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定论Predestination——by萧asdfgh 下

闻言，基诺有些怀疑地看了看自己身上大片大片的绷带，"不严重吗？" 他记得昨天那些医生可是客客气气地严正警告了他一遍，诸如如果他再不注意一辈子都可能开不了机体云云。看到他脸上终于出现表情，阿尼娅心里不由松口气。
"吃吗？"她拿起盘子里削好的苹果轻轻递给青年，"不吃的话没有力气活动，朱雀也会担心吧。"
基诺拿过苹果，却没有吃："阿尼娅，你相信修奈泽尔殿下会失踪吗？不管发生什么，朱雀身上带着圆桌的通讯器，为什么会不和我们联络？"青年的声线奇妙地上扬着。
阿尼娅没有犹豫地摇了摇头，"不知道。"她回答道。
但是，不知道并不代表不会怀疑。
基诺转头看向窗外平静的景象，第一场秋意的到来让太平洋基地里的树叶泛起了微黄。即使随着全球气温不规则的变化，毕竟是位于亚热带和温带交界的地方，落叶阔叶与常绿阔叶的植株混杂着黄绿与翠绿的风景，在海洋风带来的潮湿中变得润泽。
阿尼娅微微低下头看着桌面上整齐摆好的一堆堆果皮，完整的不曾断开的苹果皮据说可以实现心里的愿望，这是塞西尔告诉她的。
"那么，"少女在心底轻声说道，"希望朱雀平安回来，至少，让我们知道他在哪里。"
阿尼娅不知道，此刻距离她愿望实现的时间仅仅还有不到40个小时。
鲁路修和柯内利娅回到蓬莱岛的时间是8月13日凌晨，送走二皇女后，一身疲惫的他就带着仍旧昏迷的CC走进了黑色骑士团总部属于ZERO的房间。
轻轻把CC放到床上的时侯，8月13日的阳光已经缓缓照亮，拥有GEASS的双眼还在隐隐作痛，少年丝毫没有睡意。
当洛阳城外的遗迹亮起一片白光的时候，他确实在那片光芒中看到了走马灯一般闪过的记忆碎片，就好像曾经陷入CC记忆的时候一样。等到他的意识回复现实，首先看到的是柯内利娅担心的面庞。
"我怎么了？"
"你昏倒了。"
环顾四周，原本灰黑色的遗迹完全融为SAKURADITE的晶体，闪耀着幽幽的绿色光芒，CC倒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似乎已经睡着，问题是VV和杰雷米亚已经不见踪影。
"你打算怎么办？" 柯内利娅抱起CC时问道，"VV想要毁灭这个世界上属于GEASS的力量。他想要做什么，以及他现在在哪里，我们根本不了解。"
鲁路修非常希望直到现在为止都是自己做的一场梦，可以有人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告诉他‘拜托别做梦了你醒一醒好吗？'他希望VV其实没有出现，遗迹也不存在什么觉醒，CC还是一脸高深莫测的魔女表情，而柯内利娅根本未曾回来也不会原谅自己，最重要的是，没有人告诉他‘你知道吗？枢木朱雀危险了。'
但是，这些都不是梦，似乎能感觉到还在疼痛的双眼清楚而残酷地宣告了现实的存在。
黑发的少年重新戴好面具和隐形眼镜走向柯内利娅，紫色长发的女子还站在SUTHERLAND下等待。
"皇姐，我需要你的帮助......"他认真地说道。比起他这个布里塔尼亚的大敌、黑色骑士团的领袖ZERO，柯内利娅有更好的优势可以接近帝国情报中心。直觉告诉他VV一定和修奈泽尔在一起，而朱雀大概已经落在他们手上，难怪太平洋上的战斗给他一种不好的预感，修奈泽尔恐怕无意在这场战争中花费心思。
"你让我回到帝国吗？"驾驶舱里柯内利娅用略微惊讶的声音问他。
鲁路修肯定地说道，"皇姐应该也有这个打算吧。"
"的确，我很想知道一直以来父皇和皇兄到底在做什么，而且GEASS的事情似乎和帝国有着莫大的关系。不过，想让我渗透情报给你吗？"
那一刻鲁路修用严肃的声音回答她："战争到这里应该停止了。"
柯内利娅微微一怔，继而就听到少年说道："黑色骑士团不会出兵攻打布里塔尼亚在太平洋的基地，我希望皇姐能够保证帝国军不主动出击，并且承诺日本的独立解放。"
