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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神之佑(兄弟)——by浅落的浅落的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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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虚岁和实岁,你不会不知道吧,”声音兀然近距离响起,左承小惊一下,抬头就见一系着围裙掂着菜刀的小孩,继续说着,“哪么多问题,你弟不嫌你罗嗦么。”
“嫌我罗嗦的人,你是头一个。”
“别说话了,小心把伤口吼裂,怀疑什么待会儿再问,吃饭时间答疑。”
立在床前那人,戟指怒目的样子硬生生把左承的负疚感洗刷了个干净,低头继续看东西,顺从姿态不言而喻。
直到厨房里又传来叮叮咣咣的声音,才稍稍回神,擅解人意,也是有很多种方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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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在这里住下来左承自己也挺意外的,不过就目前来看,受伤的事不能让那臭小子知道,干脆尹晔的人也都一并瞒着,范五那里已经被左佑祸害过一通了,会再找去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这里是再合适不过了。
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左承之前一直把小叶列在避免接触名单的……
那晚上楼就给范五打了电话,不想惊动尹越手底下的人,只能麻烦老头儿支援一下。
范老头到是挺紧张的,当时就要亲自过来,左承再三强调没什么大事,并且感觉跟那些污七八糟的帮派暗算也肯定无关,才阻止了他过来。
医生动作倒是干脆利索,探伤、缝合,右侧腹十公分不足的刀口,未伤及内脏。左承很奇怪的觉着这次意外出的很幸运。就是失血过多,需要输血,半夜时醒过来,手上还扎着针,小叶趴在床边。
“承哥,你醒了。”
“嗯,没什么事,明天换个地方,在这太麻烦你了。”左承认为以这孩子的聪明不会听不出话里有话。
不料他却说,“受着伤还是别挪地方了,你在这住到好吧。”
有些意外,所以一时没想好怎么拒绝,可小叶不等他再回答就又接着说,“我过不了多久就要去W城了,而且……”干笑两声,“不好意思,承哥你可能误会了,我对你,其实,其实没那个意思。”
越听越迷糊,听说脑供血不足会影响思考力,左承被他说的愈发的晕,只剩下沉默的份了。
“呃……我妈妈她,今天死了。”特别突兀的一句,跟前后都联系不起来,左承甚至以为这孩子只是想找个人倾述。
哪知道紧接着一句更不靠谱,那是个语气肯定的问句,“承哥你,你是喜欢你弟,对吧。”
这问题太突然,突然到让人根本没办法虚应,左承不作声,算是默认。
“呃,我,我喜欢的人是我哥。”小叶趴在床前,手指拧着被面。
“所以呢?”说到这儿左承总算是明白点了。
“所以…… ……”
“所以你把我当成他?”这个结论着实让人不太舒服。
“不是不是,”小叶连慌摇头,“你们没有一丁点像的地方,真不是。”
“那是?”
“是…… 。”
“同情我?”左承咬咬牙才把这个让人更不舒服的结论说出来。
小叶明显是想点头来着,动作顿在半途,反映过来又赶紧解释,“不是不是,我就是,就是,我看着你特别难受,想,想对你好点。”
被一个小P孩同情了……左承扳起面孔,盯着他半晌,在小叶被盯的快坐不住时忽然问道,“你特别难受是么?”
