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言两人同时大惊!身後的墙竟快速地向两人靠近。
两面墙不一会儿越靠越近,完全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再这样继续下去,只怕不需多久便会碰到另一面墙,到时夹在中间的两人哪还有命在?
只见言海宁一惊之下,立时抓著徐涵卿的手,大声叫道。
「跳!」
一愣之下,言海宁硬拽了自己的手,朝著方才的裂缝跳了下去。
借刀令 十八 是夜月明
是夜月明
是夜有月,清冷寂寥,梁潮生坐在屋顶上望著天上。
一会儿,他又低下头来,看看自己的影子。
他伸手碰了碰屋瓦,映在上面的影子和自己的手连成了一块。
伸著手指在瓦上打著圈,转了一会儿,又抬起头来。
他闭上眼,静静躺在屋瓦上,听著不远处传来悠悠笛音。
谁家玉笛暗飞声。
笛音不断,已经响了一刻钟了。
只听得他轻声道:「秦以楼。」
笛音悄然而止。
「秦以楼。」他又道。
耳边一阵细微声响,清风拂面,抚过了心底微乱的思绪。
秦以楼静静地坐在一旁。
「潮生。」
梁潮生仍是闭著眼,不说话。
秦以楼沉默了一会儿。
他望著前方,缓缓道:「方才夏庭秋来找我。」
「他问起杨少华的事。」
「喔?」梁潮生掀开了一只眼。
「他问我说,杨少华是否真的杀了他三姨。」
「你怎麽说?」
「我问说,杨少华在你眼中是个甚麽样的人?你觉得他是否会是杀了自己亲人的凶手?」
「所以?」
「他说,他相信杨少华绝对不是这样的人,杨少华不会做这种事,他绝不会杀了最疼爱自己的三姨,他相信杨少华。」
「哦?杨少华不会做这种事?」
「何以见得?」梁潮生仍是闭著眼。
只听得他冷笑道:「人心隔肚皮,他就算自认了解杨少华,又怎能完全知道他心中所想?」
秦以楼缓缓道:「他只说,他相信杨少华。」
「他瞒著夏掌门来找我,求我们,定要还杨少华一个清白。」
「嗯。」梁潮生缓缓张开了眼。
秦以楼见梁潮生张了眼,便转过头来看著他。
「他来跟我求情时,我跟他提了断龙剑之事。」
梁潮生闻言也转过头来。
「我不经意的提到说,再过不久便是四剑门的比试了,没想到此时竟然发生了这种事。」
「夏庭秋那时也是叹了口气,他说杨少华剑术略胜於他,自己早当他是未来盟主。但是他其实很期待与杨少华一战,只希望到时自己能和他拼个高下。」
「我後来又问了他关於杨金玉的事,他说自己对杨金玉了解不多,只是知道有这个人罢了。该是夏雷门因为顾虑到夏荷芳的心情,故而也没多提吧。」
梁潮生看著秦以楼,一会儿,轻轻笑道:「秦阁主真是七巧玲珑心,将我记挂的事都问了个清楚,真不知该说秦阁主体贴入微还是聪明绝顶。」
秦以楼微微叹了口气。
「说到聪明,举一隅而以三隅反,我又怎能比的上潮生半分?」
梁潮生闻言却又轻轻笑了起来。
「秦以楼,说句实在话,你对我这个人究竟是甚麽看法?」
秦以楼闻言沉默不语。
好半晌,才见他抬起头来。
「不离不弃。」
「秦以楼!」梁潮生瞪了眼,「我问的是你对我的看法。」
秦以楼缓缓道:「我与你相交多年,对你是何看法,便是打从心里敬佩你、喜欢你,又岂是三言两语能够辨得清,说得明的。」
「唯有一句,不离不弃,便是我能做到的全部。」
梁潮生眼睛陡地睁大,夜里霎时明亮。
秦以楼看著他,面上微微带著笑。
又道:「还有一个好消息。」
「涵卿找到了。」
梁潮生闻言立时坐起身来,「真的?!」
