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难忘——by四月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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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李赫,江总是不是回来了?”一辆QQ从身边滑过时,同事探出头,似无意却有心的问道。
“嗯?”李赫愣怔。
“我刚才取车,看见江总车不在了,还以为他回来了……有份报告还等着他批完交工呢。”同事的神情明显看起来有些苦恼。
李赫歉意的笑了笑,婉言道“我也不知道,大概快回来了吧!”
“你一起走吗?顺路。”同事好心的问道。
“不了,我还得上楼一趟,你先走吧!”李赫说着转过身,好像真要上楼一样。其实,他想去趟监控室,看看是不是江文翔真的回来了!
仗着自己是江文翔司机的身份,李赫很快就调出了当天停车场出口的录像。录像上,清晰的显示出,江文翔在下午四点多钟,驾车离开的身影。虽然只是经过摄像头的一瞬间,李赫却从江文翔写满疲倦的脸上看到了一种绝望的哀伤。
掏出手机,拨通的电话,却依然是那句不知人间冷暖的提示。一种铺天盖地的不详,渐渐笼罩住李赫惊慌不安的心。
当夜幕笼罩大地,万家灯火,早出晚归的人们都一一归巢时,从单位直接就赶来的李赫,忍饥挨饿的在江文翔家,迟迟无人回应的门外已经守了好几个小时,看着楼道里的感应灯亮了灭,灭了又亮,看着一个个素不相识的面孔,带着淡漠的表情从身边经过,心,一次次体会着失落的沉闷。
直到近十点的时候,安静了许久的感应灯,突然仓皇的点亮,楼道里回响起一阵急促沉重的脚步声。李赫探询的从楼梯间缝里望下去,就见韩翼抱着江文翔满脸焦急的跑上来。一个闪身,李赫快速而又无声的跑上楼,迅速隐入一个背光的死角。悄然无声的看着韩翼停在江文翔家门口,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打开门,又看着他抱着眉头紧锁一脸病态的江文翔进去。阴影里的李赫,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清晨雾霭的朝霞中一辆银灰色的奥迪,孤零零的停在空寂的楼下。车内,一个精壮的年轻男子,正一动不动的歪靠在座椅上打盹。微曲的身体,环抱于胸前的双臂,浅睡的侧脸,纠结的眉峰,勾勒出一个倔强的身影。
眉头轻颤,眼帘微启,一丝疲惫自眼底倾泻而出。
李赫睁开困倦的眼睛,目光呆滞的定了定神。环顾四周,沐浴在晨光中的楼群空寂一片。伸手推开车门,一股微凉的清新空气随着李赫的起身,霎时灌满车厢。
伸展的活动了几下在车里困卷了一夜的身体,抬起头,李赫看了看江文翔家的窗户。昨晚,他看江文翔无力的靠在韩翼怀里,惨白的脸上写满了极力隐忍的疼痛,又因为实在不愿打扰他们难得的重逢,才颇不放心的在车里默默的守了一夜。也不知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正想的出神,从楼道口的方向却传来一阵突兀的金属碰撞声。李赫下意识的看去,只见韩翼失魂落魄的走出来。清冷的晨光中,他的脸颊上,似有晶莹在闪烁。
而冒冒失失就推门出来的韩翼,在看见不远处的李赫时,心里也是一惊,下意识的抬手在湿漉漉的脸上胡乱的抹了一把。才颇为尴尬的走过去,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自然的笑容。
“你怎么在这儿?来接文翔上班?”韩翼极力的想装出一副满不在乎洒脱的样子,可是,出口的声音却透着难以掩饰的暗哑干涩。
“不是,我听说他回来了,过来看看!”李赫微笑着,洪亮的声音透着股难以抵挡的飒爽劲,好像他根本不在意韩翼从哪儿来,又为什么会从那儿来。
“他去哪儿了吗?”韩翼听的有些莫名其妙。
“前几天突然请了一周的假,然后人就失踪了,谁也联系不上!要不是车不在了,我也不知道他已经回来了。”
“他出门了?”韩翼似无心又有意的问了一句。
“可能吧……反正这几天家里是没人!”李赫看起来有些苦恼。
韩翼一时无语。关于江文翔,他现在就根本没有说话的立场。于是只好转移话题的看了看李赫身后的车,一辆崭新的银灰色奥迪!昨晚,自己就是开着这辆车送江文翔回来的吧?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呢。想着,韩翼又看了看那辆车,突然愣住了!
