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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天——by横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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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爱之死(一)
寿阳镇。
之前影像里的那座道观,此刻就在面前。仔细辨认匾额上隐约的字迹,那似乎正是"莫来观"三字。
夜凉如水,只有星月的光芒投下来,却反而衬得四周越发地阴森可怖。
薛静之当先走入观中,依夏以真所言,果真在神像后面找到了机关。
薛静之一行欣喜地入内,沿着石砌的阶梯往下走去。远远的,隐约似有光亮传来,他们暗自屏住了呼吸,放轻了脚步,缓步往前走去。
如此行了一程,只见前方豁然开朗。此处已然是洞的最深处了,前方开阔之处,有床有桌,甚至还点了蜡烛。
而灯光下面,盘膝而坐的,正是靖平道人。
薛静之并不急着前行,反往后退出几步,并示意身旁的菱冰与薛晓碧退到自己身后去。
"吴源,是你吗?"靖平道人忽的睁开眼来。
闻言,菱冰顿时倒吸了口气,一时之间竟几乎没能克制住脚步,从暗处冲出去。薛静之也是有些吃惊,菱冰已然告诉过他,她所倾心的那名男子,名字正是吴源。
薛静之略一沉吟,从暗影里走出来。
菱冰见状,自也按捺不住,紧跟上去。
一见到薛静之一行,靖平道人顿时神色巨变:"你们......你们怎么会找到这里来?!这里除了少数几人外,根本没有旁人得知,难道,难道他竟背叛了我?!"
薛静之道:"靖平,你已无路可退,还是交出吴源来吧。"
靖平道人勉力镇定下来:"哼,师父,你可真狠心,非要逼死我这个曾经的徒弟,才肯罢休是吗?"
薛静之低下眉去,神色竟有些黯淡:"不,你错了,我不会杀你。当初是我教你仙法,不料反害了你,致使你竟然沦落到这等地步。我如今......"说着,他竟叹了口气,眼睛里流露出悲伤来。
薛晓碧有些诧异地推了推薛静之:"你怎么了?难道这里面还有另有别情吗?"
薛静之没有答话,反倒是靖平道人回了话,几乎是以憎恨的目光瞪着薛晓碧与菱冰:"哼,说到底,这都是你们这些妖类的错。"
薛晓碧愕然,转眸望向薛静之,投以询问的目光。
薛静之抬手握住薛晓碧的手,沉默了半晌,方慢慢将往昔之事道出。
原来,当初靖平修习初有小成,自觉信心满怀,便仗剑四处游历。谁知,不久,他竟碰上一个极为厉害的食人花妖,那时他修行尚浅,竟为花妖妖气所侵,失了本性,成为花妖食人的工具。薛静之久不见靖平归来,疑惑之下便四处找寻,待终于找到,却已迟了。那时靖平体内妖气已深入脏腑,与体内原有的气混为一体,整个人已然失了本性。
薛静之救回他以后,无法可施,只有让他慢慢修身养性,以驱逐体内恶念。靖平日渐清醒过来,然而,后来,薛静之却发现,只要靖平一使用法术,便会同时催动体内被灌入的妖气。只是此时靖平显得十分清醒,薛静之便也就对此释然了,若果真能将那些妖气融为己有,成为主导者,倒也并非坏事。
可事情终究没有如薛静之所想的那样,有一天,玄清派门人竟然发现靖平以妖法吸食同门的修为。当时,掌门本欲将靖平处死,幸得薛静之解释求情,而靖平也承认了错误,并向薛静之保证不再使用仙术。
薛静之以为他当真有了痛悔之心,又见他声明从此像普通人一样活着,便让他退出玄清派,自去寻一处地方度过余生。而薛静之,自那以后,也长年游历在外,极少再回玄清门中了。
"我确实悔改了,我如今并没有害人,我杀的都是妖物。反倒是师父你,竟然跟这些妖物同流合污,你忘了当初是什么东西害我失去本性,以致残害同门的吗?"
"我......害人的妖,终究只是少数。菱冰他们与世无争,隐居在深山里,你又何必非要找上门去将他们赶尽杀绝?再说,你敢说你不是为了一己私欲,想吸食他们的修为,才去害他们的?"
