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定论Predestination——by萧asdfgh 下

对面的少女淡淡地应了一声："怎么？" 阿尼娅手里拿着关世子和罗罗常用的微型电脑，皇城里的战争从LANCELOT和红莲上安装的信息摄像系统传到她的电脑上，又通过连接MORDRED的光缆传到世界每一个地方。
"到执行第二个计划的时候了。"闻言，少女眼底闪了闪异样的光彩，她微微低下头凝视着眼前的屏幕，那上面正好映出晓和LANCELOT的机影。
在世人眼中这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一直你来我往缠斗不休的两驾机体再一次分开，短暂的停顿后，LANCELOT和晓同时举起光剑，两把剑在空中相撞。就在这时晓微微一矮身，剑刃在LANCELOT猝不及防间刺入腹后，身后的FLOAT被砍断，白色的机体失了平衡沉重地向下坠去，晓也打开了所有的火炮，对准了从空中落下的KNIGHTMARE。
所有的屏幕都只剩下刺眼的空白以及短暂空白后终于沉默的黑屏，来自潘德肯拉的影像在每个人屏住的呼吸中失去了下文。
阿尼娅拔掉MORDRED上的光缆，ENERGY也在罗伊德的研究所换了新的，粉红色的重型机体重新亮起光，笔直地从山崖上一路冲进山脚的皇城中，刚刚被晓猛烈轰击的KNIGHTMARE部队正落入MORDRED正面的最佳射程，在一片猩红刺眼的光芒中一个个爆炸成火球。
CC在空中查了查晓的受损，下腹的侧边被LANCELOT划开一道不长不短的痕迹，有两门炮不能再使用，战斗还绰绰有余。
地面上，基诺跳到LANCELOT外，白色的机体上此刻被划开几处伤痕，后面还有严重的灼伤，不远处的皇城卫兵正悉悉索索地向这边赶来，他微微皱眉双手握紧POLEON，郑重地佩在自己白色制服的一边。
远处高高尖塔的轮廓若隐若现在深沉的夜幕中，青年向这那座高塔的方向大步奔跑，朱雀就在那里，基诺想起CC告诉他的方舟塔，不由更加加快步伐，灿烂的金发在身后飘扬，在昏沉慌乱的夜中宛若太阳般散发着光芒。
阿尼娅在MORDRED上远远地望着他逐渐消失的背影，直到许多年后，每当少女回想起他们留给彼此最后的身影，心中就会升起莫名的怅惘。
此时圣迪亚宫还没有受到战事波及，尽管如此，宫殿内外皇城守军的出入却更加频密。
卡诺恩有些头疼地看着巨大电子屏幕上密密麻麻逐渐聚集的光点，皇城中现有的四支卫队和两支隶属圆桌骑士麾下的KNIGHTMARE部队全部被宰相令调动，潘德肯拉的守军还在皇城外，杰雷米亚刚刚从圣迪亚宫领命离开，在这之前VV已经将教团的所有部队交给他指挥。
"殿下。" 他转过头，修奈泽尔刚刚从里间走出，脸上是丝毫没有受到战局影响的平静，"卡诺恩，到哪里了？"
"已经到瓦尔戈殿，刚刚有回报发现MORDRED。"红色中长发的副官指了指屏幕上的一点，"LANCELOT在这里坠落，机体的情况不明。"
"杰雷米亚已经走了，VV的教团在，看来瓦尔戈殿会有场恶战。" 修奈泽尔边说着心里边想道，MORDRED果然也来了，驾驶LANCELOT的是基诺无疑，剩下的圆桌骑士和柯内利娅恐怕都是一部分知情者。
"殿下，我不明白，那天您应该知道第九骑士和第十二骑士把消息告诉其他圆桌骑士，如果没有您的纵容她们也不可能轻易联络......"卡诺恩不解地问道。
闻言，二皇子沉默地把手负到身后，对着年轻的副官摇了摇头。
事实和修奈泽尔所预料的相差并不多，教团的部队在LANCELOT坠落没多久后就到达了瓦尔戈殿。
最先陷入包围的是一路趁混乱潜入的鲁路修和关世子，空中，CC和阿尼娅也望见远处奔袭而来的橙色机体。
关世子从腰间取出两把手里剑挡在鲁路修身前，警惕的目光一一扫过从三面包围而来全身黑衣的士兵，他们的脸上都戴着银白色的面具。