"我想，" 虽然看不到，但是柯内利娅直觉此时的鲁路修脸上是带着淡淡苦笑的，"战争的初衷是为了自由和信仰的实现，但是战斗并不是达成这一愿望的最好方法。"
"如果可以和平的解决......谁愿意牺牲那些珍贵的生命和血液呢？"柯内利娅闭上眼，长长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但是我也有条件。"
"什么？"
"二皇兄是很温柔的人，我想确认他的想法。还有，放了大皇兄，他不应该承担你强加给他的命运。"
他同意了柯内利娅的条件。
二皇女一回到蓬莱岛就没有任何停留地带着部下赶往布里塔尼亚军在太平洋上的驻军基地，鲁路修一直站在地面上看着那些红色的机体在天幕中消失不见。他其实忘了让柯内利娅答应他一件事：照顾娜娜丽。不过即使不说，对弟妹一向疼爱有加的柯内利娅也一定会保护好她吧。
鲁路修偏头看了看床上熟睡的绿发少女，仅从外表上谁也不会猜到其实这个女人已经活了不知道几百年。
黑色的碎发有些遮挡了视线，色调偏暗的房间因着窗外渗进来的阳光陷入混沌暧昧的光暗中。闷闷地把头埋入双臂间，少年突然希望此刻能有人站在他的旁边拍着他的肩膀，谁都可以，即使他心里想到的只有娜娜丽和朱雀。
但这两个人谁也不会出现。
前者根本不知道自己会以这个身份坐在这里；而后者，他无法确认朱雀现在是不是很安全，真相是即使朱雀安然无恙也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鲁路修自嘲地想到。他们从前是朋友然后是仇人而现在，淡开了尤菲米娅留下的刻骨仇恨，他们之间原来没有剩下什么。
枢木朱雀既不会让自己安全也不会在意他自己的安全，就像春末他们刚见面的时候就像在中华联邦的时候就像前一段时间自己得知他被帝国贵族陷害入狱的时候。
其实现在鲁路修心里想到了那个会倔强地抿起双唇但是眼中却盛着满满落寞与悲哀的棕发少年，他其实非常焦躁非常害怕突然下一刻世界上消失了朱雀的气息，他想要把CC摇醒想问她VV到底要怎么样朱雀而自己该怎么救他，包括问那个女人为什么在那片白光里他看见他自己站在一片刺眼的红色中而站在他旁边的人有一头柔软的棕色短发。
可笑的是命运总是在关键的时候跟他开天大的玩笑。
靠在沙发上让身体陷入柔软的布料，紫色的双眸微微阖起，少年的意识游离在清醒的睡眠和困倦的现实之间，放任时钟的指针嘀嗒嘀嗒地走着，直到一阵敲门声突然让他惊醒，"ZERO？是我，卡莲。"
蓬莱岛上，昨天刚刚经历一场战斗洗礼的黑色骑士团成员们享受着难得轻松的日子，他们中间有从一开始就参加黑色骑士团的人，有跟随ZERO从日本流亡过来的人，还有同盟各国陆陆续续加入的成员。大部分黑色骑士团的成员，不管是为了什么目的，日本复国也好，打败帝国也好，都是追随ZERO脚步前进的人。
然而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享受蓬莱岛上天然的阳光沐浴。
拉库夏塔曾经说："ZERO不仅仅是一个人，他已经成为一个标志，一个伸张正义、不畏强权的标志。任何不满帝国霸权主义的人，不满弱肉强食主义的人都可以聚集在ZERO的旗下，为了不同的目标做同样的努力。"
当时还只是一个武装组织的黑色骑士团，如今已成为众多国家的武力保证，一步步扩大着自己的军事实力。但是黑色骑士团的核心骨架，到目前为止还是ZERO本人，一旦失去强有力的领导者，骑士团也好，合众国同盟也好，都免不了分崩瓦解。
扇会产生这样的忧虑也无可厚非，自从得知鲁路修的身份后，他就一直没有对ZERO付出完全信任。昨天面对大敌，ZERO竟然离开蓬莱岛，若非有黎星刻和藤堂一力维持乱局、神乐代表ZERO稳定军心、天空的异样迫使布里塔尼亚退军，扇不敢想象昨天的太平洋战场上是否还会重演一年前BLACK REBELLION的情形。