"哼,那又如何?杀了他们,同时将他们的修行占为己有,此乃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我倒要问问,师父你又为何要帮他们,你不是向来不理凡俗之事,早已看开了一切吗?师父眼下的所作所为,实在不像是你啊。"
似是为靖平道人所言而动摇,薛静之神色微微一动,蓦然放开了薛晓碧的手:"不错,我原本早该看开了,没想到......凡尘世俗,终究牵绊太多,难以超脱。"
正说着,忽然只听身后的黑暗处里,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众人微惊,回眸望去。这一望,菱冰顿时惊呼出声,欣喜地喊道:"相公。"几乎是连想也不想的,菱冰迎上前去。
来人是个高大英俊的黑袍男子,他微微地一笑,搂住了菱冰。此人自然就是菱冰所言的吴源了,薛晓碧好奇地打量着他。薛静之却忽然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微变:"菱冰,快回来!"
然而,此时却已迟了,菱冰在那黑袍男子怀里委顿了下去。黑袍男子松手放开她,手里握着一柄染血的玉匕首。
薛晓碧震惊地睁大了眼睛。只见菱冰满脸不可思议之色,手按住血流不止的心口,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一瞬也不瞬地望着黑袍男子:"你......相公?为什么......"
黑袍男子脸上的笑容仿佛刀刻,冰冷而没有温度:"到现在还不明白吗?原来狐妖竟也有这么蠢的。"
菱冰仍旧满脸不信之色:"可你......不对,你一定受了那个道士的要胁,才这样对我的。"
"你错了,我们从一开始的相遇,就是一场早已预谋好的骗局。能将你这样一个修行上千年的狐妖骗得团团转,当真荣幸之至。"
菱冰仿佛被定住了一般,愣愣地呆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你这混蛋!"薛晓碧却是愤怒地骂出了声,"她为了你,甚至甘愿去死,你竟然这样对她!你还有没有良心?!"
"这只能说明她太蠢了。为了所谓的爱情,就能做到这种地步,还不蠢么?"吴源冷冷地挑了挑眉,抬袖一拂,菱冰顿时惨呼一声。
只见一枚红色的珠子从她心口飞入了吴源手中,菱冰睁大了眼睛,徒劳地伸出手去,似乎想要抓住什么,然而,却终究什么也没有抓住。她的身体,只是一瞬之间,竟成了飞灰,消散在空气里。
此刻,就连薛静之的脸上,也流露出了怒色。他只来得及去将珠子抢入手中,却没有来得及救回菱冰。
十、爱之死(二)
薛晓碧震惊地几步抢上前,不敢置信地站在菱冰消失的地方。
她方才还活生生地存在于自己身边,可转瞬之间,竟就这样消失在了虚空里,再也回不来了。薛晓碧蓦然只觉眼睛发涩,他不明白,为什么菱冰能为了爱做到这等地步,为什么却又有人对爱不屑一顾。
眼前的吴源如是,那个夏国师也是,他们都不愿去触摸爱这种东西。可有的人,如菱冰,如薛静之,他们本可以逍遥自在,却偏偏为爱所累,偏要去追逐如此虚无飘缈的东西。
那边薛静之捏着手中珠子,心里也是百味翻涌,心烦意乱之下,竟然又想到了当日夏以真以法术幻出的影像。
吴源不慎之间,被他夺去了珠子,一时惊怒交加。但他很快发现薛静之竟然站在那里发怔,眼珠一转,瞥向了一旁不远的薛晓碧。
吴源心里微微一动,当下便出手袭向薛晓碧。薛晓碧本就不会法术,此时又丝毫未察有人对自己起了歹心,吴源轻而易举地便擒住了他。
"若不想他死,就将内丹交出来。"吴源将玉匕首架在薛晓碧颈子之上,往后退出一步。
薛静之一惊,顿时回过神来:"你......师弟......"