鲁路修也警觉地紧握住手中的AEON，他的剑上几乎没有沾到血迹，之前几次与零星卫兵遭遇都靠关世子一个人解决了。
现在的情况显然更加严峻，对方约有十多个人，鲁路修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逐渐逼近的包围圈，寒刃的冷光在月光下明晃晃地亮着。
他这次没戴面具、什么ZERO的装束都没有，一套黑色风衣长身玉立，黑发利落地贴在面颊两旁，眼中是暗紫的光。
关世子挨近他低声道："这里有我，鲁路修少爷找到机会赶快走吧。"少年眼眸一动，犹疑地看了看她，黑发女子沉了那张典型日本女人温和的面孔，短暂沉默后，鲁路修无奈地苦笑着颔首。
已经决定好的路，到现在还有什么可犹豫？
地面上突然爆发兵刃厮砍的声音间杂在混沌一片的皇城中分外刺耳，难道基诺快就被发现？CC扫了眼下方，一眼就看到AEON银蓝色的光芒。
她不知道金发青年恰好与赶来瓦尔戈殿的卫军错身而过，正顺着原来圆桌行宫的路跑向伐利宫，她只认出陷入混战的正是鲁路修和关世子。
银蓝的光骤然一寒，鲁路修抓住因关世子攻击出现缺口的一瞬间，猛地冲出包围，CC暗笑一声，以他的身手来看已经是最大的限度。下一秒晓刚要调转枪口，红色光束已经先她一步准确无误地划破鲁路修身后的大地，一道沟壑彻底阻拦住想要转身追击的士兵的脚步。
是罗罗，VINCENT和红莲从两个方向进攻，此刻他正好赶到瓦尔戈殿。
鲁路修被热潮带得踉跄两步，AEON的剑锋戳进地面才勉强稳住身体，后面的士兵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震住，一时间停住手忘了动作。
关世子随手擦过脸颊上新添的血痕，遥遥望了眼少年熟悉的黑色身影，喃喃地低声祝福道："鲁路修少爷，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CC看着他的身影走远，松口气地敲了敲右侧的扶手，金色的眼眸飘忽地转向斜前方的VINCENT。
她知道刚刚那一瞬间罗罗使用了GEASS，不然VINCENT未必能赶到位置最精准的发射点，"罗罗，不要再使用GEASS了，VV给你的力量并不完全，使用GEASS会加快你的心脏衰竭。"
罗罗一愣，他知道自己过度使用GEASS的后果，不过在CC提醒之前，他似乎已经忘记，原来这条生命还需要这么小心翼翼地保护么？
阿尼娅没注意到他们的对话，她的目光落在MORDRED屏幕上快速靠近的一个亮点，放大的具体影像上那是一个圆盘形态的KNIGHTMARE，应该是KNIGHTMARE，橙色的外壳上相间着一些绿色，但速度远远超过正常机体，"那是什么？"
CC和罗罗一同转头去看，罗罗脸上有些震惊，CC有些诧异，她见过那驾机体的设计，在她还被三皇子克洛维斯的人关在教团秘密研究所中的时候，"SIGFRIED？！"
阿尼娅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睛，"齐格弗里德......" 英雄的名字？
MORDRED正对着它来的方向，摆出严阵以待的姿态，罗罗和CC转瞬间想的却是一样：驾驶的人不会是VV，那是谁？
已经快到22点，月色渐渐高升，朦胧在缭绕的灰蓝云气中，月盘圆得并不完整。隐隐约约还能听见外面激战正酣的声音，衬着夜色中腾起的灰红硝烟，让VV回想起200年前的情形。
他站在神祈殿外，与平常不同地穿着件图案玄怪的白色衣裳，面前的伐利宫还很安静，战火被阴沉沉的宫殿阻绝在外，暂时烧不到这里。
鲁路修果然来了，和两百年前一样。
两百年前，ELIZE躲过利卡鲁多的监视偷偷救出被当作威胁诺伦的筹码而关押的少年，鲁路修没有辜负她的期待，抢在最后一刻打破了维兹的计划，红色的鲜血滚热地从他挡在诺伦身前的胸口喷到阿卡夏上，灼伤了他的双手。
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VV转过身，朱雀比他想的醒得还早，少年站在神祈殿门边，皱着眉望向远处，"发生了什么？"
