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傻了半天，问他谢我什么。
他开始笑，却什么也没说，背过身去拿T恤。我眼一偏就看到他的后背，伤痕累累
。加上我昨夜施加的暴力，原先的伤痕就足够让我诧异了。
记得上一回儿我问他的时候，他说是小时候不小心弄的。骗鬼呢，这话说给三岁
小孩儿也不信啊！
“苏智言。”我叫他。你为什么老是有那么多的秘密。可是，我没问出口。
嗯？他站起来穿牛仔裤，转过身看着我。
“那些伤痕，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然后转过身穿鞋子，半天儿才吐出句话来，许杳，你
要真想知道，我改天全都告诉你！给我点儿时间好么？
[2]
到了集合的时间，我压根就没办法走路。在床边儿上走了几圈，双腿一直在抖。
搁着谁都能看的出来我的不对劲儿，妈的，我这脸今后还往哪搁啊！
苏智言洗漱完看见我那样，拿上背包就走到我身前弯下腰。我愣了一会儿才慢慢
趴上去。
走出门，农家大妈正在喂鸡，一见我俩这情况就问我们怎么了。
我心里发虚啊，咽着口水半会儿都答不上一句话来。苏智言那破人头脑到快，嘴
巴一张就信口雌黄，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的。“噢，昨个儿晚上，他起夜，
黑灯瞎火的就给摔了，腿肿的厉害着呢！”
大妈一听也信了，笑嘻嘻的说，“是啊，昨夜我就听到你们这屋有一阵子特别闹
腾，听不太清是什么声音。本来还想过来瞧瞧你们咋样了，孩子他爹就一把拦着
我说，你们俩男娃会害羞，我就没来。嘿，小伙子，你没事吧？”
我“啊啊”的胡乱应了几声，然后死命一掐苏智言的肩膀。他笑着打招呼就走出
了院子。
“苏智言，你他妈混蛋！”
“干什么你，我不背着你吗？”
他背着我就往集合地走，我一路上都在骂人，骂到集合地才闭了嘴。许子然和程
冶早在那儿等着了，一眼就看到我们，飞速跑到我边儿上。
“哟，许杳，你怎么了这是？”程冶和许子然想要靠近，苏智言却若有若无的避
开了一下。
“呵呵呵。昨天晚上，不小心摔了。走不了路。”我打着哈哈，估计那会儿的脸
色特别不自然。
“没事儿吧？疼不疼啊？看你那样子似乎挺严重啊！”许子然凑近，苏智言也不
好再避开，只好任由许子然看上看下的关问。
我见许子然心最虚，勉强保持着脸部的笑容，“没事儿没事儿，就是挺疼的。过
几天就好了！”
他看了我一会儿，点了点头。正说着呢，大巴就开到了。苏智言背着我不方便，
只好放下来让我一点一点的走上去。
占了座位，我粘着要和许子然坐一块儿。苏智言见了，“哼”一声就下车去找张
宏阳了。我看着他的背影，暗骂。丫这人，怎么心眼比针还细？
巴士开动，一直颠簸，我有些难受。缓缓的换了个姿势，僵持着那里，我冷汗都
冒出来了。
许子然一直也都没说话，直到看到我那样，才轻轻的帮了我一下。
我冲着他傻笑，“咕咚咕咚”喝着矿泉水。
“许杳，注意着点。把衬衫纽扣扣上。”他淡淡的看我一眼，我咬着矿泉水的瓶
子低头去看，要死，这锁骨上到处都是紫紫红红的痕迹。只要是长着眼睛的人都
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我一惊，呛着把水都给喷了出来。
然后在许子然的注视下，手忙脚乱的扣上衬衫最上面的那颗纽扣。
“哥，你看出来了啊？”我他妈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这不是废话吗？我糟心
的两只手不停地抓着坐垫。
许子然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诧异，反而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我有些疑惑的看了
