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吞狐咽——by迟耘幽隐

虚晓梦只是摇头不答："这是我们的私事，总之你帮我把他叫来，我要见他！"
又是关了几天，这夜晚上的时候，虚止醉踏著月光倒影来水牢之前的水上台阶看虚晓梦道："你反省的如何了？"
"师兄，你终於来了！"虚晓梦一见他来，便是趴在栏杆上望著他。
"你思过的如何，泡了这麽多天冷水，清醒了没有？只要你保证不再胡闹。跟那什麽妖狐野狼断了我就放你出来，这事我谁都没有说。师父都瞒著，就怕你引火焚身出事，你懂吗？不要让师兄再失望了。你只要答应我做个正派的好道士，我立马放你出来。"
"我办不到！为什麽啊！干嘛老是说我大逆不道要被天打雷劈似的！下雨打雷这麽多日了也没劈到我啊！我只是跟我喜欢的人在一起有错吗？"
"怎麽没错！你可是道士！"
"道士又如何？我不稀罕荣誉与仙术，我还俗还不行啊！"
"那你可以找个女子，但是跟你在一起的人是女子吗？你竟然找了个妖兽，还是公的！这像什麽样子，千古奇闻！恶心不恶心？"
"男人跟女人真的那麽重要吗？妖与人真的一定要划清界限吗？自古便有男人断袖之好，那种事閒书杂世又不是没见过，江湖这种人多得是，和尚庙都有乱七八糟的，干嘛说的好像就我是怪物一般。"
"你再说一遍！什麽断袖！哪里看来的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虚止醉已经气得开始头上冒烟了。
虚晓梦拉著脸不肖的巧嘴喃喃道："走江湖这麽多年。什麽骇人听闻的事没遇到过。师兄你装什麽清纯，江湖这等事不多得是，当年你枕头下不也放著这等閒书杂谈。搞得好像真个圣人似的。人与妖为什麽不可以。冥灰的爹爹是狼，母亲是人，卷。我们曾经遇到过的妖也有过人与妖的结晶体，为何一定要消灭他们。"
"我们是道士！道法修仙中原第一派！岂能这般容量门下弟子胡搅！你！你！"虚止醉第一次听他道出了自己当年的糗事，气得都要隔屁了。
"道士该是斩妖除魔杀邪捍正，但若是连无辜的妖灵一起杀，那难道不也是一种残忍的邪念？
冥灰就是好兽，他守著山头，不让土匪席卷那片土地，也保证了山林中村庄的安全。他从来没有伤过任何一个人。赤狐仙更加是好狐狸，他还是小村中的好大夫，接生，配药做了好多善事，为何你就是要杀他们？就为了提炼他们的灵魄炼丹修仙吗？说是不杀生不杀生，杀妖也是杀生，而且杀的毫不手软。杀了他们还要用他们的身体炼丹！师兄你才是最虚伪最残忍最荒唐的!"
"你！住口！反了反了！你还是再关几天吧！"虚止醉被激怒，便是甩袖转身又出洞去。
"你不要走！你是害怕我说的都是真话，师兄我最讨厌你了！你回来！我要出去！你再不放我出去，我会告诉师父你当年的糗事！我要告诉师父你当年爱过凡人，还看民间野史！"
虚止醉到了水牢之外重重的砸上了水牢的看守大门，那看守的小道士被他恶狠狠的动作吓了跳。虚止醉便是扫了一眼那小道士。小道士立马低头不敢看他。
"小张，水牢的积水太多了。麻烦你明日把它放水清理下，晓梦快站不住了。"
"恩，是，我知道了。"张宝道童答应道，他真是好奇，这个严肃冷酷又漂亮的虚止醉长老既然对他师弟还有感情不希望他水牢受苦泡冰水，那为何不让他出来，到底他们两人之间发生了如何一件无法原谅的错事啊？
待入夜某刻。打坐的虚止醉猛然的睁开眼睛，他提了剑，不管窗外的小雨就飞身往後院而过。他独自翻过墙头从原来虚晓梦一直走的小道来到山腰，今夜依然是要跟赤狐仙过招。
自从把虚晓梦抓回来後，他便是这几日每日晚上被约到山腰林间与赤狐仙过招。
赤狐仙不服气他的本事，也是为了救回晓梦，大家都不想把这事闹大到太呤观难以收场，便是单打独斗的私下解决。
赤狐仙的本事也了得，不管昨日受多重的伤，只要过了一夜，都是全身完好越发的仙气厉害起来。那都是冥灰给他喝自己血的疗效。
每天晚上虚止醉就跟赤狐仙比道剑法术，冥灰也会加入战斗的两人围攻他，可惜打了四五日，就是无法打败虚止醉让他妥协放人。
