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刺——by白蜡虫棵

[修宁哥?修宁哥?你怎么了?]罗依依在桌子一边瞧见修宁的脸色发黄,担忧地用手推推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脸色好难看啊.][不!不!]亚修宁挣扎地起身,使劲转头吼道,[我从没想过会这样,妈妈是我害死的,修宇是我害死的,姨娘也是我害死的,全是因为我的软弱无能!][修宁哥!你清醒一点啊......]罗依依看亚修宁精神癫狂,好心起身劝住.哪知道亚修宁一个大力,却是将依依双肩死死扣紧,带着十万仇视的目光恶狠狠盯着.
[都是因为你!因为修宇爱上你,所以他不要我这个哥哥了.][你在胡说什么啊......修宁哥!好疼,你捏的我疼.][要是你不在的话,修宇就会回到我身边......]此时的亚修宁泪流满面,哭得如同十来岁儿童般伤心,[修宇是我的唯一,你不可以把他带走,不要带他走......][你......][我求求你不要带走修宇.不要再打他了,我愿意替他挨所有的打,求求你了,不要再打了,修宇他好痛,好痛......]罗依依脸色惨白,她甚至感觉来找亚修宁也许本生就是个错误,这个温和的男人其实就是疯子精神病的化身,现在的亚修宁癫狂痴呆,简直不可理喻.
[疯子......你就是个疯子......]依依护住自己的肚子拿起支票立即想走,亚修宁苦苦纠缠着她,逼得罗依依步步后退,出了咖啡厅修宁反而更加靠过来.罗依依拼命摇头远离,这个疯子一个怒视,拔腿紧跟其后.依依被吓傻,背对着亚修宁渐渐往马路中心跑.
[你别过来!别过来!]依依哭着嚷道,[修宁哥,你好可怕.][可怕?]亚修宁微笑抬起英俊的面孔,[可怕是伴随着死亡的,依依.][你什么意思......][去问老天吧.]亚修宁一步一步逼近,依依一步一步后退,却是从未察觉她侧面的汽车飞驰而来!
[代我向姨娘问好......]话语说完,罗依依转身看见巨型的卡车向自己冲来.瞳孔放大,目光立即转向天际,意识开始渐渐模糊,再接着是地面男人那双锃亮的皮鞋......
[来人啊---有人被车撞到了---]
罗依依出了车祸,一死两命,连同她肚内即将诞生的小生命,未曾睁开双眼见见这个纷纷扰扰的世界,见见他现今憔悴无比的父亲以及缓缓推进太平间蒙白布的母亲.
[依依.]此时亚修宇一击及溃,他真的死也想不通妻子出去买药也会遭到如此厄运,兴许他们一家流年不利,自己欠债累累,妻儿现又逝世,亚修宇真的再也想不出比现在还糟的情况了,[依依她是怎么死的......][修宇,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吧.]能够陪伴修宇的现在只有我了,亚修宁安心地拍拍弟弟的肩膀,猜想修宇会痛哭着扑进自己怀抱.哪知正当修宁伸手想去搂浑身颤抖的亚修宇,修宇却是一个甩手将兄长狠狠推到墙根.
[车祸现场就是咖啡厅旁边......]亚修宇一个寒噤,单手战栗揉揉跳个不停的右眼,他连说话都难以稳定,[是不是......你杀了依依......]话一出口,亚修宁低头沉默.
[是不是你干的......][......][亚修宁!回答我!][我......][够了!]亚修宇使劲摇头,[我不相信,你现在这个样子根本不是亚修宁!][凶手--是你杀了依依--你这个骗子--要不是她为了去见你也不会出车祸--一切都是因为你--]亚修宇一口咬定兄长修宁是罗依依致死的罪魁祸首,因为愤懑而双眼透着殷红的血丝,就算亚修宁如何的镇定自若,他始终不敢直视修宇,不敢看着他明亮的眼睛微笑着撒谎.罗依依的死亚修宁早有觉悟,但他不后悔,能够将失去的修宇抢回来,哪怕是叫修宁下地狱他都心甘情愿.
