亘古赋(生子)——by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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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邪借给了他力量,使用幻术拥有了新的眼睛,双目,与语言。一千年邪被封印的时候,他变失去力量,变成一个凡人,在红尘中轮回着。
五百年前,邪复活的时候,他和狴犴游走人间,无意间救了一个小乞丐,莫名其妙带着亲近的孩子,一起闯荡江湖,一起生活,创立了只有两个人的紫圣教,孽缘,或许就像颛顼说的,青龙神命格注定克你。他曾经被青龙神斩杀,因为玄天当年的误解,所以他刻下诅咒,毁了秋练五百年的人生,如今他有些自责了,若不是割断龙角,解开了他身为天皇帝君的记忆,他恐怕现在已经看不到他长大的样子了。他很想问问那个孩子,是不是恨他呢?
"老伙计。"太一拦着乾坤戟,"你陪我了那么多年了,把你交出去还真是有点舍不得,可是他是我最重要的人,你要替我好好守着他明白吗?"太一微微一笑。万年不变的娃娃脸。仍是天界叱诧一时的天皇帝君。
他离开的时候,曼珠沙华刚刚凋谢了一片,鲜红的花瓣,飘进冥河溺水之中,曾经如何的艳丽,曾经如何的危险,在凋落的一刻,却柔和了许多。
到现在为止,他正好离开了一千年,此刻正是曼珠沙华开得最茂盛,最鲜艳的的时候,如那双绯色的焰目一样,成片成片的在彼岸绽放。
他一挥手,成片的曼珠沙华在他的脚边开放,如火,如荼,然而却触摸不到一朵,一片不真实的幻境。他已经无法在回到黄泉之地,可是此刻他怀念,那些艳丽危险的花,哪怕只是幻象也好。
低沉而稳重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太一站了起来,他等了整整一天,好像又回到黄泉之地一般。太一手持乾坤戟,展开身后燃烧着火焰的羽翼。立在一片红色的花海之中,威风凛凛。
人影自远处不急不缓的走了过来,开口道。"我不想与你为敌。"
"只要你离开这里,我们便不是敌人。"太一说道。
焰目沉了下去,太阳拖长了两条影子,四周一片寂静,连风声都在这之中停止了下来。
"李小古还在吗?好几天都没见他了。"声音一下子轻了许多。
"你在找他?"太一握紧了乾坤戟。
"那可以带我转达,我希望他能留下来。"
"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又是陷入一阵沉默之中。
"放弃吧,你是战胜不了那个敌人的。"
"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李小古也会让我放弃吗?"殷秋练反问太一。
"我想他比任何人都希望看见你登上皇位。"
"那就回来吧。"
"不是,这才是事实。"太一说道。
"殷家的诅咒之人正是你罢。"
"我的血可以解开你身上的诅咒,你做了那幺多不正是为了这样一天。"
殷秋练突然笑了出来,"你还在恨那个伤害你的人吗?"
"已经不恨了。"
"我想我们已经没有动手的理由了,过来吧,跟我回去,若是你喜欢留在皇宫,整座宫殿都是你的。"
"终究,你真的只是这样想的吗?"
"你的嘴还是真厉害。"殷秋练无奈摇摇头。"是我想要你留下,这可以了吧,"
"真是长大了。"太一感慨到。"可是已经晚了。"
"我若一定要从这里通过,你会杀了我?"
"会的。"太一毫不犹豫说出口来。
"如果真的简单些该多好。"
"龙渊已经在响了,你还不让他出鞘吗?"
"这才是你真正的身姿啊,原来那个梦是真的,看来很久以前就认识你了。"
"很快,你会想起更多的。"
乾坤戟金芒一闪,被出鞘的龙渊挡住。
"为什么,一定要·······"还不等殷秋练话一开口,太一侧转身,乾坤戟擦着殷秋练的肩膀划过,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
"哎呀呀,还真是舍不得啊。"午门上,坐着慕容劫鄂,"你舍不得,让我来啊。"
"这里没你的事。"
"太一好凶,好心不得好报啊。"慕容劫鄂从午门上跃了下来。一掌夹着奇怪的劲力往殷秋练的方向打去,乾坤戟突然出现挡在前面,太一的神色从未有过的难看。
"我的事,不该无关的人插手。"
"这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事的,如果又是因为你的心软呢?"慕容劫鄂认真的问道。
太一低头思索了一下,乾坤戟再次挥动,劈向慕容劫鄂脚边,"你终究还是太年轻了。"太一露出一个深沉的笑容,"你对邪,也不过是崇拜罢了,到底慕容劫鄂你还是没有真正的去爱过一个人。所以你还是不知道当年那件事,带给其他人的究竟是什么。在你眼中只是单纯的厌恶,那并不是恨啊,没有爱过的人,没有被人爱过的人,是不会知道何谓恨?"
慕容劫鄂被太一的笑容给激怒,"殷秋练,你仍然不知道他是谁吧。"又变成妖娆的女声。
"住口。"火红掌影催不及防打在慕容劫鄂身上,慕容劫鄂脚下一震,地面裂开无数细纹。慕容劫鄂娥眉皱起,好不容易才重新站稳。
"为了他,连我都打了吗?邪还肯相信你,真是怪了。"
"这句话,也不该你说。"
"杂种,天界谁不知道青龙神要是没有混沌之角的话,只是低贱的蛟龙。"慕容劫鄂嘲笑道。
"很多事情,我都可以不追究,但是我的孩子你不能侮辱。"太一的笑容随着这句话消失。
"但你不是骗他骗的很开心吗?"