秦以楼仍是带著笑:「他虽然受了伤,但已无生命危险。」他顿了一会儿,又笑道:「看来他身边也有个人,对他不离不弃。」说著从怀中拿出了一张纸。
「这是言大夫说要交给你的。」
梁潮生这时一个翻身,站了起来。
他迅速读完了那张纸,开口道:「我们回去吧,早些把这事情解决。」
秦以楼点点头,跟在他身後,准备要跳下屋顶。
却见梁潮生也不等他,头也不转地直接离去。
只馀一阵低语随著夜风,轻轻飘送。
「其实我知道你是真心对我,也不曾怀疑过你。」
「只是有些话却是要说出口,心里才会踏实。」
借刀令十九 石室
地道
徐言两人直直落下,不久後又碰到了地。
两人一个翻身,稳稳落下。徐涵卿正要转身察看对方安危时,却被用力地按住了肩膀。
只听得另一人在他耳边紧张道:「别动!」
徐涵卿闻言一凛,当下站定了,动也不动。
言海宁也是定定地一动不动,站在原处。
此处是一座通道,通道底两端均有烛台,他们此刻便是站在地道的底端拐弯处,眼前一片灯火通明。
只见言海宁缓缓站在原处,看了一会儿,才缓缓道:「看来这就是出得那间石室的方法。」
他抬起头来瞥了徐涵卿一眼,「我们运气不错。」
徐言两人此刻一动也不动。
好半晌,只听得徐涵卿道:「现下我们该如何?」
言海宁瞥了他一眼,「你说我们该往哪条路走?」
他们此时正在拐弯处,眼前有两条路可以走。
「徐涵卿,你说哪条路好?」
徐涵卿面色有些犹豫,道:「这……我对此地全无概念,问我只怕……」
「那就这条吧。」言海宁下巴抬了一抬,指著其中一条。
徐涵卿点了点头。
他想著便要迈步前进,却听得耳边言海宁一阵大叫:「别动!」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轰隆一声,墙壁地板竟动了起来。只见石壁上一道水柱立时朝徐涵卿喷出,他侧身一躲,只听见身後「啪滋啪滋」声响,那水竟灼灼地融了身後的一片石砖。水柱仍是不断射出,徐涵卿立时便要向後一跃,想要躲过。
此刻却觉脚下忽地一沉,地面竟开始是倾斜!
徐言两人心下都是一惊。
只见地板快速的倾斜著,地上此时渗出了黑褐色的液体,流到了两人脚边。
徐涵卿一碰到那液体便是脚下一滑,差点要朝先前的毒水滑了过去。言海宁立时捉住了他,口中道:「撑住!」他手上死死捉著墙角,硬是将两人个撑住。
徐涵卿见状心下一动,立时也是一手伸出,撑向了另一面墙。
地板仍是继续倾斜著,两人就这麽一手拉著对方,一手抓著墙,撑在原地。
一会儿,地板停了下来,毒水也不再继续射出。
两人此时仍是一手拉著对方,另一手撑著墙壁。
只见言海宁眉毛一挑,「咱们换条路走吧。」
徐涵卿转过头看向他,神情有些担忧,「言大夫……」
言海宁只是将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确认没事後,又道:「看我的吧。」他说著,从怀中取出了一条十分细长的绳索,绳索两端各缚著一个小钩子。只见他拉起其中一端绳索,远远朝著地道另一端抛了过去。只听得「喀」一声,钩子便勾住了地道底端的烛台。他又把剩下的绳索绕过自己身後的烛台,再把剩下一端同样抛到对面的烛台上勾住。如此一来,地道两端便架了两道绳索在空中。
这下徐涵卿立时明白过来,只听得一旁的言海宁开口道:「我先过去,你在後头等著。」他说著拉起一道绳索,将它高举过头。