[这全是为了爱......]亚修宁自我安慰,[修宇就要回到你身边了,没什么比这件事情再愉快不过.]他的喜悦一波又一波的在膨胀,贪婪与奢望渐渐腐蚀了亚修宁的内心,邪恶的荆棘慢慢缠绕住四肢面孔,沉入欲望的深渊,他感觉相当值得,却不了解那片深渊后头嗜血的尖牙正在磨牙喘息,张口即吞走自己最为宝贵的珍物.
[修宇,你别折磨自己.]他别扭的虚情假意,[依依的死亡我也很吃惊,但人要向前看才是,你今后的日子还很长很长......][哼,很漫长的道路,是想让我在你所谓正常人生轨道上行驶吗?哥.]话语直刺进修宁的心脏,他咬牙擦擦手心的冷汗,沉默不语[很可惜,我书念的不多,就只能在社会最底层卑微做我的小市井日子.][修宇,你还在为以前的事记恨吗?][我只是感叹自己大字识不了几个罢了.]亚修宇耸肩,斜眼望着亚修宁愈发土灰的面色,酸涩地说道,[高中都没上过的人当然没研究生吃香了.][你果然......][记恨又如何?你杀了罗依依,还间接害死我的孩子!你说啊!你说啊!亚修宁!你拿什么来偿还我!是破钱吗!哈?我就算被人用乱刀砍死,也不要你一分钱!钱算个什么东西!用我老婆孩子的命换来的垃圾!废物!王八蛋!你们为什么都要跟我过不去!为什么!难道说我天生就不该幸福,天生就该遭这种罪孽!亚修宁,你告诉我,我要你看着我回答!]早就悲愤至极的修宇不断摇晃修宁的肩头,大力粗糙的那双手仿佛是咯红的热铁,修宁感觉自己肩部火辣辣的炙热,简直就快燃烧到全身,将他体无完肤的摧毁.不仅是亚修宇有着这样的感受,亚修宁同样觉得自己活在这个黑白间隔的世界难以苟延残息.只不过修宇有本事吼出心中不快,而修宁却只能生生吞咽下去.
[修宇......咳咳咳......松手啊][你不说吗?还是不能说!][修宇......][就算你再怎么伪装,我都知道你已经不是以前的你了,哥.]话一出口,亚修宁察觉自己脸蛋上滴落下咸涩的液体,强烈的恐惧感让他不住抬头看见上头的修宇边笑边落泪,[你变了好多,原来城里也不是个好地方,会把一个好人变得跟个坏人一样虚伪,真怀念以前在乡下的日子啊.当我每次被老爹追打,关起来饿肚子时,你每次晚上总能弄到食物.安心的看我一口一口吃完......知道吗?那个时侯,我就想,这个照顾我的亚修宁是我唯一能够依靠的人,是我唯一一辈子相信的人......可惜,你不是修宁哥哥,哥哥早就死在你心里了......][看.]修宇常年劳动的手在冬季有着难看的冻疮和裂口,他毫不介意用丑陋的手掌按在修宁雪白的衬衣上,那个地方正是心脏所在地.
[这里已经死了.除了你之外,我的也是......][修宇.]亚修宁感到心灰意冷,他莫名的悲凉与无奈[没有以后,我们不会再见面了.修宁哥.]不过他食言了,亚修宁的的确确是在十年后再次与修宇见过面.