他好一会儿。
“好好休息吧，来，靠在哥肩膀上，到了学校我叫你。”他笑了，然后把手伸过
来，我靠在他的肩膀上，闻到的味道却是和苏智言完全不同的味道。
苏智言身上有股淡淡的烟味，而许子然身上则是干净的肥皂味儿，很好闻，也很
亲切。
我是真累了，没有了平时的“咋咋呼呼”，靠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隐约中似乎
听到有人长长的叹气。
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我连苏智言的影子都没看到。
因为是五一放假，有很多本地的学生都收拾东西回家去了，而我们这些外市里的
只好留在学校里。萧末和顾晓绯说是要回家，正在收拾着东西。一开门，就看到
我被程冶和许子然架着，一步一步的慢慢走。
他妈的，我这脸算是丢尽了。想我一好好青年，转眼就变成残疾友人了！
“呀，许杳，你这是怎么了？”萧末扔下衣服就跑到我面前来搀我。我瞪了他一
眼什么话也没说。
“摔着咯，看他样，似乎挺严重的。”程冶不知情，移开身让萧末来扶我。我躺
到许子然的床上，他帮我盖好被子，然后坐在边上，我一转头就看到他的后背，
洁白的T恤衫。
我迷迷糊糊的睡过去，等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寝室里除了坐在对床的许子然之外
，一个人都没有。
“嗯，哥。”我叫了一声，肚子快饿扁了。
“醒了啊？”他放下手中的杂志走过来看我。
“怎么寝室里一个人都没有啊？”我坐起身来，晃了晃脑袋，寝室里空荡荡的，
安安静静。
他笑了笑说，程冶跟着萧末回他家去玩了，顾晓绯也回家了。对了，之前苏智言
来过，给你带了些吃的。看你还在睡觉，就没吵醒你。
我点点头说我肚子饿了。许子然一个转身就把桌上的肯德基外带全家桶拿到我面
前。
我咬着鸡腿。许子然不说话就是看着。
“你不吃吗？”我对着他看了一眼，随手递过去一鸡腿。
他摆了摆手，说不吃。我“哦”了一声，安静下来继续啃。
吃饱了之后，许子然就坐在我旁边，跟我聊天。我心一横就开口问他，哥，你是
不是特别鄙视我，我是个同性恋。
他笑着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然后靠在床的边上，“怎么会呢？”
“我跟他上床了，该做的都做了。”我揪着被子，支支吾吾。
他“嗯”了一声，我抬眼看他，只见他还是一副特别温柔的样子。
“哥。我疼，我疼。”
他靠近我，轻轻的抱了我一下。嘴巴轻轻挪动，吐出几个让我惊讶的词语。“我
明白的，我明白，许杳。”
“你怎么明白？”
话音刚落，他突然就笑了，很难看，就像苦笑一般。嘴角都有些颤抖。我心里一
沉，似乎有些明白，但又不懂。
“我被人上过。呵，我被我曾经最好的兄弟□过。”他说的事不关己，就好像是
一个很古老的故事。可是我看到他的神情，痛苦的几乎快要揪起来一样。
“我不是同性恋，所以当时我几乎恨不得他死。”他握了握我的手，就好像是在
安慰，又似无助。“那会儿我才初二，发生这样的事，我谁都不敢说。即使说了
又能怎样，我不是女人，没有女人所谓的贞洁。如果不是你，我可能这辈子都会
这样瞒下去，到最后就忘记了。”
傻瓜，这样的事怎么可能会忘记。我吸了吸鼻子，示意他继续说。
“我记得清楚。出事儿的那天白天我还和他一块儿打闹着玩。晚上很晚了，他突
然打电话给我说要来我家。我爸我妈一直都很忙，经常不在家，所以他来的时候
，家里就我和他两个。我根本没想过，接下来竟然会发生那样的事。他就疯了一
样，我不知道打了他多少巴掌，他仍旧不为所动。”
“妈的，禽兽！”我咒骂一声，可许子然却显然陷入了回忆中，没有理会我的评
论。
“我疼得就像要死掉一样，尽管他如何安抚我一点用都没有。因为我不是同性恋