多少个夕阳西下,多少个灯火阑珊时,他骑着单车,从这辆奥迪旁一闪而逝……从不曾回头,更不曾多看过一眼。也许只要一个回眸,或者仅仅是一点关注,他就能看见江文翔那双默默注视的眼睛,和那张掩盖了太多感情的脸!可是,他那么吝啬,那么冷漠,以至于,那么多个夕阳西下灯火阑珊,他都只是与他擦肩而过。
苦笑,在唇边蔓延,而眼泪却再一次晕湿了眼眶。
“韩翼?……”李赫走近韩翼,有些不安的询问道“没事吧?”
韩翼摇头,依然带笑的脸上却写满了痛。
顿时一种心照不宣的尴尬,在李赫与韩翼之间蔓延。有很多时候,许多话想要倾诉,许多感情想要发泄,却往往难以启齿,无从宣泄。不是因为太封闭,而是因为表达,太过苍白……
那天早上,韩翼隐约中觉得,李赫还有什么因为某种顾及,而始终没有说出口的话,会是什么?韩翼还没来得及好好揣测,就出事了!
先是在饭馆里,几个混混模样的男人趁着他上菜的时候,用一种做广告似的夸张声音问他,过一夜要多少钱!韩翼僵住,转身就走,却被一把扣死在摆满美味佳肴的餐桌上。突如其来的剧烈碰撞,让桌上盛满开水的杯子倾倒,翻滚着砸落在地上,破碎的声音顿时引来更多侧目的眼睛。
滚烫的茶,顷刻间浸透韩翼单薄的衣服,霎那,烧灼的感觉自胸口电闪雷鸣般激烈的刺入大脑。痛,使韩翼不顾一切的奋力挣扎,换来的却只是更加令人窒息的钳制,猛然间,韩翼忽然意识到,这是擒拿的行家。
“爷问你,过一夜要多少钱?……在吧里的时候,你他妈不是跟个婊子一样夜夜接客吗?怎么,现在弃娼从良了?”侮辱的言语,被用一种猥琐的语气说出,更显的不堪入耳。
“是谁?”韩翼放弃了无谓的挣扎,安静的保持着被钳制的姿势,突然声词冷峻的问了一句“是谁……指示你们这么做的?”韩翼知道,一个真正的GAY是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轻易表露的。毕竟,用自己的另类主动冲撞大众的道德底线并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而他们已这种过激的方式公然宣扬,必然是针对自己而为。可究竟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韩翼却不得而知。
一声轻蔑的冷哼,自身后大汉口中传出。“既然知道,那就乖乖的回家反省吧……想想看,究竟惹了谁!”最后一个字,尾音故意拖的很长,透着阴森强硬的威胁。
韩翼也冷笑道“我一直都是收什么钱做什么生意,哪儿知道得罪了谁!”
“是吗?我劝你,还是别嘴硬,好好想想吧!”随着音落,大汉一个提甩,将毫无防备的韩翼一把摔到地上。阴狠的蹲下身子,就像老鹰看着到手的猎物一般趾高气扬,亵渎的看了看他,一丝冷笑蔓延在唇边,浓浓的威胁又一次响起“下次再让我看见你,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听到消息,从后休息室匆匆赶来的秦尚凯,看到的只是趴在地上的韩翼和一众离开的背影。慌忙跑上去,连扶带抱的从地上拉起韩翼,一脸焦虑道“伤着哪儿没?”
