口中。
凤帝只吃了几口,便微皱了眉,胃里翻腾得厉害,于是不肯再用。览秋着实没有法子,只得暂且撤了下去。紧接着便有太医进来,手里捧着汤药,淡淡的药味立刻在空气里弥漫开。
览秋暗地里吐了吐舌头,接过那药走到床前,果然看见凤帝脸色沉了下来,身子往后靠了靠,显然不怎么愿意用药。
抿唇一笑,览秋正待开口劝说,却听殿外一阵喧哗。随着纷杂的脚步声,门外珠帘被“倏”地撩了起来,几名侍卫模样的人率先闯了进来。
“什么人?竟敢擅闯朝阳殿?”览秋蓦地站了起来,扬眉叱道。
要知朝阳殿是皇帝寝宫,历来最是戒备森严。无论是凤帝当年也好,或是顾明非当政也好,从没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地闯进殿里。
“奴婢奉的可是陛下旨意,怎么能说擅闯呢?”随着一声银铃似的轻笑,桐儿捧着一只银盘踏了进来。她一身宫女装束,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看上去就像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
览秋并不认得她,只知道决不能扰了凤帝安歇,立刻踏前两步,道:“陛下有旨意,竟容得你们这般放肆?”
桐儿弯了弯眉毛,抬高那方玉牌,一字一字地道:“兰晔公主身中寒毒,奴婢奉陛下旨意,取凤公子鲜血一用。”
掀开银盘上的红绸,但见摆着一只洁白瓷碗,另有一柄薄如蝉翼的匕首,闪着幽幽的寒芒。
览秋闻言,只觉从头冷到了脚,急声道:“不可能,陛下决不会下这种旨意。来人——”
转身就要叫人,却被侍卫一把拉住了,用力蒙上了嘴。览秋奋力挣扎起来,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眼泪已经急得落了下来。
凤帝大病未愈,浑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眼看着两名侍卫逼上来,紧紧按住他的手脚,却全无反抗之力。
桐儿贴近了他的耳朵,轻轻笑了一声,“公子,您念着陛下往昔情意,救咱们公主一次,成吗?”
凤帝看着她的眼睛,淡淡道:“顾明非让你来的?”
“这么大的事,奴婢难道敢自作主张吗?”桐儿侧头一笑,锐利的刀锋已经贴近凤帝腕脉。
“他为何不自己来?”凤帝闭了闭眼,勉强压下一波晕眩。望着桐儿“如朕亲临”的玉牌,心一寸寸地灰了下去。
“陛下对您情意深厚,怎会忍心亲自取血?只有由奴婢代劳了。”桐儿轻声笑道。
凤帝听在耳里,胸中骤然剧痛,仿佛一把尖刀用力扎了进去,将一颗心刺得千疮百孔鲜血淋漓的。
然而心头一阵绞痛之后,却逐渐变得麻木,只余下一种钝钝的感觉,喉头忽然涌上腥甜,轻轻咳嗽一声,蓦然呕出一口鲜血,溅在雪白的衣襟上,越发显得刺目。
他慢慢眨了下眼睛,望着桐儿,缓缓道:“我若是不愿意呢?”
“那奴婢便只有得罪了。”掌中匕首掠过,在那苍白的腕脉上割开一道口子,触目的鲜红便从苍白的手腕溢出来,一滴一滴落在瓷碗里。
凤帝望着自己手腕,脸上忽然露出奇怪的神色,眼神渐渐凝了起来,静静地转向帐顶。眼睫垂了下来,默默运起天心诀,顿时心中一片宁静,全身血脉逐渐凝滞,手腕的伤处竟不再流血。
桐儿看了看那瓷碗,又看了看凝结的伤口,忽然叹了口气,道:“公子,您又何苦自找罪受呢?”
毫不留情地划下第二刀,一滴血珠缓缓地渗出来,慢慢落在碗里。接着又一滴渗出来,第三滴,第四滴……到第五滴的时候,伤口便又凝了起来。
于是又一刀划下,伤口极深,几乎割断了腕脉,然而血仍流得极慢,一滴一滴地落下来。
整个朝阳殿里鸦雀无声,只有血滴掉进瓷碗的轻响,望着眼前的场面,几乎所有的侍卫宫女都觉浑身发凉,手臂上一阵阵起了寒栗。览秋早已泪流满面,眼睛紧紧地闭起来,身子抖得如风中落叶。
一刀一刀划过,转眼间无暇的手腕上,已布满了狰狞的伤痕,凤帝半合着眼睛,却像全然不知道痛,毫无知觉的样子,脸色却已白得像纸。
“这是在赌气吗?有什么意思呢?”望着碗中浅浅一汪鲜血,桐儿摇了摇头,接道:“这么尊贵秀致的一双手,难道真要奴婢砍了它,才能取了血替公主解毒吗?”