，我根本就没有感觉。事发之后，他突然就失踪了很长一段时间。这期间他给我
打过电话，可是我压根就不想接。后来，他真的死了……”许子然的眼睛开始发
红，手一直在颤抖。我一把抓住他的手，他对着我笑，我心疼的厉害。
“他死后的一个月里，我才得到消息。他跟我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就像你跟钱
郁那样，发小儿的兄弟。我再怎么恨他，我也忍不住要去他家。我到他家的时候
，是他妈妈给我开的门。他妈妈的眼睛全都是血丝，说，他有一封信是留给我的
。我拿过信，就在他家的楼梯上看完了。”
“那人写什么了？”
“他说。他本来就是个同性恋。而跟我发生关系，是他没想到的。他喜欢上了一
个男生，而那个男生跟我一样也是直的。那个男生很鄙视他，觉得他恶心，甚至
找人来打他，羞辱他。而那一夜，他来我家，才觉得我和那男生长得很像。然后
就出了那样的事。他说他对不起我，他说他不是故意要那样对我的。他是自杀的
，就是因为他喜欢的那个人不喜欢他，他受不了吃安眠药自杀的……”
“许杳……我是个混账。他发生了那样的事，而我却根本一点……都不知道。我
还恨他，我还那样对他……”许子然哭了，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哭。他的整个人
都缩了起来，整个人都在颤抖。
我鼻子很酸，心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了很多的苦味儿。伸了伸手抓住他的肩膀
。
“别说傻话，那压根不干你的事！”我不知道要怎么去安慰他，嘴巴张了半天，
却说出这么一句屁话。
“许杳……我那段时间真的快疯了。这么一个好好的人，就这么突然死了……”
我听着他痛苦的哽咽声，心里突然浮起一道疑问。我和苏智言，能走那么艰难的
道路么？许子然说过同性恋的路并不好走，那么，我和他，能承受得了这些压力
么？
至于我妈她老人家，该怎么办？事到如今，我才想起，原来，这全世界，我都不
能舍去。
【第十七章】
一如我现在微笑着想念你，心里没有一丝起伏。
只当是回顾一场教我如何成长如何去爱的青春课堂。
[1]
夜晚降临。我迷迷糊糊的醒过来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撑着腰
小心翼翼的坐起来，寝室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我叫唤了几声，没有听到任何的
回声。
正在这个时候，寝室门突然开了。我定睛一看，昏暗的光线打在来人的身影上，
隐约勾画出一个完美的身形。
“起来了？睡够了吗？”
我愣了愣，紧接着灯就亮了，原来是苏智言，“许子然呢？”
他似乎刚洗好澡，把头发一甩，有些水珠竟然都溅到了我的脸上，“哦，他啊，
去超市了，说是要去买些日常生活用品。不放心你，就叫我来看着你。”
我点点头。苏智言拿着毛巾擦头发，坐在我的床边上看着，眼珠子乌黑发亮，一
闪一闪的。
“看屁看啊！”我一把扯过他的毛巾，恶言恶语。没办法，看着这人，我没办法
好脾气。一想到，我这么疼就是这混蛋造成的，我就恨！恨得我牙痒痒！
“喂喂喂，你他妈的怎么回事儿啊？一回来就跟吃了炸药似的，谁欠你几百万了
啊？”苏智言伸出手，作势要打我脑袋，可是吓了我几下，压根就没舍得下手。
“你欠我几亿！”
“哈，哼哼。”他要笑不笑的哼哼了几下，“丫野心不小啊！”说着就拿起枕头
往我腰下面垫。
“你想干什么？”我特别警觉的盯着他看，嘴巴里嘀嘀咕咕的啰嗦。
他只顾着塞枕头，等到塞完了，才舒坦的往床上一躺，声音慵懒充满性感，许杳
，我说你这人是不是警觉性太高了点儿？我只是要给你塞个枕头让你好过点，至
于弄得跟抵御流氓似的抵御我吗？操，真是好心没好报！
我撇了撇嘴，心说，没错，我丫的要抵御的就是你这流氓！