"师弟?什么时候竟连妖物也成了我玄清派的弟子,真是令人不敢相信啊。"那边仍旧盘膝而坐的靖平冷笑着悠悠道。
薛静之没有回应他的话,只是紧张地盯着吴源与薛晓碧。
"是他认错了,我不是的。"薛晓碧张口解释着,末了却又讷讷起来,眉低下来,"或许我只是跟他师弟长得很像而已,所以他才会将我当成他。"
对于薛晓碧的话,薛静之如若未闻,只是咬了咬牙,沉默了半晌,拿着内丹的那只手,终于伸出来:"还有什么条件,就一并说出来吧。"
"先把内丹给我。"那边靖平道人先发了话,吴源跟着点点头,接话道:"不错。"
薛静之犹豫了一下,终于将内丹抛给靖平:"然后呢?"
靖平接住内丹,立时便旁若无人地开始吸食内丹里蕴藏着的上千年修行。
吴源打量着薛静之,像是在算计着什么,眼里的光闪烁着:"你先站到那边去。"吴源指了指出洞的方向,缓缓架着薛晓碧往靖平道人那边移去。
薛静之无法可施,只得依言站到吴源所说的地方。吴源手中的那柄玉匕首,始终紧贴在薛晓碧颈项之上,薛静之纵有心突袭,也没有把握将薛晓碧安全救出,只有继续受吴源的胁迫。
吴源见薛静之站到远处,便大步站到靖平身旁,冷冷盯着薛静之。
薛晓碧此时方感到不安起来:"你们到底想怎样?我......"说话之间,他只觉那柄冰凉的玉匕,往下压了压,火辣的痛楚从颈项处传来,薛晓碧脸色一瞬间白了白。
那柄匕首之上,似乎藏着某种可怕的力量,薛晓碧判断不出那究竟是什么。
薛静之心里却再明白不过,那匕首之上蕴含着纯阳之气,是专门用以除妖的。妖类不会为寻常刀剑所伤,但若是为那柄玉匕首这样的利器所伤,轻则受伤,重则元神俱毁、魂飞魄散。
薛静之道:"我可以不再向你们追究此事,立刻离开这里,但是请不要伤他。"
"是吗?"靖平苍白的脸色,此时已恢复如常,他站起身来,"多亏那只狐妖的内丹,不然我此刻还坐在这里动不了手。师父若是不想他死,呆会可千万别回手,否则,后果如何,你自己总该清楚的吧?"
"你......"薛静之面露怒色,但是他已来不及再说什么,靖平道人已直逼近前来。薛静之望了薛晓碧一眼,想抬手抵挡,却又终于什么也没有做,紧闭上了眼。
靖平道人一招之间,便将他制住。薛静之软倒在地,平静地睁开眼来:"也罢,你动手吧。我始终也无法真正看开,今日是我自作自受,怨不得旁人。"
"静之!"薛晓碧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他。他绝没有想到,薛静之竟会为了他,而不去抵抗,自愿落入靖平之手,又说出这么一番话来。难道,在他而言,连生与死,都已不放在眼中了么?
靖平道人却没有动,只是以惋惜的目光打量着薛静之:"师父,你可真是令我感到失望。如今的你,简直比当年的我还要不如,竟会因为一个妖物而做出这种蠢事来。"
薛静之一句话也没有多说。
靖平道人又道:"师父,你说,我该如何处置你才好呢?你毕竟曾是我师父,若是杀了你,多少有点对不起你。若是不杀,你又不会放过我,这可真是令人感到苦恼。"
薛静之仍旧沉默不语。
靖平道人来回踱了一会儿,良久,似是终于茅塞顿开,一拍手,眉开眼笑:"虽然对你我暂时还下不了手,但他我总是下得了手的。师父,我今日且替你除了这扰乱你心的蛇妖。"
"你......"薛静之霍然抬起头来,"你若杀了他,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到了这种时候,还说这样的话,有用吗?"靖平道人不以为然地冷笑出声,缓步行至薛晓碧身边。
一瞬之间,整个世界仿佛都旋转了起来,耳中唯一听到的,只有靖平的脚步声。靖平一步一步地向薛晓碧走过去,终于,终于站到了薛晓碧身旁。薛静之眼睁睁地看着他抬起手来,却无法动弹,甚至连声音也一霎时哽在了喉中。他眼前一黑,竟有那么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六百年,原来六百年也不足以用来忘记。一年一年,那些记忆,只是更深地深入骨髓里,甚至没有丝毫淡化。