匕首已经举了起来,方要重重落下,却听殿外蓦然一声大吼,“住手……”紧接着便有人疾风般冲了进来,劈手夺过了匕首,猛地拽起桐儿摔了出去。
桐儿只觉劲风掠过,整个人便撞在了墙上,等到回过神来,只见原该正在早朝的顾明非,不知何时已赶回了朝阳殿,正颤抖着将凤帝拥入怀中,猛力扯下皇袍内襟,用力压在凤帝手腕伤处,眼眶竟已湿了,不停地叫:
“大哥,大哥……”整个人都像是傻了。
凤帝缓缓抬眸,望了他半晌,低低地道:“顾明非,你要我的血吗?”
顾明非浑身一个激棱,用力地摇头,“不是……”咬着牙,眼泪已经落了下来。
凤帝心头一松,慢慢拨开压在手腕的衣襟,淋漓的鲜血立刻涌了出来,转眼便已盛了半碗。转头看了看他,倦极地闭上眼:“去救你的公主吧。”
手腕无力地垂落,鲜血肆流……
×××
钟鸣十二声,公主薨逝。
桐儿蜷在掖庭墙角,头靠在膝盖上,嘴唇都冻得发紫,眼里却毫无仓皇害怕的神色。远远的听到钟声响起,她抬起头来,朝窗外望了一眼,忽然露出一抹畅快淋漓的笑容。
顾兰晔死了。寒毒发作已经一天一夜,就算有凤帝的血,也救不回来了。
她曾眼看着那娇弱女子在剧毒的折磨下翻滚哀嚎,却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同情。直到算准了时辰,料定再救不回来时,才装作仓皇失措地招来御医。
凌冕旒、顾兰晔、顾明非,再加上凤逸天,只有他们死绝死透了,哥哥的亡灵才可以安息,而她也能再无牵挂地追随哥哥而去。
她已经等得够久了,也许今天这一切就能结束了。桐儿仰起了脸,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又露出孩子般稚气的纯真笑容。
门外传来悉娑的开锁声,冷风蓦然灌了进来,镶在壁上的火把倏地暗了一下,桐儿心腔一缩,只觉一股强烈的压迫感朝自己逼了过来。还没回过神来,下颚已经被人抬起,对上一双冷得摄人的眼。
顾明非静静盯着她,一时间竟无法相信,这么一张孩子般稚气纯真的容颜下,竟生着如此狠毒的一副心肠。
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松开了手,道:“兰晔是喝了你端上的参汤,才忽然中毒的?”
桐儿弯了弯嘴角,点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没错,毒就是我下的。”毫不避讳地一口认了下来。
她认得那么爽快,倒是出乎顾明非的意料,立刻紧接着问:“你是冕旒的近人,为什么竟毒害她唯一的妹子?”
桐儿咯咯一笑,摇头道:“我要是告诉你,连凌冕旒也是我害死的,你是不是更加不敢相信了?”
望着顾明非瞬间煞白的脸色,她笑着接道:“那天秘营的箭射中了她,她只道是凤逸天容不下她,临死之前把什么都跟你说了。为了刺激你恢复记忆,我让她去永王府纵火自尽,竟然也毫不犹豫地照做了。却不知道那支箭,正是我亲手射出去的。”
顾明非面色如冰,指尖都透了凉。顾兰晔一死,他已知这桐儿绝不简单,然而凌冕旒之死,竟会是她下的手,这却是做梦都没有想到的。
“为什么?”良久,嘴里迸出一句。
“因为我恨死她了。”桐儿眼里透出刻骨的怨毒,“要不是她的命令,哥哥就不会去刺杀凤逸天,也不会被凤逸天杀死。哥哥死了,她怎么还能活下去?何况你只当是秘营杀了她,心里自然怨恨起凤逸天来,这么一举两得的生意,我怎么舍得不做呢?”
“原来你竟是夜桐。”顾明非脑中一闪,想起当年云间阁的案子。那时刺杀凤帝的夜氏兄妹,兄长夜祈死于凤帝手中,妹妹夜桐却逃得销声匿迹,没想到竟一直潜伏在自己身边。
桐儿笑了一声,望着他道:“其实有一阵子,我绝望得都快疯了。凤逸天是不世出的奇才,而且还是个皇帝,身边不知多少能人异士,想要透过这层层卫护取他性命,简直一点希望都没有。”
顾明非整颗心都沉了下去,夜桐话里的意思,他已经完全明白过来。
守护在凤帝周围的所有力量,已经随着他的谋逆分崩瓦解,这时再想伤他便轻易许多,就如昨日朝阳殿中……
顾明非看着她,手指禁不住握了起来,整个人都开始发抖,却奇怪自己声音竟仍能那么平静地问:“你既然那么恨他,为什么不趁此机会,一刀杀了他呢?”
