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顿时避无可避,逼的徐涵卿当下足尖一点,闪身躲入两人所在的房中。只听得外面「碰碰碰」数十声,暗器全落在了墙壁上。
只听得葛小西笑道:「我们怕你不愿意进来,这才以武相逼。真是对不住了,徐公子。」
徐涵卿一进房内便吓了一跳,那房间竟然比他想像的大上许多,竟是打通了三楼所有房间而成。
「进入下一关的入口在我们身後,打败我们便可过去。若是你想从房门口离开,便是方才那般,数百道暗器一齐发射绝无死角。」
「拔剑吧,徐公子。」
葛小东话音刚落,便见葛小西手上微动,便见白芒闪动,一十七根金针向徐涵卿激射而来。
徐涵卿见了心下便是一惊!
他见葛小西手臂只是一晃,那一十七根金针竟是有先有後,前仆後继!
他心下一震,已有对策,立时拔剑而出。只见徐涵卿手臂暴长,长剑瞄准了其中三根金针。
三剑击去,只见金针一偏,竟是一一打在了其他针上,使得其他金针路径尽数偏移。这一偏,徐涵卿顿时轻松许多,他长剑所到之处便听得「叮」、「叮」数声,金针全数落下。
葛氏兄弟两人同时叫好。
「谪仙之剑名不虚传!」,两人这时一反方才的歧异,达成了共识。
方才徐涵卿在房外打落短箭,便是瞄准了其中一只,使它路径偏离打落掉其他短箭。在这电光石火间,便要判断如何出手、何时出手、瞄准哪一只暗器。若是出手的时机、暗器偏离的方向不对,则无法击落。
又徐涵卿瞄准的均是能够达最大收效的暗器,这需要何等的判断力与巧劲!
方才的金针有前有後,徐涵卿在较前方的其中一根金针一碰,使其陆续打落後方的金针,每一个判断均是准到了极处。
不失毫厘,精准无比,这便是徐涵卿得享盛名的原因。
葛小东此时不禁大叹:「好眼力!好精准!」
「那试试我这著!」
他说著,手上微晃,又是数十根金针射出,和方才葛小西并无二致。
只见徐涵卿立时做出判断,又是举剑朝中一根一碰。
剑还未到,徐涵卿却是大惊!
这金针来势与方才竟是不同!只见金针也是有前有後,但是到半途中,在前方的几根竟然缓了一缓,在後方的竟突然窜上前去,有的甚至还转了向。
徐涵卿心下一惊,立时变招。
只见他一招「长风万里」使出,其势如风,长剑嗡嗡作响,所到之处竟似刮起了一阵劲风,在前头的金针立时偏了一偏。他出招未已,立时跃起又是一招「九天银河」,连刺九剑,又击落数十只金针。剩下的金针则从他身下腰旁尽数飞过。
徐涵卿这一避避得极险,身上好些衣服被划破了一些。心下只道这金针忽快忽慢,果真叫人防不胜防。
「真是厉害!厉害!」
葛小东口中赞道,手上却是不停。只见他一举手,又是一把金针射出。只是他这一举手,手上却是接连动了数下,更多金针一齐射出。
徐涵卿见他手上晃了五下,知道他是先後射出了五次暗器。一次射出的暗器中已有快有慢,五次射出更是前仆後继,绵绵不绝。
徐涵卿此时已有计较,只见他右手仍是持剑,左手一抽衣带用力一挥,一道劲风掀起,长条布劲便向金针卷去。
徐涵卿挥动左手衣带,只听得「扑扑」声响,许多金针立时被卷了起来;他右手长剑不停,又是「叮」「叮」数声,剩下金针又被击落。
许多金针此时落在手中的衣带上,徐涵卿这才发现金针上头有许多细毛倒刺,每一根上的细毛位置多寡都各有不同。
他这便明白过来,原来葛小东便是藉著这针上的细毛倒刺使其转速改向。
只听得此时又是一阵破空声响,葛小东葛小西两人同时射出暗器。
金光爆闪,扑面袭来,数量却比方才更多。
徐涵卿这时已有了主意,只见他一挥手中衣带,其上金针一飞而出,击落先至的暗器。他又是一个转身,身上长衫已脱了下来。
他右手连使数招「长风万里」,劲风呼呼袭卷,更胜方才,左手使劲挥动长衫,只见金针纷纷偏向了别处,有的缓了势子,被他一一击落。
只听得葛小西此时道:「小东,你的『毛毛针』被他给破了呢。」
葛小东道:「似乎是这样。」
「不是似乎!就是这样!」
原来方才葛小东第二次射金针时,徐涵卿使一招「长风万里」,便发觉收效比自己预料的大上许多。後来他发现针上有许多细毛,便知道了原因。针上有毛,虽可控制速度甚至中途转向,但便容易受风影响。他方才右手使剑左手挥动长衫都用上了十成力,务求掀起劲风,让针失了准头。
只见葛小东又要出针,葛小西此时道:「你就别再试了,直接上落凤阵罢。」
徐涵卿闻言一惊,原来落凤阵竟未开始!