这夜又是三人扭打在一起，最後的结果依然是冥灰与赤狐仙被打得躺在地上翻白眼无法起身。
虚止醉收法剑入鞘。却是今日他被打伤了胸口，他强忍著胸口的痛苦装著冷酷道："你们又输了。少来纠缠我！我看你们还有人性之体不算恶灵才不想杀你们，你们还不滚吗！不要再来纠缠我师弟！"
"可恶，你凭什麽不让我见晓梦！你个臭道士！"冥灰忍著浑身的痛躺在地上破口大駡。
"他哪里是道士，就是个娘娘腔！长的跟个人妖似的，比我还娘！"赤狐仙也躺地上骂道。气得虚止醉又是踢了他一脚。
冥灰从地上爬起，不管满身的伤血又是扑了过去。小刀出手却是无法打到虚止醉，虚止醉挡起剑鞘就把他轻松砸飞，但是半空飞出中冥灰又是变化为银色灰狼再次扑咬了过来。
虚止醉抬起一脚再次踢到他肚子上，这下使得冥灰划出了个优美弧度飞了出去。
此时赤狐仙刚刚爬起身，便是被飞来的冥灰狼砸中脑袋，两人都是眼冒金星的倒在地上。
"你们不过如此！以卵击石！不是我的对手就少找麻烦，都给我滚！不要再来挑战我了！"
虚止醉转身要走，突地又感觉有人拉扯他，低头，只见是小狗‘道符'咬著他的外套下摆，‘道符'走丢後他也难过了一段时间，没有想到‘道符‘是跟这一狼一狐在一起。
想低头抱它起身带上山，却是‘道符'警觉的对他狂汪了两声，然後磨著牙眼睛仇恨的瞪著他继续撕咬他的衣服下摆。
虚止醉吃了一惊，竟然‘道符'会攻击他想咬他！为什麽会这样，‘道符'还是小时候的他在民间捡来送给晓梦抚养的，那个时候的亲切画面浮现脑中，他把小狗道符送给摔倒了在哭泣的晓梦，晓梦擦干了眼泪开心的笑著说谢谢师兄。那儿时天真的感觉在脑中闪过，年月的成长‘道符'也在成长，他们师兄两人带著小狗一起草地上奔跑过。一起追逐放风筝过。一起玩耍惹怒师父说要把狗丢掉过。不管喜怒哀乐，‘道符'都见证了许多的回忆。他们该是最熟悉的亲人，为何道符却是现在这麽的仇视他？
是他真的变了吗？不知道是什麽时候开始，也许是十二岁被发觉天资修炼高深剑术，也许是十三岁打入高手弟子行列被师父当成荣誉的弟子，他便是变了。不再有时间跟晓梦打闹，也不常呵呵大笑，每日都被烦琐沉重安排课程压著无法喘气。
他练剑不能再找晓梦，觉得他不是对手，每日只为了听到长老们掌门的赞美而做许多并不感兴趣的事。
晓梦被孤立了。只有他抱著小狗‘道符'独自抚养。哪怕出江湖捉妖修为，也不常有时间一起行动了，有点鄙视虚晓梦的优柔寡断，数落他的没有胆量杀妖，便是最後两兄弟都不再交谈心声只是点头笑过。
唯一的联系便是虚晓梦还依然看到他就会开心的唤一声‘师兄'。当他有成就的时候，虚晓梦会自豪的告诉其他人：虚止醉是他的师兄，最厉害的师兄。
是他变了。他变的急功近利，冷漠无情了。
拉开被小狗咬烂的衣服下摆，小狗道符对他汪汪乱叫，若怒駡他的残忍。
虚止醉敛容悲伤的转头提著剑冒著小雨上了山去。
这几天一直在下雨，每夜虚晓梦都听著水牢外天雨回音的滴答声心中愁苦。
他使劲摇著牢门，却是无论如何都打不开，猛用力间手上一滑，竟然是那串狼族老婆婆赠与的链子掉到了水中。
"糟糕！"虚晓梦立马著急的低头在水中找了老半天才把链子翻出来，看著闪著白光的链子，老婆婆说过，上面的那个晶莹的狼牙珠是冥灰小时候第一次换的牙，当时冥灰为了换这颗牙齿，嚷了四五天。
冥灰啊冥灰，想到冥灰，虚晓梦就感觉又揪心起来。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干什麽。他们会不会上山来救他，他们这些灵气过重的灵兽若是上山来会被太呤观几十个厉害道士打死的，这里的几日都没有听到外面的吵闹混乱。他们应该没有上山来吧。虚晓梦很担心冥灰与赤狐仙。
望著闪光的狼牙把玩，他突然想到了什麽，於是把坚硬的狼牙抵在大牢铁锁上比划了下，便是插入锁孔开始套弄，希望可以用坚硬的狼牙把锁头里面的弹簧给撬开。
‘咯哒咯哒'的撬著铁锁的时候，忽又是一个声音冷冷的传来："你想逃吗？"
虚晓梦抬头惊望去，竟是虚止醉又站在牢门之外的岸上冷冷的看著他。
虚晓梦立马吓得不敢撬锁，咽了下口水道："师兄......"