一想到这里，扇心情复杂地坐在会议室的圆桌旁，双拳不由紧紧握了起来，他是希望日本能够复国，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愿意将直人的理想建立在无谓的牺牲上
不仅是他，会议室里还有黎星刻、神乐耶、藤堂、拉库夏塔、迪特哈鲁特等人。神乐和黎星刻现在是同盟的最高首脑，而扇身为黑色骑士团司令和藤堂、拉库夏塔、迪特哈鲁特一同支撑着黑色骑士团最高层的内勤、军事、技术和谋划，被当作黑色骑士团的四大支柱。
这其中有四个知情者，扇默默地想道，除了他自己百般无奈下选择沉默外，黎星刻、迪特哈鲁特和皇神乐耶都是自愿保守真相辅助鲁路修的。哦，对了，扇突然想起来，还有现在应该已经去和鲁路修交涉的卡莲，黑色骑士团的最强战力，她也是知道真相的人。
扇一个人思考的时候，藤堂也对ZERO昨天突然消失的行为非常不满。出于一个严正军人的角度，他不能原谅不顾士兵的指挥者，尽管ZERO离开的消息在神乐的掩饰下没有传出去，黑色骑士团内部也没乱。
他想到几个月前自己痛失的两位部下卜部和仙波以及日本沦陷以来9年间死去的生命，这不是藤堂第一次想到他们。一年前失败被捕后他曾经想到过，自从重新组建黑色骑士团来他想到的次数就越来越多。
现在还有千叶和朝比奈在他身边，那么随着战斗的进行，接下来呢？藤堂无数次在心中反复念着‘奇迹的藤堂'这几个字，每念一次他就觉得肩上的负担重一次，每打一仗他就不由在心里计算距离日本复兴的路途还有多远，他还有多少东西可以失去。
藤堂镜志郎觉得自己是个标准的军人，只是背负一次奇迹之名就仿如背负千钧之重，那么那个被奇迹不断加冕的男人，他黑色无机制的面具下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拉库夏塔斜躺在藤堂身后的沙发上观察着其他人的神态，她看得出来这里面藤堂和扇两人脸色沉重，其他三人虽各有迷惑，但也仅仅是迷惑，并非完全的不解。
她不禁暗笑：她似乎向来不在意ZERO的目的，反正只是机体研究的专家，能够做出优秀的机体有出色的驾驶员在战场中做出出色的表现就好，选择跟随黑色骑士团也不过是对ZERO有兴趣，顺便可以和罗伊德一较高下。
能够走到帝国对立面的今天，拉库夏塔自己都十分吃惊，没想到名为ZERO的男人竟然真的有只手回天的能力。率领黑色骑士团走出困境，成功与中华联邦结为盟友，暗杀皇帝沙鲁鲁，得到大皇子为首的新布里塔尼亚支持，甚至以庞大的合众国同盟为支撑和布里塔尼亚针锋相对，这些功绩、这些奇迹，恐怕想一一记载到史册上都不是件易事。
深栗色的长发拂过眉梢，拉库夏塔轻轻地吐出一阵烟雾，左手不觉缠绕起自己的发丝，ZERO究竟是什么人？并非没有做出过猜想，只是她自认没有看透男人面具的本事。
静而深邃的目光缓缓流过每个人的面庞，迪特哈鲁特有所察觉地睇了她一眼，拉库夏塔抽了口烟，目光转了回来。
看来，他们的参谋大人确实知道呢，女人浅笑起来。
拉库夏塔那种成竹在胸的笑容让迪特哈鲁特觉得很不舒服，这个女人在机体上确实有一套，不过她那种慵懒的性子和行事作风与极具野心的他格格不入。
迪特哈鲁特抬头看了看表，十点多，卡莲已经去了有半个多小时，应该快回来了。他思忖着，假如ZERO能来那最好，他有几份有关同盟的文件没有交给他，还有有关天空异变的事情，迪特哈鲁特直觉这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也许可以借助所谓天命让布里塔尼亚在舆论上彻底倒台。
暗金色短发的男人眯着眼看了看手里薄薄的快报，在发生地震的地方陆续传出SAKURADITE矿的高能量反应，当地居民见到曾有布里塔尼亚军驻扎在附近。
迪特哈鲁特并不清楚天空突然变成红色的原因，从世界各地传来的地震情报也不能很好解释。但是有一件事很让他在意，12日异变开始时他站在斑鸠上清晰地目睹了神根岛方向天空上出现的图案。