[修宇走后我相当平静地跑去向唐知茉求婚了.]修宇回想从前,手里的文件一张一张的开开合合,像是在翻阅他自己的历程,[唐知茉答应了并不代表她父亲唐先生总裁大人会同意.虽然最后是勉勉强强答应,他却是到现在都没给过我好眼色.穿小鞋时间长了还是会习惯成自然的.哈!不过丽丽的出生算是给我最大的安慰,她完完全全继承了我母亲的基因,不知道姨娘若是还在世,会是怎样的感受......丽丽从没见过姨奶奶呢,以及她的叔叔......]一个愣神,修宁想起他和唐知茉结婚后回乡下见父亲亚正.那是年过半百的老人家,几年未见显得尤为憔悴衰老,修宁心底发酸,父亲再怎么暴力无文化,毕竟还是他的父亲,他一辈子要尽孝的老人.
[爸.]修宁回家门第一件事情就是下跪叩拜,[儿子我回来了.]父亲年老体衰,眼睛倒也是不好使,他使劲眯着看了老半天才看清楚是大儿子修宁回来了,话也未说就老泪纵横地一把揪起儿子狠狠敲打,拼命敲打修宁单薄却挺板的胸膛.
[你小子还知道回家啊......]亚正话至此,父子含泪抱头痛哭,唐知茉处一边也是转头抹去喜悦的泪水,见过公公,给婆婆上了柱香,唐家小姐算是正是嫁入了亚家.邻里乡亲见着修宁如此有出息,还带着媳妇来看老爹,众人点头七嘴八舌称赞,当然也有拿不学无术的修宇跟修宁做对比.说飞上枝头的凤凰鸟就是跟田野里头偷食的麻雀不是一个类别.
[那是当然了,修宁是老子我亲儿子啊!]老爷子微微有些趾高气昂,[修宇那个野种,怎么能跟我家修宁比呢!还不知道他老子在哪个派出所蹲着吃黄粱.][爸?你知道修宇的亲生父亲是谁?]亚修宁这倒是有些吃惊,他给父亲斟满白酒,心中扑通扑通地打鼓,[你怎么以前没说过?][那是因为你娘!]亚正翻起白眼,恨恨啐了一口,[那个娘们,骚包的荡货,在你出生后就跟个小白脸搭上了,搞大肚子还说是我的第二胎,我呸!老子白白替她养着那小崽子十三年!要不是她撞墙死了,我还找不到那些小白脸写给她的信呢!藏得紧啊!藏得隐啊!老天爷有眼,我去找修宇他亲爹,后来打听到小白脸蹲了监狱,哈哈!抓的好!这种奸夫淫妇,就该这么遭报应!遭报应!][可这关修宇什么事情!]亚修宁为父亲无知解恨的倾吐愤愤捏紧拳头,[修宇他是无辜的.][什么无辜不无辜的!他是那对狗男女生的子儿,关老子屁事!我像个傻子样的白养他十三年,早该踢他出这个大门!你哪天若是遇见修宇,就给我好好奚落他一番,也不不好好学习,到处只知道捣蛋.我要他这种废物有什么用!][修宇他不是废物!他有努力工作,甚至比我......][我知道你同情他,不过修宁你想过没,要是当初我不赶走修宇,你还能有个狗屁钱去上大学啊!老子为了你的学费连饭都吃不饱,更不要提给那小崽子交学费了!他反正不是我亲生的,随他怎么都行......]什么叫做痛不欲生,哑口难辨,修宁的心都在一滴一滴的淌血,他不住摸摸口袋里当初修宇给他包裹钱币的手帕.想起他的一颦一笑,想起他伤痕累累的手指,想起他最后说的绝情话.亚修宁似乎感觉自己迫害死罗依依,其实是自掘坟墓.修宇早说过,他们兄弟俩的心是一样的冷冰冰,一样的死不复生.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悲剧的开端.
亚修宁把五日的呆留压缩为三日,他莫名其妙的想离开这个落后贫穷的地方,就算她是修宁的故乡,这种乡下地儿,舍去不要也无损失.更何况,从城里来的唐知茉并不喜欢乡下的田埂和随地拉屎的鸡鸭猫狗.小姐再怎么温和善良,也是有着娇气的一面,尤其是面对生活起居状况.