"就这麽想出来？"
"你来被关著暗无天日好多天试试看，什麽外界消息也没有，人都关疯了！"虚晓梦抱怨道，他眼神一惊，突然发现碎止醉湿透的衣服与胸口微微的血迹，这麽晚的时候他会来拜会定有事情，虚晓梦觉察到了什麽惊道："你！你怎麽受伤了！师兄，怎麽回事？你跟谁去打架了？有爪印！难道你跟冥灰他们打了吗？"
"哼，那两只该死的畜生！"虚止醉哼骂了声。
"你干嘛又去惹他们！"虚晓梦本是担心虚止醉，但一听他侮辱冥灰，立马是气得嚷起来。
"是他们为了救你每夜都找我出去打架挑战！说若是打赢了我，就让我放你出去！"
虚晓梦听的难过起来："你这般厉害的都受伤了。打的一定很激烈，冥灰，赤狐仙一定都伤的比你还严重，为什麽一定要这样，好好的相互理解不行吗？为什麽非要用自己的道义定夺其他人的幸福标准，你根本就不是在关心我，你是在伤害，师兄，我讨厌你！"
虚晓梦的话让虚止醉愣住，他说讨厌他！这麽多年，还是第一次说讨厌他这个唯一的师兄。竟然是被讨厌了......
看虚晓梦转身靠著牢门的抽搐肩膀，他在哭吗？虚止醉愣住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一向坚强豁达的虚晓梦真的被他惹哭。他不是好师兄吧。
叹了口气，虚止醉默默的出去外面，自己心中也是微凉微凉的。
他是好心为虚晓梦，他还太年轻，不懂什麽世道，便是说爱一个男人就真的跟一个男人在一起了。他若是要还俗，该跟个女孩才正常，怎麽可以跟狼妖混在一起，人与妖从来都不会有好结果的，他不希望虚晓梦以後会後悔。他也害怕失去他，但是虚晓梦有自己的思想，不会在主观盲目的崇拜他，他也许真的错了。
这一夜，伴著微微小雨，虚止醉一直坐在窗前看著那落雨纷纷，他思考了一夜一个纠结他的问题。
第二日放晴。
林中赤狐仙摘来果子给雨棚下的冥灰，冥灰却是不接受的摇摇头继续发呆。
赤狐仙道："吃饱了今日晚上才有力气继续跟那娘娘腔对杀啊！"
"五天了！可恶，不知道晓梦怎麽样了。他怎麽会有这麽个变态的师兄！竟然这般软禁自己的师弟！"
"嘿，其实那娘娘腔棺材脸算好的了。如果是其他道长，说不定把虚晓梦给清理门户都可能咯。"
"什麽？难道要他死！"一听这话，冥灰立马想到不好的事情就跳了起来要往山上跑去："不管了！我要去救晓梦！"
"你冷静点啊啊啊！"赤狐仙抱住冥灰的腰拦住他。两人是又拉扯在一起。
"晓梦他师兄每日都准时来扁我们，说明晓梦至少还没出事安全的很！你这麽一著急跑上山去，万一给不讲礼的道士抓了。我们会全军覆的啊。"
便是两人又拉扯著时突听得小狗‘道符'提醒叫喊，抬头竟看到虚止醉行了过来，两人吃惊，没有想到这个家伙今日大白天就来了。
"怎麽，今日提前打架？来啊，我们不怕你！"冥灰抽出短刀，咬牙切齿，赤狐仙也幻化出长剑，两人又是恶狠狠的瞪著虚止醉。
虚止醉却是今日一点杀气也没有，他浑身散发的浑厚天成的道气让人感觉很压抑。
"哪个是冥灰？"他声音冷冷的道。
冥灰一听他叫自己名字，而不是‘妖魔'‘狐鬼'的乱骂。又见他今日眼神虽然冷酷，却是平静，不似前几日的杀气腾腾，便是奇怪的问道："我是，干什麽？"