这时还有另一道绳索在下,他便又跳上了另一道绳索。此时只见得言海宁脚下踩著一条绳索,双手高举著另一条平衡身子。
言海宁这般走在绳索上,不一会儿便到了地道了另一端。他在落地之前,从怀中随便取出了几样事物丢在地上,观察有无动静。确认了安全之後才落了地。
他一落地,便向另一端的徐涵卿叫道:「过来吧,徐呆子。」
徐涵卿依言跳上了绳索,也向他方才那般脚下踩著绳子,另一手握著绳子平衡,稳稳地走过了地道。言海宁见他过来,立时便往旁边一让,道:「往这儿跳。」
徐涵卿落地後,言海宁便取下一端钩子,用力往对面一抛,另一只手则迅速地往回拉,收起绳子。
徐涵卿此时不禁赞道:「言大夫这般实在聪明,我绝对想不到这法子通过这地道。」
「我住的地方便是这般出入,在我看来平常地很。」言海宁嘴角一勾,似笑非笑地道:「其实若是没这绳子这法子也行不通,要夸就夸我师父聪明,」
两人此时站在另一个拐弯处,见眼前又是一条地道,地道两端同样有一个烛台。
此刻言海宁收好了绳子,又取出一端,同方才那般朝另一个烛台抛了过去,搭好绳桥後,又跳了上去。只是他这次脚下踩著两道绳子,却没有拉起一道绳子平衡。
只见言海宁这次却不用手撑绳,一跳上绳子,便拔足在绳上飞奔起来。他脚踏细绳如履平地,顷刻便至另一端,确认了安全後又稳稳地落了地。
他落地後便转身望著徐涵卿,嘴唇一角缓缓勾了起来。
徐涵卿见他一脸似笑非笑的神情,知道他是在挑衅自己来著。
思及此不禁微微笑了起来,自己又怎会示弱?
只见徐涵卿也是一跃上了绳索,转瞬间便稳住了身子,在绳索上奔了开来。
徐涵卿在绳上运起轻功,其迅捷丝毫不逊於平地上,流云步在绳索上使起,只见衣襬飞扬,轻灵矫健,真有若凭虚御空。
只是他奔了一阵,才刚到绳索的中央,却见言海宁足下一点,立时也跃上了绳索。
这下奇变陡生,绳索立时剧烈晃动起来,徐涵卿心下一惊,连忙稳住身子,抬头只见言海宁此时也站到了绳索,离徐涵卿只有几步之遥。
言海宁双脚一前一後,稳稳地站在绳索上,似笑非笑地看著眼前的人。
他斜睨著徐涵卿,轻笑道:「徐涵卿,不如咱们在这索上切磋一番如何?」
徐涵卿闻言立时张了嘴,不知该说甚麽好,没想到对方竟然在这种时候起了较量之心。
只见言海宁又偏了头,「你怕了?」
徐涵卿此时心想:也罢,就陪他比上一场吧。
他这麽想著,口中却道:「和言大夫这等高手切磋是毕生幸事,我又怎会怕了?」他一边说,面上微微笑著。
果然言海宁一听这话立时笑开了眼,「那就接招吧!」
只见他话一说完,便是足尖一点,长剑出鞘,直朝徐涵卿掠去。徐涵卿见他脚下微动心里已有防备,也是足尖一点,和他几乎同时跃起,长剑同时出了鞘。只听得「叮」的一声,两人已在半空中交上了手。
只见徐涵卿半空中一式「抽刀断水」,直直朝眼前的人砍去。言海宁见状立时斜刺里一剑刺向他手腕。徐涵卿一招尚未使老,左手立时放开剑柄,改为右手斜削对手腰间,此时只听得「叮」的一声,两人长剑在空中相击,迸出火花。
一击之後两人换了位置,均是稳稳落在绳子上。
两人才站稳没多久,却见言海宁足尖又是一点,手上长剑直直朝徐涵卿攻了过去。徐涵卿在他离自己还有四步之遥时,立时先发制人,一剑刺向他右肩。只见言海宁脚下不知如何动作,竟斜斜地侧了身,堪堪避过这一剑,手上长剑仍是直就著这个势子直朝徐涵卿刺来。
徐涵卿见状一惊,这绳索极细,若要站在索上,双足非得要一前一後才能站稳。言海宁这一侧身便是只有一脚落在绳上,但他这一歪倾斜极大,又是如何能够平衡?