VV撇了撇嘴心想炮火声这么大，震得在殿中熟睡的人都能提前醒来，连昨天晚上准备的安神药都不起作用，"黑色骑士团在两个小时前突袭潘德肯拉和皇城，现在已经打到瓦尔戈殿附近。圆桌骑士不在，戍卫的皇城守军数量有限，正在步步后撤吧。"
"哦，对了，其实来的只有几驾机体，奇怪的是奉命在太平洋基地的LANCELOT和MORDRED竟然也出现在战场上。"VV看着朱雀渐渐抿起嘴唇，少年似乎想到什么似的低垂下眼帘，风中突然泛起苦味。
"还有多久？"朱雀低着声音问。
"很快，方舟塔的能量补充还有不到一个小时，有杰雷米亚，他们赶不过来。"VV还没说完，一阵波动突然从脑海中传来，是杰雷米亚使用了逆GEASS。
但是不对，他一个激灵，目光有些错愕地投向伐利宫外，除了杰雷米亚那里，还有两处GEASS的波动在逐渐靠近这里。
其中一个是鲁路修，杰雷米亚没有拦住他，VV有些恼怒地想到。
杰雷米亚确实像VV所想的阻挡住CC他们前进的脚步，但男人这时还不知道晓中坐着的人并非骄傲的黑发少年。
厚重的刀刃死死抵住晓手中的剑，CC咬着牙顶在VINCENT和SIGFRIED之间。阿尼娅打开全身的炮口却不能发射，稍有偏差MORDRED强大的火力就会让三驾胶着在一起的机体消失。
VINCENT的左肩被砍出一道深深的缺口，罗罗坐在驾驶舱内似乎都能感受到电火花兹兹地流窜，少年的嘴角噙着抹鲜血，看起来令人心惊。罗罗有些后悔，他没想到疾速逼近到他们眼前的SIGFRIED会突然变成战斗形态，眼看钢刀从杰雷米亚手中夹着风声劈下来，他立刻使用了GEASS的能力。
罗罗没想到，当VINCENT靠近SIGFRIED时那驾机体竟然突然动了，刀刃呼啸着砍向VINCENT，左肩被砍裂，少年心头一惊，下一瞬杰雷米亚就要劈开VINCENT胸腔的刀锋被CC迎面挡在半空中。
"不能在他面前使用GEASS，这个男人拥有可以中和GEASS效应的逆GEASS！"CC大声对着VINCENT喊道。
杰雷米亚看着晓吃力的动作，冷笑着就要加大力气，VV的声音早一步在SIGFRIED里响起，"杰雷米亚，鲁路修不在那里，立刻回伐利宫来！"
而此时鲁路修已经离开瓦尔戈殿，沿着零星灯火从向战场集中的卫兵间巧妙穿过，他一路上只遇到几名游散士兵，都被GEASS解决了。
再快一点，鲁路修望着天空越升越高的月亮急躁地想到。
看来修奈泽尔也早有准备，皇城里除了守卫就没有别的人，住在这里的皇族似乎被暂时搬到离宫，平时的神官、宫女和侍从也被遣散出去，不然现在早就变成一片尖叫的乱海，哪里还能这么清冷。
‘VV的力量会在快凌晨的时候达到顶峰，在这之前......'CC的话犹在耳边回响。
皇城的偌大第一次让他感到不满和心烦，明明曾经依偎着母亲坐在初代KNIGHTMARE中兴奋地俯瞰宏伟浩大的宫殿群，还一脸骄傲告诉尤菲和娜娜丽还是阿利耶斯宫看起来最美。
不知道那个粉色长发笑容甜美的少女是否在天空上注目他们，世事对于她那么短暂，对于他们却仿佛恒久漫长。
维因贝鲁古，那个男人现在赶到哪里呢？鲁路修想起几个小时前，当他收起AEON告诉基诺一切准备就绪时的情形。青年似乎漫不经心地听他解释全部作战计划，末了却神色郑重地看着他说他不能输，鲁路修心里一震，明明是没头没尾的话，自己却偏偏听懂了。
"我不能输，只有这一点是绝对的。"
"你想怎么样？"
基诺看着他突然笑起来，指了指少年戴着隐形镜片的双眼，"你不是有GEASS吗？用你的GEASS命令我，‘无论如何都要见到朱雀，哪怕是死'，应该不会很为难吧。"
鲁路修默然地看着青年毫不动摇的神情，他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对基诺产生敌意，从一开始见面时自己或许已经看出，骑士灵魂中和尤菲极其相似的坚定和执著，同样的无所畏惧。