小叶没有想隐瞒的意思,很认真的点点头。
“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左承问的很无奈,再也没有谁比他更清楚,两个人,哪怕有一百条在一起的理由,但只要有一条否定的,就足够不能。
“家事儿都挺复杂的,”小叶把视线垂落到手面上,“简单点说就是,我生母,是他后妈;他亲爸,是我继父。”
绕……
这还叫简单点儿? 哑然失笑,或者不应该,但这话让人听上去实在是…… 还真是,幸福大多是相同的幸福,不幸却是千奇百怪的不幸,左承笑与苦笑之间的神色凝成一个诡异的状态。
“你那是什么表情!”小叶忍无可忍,他知道这个事听上去很别扭,但也用不着那样吧。
“咳……”左承抬抬静置过久犯酸的手臂,“说说怎么回事吧,你真快把我绕晕了。”
“谁要和你说!”这事闹的,即使不是同病相怜,那至少也不应该……承哥为什么看上去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是么,”左承板起脸,“那行,我还是换个地方养伤吧。”
要么说老奸巨滑呢,小叶郁闷了一会儿,末了瘪瘪嘴还是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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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诉——谈话而已,也许就只是随便聊聊,毫无意义或无法定义。但它的作用是,可以两个人相互分享一些沉重的事情,能不能负负得正未知,至少不会再加重。
左承对照手上的资料一算,今年十九岁,四年前来到本地进夜涩,也就是说十五岁之前就…… 莫非兄弟恋都会发生的比较早么。
李响,九岁时母亲再嫁,有了个所谓的哥哥。司尧,大他七岁。其后三年的相处勉强称得上相安无事,两年后司尧考上本市的大学。
并不是左承恶意把何飞想的很奸诈,眼前照片中的司尧看上去斯文安静,这样不太相干的人都调查的清楚,还真是……咳,管这么多闲事干嘛。
按那小孩自己说,早在司尧大一入学牵扯到要不要住校时,就发觉对这个哥哥过分依赖。
就看小叶现在,左承也能大抵想像出他小时候的样子,单亲家庭孩子的懂事,与年纪不符的小心翼翼,偶然提出点什么要求,会让人很难拒绝的,所以司尧最终选择走读。
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会在他大二时被小叶在家附近发现与一个男同学纠缠不清。
‘不好说当时什么心态,反正回去就和我妈说了。但我之前真不是爱告状的人,从来不。’
旁观者清,左承认为那心态没什么不好说的。由喜欢而产生占有欲,爱是一已之私。
对一个孩子而言,没有得到的能力,便只能去破坏,孩子是不懂得忍耐的,眼睁睁看着,哪怕是再懂事也做不到。
捏捏额角,左承想停止思考这件事情,却又做不到,点上根烟,扪心自问,是否能眼睁睁看着,他希望自己能够,所以一早便开始学习忍耐。
真是爱的话就要学着去不爱,这种泛着酸味的文艺腔调在自身上演时才知道毫无美感可言,烦,烦不得,不得不烦下去……一无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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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在这多赖些时候你就直说~”
指间的烟被抽走,左承无言以对,主动挽留的人转脸就在颠倒是非,站在眼前接着抽烟的少年,是第二个会从自己手上直接拿走烟的人,混淆黑白兴师问罪的模样与小佑还真到有那么几分相似。
“默认了是吧,那您要不要也来点酒?”
“你是男保姆还是管家婆?”左承面露得意之神,前天打电话问周朗小佑过敏好没时被这小P孩嗤了一句,今天总算把这句话还了。
“也就这几天才发现,大叔你原来不是面瘫。”小叶根本不哂他的得意,“出来吃饭。”说完转身就走。
有那么严重么……左承揉着面颊,讪讪的跟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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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控,手机依赖症,刚开始左佑还有点介意蓝叶这么说自己,有点偷偷摸摸的。但现在他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的手机是不是快被捏烂了。
一天、二天、三天,如果左承今晚再没回家,那么就整三天没见影儿了。
三天,讲的过分点,左佑觉着这三天比过去的三十年都还长,原来一个人晃着时间会过这么慢呢。左承这个臭小子……不对,臭小子那是他哥说他用的,可说这话的人到底跑哪去了!
没见影儿不是失踪,也就是说报警人家都不带搭理的。三天前,也就是这个点儿,左佑在夜澜转悠来转悠去,正琢磨着今天是不是能早回家点。
那天晚上发生那事儿,他介意。不过,隔天早上看了他哥那么防备的样子,他才明白,左承的介意他更介意。
左佑急等着回家面对面讲清这个事,甚至想着干脆霍出去了,承认自已之前的确是那么臆想过,又能怎么着吧。
转悠到最后头晕眼花连胃都疼了,又吓得不轻,这节骨眼上千万别再出什么茬子,仔细想想一天也就抽了两根烟,不至于这也过敏吧。
接到左承电话时心虚的不行,难道说这又感应上了?左承问他过敏好没时,他是一跌声儿的完全好了,根本没敢提莫名其妙难受的事。
‘那就好,我有点事要办,去外地,过几天回家,你照顾好自己。’
等左佑明白过来他说了什么时,电话里早就是茫音一片。
接下来的这几天,他就觉着自己的生活和那电话音一样,彻底的茫然了。

前所未有,乱。

晚饭后坐在沙发上无所事事,左承自己都回忆不起来何时这么悠闲过,但一点也不觉着享受,习惯这种东西有时候很荒谬,比如他早已习惯照顾别人而不是被照顾。
“现在手机都这么好使了?”小叶从厨房里走出来,一脸好奇。
“嗯?”不明所以。
“我是说,用看的就能开机了?”