回去之后唐知茉就怀上了丽丽,他们可爱活泼的女儿降生后,亚修宁特地去墓场给罗依依清扫坟头,做贼心虚也罢,深深愧疚也罢.当他发现依依墓碑前鲜艳带着露水的白菊花,他无声地垂泪,跪在坟前用心抚摸碑面,因为曾这里有过修宇的气息......
年复一年,随着时间流水般消逝及去,女儿逐渐长大,妻子娇美的面容上也开始留下岁月的痕迹.亚修宁感觉自己的体力与精神在逐一下滑,工作的繁忙疲惫让他开始渐渐吃不消,难以集中精神,本就不多的视力越来越恶化--他甚至有些时候连丽丽和知茉都不大认得了.
[兴许是疲劳过度呢,]他每天都会用药物抑制自己精神涣散,从起初的见效到如今的毫无作用,修宁察觉自己正在失重下滑.身体恍恍惚惚难以控制,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土崩瓦解.[今天轮到知茉去学校接丽丽,下班后干脆再去药店得了.]朝九晚五,工作结束后修宁好意拒绝众人晚间的丰富的夜生活.大家嘲笑这个一点都不严肃的科长大人是个十足的妻管严,换做别人,站在修宁的立场上,也不得不每天过着规律的生活--毕竟公司的股东中有着自己的老婆,哪个男人都得罪不起.更何况修宁的上司还是岳父大人兼董事长.
倒插门的女婿向来活得窝囊,至少丽丽姓亚这给修宁一个极大的安慰,在岳父眼睛里他比种马还算高一等级.虽然修宁活在阴影中,但他会自欺欺人与自我安慰.这两招,足够他挨个十年八年.
车子被妻子拿走接丽丽,修宁只好徒步离开偌大的公司,节约的本能让他忍受公交的拥挤,左右随人群摇晃摇晃熬到离家最近的站点.半个小时的翻江倒海,让亚修宁一出来就痛苦捂紧自己的胃部,只见他半倚着路边的高耸的路灯柱子,脚底无力踩紧地面,歪歪扭扭晃了几下还是用手臂撑住身子,绞痛折磨地他上天入地,混混沌沌.
[遭了!]修宁大脑一片灰白,他明白那是即将昏厥的预兆.
一个趔趄,人却是被双大手安安稳稳逮个定住.
[你不要紧吧.][没事,谢谢.]修宁抬头瞧见帮他的年轻男子衣冠整齐,仪表落落,不觉脸色温和许多,[我没什么大碍,休息休息就好.谢谢你了.][我看你脸色暗黄,又捂着胃部,怕是饿着肚子害它老人家不满抗议吧.]男人扬扬眉头笑道,[得胃病的人最忌讳不吃东西,有空我请它饱吃一顿如何?]好一个自来熟的家伙,修宁微微有些惊讶,他不太喜欢过于热情轻浮的陌生人.于是修宁感谢着婉言拒绝男子的邀请.抱紧的文件死死按在胸口一刻不曾松开.一副警惕的模样让高个子的男人越发来了兴致.
[你是T公司的员工吗?真是巧啊,我也在那里上班,奇怪,为什么都没见过你?我的记忆力可是人人都羡慕的哦......你分在哪个部?技术部?外联部?还是人力资源部?][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修宁实在是对这个大胆搭讪的小伙子无力摆脱,[拜托您能让个地儿让我走行吗?][您好,我是戴安.]他笑的时候喜欢露出脸上的那对酒窝,感觉意外的年轻,[今年刚进的T公司,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应该是我前辈对吧?不介绍一下......前辈?][亚修宁.]修宁意外地从戴安身上看出罗依依的影子.他张起嘴巴,最终摇摇头叹气.