隔了六百年,再次相遇,才发现,原本以为早已放下的东西,其实一直埋藏于内心深处。
虽然你一再不承认自己就是林冬易,但我仍然一厢情愿地,愿意相信你就是他。我相信,那些都不是巧合,虽然你已不再记得,虽然你已沦为妖身。
如果可能,薛静之只希望时间永远停止在这一瞬,再也不要继续前行。然而,他仍然还是看见了自己最不愿看见的景象。
他看见了薛晓碧的内丹被强行取出。
他看了薛晓碧的身体消散在虚空里。
不,他宁可自己再也看不见了。
有那么一瞬间,连空气,都仿佛有了实体,强压下来,令他感到无法呼吸。
下意识地,他竟从地上爬起来,猛地站了起来。


十一、寒潭水清(一)
他终于还是杀了靖平与吴源。
然而薛静之却只感到迷茫,杀了他们,又有什么意义?薛晓碧却是再也回不来了。
夏以真曾说过,将来之事并非不可改变。现在看来,一切似乎都已偏离了轨道。而他,似乎并没有做什么令将来改变的事情,为何如今却竟发展成如此局面?
薛静之百思不得其解,唯有继续往常枯燥无味的生活。一切不过是又回到了最初,他的生活里,依然没有师弟的存在。
就当之前发生的一切,是一场梦罢。
从这场幻梦里,除了明白自己依然未跳脱出红尘的羁绊以外,他什么也没有得到。所以,他依然只是一介散仙,成不了真正的神仙。
然而,一天又一天,他仍然忘不了。
脑海里薛晓碧的影像,只是一日日地加深而已。整个人几乎濒临被逼疯的境地,仿佛又回到了数百年前,得知林冬易死讯的时候。终于,他再也无法承受,几乎是逃一般地离开了生活了近百年的小屋,去寻找新的生活。
旧有的一切,已再也无法让他心如止水。

时光飞逝。
即便他早已洞悉了过去、现在与未来,也仍有无法把握的事情。尽管他自认为,每个人都早已在他的掌控之中,无须理会也无须多看。然而,本当是枯燥得令人厌倦的生活,却仍然潜藏了无数暗流,每一道暗流里,都有令人掌控不住的变数。
时间永远也不会为了谁,而停留下来。而他,已没有了多少时间,只剩下了不到两个月的生命。
天气晴好,有风从远处吹来,轻柔地拂过脸庞。夏以真凝视着面前的水潭,那里的水清澈透亮,然而探手伸下去,却是冰寒彻骨。
如果不出差错,林冬易的躯体,应当正是在这处水潭里。
他跳下水去,往下潜去。越往深处去,水下的世界便越是幽暗,只有上方投下隐约的光亮。
潜下去,又上来换气,如此反复了数次以后,终于找到了他所要找的东西。
他负着林冬易的身体,潜回水面。
事实上,做这样的事,并非出自于他的本意,他对此感到十分恼火。然而,若想要继续活下去,薛晓碧,或者称作林冬易,是关键。
回到地面上后,夏以真不耐烦地将林冬易的身体抛到地上,便转到树林后面去换早已准备好的干衣服。
换好衣服回来以后,躺在地上的那具身体,已经睁开了眼睛。
似是在沉思着什么,身体的主人静静地坐在那里,听到脚步声以后,方抬起头来。清澈漆黑的眼睛里,静如止水:"多谢你救了我。"
夏以真冷冷道:"不必谢,即便我不救你,薛静之也会来救你,不过是早晚的事情罢了。"说到这里,他迟疑了一下,才续道,"我是应当称呼你为林冬易,还是薛晓碧呢?"
坐在地上的人没有立刻回话,沉思了一会我儿,神色里露出几分迷惘与怅然来:"事实上,我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谁了。这六百余年作为薛晓碧的记忆,历历在目,曾经作为林冬易的记忆,也是犹如昨日。这一切,当真犹如大梦一场,但,我就是林冬易,薛晓碧这个名字,不过是她随便给我乱取的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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