是他疑心吗？男人总觉得似乎在ZERO身旁的女人身上见过那个图案，不过那个悠闲嚣张的绿发女人到现在一直没有出现。迪特哈鲁特在心底思索着，ZERO，鲁路修和柯内利娅的见面和离开有什么特殊的喻意？和布里塔尼亚皇室有什么关系？
神乐和黎星刻远没有迪特哈鲁特想得那么多，虽然他们也知道鲁路修的真实身份和部分真相。
黎星刻靠在窗边沉默地闭着双眼，他在等，等ZERO自己出现。
神乐耶不动声色地喝着手中的果汁，少女在看开很多事后对自己的人生有了新的定义。她不是京都六家利益的娃娃，她的目标仍然是恢复日本国，但是仅仅是因为自己的意志与责任。
其他的，碧绿色的眸子转了转越过黎星刻望向窗子外微红的天空，神乐耶轻轻吸了口气，她会帮鲁路修，也会放手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也许在座的所有人里最了解ZERO的人莫过于神乐，因为她知道那个男人不愿意别人知道的过去，因为在那过去里也有她自己的身影。
神乐淡淡地想到，她知道鲁路修会给她带来希望的胜利，足已。
黑色骑士团亲卫队队长红月卡莲推开会议室大门迈进来的时间非常准，8月13日早晨11点00分，所有相同或不同的思绪都停止了原本的方向，齐齐聚集到红发少女身上。
"卡莲？ZERO怎么样？"扇最先问道，与此同时，藤堂站了起来，拉库夏塔放下烟杆，神乐耶转过面庞，迪特哈鲁特抬起视线，黎星刻缓缓地睁开眼睛。
卡莲点了点头："ZERO没事。藤堂先生可以继续整训军队，拉库夏塔摆脱尽快修好红莲和其他机体，参谋长麻烦你把有关这次战斗的总结和最近布里塔尼亚本国的情报交给ZERO。"
"ZERO对于这次离开有什么解释呢？"拉库夏塔先一步问道，脸上照旧挂着懒懒的笑容。
"达成目的最坏的方法叫做战争，而最好的叫做兵不血刃。" 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搭上卡莲的肩膀，从门外传来男人低沉而一贯充满自信的声音，消失了一天的黑色骑士团领袖稳稳地站在少女身后，"黑色骑士团不是为了和帝国进行死战才诞生，而是为了用最小的牺牲换来最大的胜利。"
切，说得倒是很冠冕堂皇，卡莲偷偷地在心里吐槽，身子躲开鲁路修的手往旁边挪了挪，她可忘不了一个小时前自己走进ZERO房间时鲁路修那副颓废的样子。
眼底还带着浅浅阴影，头发被蹂躏得有些躁乱的少年在看见她两秒钟后低低地说了声进，然后随手关上门。卡莲透着昏暗的光线看到床上昏迷的CC时倒吸了口气，鲁路修轻轻地对她说没事，CC睡着而已，过一会儿会醒过来的。
想了片刻，卡莲走到阳台一把拉开窗帘，阳光立刻争先恐后地抢着漏进来，让鲁路修一时有些不适应地遮住双眼。
"发生什么了？"卡莲盯着天空问道。
鲁路修踯躅了一阵，他并不想把卡莲也卷进来。有关GEASS和诺亚的事情到现在已经陷入不少人，私心地说少年并没有忘记当初答应卡莲的承诺，他希望少女还有一天能回到阿修福特，至少回到日本的家。
"昨天，"卡莲斟酌了一下，说道，"我看见神根岛上空的那个图案，和你眼睛里的GEASS很像。"鲁路修惊讶地瞥了眼天空，还是红色的，不过颜色淡了些。
"和你有关系吧。"
闻言，鲁路修很诚恳地看着卡莲说道："别管了，卡莲，对你没有好处。"
"别说得那么轻松！"少女低声吼道，靛蓝色的眼中似乎燃起了火焰，"我是ZERO亲卫队的队长，我的责任就是保护你你知不知道！"
鲁路修一愣，"那个不是玩笑吗？"
鬼才跟你开玩笑！卡莲气呼呼地坐到鲁路修对面的靠椅上，她知道其实自己不是在生气，她的目光总是追随着眼前的男人，不管他是以怎样身份和自己在一起。亲卫队队长这个名号，说不定是红月卡莲感到最为骄傲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