方才葛小东、葛小西两人并肩而站。此刻两人飞身各至房中东西两角。
只听得葛小东朗声道:「注意了,徐公子。」
葛小东话音方落,只见他手中七颗铁莲子、一十颗龙涎珠、六柄飞刀同时射出。
葛小西此时同时甩出八支短箭、九道银梭、十二道飞镖。
两人此刻分据两角,暗器自左右前方射出。电光石火间,徐涵卿立时判断情势,足尖一点,向其中一个角落跃去,试图先躲过大部分的暗器。他对自身轻功极有自信,这一跃快如闪电,恰可在暗器飞至之前避开大半。
却见他右足方落地,便听得「嚓」的一声,惊觉脚下一沉,心下暗道不好。他立时做出反应,未落地左足便在空中一个用力要往另一边踏下。
只是右脚一沉之後,便稳稳落在地上,并无甚麽异样。他心下奇怪之馀,左足也落了地,只见左足也是一沉,地面破了一个洞,沉的却比右足更深一些。
徐涵卿此时双脚张开与肩同宽,两足却是一高一低。此时暗器已至,他便顾不得脚下,只见他又是一挥数剑,将其馀暗器分别击落。
暗器还未落地,只见两人又是二十柄飞刀、七根银针、九颗赤炼珠朝徐涵卿射来。徐涵卿还未对脚下地面做出反应,立时又向另一个方向跃去,试图躲过大部分暗器。
只是他先前有了防备,只见他右足落地时,地面上「嚓」的一声,木板破了一个洞,只是下面还有一层木板,他便落站在了第二层。这时三柄飞刀已至,他忙挥剑击偏其中一柄,只听得「叮」、「叮」几声,那柄飞刀又偏向他处击落了其他暗器。
他此刻左足也落了地,只见落地之处也是「嚓」的一声,脚落在了下面一层。可是这一层却比方才右脚深了许多。两边高低不同,徐涵卿只觉得身子一歪,身子顿失平衡,缓得一缓,便见此刻两颗赤炼珠以来到他面门。
暗器已至眼前,此刻挥剑击落已是不及。只见他急中生智,身子一弯便是一个「铁板桥」,堪堪避过了眼前的赤炼珠。
徐涵卿此刻惊出一声冷汗,霎时明白何谓落凤!