左承恍然大悟的同时,更加断定眼前这孩子最擅长是,扼杀你心里那点儿感激之情。“谁说我要开机了。”伸手从茶几上抓过手机塞进口袋里。
“是么,那你充电干嘛。”
看来再不换话题又要沦陷幼稚的斗嘴了,“对了,我以后叫你什么好?”左承稍作正色。
“随便你。”
“以后真不想在这呆了?”
“你舍不得我?”
左承愣了一下,这回反应到快了,趁小叶还没开口,主动戏谑道,“得~ 我又想多了。”
狡黠一笑,小叶摸出打火机点上根烟,刚洗过碗的细长手指还有些潮湿。
“你真不打算去趟疗养院么。”眼前夹着烟的少年有着与年纪不符的成熟,可左承认为他本质还仅是个孩子,不想他以后有缺憾。
呼出一团雾气,摇头,“去干嘛,老实跟你说吧,我上星期刚去看过她,这星期她就自杀死了。”小叶转过脸,“人能逼死,也能逼活不?要是能,我就去。”
“她不能接受你喜欢你哥?”
丢过一计白眼,“不接受?压根就不知道。”小叶咬着下唇,有些恨恨的说。
“那她……”
“她呀,她是为……不好说,要么是为她自己,要么是为我爸,不对,是为我哥他爸,诶~反正都差不多,总之不是因为我疯的,但又是因为我死的。”
左承不知道接什么话好了,现在看来幼稚斗嘴反而是不错的选择。小叶偏过脑袋,“是不是听的特晕?”
“嗯,还好。”
“好什么好,我自己说着都晕。”把烟按在烟灰缸里,“这事吧,要说怪我,就真能全怪我。我就从没见过我亲爸,她一个人带着我过了九年才再嫁人,司叔对我们娘俩都挺好的,真的,也就过了那三年好日子。后来不是出了那个事么,我要是不给我妈说,就什么事儿也没有了。”
“这也不能怪你。”宽慰基本上无用,但人总是忍不住会说。
“对,就是不能怪我,”小叶的回答又出乎左承的意料,“要怪只能怪,我是她儿子,我们娘俩儿太像,我是怕别人抢走了我哥,想独占着,她呢,她是正愁没机会独占着司叔。”
一已之私,摊到这爱不爱的事儿上,就说不清对错,左承默着没吱声,小叶这孩子什么都看得清楚明白,自私也承认的坦然,比自己还明白呢。
“我哥从那时起就再没回过家,司叔真是个好人,他觉着他对不起他以前的老婆,和我妈商议要去做公证,说是以后他死了,所有财产都归司尧。有时候人会特别盲目,我妈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她就只要人,别的都无所谓。不过好人没好报呢,死前别说他亲生儿子,都没个人在跟前。”
世事无常,眼前这小孩想必是看的多了,眉目冷冷清清,说不出是坚强还是倔强,总之是不需要也不能够被安慰那种。左承索性顺着他的话淡淡说道,“你们不是在跟前么。”
“没,没人在跟前,他好像是脑血管的毛病,跟我哥闹僵后积郁太深,睡眠极差,毫无征兆的瘁死,夜里,我妈那天还是晚班,第二天早上,一摸,人都凉了。那会儿我哥都毕业过了,先是找不着人,后是人不回来,最后来了也是跟骨灰盒见一面。不过他多少年不回家,不能白来一趟,当时我妈已经被打击的差不多了,哪还能杠住他那三俩句话。
不过我哥他也有点意思,我估摸着,他就不会再比恨我娘俩儿更恨谁,可他偏要给自己添堵,关注着恨的人。我刚进夜涩端盘子,他就知道了。打电话过来嗤我,我真无所谓,就算是当MB,一不偷二不抢的,谁也没妨碍不是?结果,什么事儿都寸到一起去了,这话让我妈听去了。打那以后就不能看见我,一见着就疯叨叨的重复四个字儿‘报应不爽’,这四个字就是司尧那次回来时对她说的。报应不爽,”说到最后小叶呵呵一乐,“也许真有报应这回事。”
一席话听的人冷嗖嗖的,不是这事本身,而是那种完全与已无关的语气,但也不能怪,起伏过多就不易再激烈,那是必然。