[前辈真是个有意思的人,一会儿吃惊一会儿失望的.]戴安渐渐靠近仍然虚弱的亚修宁,瞧见对方细小粉红的耳朵轻微颤抖,更是欣喜的肆无忌惮,[怎么?是我长得不和前辈的胃口?][咦?][前辈真会开玩笑.我都说得这么直白了,还像个孩子一样可爱发傻.]修宁紧张的时候瞳孔会放大,就好比现在戴安一把搂住了自己.
[前辈和我是一样的人吧?只喜欢男人的......同志......][无礼!]受到戴安言语的刺激,修宁一个巴掌就抡过去.他莫名其妙的感到自己被激怒,而且与其说是愤怒,惊讶的感情却是更多一层.
[我才不是你们这种肮脏的家伙!才不是!我有老婆孩子!请你不要这么胡搅蛮缠!如果你再靠近骚扰的话,我会把你这个流氓压进派出所,关上个一年两年!][修宁?]就在两人即将擦枪走火时,唐知茉却是赶巧着接丽丽回到家.她开车在路边瞧见修宁和一个陌生的男人拉拉扯扯,于是便停车探出头看个究竟.年幼的丽丽也学妈妈一样努力将机灵的小脑袋伸出窗外,看见到爸爸就在路边,更是兴奋地嚷嚷叫道:[爸爸--丽丽在车里!看这里!][丽丽乖,别把头伸出窗子.这样危险.]唐知茉温和拉回丽丽进车中,自己一个下车,走到尴尬不已的两人之间甚为不解.[你在和谁说话呢?我看见你们好像在拉扯......这位先生,他是我丈夫,如果有得罪你的地方我代他向你陪个不是,倘若是你找我丈夫麻烦,能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出来,咱们公正地评评.][您是唐知茉小姐吧?幸会幸会.在下戴安.是您父亲公司招聘的新员工.][幸会.]唐知茉不冷不热地和这个毛头小子握手,瞥见一旁灰冷冷的修宁,换上她一贯的冷笑讽刺道,[没想到爸爸会请个愣头小子做他的得力助手.][我们也是拿钱给老板办事罢了.]戴安不慌不忙地应付,从容的在董事长千金面前换上职员标准的笑容,[能有缘遇见唐小姐也是我的荣幸.][你就是那个读完博士的新人?][不怕被您笑话.我只不过多读了些书而已,顶多会动动笔头替老板写演讲稿,其余一概的都才是个开头呢.][哦,我爸爸从来不会让一个笔头秘书参与公司至今最大的业务企划呢.][唐小姐见笑了......]面度两个人争锋对麦芒,亚修宁在一边是难以插话.一他没资格,二他没胆量,三他并不想卷进那股暗流,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回去休息,不然胃的抗议有愈发严重的倾向了.
就算妻子再怎么和戴安处不来,那也与我无关.修宁嘲弄般地不理睬二人.独自摇摆进不远处的车里,丽丽乖乖开门让爸爸进去倒在在自己膝盖上,幼嫩细白清凉的小手无意间拨弄修宁额头的发丝,忽然惊叫道:[爸爸!你有白头发了!]轻微有些皱纹的额头被交错的刘海遮住,修宁感慨女儿的细心.憔悴轻笑着握紧丽丽欲行拔去白头发的手,将它神圣般地亲吻许久:[那是因为丽丽长大......][妈妈说白头发要拔掉的,不然很难看.]原来不止是亚修宁,与他白头偕老的妻子也步入了中年的阶段了啊.修宁一直以为唐知茉永远拥有不老的青春,就好比当初他和蔼美丽的母亲,记忆中一辈子都是那么和煦温柔,根本和父亲口中所谓的奸夫淫妇不相搭界.父亲说她是淫妇,修宁绝对难以接受.也许是受到母亲自杀与修宇身世所造成,亚修宁可以用宽慰的心原谅任何人,就算是害得自己遍体鳞伤.他无怨言,因为修宇吃的苦远远比他要来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