人道是,平地走路时,总会看到自己前面的路是平地,如此预期脚下踩的每一步都落在了同样高度;上得楼梯,总会看到这梯子每一阶有多高。
若是平地上有处高一些,有处低一些,踏了上去重心便会不稳。若是楼梯每一阶均高低不同,便要低著头看路,十分难行。
徐涵卿方才便是如此。他落地时,只道自己会踩到地上,但那地面却比自己预期的深了一些,故而重心不稳。他左脚踏到另一处地板,高低却又与右脚所踏之处不同。
这落凤阵利用的便是人们以双眼确认平衡的预期心理。
如此落地时高低不平大失平衡,攻得他人措手不及。
徐涵卿方才接「毛毛针」时,脚下没有如何移动,才没发现这一层。
「徐公子,此刻才是落凤阵开阵。」
话音未落,只见另一角的葛小西此时双手连挥,射出五只飞梭、七把柳叶刀、一十五枚金钱镖。
徐涵卿一个咬牙,手中长剑飞舞,竟是想击落所有暗器。葛小东随後射出了一把「毛毛针」,硬是要逼得徐涵卿移动脚步。
只听得「叮、叮、叮」数声,徐涵卿仍是冷静地判断何时出手,藉著一把柳叶刀击落了大部分暗器。只是随後而至的金钱镖及毛毛针却是直直朝他射来。只见徐涵卿足尖一点,便朝另一个方向跃去。
这一下在葛小西、葛小东所料之中,两人趁徐涵卿涵刚落地平衡不稳时,又是五颗铁莲子、十八颗金钱镖直射他下盘。但是徐涵卿一足刚著地,立即又跃向另一旁。他此刻只有一脚落地,重心又非十分稳定,这一跃便比方才少前进了尺许,却仍是躲过了暗器。
只听得葛小西大叫道:「乘云步!」
徐涵卿方才不及挥剑击落暗器,只好跃了开来。只是他已知地会下沉,便只有一足落地,试图将平衡破坏减到最低。又趁暗器还未来到之前,再向另一个方向跃去。
只见得此时葛氏兄弟暗器不停射出,徐涵卿一足落地未已,又是足尖一点窜向别处,顷刻间,地板已经破了许多个洞。
此时要是换了旁人,便已是闪躲不及,命丧暗器之下。只是徐涵卿仗著「乘云步」,硬是在落地之後又向其他地方跃去数丈。旁人便是像徐涵卿一样跃向别处,却会因为轻功不如而无法躲开後来的暗器。
徐涵卿此刻在落凤阵中东闪西窜,身上多处衣衫已被暗器擦过少许,十分狼狈。手中长剑不时挥落其他暗器,只听得暗器呼啸声、金铁相击声不断,。
葛氏兄弟两人此刻均是佩服,他们见徐涵卿不断地奔腾纵跃,虽然落地重心不若平时稳定却靠著绝妙轻功跃向别处。葛小西不时趁徐涵卿未落地之前射出暗器,却见他身法异常快速,暗器竟每每落了空。
葛小东见徐涵卿虽然奔得极快,落地之前都会观察两人出手与否和暗器走势,判断应该躲向何处。心下赞道徐涵卿判断果真神准无比。
只是这般闪躲极耗体力,又能躲到几时?
葛小西此时道:「徐公子,你这麽著跑个不停,不用我和小东出手已经先累死了。」
徐涵卿也想到了这一层。
他奔了一阵,此时心里却已经有了主意。
只见徐涵卿此时足下不停,开口道:「敢问两位,其馀闯阵之人能在此阵撑上多久?」
葛小东道:「十七人闯阵,六人死在『毛毛针』,四人死在第一发暗器,四人一炷香时分,三人过关。」
「过关那三人其中两个使的是长鞭,一个是暗器,其中一个是我们认识的。」
只听得葛小西哼道:「葛小西,我们输了就输了,还说甚麽认识不认识。咱们也没让她。」只听得葛小西又笑道:「那人不到一炷香时分便过关了,我们那时才知道,原来长鞭克落凤。可惜徐公子使得是长剑。」
只听得徐涵卿道:「现下已过了三炷香。」
葛式兄弟闻言均是一愣。
却见徐涵卿此时又窜向另一处,躲开了暗器。一看他脚下,双足竟稳稳地落了地!
只见他双足竟站在先前所落下的洞中!
葛小东、葛小西心下一惊。
方才徐涵卿躲窜时,已经在地上踩破了几个洞。
三炷香後,只见地上竟有一半的地方破了洞,徐涵卿便是稳稳落在了先前站过的地方。
这便是落凤阵的弱点。
葛氏兄弟虽知这一弱点,但过去没人能在落凤阵撑得太久,过关的人靠的又是武器占了便宜,故而对这一点并不多加在意。方才两人一轮急攻徐涵卿,见他身法厉害都是佩服,却没注意到他已撑了这许久,现下发现却已不及。
只见徐涵卿此刻转守为攻,足尖一点,竟直直朝葛小东飞去!