韩翼皱眉,心不在焉的摇摇头“就是被水烫了一下”
“哪儿?烫的严重吗?”秦尚凯边扶韩翼离开这是非之地,边不住的用目光在他身上搜寻。
“尚凯……他们是冲我来的!”韩翼突然停下脚步,怔怔的看着秦尚凯,眼里一副茫然自失的样子。一种不好的预感,正蔓延在心头。
秦尚凯避开韩翼探询的目光,只是一个劲的拉着他慢慢走进后面的休息室。有些话,有些事,他正思量着,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说,会是谁呢?”坐在休息室的韩翼,仍然不依不饶的继续着这个问题,似乎他看出了秦尚凯的躲闪,也许,只是他太想了解真相。不过,所有的这些思绪,都打断在秦尚凯撕开他胸口衣服的动作上。“咝……”韩翼痛的直吸冷气。
左胸口,离心脏最近的地方。红肿的皮肤上,一个个半透明的水泡,如同一个个敏感的导火索,将尖锐残忍的刺痛,无休止的宣泄在韩翼轻颤的心头。
“咝……”忍不住,又是一声低沉的抽吸。
秦尚凯手下的动作不由一顿,许久,他突然抬起头,定定的看着韩翼,缓缓说道“他身边有了女人,你知道吗?”沉重悲切的目光,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怜悯。
“有一次……在商场里看见了”伴着越来越低沉的声音,心里这半天自欺欺人的挣扎,纠结,不愿承认,都在瞬间,化为乌有。“是她做的!”韩翼低垂下头,遮住受伤的眼神。心很痛,他突然不懂,为什么明明相爱的人,却偏偏不能相守?
一连几天,那几个人天天来闹,又是吵嚷又是打砸,害的饭馆连生意都没法儿做。韩翼不得不知趣的离开,而这件事情,也像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倒霉的事情,接踵而来。
先是健身中间,一夜之间如雨后春笋般贴满了韩翼与人交欢的特写照片。看着那些粘贴在显眼位置,一张张令人喷血的高清晰相片,韩翼冷冽的如同一座史前冰雕。尊严,再一次成了他生命中一件奢侈的东西。
感受着昔日同事眼中,那挣扎着怀疑与鄙夷不屑的目光,韩翼默默的走近经理室,第一次,他在那个稳重如山的老男人眼里,看到了除严肃之外的光芒。
“你干的很不错……是得罪了什么人吗?”毫不掩饰的同情,让韩翼如芒在背。
“这里……”经理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折叠的纸条,推到韩翼面前,带着无限诚意的口气,缓缓道“这个道馆的老板曾和我有一面之缘,我和他说一声,你去试试看!”
韩翼欠身拿过纸条,对经理深深的道了一声“谢谢!”
走出中心的大门,正好遇上学员们来上课,一个个无知的笑脸,一个个欢悦的身影,带着崇拜和敬仰围拢在韩翼身边,七嘴八舌的嘘寒问暖。那一刻,虚幻的让韩翼想哭,下一秒,当他们看见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时,心里会作何感想?会为了这一刻的清热感到耻辱吗?还是会对他这个人,感到憎恶?
回到家,韩翼远远的就看见,大院门边,三三两两的站着几个邻居,正在看一张贴在墙上的宣传纸。看见韩翼远远的过来,一个邻居眼疾手快的一把扯下贴在墙上的东西,狠狠的揉成一团,捏在手里。
其他邻居有些不解,回头探望看见是韩翼,脸上顿时变的有些不自然。“小翼回来了啊?”捏着纸团的男人看见韩翼过来,连忙寒暄道。
韩翼礼貌的点点头,和邻居们逐一打过招呼。目光警惕的扫了一眼那面依然残留着某些纸屑的墙壁,心里霎时滑过一阵刺骨的冰凉。
与此同时,市区边缘一座空无一人的废弃纺织厂里,残破不堪,零落着各种生锈、腐败杂物的仓库里,一阵阵委婉悠扬的手机铃声正夹杂在一声声粗重的喘息、低回的呻吟中,唐突而孤独的响着。
借助天花板周围,一圈窄小的窗户所投射下的微软光芒,几个男人,正压着一个年轻人,在粗糙如锉的地上,进行着一场充满凌虐的性交。残暴的律动伴随着淫秽的肉体碰撞声。精液、鲜血与汗臭,在这个遍布灰尘,残败凄冷的破仓库里,混合成一幕令人惊惧作呕的黑暗情欲。
“妈的,你能不能快点……老子等不及了!”一个身材矮小,相貌猥琐的男人,一边疯狂的自慰,一边极不耐烦的走过去,在忘情律动的另一个男人屁股上愤愤的踢了一脚。