他此刻见言海宁竟斜著身子一剑朝他刺来,心下不禁大感惊异。只见言海宁长剑已到了他面前,徐涵卿立时疾如闪电一挥剑,直砍他下盘。言海宁见状立时足下腰间一个用力,硬生生地把歪了的身子调正,躲过徐涵卿这一剑。
他此时手中长剑顺势划了下来,直攻徐涵卿下盘,徐涵卿此刻也势手腕一番,一转剑势刺向言海宁腰间。两人出招未已,却又同时收了招。只见两人足尖一点,直直朝上方跃去,又在半空中交上了手。
只听得一阵铁器相击之声,两人接连挡下对方数剑。徐涵卿这时已经发现,言海宁在绳索上跃起之势要高过於他,是以在半空中交手他便讨不了好去。
两人一阵交手後,便又落在了相距几步之遥的地方。
言海宁此刻再度跃起,居高临下一剑直直朝徐涵卿刺去。徐涵卿见状立时足尖一点往後掠去,避过言海宁这一剑。
只是他脚下刚碰到绳子,言海宁却已经收了招稳稳站在绳子上。
徐涵卿才落到绳子上,却见言海宁脚下微动,绳子微微偏了偏,心下立时大叫不好。他脚下一碰到绳子,绳子却是一偏,晃个不停,叫他无法稳住身子。心念电转间,徐涵卿立时足下微动,微微跃起半寸高,想要争取时间重新稳住身子,却见言海宁此时笑得像偷了腥了猫。
只见言海宁此刻一脚踏在一道绳子上,双脚轻轻一分,两道绳索中央开了个口,徐涵卿双脚便没踏在绳索上,从开口直直掉了下去。
徐涵卿此刻心下大惊,只见他立时腰间一个用力,双腿甩向後方,直直钩住了两道绳索,身体同时往前倾,一把抓住了两条绳索。他此时面部朝地,双手双足勾著绳索,模样甚是有趣。
他这一著差点落了地,委实是惊险万分。此时却听得言海宁在一旁大笑道:「徐涵卿,你这模样真是有趣。」
「认输了吗?」只听得他笑盈盈地道。
徐涵卿苦笑著道:「在下认输了,请言大夫别再乱动了。」
言海宁一听大笑,他缓缓走向徐涵卿,脚下却仍是故意晃个不停。
「徐涵卿……」言海宁正要继续说话,却听得徐涵卿惊呼一声。
「言大夫,别动。」
徐涵卿惊叫道,只见他怀中一个小瓶子此刻直直落了下来。
「啊~」徐言两人见状都是惨叫一声,却是已经来不及。只见小瓶子已经「叩」的一声,落了地。
又是一阵隆隆巨响,言海宁转眼间立时扶起了徐涵卿,是石壁两侧突然透出六柄长枪,朝徐言两人刺去。言海宁站在後面一些,只见他一侧身立时拉著徐涵卿便闪过长枪。
这一拉用力极猛,徐涵卿怀中却又掉出了东西。
两人当下又是惨叫一声,脚下立时开了一个洞。
两人这时站在绳子上,一见这洞,本来还大呼好险。此时却听得「咻、咻」几声,一阵暗器破空直向上而来。
两人登时大惊,只听得一阵「咚、咚、碰、碰」暗器飞出洞口,打入顶上石壁里。
没有碰到绳子。
两人又是松了一口气。
事情却不是到此为止。
徐涵卿只听得「咚」一声,一枚短箭打到了石壁上,却没有没入石壁中。只见短箭一碰石壁,立时又落了下来。
两人又是大叫不好。只见短箭落到地面,便是轰隆一声。
却见通道的拐弯处另一面墙壁缓缓分开,在壁上开了一个洞。
两人一见墙壁分开後都是张大了嘴。
墙後竟还有一间石室!
石室里还有另一个人。
此时只听得那人开口大叫道:「徐大哥!」
眼前之人竟是夏庭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