沉默了小会儿，苏智言突然用胳膊往我身上捅了一下。我正发着傻，被他这么一
捅不由有些吃痛。双眉紧皱，没好气，“苏智言，妈的我疼着呢！轻点儿！”
“许杳，跟你说点事，别闹。”
“赶紧说，什么事儿啊？”我死抓着之前他递过来的猪蹄子，寻思着是清蒸还是
红烧。
“这回儿五一长假不放五天吗？我带你出去转悠转悠吧？”他也就任由我蹂躏他
的猪蹄，没有挣扎。
我低下头一口咬在苏智言的手背上，不说话。
“啊！你属狗还怎么着，怎么咬人呀！”他“唰”的一把收回自己的手，然后转
过头来看我，许杳，你不是饿昏了头吧？
你他妈放屁！我压根就没使劲！我指着他痛心疾首，这人简直就是一混蛋，想我
许杳，20年来活的正正直直的，怎么就看上他了呀！我后悔了，后悔了我！
苏智言说完话就在那里笑，磕磕巴巴的，末了还呛到了自己。
“许杳，说正经着呢！”他平静下来，喘足了气，挑了挑眉毛正色道。
“喔。继续说啊。”
“我不都说完了吗！”他突然坐起来，然后挤到我身边，用手把我的脸往他那边
掰，龇牙咧嘴，“靠，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听我说话！”
我被他掰疼了，打掉他的手，“听到了听到了！那，少爷您想带小的去哪转悠啊
？”
“嗨，许杳，你想去哪啊？”他一听这话倒是来劲儿了，眉飞色舞的。
“去哪都成?”
“都成！说，想去哪？”
“我想去你家，成么？”我原本就是说着玩的，可没想到这话刚说出口，苏智言
的脸色就瞬间不好看了，灰土灰土的没血色。
“不成！”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怒叫吓了一跳，反射性的就去看他，“苏智言，你丫神经病吧
！我总有一天得被你逼成神经衰弱！”
没想到他的脸仍然紧绷着，对我之前的要求显然特别排斥。我拉了拉他的手，他
低下头来看，嘴巴张了张，缓和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说。
“不是你说去哪都成么？炸什么炸！”
“我家不成。许杳……不好意思。”他的表情僵硬，嘴角勉强的勾了几下，我突
然觉得心里噎着般难受。
“得了得了，我也没想去。”我冲着他若无其事的摆了摆手。
“许杳，有些秘密，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我不想让你知道。”他长长的叹气，
漂亮的眉头皱到了一起。
我低下头暗骂，他妈的，这不告诉我和不想让我知道，原则上有差别吗？
话是那么说，心里却难受的更厉害了，苏智言的秘密太多，往往让我觉得我和他
之间的距离遥远的可怕。
他是天边最闪亮的星，即使我伸长手，却怎么都碰不到。
[2]
第二天一大早，苏智言就带着校门口的大饼油条外加豆浆跑到寝室里来找我。那
会儿我睡的正香，寝室门外一阵乱敲，我烦的皱了皱眉头翻个身继续睡。没想到
门外那斯猪头硬是不停，仍然敲门，到最后几乎有点乐队打鼓的趋势，那叫一个
张扬啊！
我试图用被子闷住头，发现无济于事。只好睁开眼睛，叫唤了几声。
“哥，哥？”
连着叫了两声，然后看了看对床，连个人影都没有。寝室里空落落的，天知道许
子然上哪去了。这会儿苏智言的声音倒是停止了，过了几秒，我搁在枕头边上的
手机就跟催命似的响了起来。
“许杳，醒了么？”我刚按下接听键，苏智言那猪头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春光明
媚。
“废话，你弄出那么大动静，我他妈耳朵聋了才没听见！”我掏了掏耳朵，对着
寝室门张望了一下。
“呵呵。那还不出来给你哥开门？”
哼。我轻哼一声，然后慢慢坐起来盘着腿，顺手拉了拉褶皱了的T恤，“谁是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