“啊……啊……”几声短促的惊呼,男人借着力道,将性器更深的埋入,灭顶的快感终于将隐忍已久的炙热在一阵激烈的狂颤后,势不可挡的喷射进前端狭小甬道的更深处。引的身下人又是一阵筛栗般的痉挛……
不满的抽身,却换来另一个焦躁的渴求,年轻人奄奄一息的身体,刚刚落下,就被再一次重重顶起。毁灭般疯狂的抽插让他单薄的身体,摇摆的就像一片在秋风中颤栗的树叶。
无休止的抽插、没有尽头的泄欲。时间,就好像要永远的停留在这个年轻的生命中一般,漫长而无望。
几十公里外的市区,一间装修简约,布置典雅的会议室里,一个六十出头,身材魁梧、气宇轩昂、周身都萦绕着犀利霸气的男人。正对面前一个毕恭毕敬的青年大发雷霆。“他还不接电话吗?……怎么能连他去哪儿都不知道,你这司机怎么当的?!”江父怒不可遏的叱责道。
李赫深深的低着头,一言不发。心里七上八下,说不出的慌乱,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让他莫名的狂躁不安。
虽说今天是星期六,但因为一个地产方面的企划案急于磋商,下午安排了董事会。可是,江文翔却在开会前突然不知了去向。
会议临时由地产公司副总经理主持。企划做的非常详尽,周全,事无巨细却又条理清晰简明扼要,就连各方面的数值和数据也都做了滴水不漏的核算、验证。近两个小时的阐述,进行的非常顺利。可是江父从始至终都黑着一张脸,愤怒到危险的气息,让整个会议室都显得有些阴冷。
“也许是临时出了什么状况……”李赫突然顶着面前江父能杀人的锐利目光,坚定的抬起头,不卑不亢的说出了自己的怀疑。整整一个下午,他都在想,江文翔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江父闻言,突然一愣。无意识的盯着李赫,看了很久,才想明白似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娴熟了按下一长串电话号码。好整以暇的将手机支到耳边。仿佛下一秒,江文翔就会接起电话并道歉一般从容淡定。
一遍两遍三遍,当电话拨出第四遍的时候,江父的心才开始有了些许的不安。“会出什么事呢?”仿佛是在自言自语,眼睛却再一次看向李赫。
“他没开车……我也没听他说今天还有什么事情要办……”比起江父,李赫倒显得有些仓皇不安。也许是时间过了太久,也许是江文翔从来都没这么反常过,李赫心里的恐惧越来越强烈,感觉也越来越糟糕。心就将被一只名为焦灼的手死死撰住,连呼吸都显得窘困。
江父下意识的握紧手机,看着李赫的眼睛,有些失神。冥冥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不断的告诉他,江文翔出事了!
自从江文翔几年前进公司,直到现在,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只要他还没倒下,工作就绝对不会怠慢丝毫。也因此,一直都不被董事们重视的地产公司,在这短短的几年时间里,业绩蒸蒸日上,不知不觉中,竟成了公司大红大紫的明星部门。而今天,做事从来都一丝不苟的江文翔,却不声不响的旷工了!
江父的心,不由的有些发紧。
在这件充满着不安和焦灼的静默房间里,江文翔日渐憔悴的面孔,正一点点占据着江父的脑海——或许是因为不受欢迎的诞生,所以江文翔从小到大,几乎都没得到过他和妻子的疼爱。于是,对父母,他的态度也就显得有些冷淡,固执,甚至生疏。
当别的孩子每天还在围着父母撒娇、嬉戏、玩闹,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时,他就已经表现的像个大人一样稳重懂事了。没有亲昵的言行,没有嬉闹的动作,更没有纠缠和无理取闹,小小年纪的他甚至知道,在父母身边什么时候该在,什么时候该走,什么时候可以笑,而什么时候必须沉默,这些复杂的隐形规则。或许疏远就是从那时开始一点点积累的吧?而后来的冷淡和固执,却是从宋英杰那件事情之后。其实,他不必用那些卑鄙的手段和胁迫,江文翔也会因为顾及大家的感情,慢慢放弃那段爱情的。毕竟他是个孝顺的孩子,这一点,在江父心里一直都是个不争的事实。可是,他却因为自己的迫不及待,而毫无顾忌的把江文翔推上了一个永远都得不到解脱绝境。
猛然,一个前所未有的突兀意识串入江父的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