他摘下右眼的镜片，露出妖异暗红的眼眸，GEASS在他眼中轻展双翼，"基诺.维因贝鲁古，我以鲁路修.V.布里塔尼亚的名字命令你，无论如何都要见到枢木朱雀！"
他没有说基诺要求的后半句话，‘无论如何都要见到朱雀'已经足够，对于男人来说那是可以支撑他决不放弃的力量，至于后面的话......少年在奔跑中随手抹了下眼角，明明没有液体，怎么还会有湿润的感觉？
鲁路修知道基诺是可以让朱雀获得救赎的人，反正已经毁了这个世界，所有的罪孽还是让他一个人背负吧。屠杀的犯人，战争的罪魁，邪恶力量的使用者，将这所有仇恨全部引到自己身上，世界的愤怒与恨意也会随着他的死亡而消失。
他不是圣，不是神，他只是明白了，既然正确的过程无法得到结果，就干脆用一错到底。
CC有些踉跄地从晓中跌出来，差点坐在地上，一旁MORDRED外的阿尼娅没好气地瞪大眼睛，打量着机体上下纵横的烧痕。
CC看她转眼又瞪向自己，无奈地牵了牵嘴角，心里暗道我没让你救啊。阿尼娅愤恨地瞧了眼远处，有不少士兵正赶过来。
她没想到杰雷米亚会那么疯狂，竟然在和CC对峙时启动了SIGFRIED的自爆系统，眼见不对的阿尼娅在最后一瞬间打开MORDRED堪称铜墙铁壁的防护系统，一手把VINCENT甩到一边。
晓和MORDRED都没能幸免被SIGFRIED的自爆波及，MORDRED的防御系统基本毁得七七八八， ENERGY也耗光了；晓更直接，CC郁闷地发现动力系统报废，只好跟着MOEDRED一起摔到地上。
想到还在孤军奋战的卡莲，CC忙让幸免的罗罗拆下晓的ENERGY和红莲会合。
"情况好像有些糟糕。" CC也看到陆陆续续赶向这边的卫兵，心里有点庆幸自己和阿尼娅都毫发未伤。
这次出动的机体中除了红莲，坏得坏、废得废，如果拉库夏塔那个女人在，大概早就哭天喊地地指责他们破坏她的宝贝了，魔女有些恶意地想到。
阿尼娅不舍地拍了拍MORDRED的机甲，绯红的眼底映着那些红蓝制服的兵士散发出狠戾的光芒，CC看着少女取出随身不离的手机，咔嚓地拍了张照片。
她眨了眨眼睛，又仔细揉了揉，刚才好像看到阿尼娅在手机上按下必杀还是什么的字样，看了眼为首军官平庸面孔上挤出来的凶神恶煞，CC心底就是一阵长叹。
等到那些士兵真切感受到御封为圆桌第六骑士的娇小少女脚下功夫的时候，CC正一边躲过朝向自己的攻击，一边一拳一脚把他们打到阿尼娅附近，还没忘夺过兵士腰间的枪转上两圈。
不知过了多久，金色的眼瞳掠过天幕，月亮越发圆了，高高地挂在半空，这里才刚过瓦尔戈殿，距离那座方舟塔......"阿尼娅，我们要快点了！"
基诺在宏伟的宫殿前停下脚步。
他知道这是伐利宫，虽然在皇城中算不上最宏伟的建筑，但此刻衬着深寒的夜却显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努力平静地吸口气，基诺右手的剑上滑落一滴滴红色的血滴，静寂中清脆地落到地上溅开。
他一路上陆续遇到几支卫队，不知是他们太过惊讶于第三骑士的出现，还是鲁路修所下达的命令太过强烈，青年顺利将他们斩杀并没用多少时间，以至于POLEON剑身上的血都还来不及凝结，有不少在奔跑中染上圆桌骑士纯白的制服。
握剑的虎口被撕开肉体的力道震得发麻，基诺换了只手握剑，迈开大步登上伐利宫的阶梯。如果他没有记错，伐利宫的通廊非常深，需要走很长的路才能穿过，而这后面才是CC所说的方舟塔和神祈殿。
没走两步，后面隐约传来的喘息声让基诺警觉地回过头大喝一声，"谁？！" 夜色中的身影也顿住了，对方似乎屏住呼吸在打量自己，基诺不由握紧剑柄，也稳住喘息。
从云中穿过的月光幽幽地洒落大地，借着月光，他渐渐看清对面同样一脸戒备的面庞，紫眸黑发，嘴唇坚毅地抿成一条线微微向下，"鲁路修？" 试探地出声问道，鲁路修也从警戒中反应过来，淡淡地点了点头，回答道，"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