稍做犹豫,左承还是开口,和宽慰一样,无用的劝告也还是会说,“其实你还是……”
“别,承哥,这事不用说,真的。”又叫回承哥,足以说明小叶的认真,“很多事儿就是这样,不搁自己身上就不会明白。就像当时我怎么看司尧不回来都太冷血了,现在反而能明白他。到死都没能原谅你的人,就不再有原谅的机会。我不去,我妈反而走的安生点。疗养院那边,何飞哥打点过了,回头告给我一个公墓地点就行了。”
“那奸商真的转性了。”左承试着往轻松点的方向说。
“哪儿能啊,”心领神会,小叶适时扬起个笑,“他是搭人不搭财,打点的可是我最后一月的工资。”
“你见他没提我在这儿的事吧。”
“没。”
小叶的确不是个多话的人,左承稍作沉思,本来这事也不是多要紧的秘密。就是他在这住下第二天晚上,范五打电话过来告诉他说找着那小孩过了。
如他所想,只是单纯的少年负气,没那么多复杂的原因。左承不是什么善人,但办事也看心情,觉着那小孩有点意思,就要求别怎么着人家,等他好了再说。
范五也是有趣的人,呵呵乐着跟他说,‘行哪,绝对不动他,但也不会让你白遭回罪,好好养伤,刘肖那边有辙儿治了。’ 随便猜猜就明白老家伙打的什么主意,干脆就老实在这窝着连门也不出。
“喂,喂~”小叶伸了手指在他眼前晃,“招魂儿~ ”
左承刚抬眼,他就丢下句,“该干嘛干嘛吧,不然今天连觉也睡不好了。”说完钻卧室里玩电脑去了。
不多会儿内屋传出来叮叮咣咣的打游戏声,小叶毕竟还是孩子,喜好时下年轻人爱玩的那一套。自然而然的,又想起家里那个不干小孩事儿的‘非成人’了。
摸了电话出来,开机,屏幕闪的跟中了病毒似的,左承习惯把电话调静音,这一通乱闪直让人怀疑手机是不是又要缺电了。
好不容易不闪了,仔细一看,得,来电提示都超过三位数了。
左承盯着手机,眉毛就拧了起来,这家伙是个什么臭脾气,压根就不是个粘人的人,看平时见他跟避瘟神似的就知道了。现在估计是越找不着人越要拧,犯轴,添乱,无非就是这些事。
从来没敢停止过告诫自己不要多想,在最应该多想的时候,告诫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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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终于震动起来时,左佑正趴在吧台上专心致志的‘推算’他哥今天会不会回家。用蓝叶的话说,他只差朵花就是一完美怨女状,扯花瓣……回……不回……回……爱……不爱。爱……
盼的太久的事真发生时恨不得能把人吓着,左佑把手机搁到台面上,盯着看了十几秒,才确信是真的,回神儿抓起手机边往外跑边接电话…… ……
等了很久都没人接,左承忍不住开始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转念自嘲,还真是个操心的命,估计是夜澜这会儿太吵了没听见吧。
正准备挂断时却忽然接通了,迎面就是一句,“哥!别挂电话,我找个清静地方接!”
噪杂的背景声音,慌乱的脚步声,左承握着手机却舒展了眉心。
“你跑哪去了!”左佑跑的有点喘,但那不妨碍他对着电话吼。
“不是和你说过了么,有点事要办。”看来没出什么事儿,不然这小子那可能这么理直气壮,丝毫不受对方语气的影响,左承悠然的点了根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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