“杀了他?”桐儿重复了一遍,摇头道:“哪有那么便宜呢。记得取血的那把匕首吗?那上面的毒,会逐渐在凤逸天的体内蔓延开,直到他看不到,听不见,动不了,一辈子只能像活死人一样。我要他慢慢地死,一点一点地死……”
话没说完,已经被一掌击在右肋,呕出大口的鲜血。她按住伤处,望着顾明非愤怒的眼睛,呛咳着笑道:“顾明非,其实我心里一直感激你。看似毫无弱点的凤逸天,竟然有你这么个命门,真是没有想到。”
用力拽过她的手腕,顾明非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你杀了冕旒,杀了兰晔,自然也放不过我。既然想要我生不如死地后悔一生,还有什么都一并说出来。也好让我知道,自己究竟有多么罪无可赦。”
桐儿掩着唇,鲜血一口口溢出来,眼睛却亮得摄人,道:“还记得优昙吗?我不过在里面合了味药,让毒延迟到你进宫之后发作,你果然便以为是凤逸天做的,毫不犹豫地举兵谋反了。”
顾明非身子一晃,指甲深深陷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一丝丝渗出来。目光沉沉地望着她,一字一字地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桐儿抬起头来,忽然露出一抹甜甜的笑,“我已经很累了,早就想去陪哥哥了,现在终于是时候了。”牙关一合,咬碎齿间蜡丸,人已仰面倒了下去,脸上笼起一层黑气。
“很快你们也会下来的。很快……”眼睛缓缓闭了起来。
×××
顾明非从掖庭出来,整个人都像被抽空了,浑浑噩噩地往前走,不知不觉就到了朝阳殿。怔怔地站在门口,殿里殿外明明只有一步距离,却怎么都不敢踏进去。正踌躇中,门却朝里打开了。
览秋捧着喝了一半的药碗出来,险些撞在顾明非身上,抬起头来眼睛肿得厉害,矮身拜了拜,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顾明非看着她的样子,心里顿时一紧,越发不安起来,拦了她问:“怎么样?”
“药喝下去,全都呕了出来,剩下了半碗说什么都不肯喝了。”览秋看了看他,半晌鼓起勇气,哑着嗓子接道:
“您这会儿能别进去吗?主子情绪不好,怕要冲撞了您。”
陪着小心的一句话,听在顾明非耳里,却不啻一把利刃,整颗心都翻搅起来,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腿了干净,身子往旁边一让,沉沉地点了头,眼睛却仍往殿里探望。
览秋看着他的样子,心里也是难受,却又怨恨他的绝情,害得陛下遭这等罪,掉开目光转身往外走。然而刚踏出两步,忽然转头道:
“有一桩事奴婢心里藏了好久,如今是再也忍不住了。当年主子为您过毒,失了内力之后,身子就一直不太舒爽。您念着他过往情意,就别再折腾他了成吗?”
“你说什么过毒?”顾明非瞳孔猛然收缩,背脊湿湿的一片冷汗,隐隐有什么在脑海中跳动,却又本能地恐惧着,不敢去深想。
“那次您与主子私自出宫,回来时却昏迷不醒,太医说中毒已深,是救不回了。主子却喂了您鲜血,并用内力护住您的经脉,将毒过到自己身上,这才救下您的性命,自己的内力却散尽了。”
这事凤帝本不准她提,但这次朝阳殿的惨事却是她想都想不到的,再加上月隐黎泱即将兵临城下,届时难保顾小侯爷不会挟天子以令诸侯,陛下的身子是再禁不起摧折了。
顾明非顿觉眼前一黑,晕眩得厉害,险些就要栽倒,好不容易稳住心神,声音都带了颤,“这些事,从没人和我讲……”
说到一半,却又顿住了,深深恨起自己来。原来早在当年,大哥的内力就已散尽了,难怪那一阵子他的脸色总是不好,凌冕旒一刀刺来竟至闪避不过,而自己的内力却骤然充盈起来。如今回想起来,到处都是蛛丝马迹,却都被忽略得彻底。
正恍惚着,忽然听见一阵喧哗,一个太监模样的少年被推搡着扯了过来,而押着他的那人正是自己从前的副将,而今的殿前侍卫统领林念。
“陛下,这奴才在御书房偷了东西,趁着混乱想要溜出宫去,被西门的侍卫拿下了。”将那小太监一把推倒在地,林念单膝跪道。
顾明非心里乱得厉害,就差没一头撞死谢罪了,哪还有心思理会这等琐事,皱眉道:“这都需要问朕吗?照着宫里的规矩处置就是了。”
林念抬起头来,摇头道:“若是偷了别的东西,属下自然不敢惊扰陛下。但这奴才所盗之物太不寻常,属下着实处置不了。”
双手平举一只黄绫包裹,恭敬地递了上去。
顾明非接过,解开明黄的缎子,一方九凤玉玺顿时出现在日光下,另有一枚小小的印章掉在地上。
览秋惊呼了声:“陛下的御印……”矮身捡了起来,翻转了印面,却忽然露出异样的神情,“啊”了一声,攥着印章怔怔盯着顾明非看。
顾明非自然知道,她口中的陛下指的必是凤帝,然而看她脸上神情,顿时觉得奇怪,伸手取过印章,翻过来一看,脸色立刻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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