葛小东状大惊!
徐涵卿这一跃,顷刻间竟到了他眼前!
方才徐涵卿落地不稳,乘云步威力便减弱了许多。只见他此时足尖一点,竟比方才多向前了丈许。
葛小西见状立时向徐涵卿射出九只飞刀。
只是徐涵卿速度比方才快上了许多,九柄飞刀竟全数落空!
葛小东也射出五枚金钱镖直击他下盘,却见徐涵卿剑尖向下,朝金钱镖接连刺出五剑,尽数击落。
转瞬间,剑尖已指向了葛小东。
徐涵卿长剑指著葛小东,「葛兄得罪了。」停一会儿,又静静道:「请问在下……」
话音未落,一旁的葛小西已大叫道:「你过关了!」
徐涵卿盯著葛小东,见他一语不发,沉默地点了点头。
只听得葛小西又叫道:「我说你过关了,剑给我放下。」
「只要制住我们两个其中一个就行了,你剑放下不要指著我哥!」
徐涵卿沉默了一会儿,左手疾如闪电地点向葛小东周身大穴,指著他的长剑这才放了下来。
「葛兄得罪了。」
葛小东此时暗想:这徐涵卿虽是正直君子,却也是江湖阅历丰富,倒还知道要防备。
葛小西不知按了何处的机括,只听得一阵声响,其中一面墙上开了一道门。出现了一道阶梯。
葛小西道:「下去就是第二关。」
徐涵卿仍旧是站在原处不动,一旁葛小东见他犹豫,只缓缓道:「徐公子,我劝你乖乖闯关,别想用其他法子离开比较好。」
借刀令 第十章 是夜无月
夜里,暗了灯火,隐灭了白日喧嚣。
夜风送过,冷月透清寒,微微凉意薄薄涤去了白日的闷热,才知此夜名秋夕。
柳怀安想著这几日所发生的事,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著觉。
他曾听闻借刀令之事,也知道家里有好些长辈为借刀令所害,只是他怎麽也没想到这背後的主使者竟是被四剑门所杀,而且竟是杨金玉的妻子。
他又想著,是为了报仇麽?是了,定是要为了苏扶柳报仇。只是那人怎麽知道苏扶柳是被四剑门所杀,这件事连娘都不知道,那报仇之人又是从何得知?
他翻来覆去地想著这些事,睡不著觉。
又躺了一会儿,接著便是一跃而起。
「睡不著啊!」他坐在床前大叫道。只见他接著披衣坐起,穿上了鞋子便走出房门。
一行人此刻借宿杨家庄中,柳怀安便是住在其中一间客房。
柳怀安和杨少华、杨少聪两兄弟自小熟识,杨少聪此刻不在杨家庄,他便想去看看杨少华,瞧瞧他睡了没,或许还能陪自己聊聊天。
他轻声地走到了杨少华所在之别院,见里头灯还亮著,他正要走近时,却听得里面有人声。
「孽障!我平时是如何教导你的!」只听得一阵怒骂从房中传出。
柳怀安闻声心下暗叫:是杨世伯。
只听得杨松柏怒道:「我辈侠者,行事但求无愧於心,这借刀令,我又怎会惧它这借刀令如何凶狠?」
「我告诉你这件事,是为了让你有心理准备接下杨家剑这个担子,却不是让你去无端牵累他人。」
此时只听得杨少华低声道:「孩儿知错。」
这时房中又传来另一个声音:「大姐夫,少华已经知道错了。况且梁公子也说了不追究,你就让他起来罢。」是夏荷芳的声音。
「华儿身上还有伤,你别让他跪著阿。」原来此时杨少华是跪在地上的。
「这孽障此番行事,将杨家剑的脸都丢光了,你是要气死我麽?」杨松柏仍是怒道。
夏荷芳这时又劝道:「华儿……华儿也是一番孝心,姊夫,他是为了自己的爹爹才做出这样的事,你又怎麽忍心责罚他?」
此时里头又传来夏晴语的声音:「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姐夫,少华此刻身上带伤,你却是逼他做那不孝之人,大姐若是地下有知如何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