虚止醉闻声便是憎恨的瞪著他，只望得冥灰汗毛倒数，感觉古怪十分。
平时都是半夜打斗，月光下看的也不仔细，现在再观察，这两妖怪还真长的漂亮诱惑，怪不得虚晓梦灰被迷惑！
虚止醉此时开口道："今日来找你们，不是来打架的，我想跟你平静的为晓梦的事谈一谈。"
"咦？"
"咦？"
冥灰与赤狐仙都吃惊起来，这道士脑子被门夹过了吗？竟然转性了？
虚止醉冷酷的站在那里，便是眼神不看他们，若了望山景般般幽怨道："昨天晚上我想了许多。打下去也没有个了结，我想让你们滚，不杀你们是看在晓梦的面子上，但是你们死缠烂打，不知好歹。"
"你！你竟然又骂人！你个娘娘腔！"冥灰暴跳反击。
虚止醉也不生气，只是继续道："今日来，我想跟你做个谈判。晓梦太固执，死活要出来跟你们混一起，也许他已经长大，我的道义无法拘束在他的人生目标上，人各有志，我说是为他好。却没有体谅过他的心情，对於他来说跟你们在一起他觉得最快乐。我认了，所以我不想再打了。
我可以同意他跟你们离开。随便你们去哪里逍遥。"
冥灰与赤狐仙都是吃惊得瞪他，两人对看怀疑，这娘娘腔道士有这麽好？真的不是开玩笑？
"你们两灵力资质都不俗，也脱离了一般的妖物有人型的体态。那就算是人吧。
冥灰，我们都不想把这事闹大，那会伤害到晓梦，也同样会对你们带来杀身之祸。现在我们就用人的方式来解决。"
"说吧，你到底要如何才答应放人？"冥灰也沉下了脸，这次两人都是认真的对视。
虚止酒挥手丢来一根红色香烛给冥灰接著，这是太呤正堂之香殿进贡道香。
"明日上午，你来太呤正上主殿‘奉香殿'上香。你若有本事克服道灵咒气单身进入太呤正殿。只要你有胆量一路以人的形态上来，并把这一住香插到香炉中拜点，我就承认你是个正常人，那麽晓梦与正常人在一起，我就不再阻挠！但你若是半路在太呤观上幻化为有一丁点狼的形态，我不保证你的安全，便是被道士们打死在殿上我也不会救你。冥灰！你敢吗？"
"混账！你这不是为难人！明知道我们有妖气！去道法咒气那麽重的地方。你要我们死啊！"赤狐仙怒道，太呤观重地，特别是道法咒气最浓厚的香堂之殿，那可是千年妖王都要窒息的地方，进入那种结境之地，没有吐血而死简直就不算妖魔鬼兽了。
"我问的是冥灰，没问你这只狐狸。冥灰你敢不敢接？"虚止醉咄咄逼人。
"不要接！他是故意要你死！"赤狐仙怒道。
"好！一言为定！"冥灰却是捏了香，一口答应，他眼神冷酷的瞪著虚止醉道："你可不要失言！"
"我以长老的名义发誓绝对遵守诺言！"虚止醉说完便是转身离开。
他刚离开，留下气得翻眼的赤狐仙就抓著冥灰摇著他身体道："你疯了啊！去那里是找死！"
"没事的啦！你不用去，只要我去！我不怕！"冥灰道。
赤狐仙只摇头："天啊，你是怎麽想的啊，太鲁莽了。他是明摆著给你下套！"
"我跟你不一样，你是完全的兽化之仙，而我有一半人的血统，妖气不若你的厚重，所以我该不怕那种只针对妖魔的咒法，为了虚晓梦，下刀山下火海我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