"太一,原来是你真正的名字。"殷秋练说道,焰目略微沉了沉。
太一突然露出李小古式的微笑,点了点头。
"一直在骗我吧。"
太一没有答话。
"都是你演的戏。"
太一别过头,金色的眼睛合了起来。
"你究竟是谁。"殷秋练声音的还是很淡。
太一还是无法回答。
"看着我,一字一句说清楚。"
太一的身体有些颤抖,他什么都说不来。
"刚才的势要战胜我的气势那里去了。"殷秋练声音越加低沉。
卡拉一声,乾坤戟竟然脱离了太一的手掌,掉到地上变成了冰冷的黑色,太一看看自己的手,他的手有些发抖,甚至连乾坤戟都拿不稳了,时间过的太快了。他的力量弱的有些令他自己吃惊,难道就连邪的血莲都不管用了吗?
第九十八章
"如果连武器都无法握紧的话,你还要在这里说战胜我。"殷秋练眼里只剩下了站在彼岸之花中的那个人,笑过,哭过,那些让他头疼的人,难道都只是一个假象。太一占据了焰目所有的空间,这一刻的确是太一,可是顾盼神色间还是那个李小古。
殷秋练第一次尝到命运这个词的含义,他很想对自己自嘲般的笑出来,他被骗了,却无法恨起来这个人。可是他就是无法笑出来,他又实在是很难拔剑杀了眼前这个人,却又发现龙渊比自己想象的要重了许多,提起来都显得要费事些,他是殷秋练不能让自己的武器落到地上。
仍旧僵持着,谁也不想是先出手的那一个,总觉的一旦动手之后,一切都会真正的改变,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子吟不可能等那样久,可是太一还是希望时间流逝的可以再慢些。
他只有逼他动手了,拾起落在地上的乾坤戟,指尖划过乾坤戟锋利的刃,带着一道暖红色的光彩,重新唤醒了沉睡的武器。
殷秋练只是看着他的动作,熟悉却又陌生,一种奇异的感觉从心底深处涌起,这个人他该是很熟悉的,他该是很没有大人的样子,整天的嬉皮笑脸的一个人,不该会是有苦笑表情的人。也许,他现在靠过去,那个人看起来就不会这样难过。皇位,天下,权利,不知不觉间,都比不上那个人了,出于本能,他前进了一步。
"我的职责就是在这里阻止你的前进。"太一说道。
三道寒光,速度极快,殷秋练立在那里未动,龙渊仍然躺在他的手中。太一垂下了头,一道寒光,划破飞起的衣摆,一道寒光,割断了一缕发丝,还有一道,从殷秋练的身体中穿了过去,带着屡血丝,落在了地上。
灰白色的衣裳,被渗出的血晕染出一朵绚丽的红花,和绽放的曼珠沙华相得益彰。殷秋练并没有因为这伤而显出半点的虚弱来,他迈起的步子,落了下来。
"我已经前进了,你的阻止失败了。"他说道,而且终于可以笑出来了。
"当真以为自己死不了吗,你大可以躲开。"太一语调未变,仿若陌生人一般。
"我会就这样走进自己的皇城。"
"我不会手下留情。"
"我刚才问你问题,你一个都没有回答,在我搞清楚以前,绝不会杀你。"
"那我回答你的问题。"
"一步一个。"
"你每前进一步,我便会施展一招,为了你自己,战斗吧。"
"真奇怪,你是我唯一不想动手的人。"
"可是我不会手下留情。"
"我有说过要你手下留情吗?"殷秋练微微一笑。太一了解一般挥动起乾坤戟,殷秋练再一次抬起脚步,乾坤戟旋转出无数幻影,挡住他前进的的一个方向。
"回答我的第一个问题,你一直都在骗我吗?"他不得不缓缓落下脚步,乾坤戟的幻影,却有着炙热的温度,从幻影中穿过,无异于走过燃烧的刀山,炙热的刀刃划破白衣,落下黑色的燃烧痕迹,割入皮肤之中,不留血迹。只是他不打算就这样后退,这世上没有能让他殷秋练后退的事情。
太一立于原地,燃烧着的羽翼不停挥舞着,却没有飞起,在走几步,人就可以到他的面前来了。可是每一步却比千斤还重,其实只要放弃,就不用忍受这样的疼痛。
"李小古做的一切都是真的。"太一答道。
殷秋练已经不像刚才一般从容,额头上渗出汗珠,偶尔会皱起眉头。乾坤戟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圈,回到了太一手中,带着斑驳的印记,印入金黄的眸子中,他也皱起了眉。
"我刚才还真在赌,你会手下留情。要是被李小古给看见了,大概会大呼小叫吧。"
"别说了。"
殷秋练负手,干脆将龙渊重新装回剑鞘之中,他看了太一一眼,随之又迈开一步,站在前面的人,更近了一点,可以看的更清楚些了,可还是碰不到。
"是漂亮的琥珀色。"殷秋练的声音很小,太一几乎没有听清楚。但是却引开了他的注意力,这一次他没有出手,陌生的目子生动起来,娃娃脸也隐藏不下去他的伪装,曾经不止一次从他嘴里听到这句话,上一次听到,是五百年前,刚刚捡到那个小鬼的时候。
小鬼, 一直盯着他看,盯着他看的直发毛。丢给他铜板,也很快被人抢了去,却仍然要确定,他的眼睛究竟是不是琥珀的颜色。他越是要探究,他就越要躲开,生怕要被发现一样,看到了本没有什么,可是就是如此,越是有人要探究,越是要躲,就是为了这个答案,一个落拓的小乞丐跟着他,从白天走到了晚上。
他实在是无奈,说给他看,小乞丐盯着看了半天,终于确定是琥珀的颜色之后,就说了这句话。"漂亮的琥珀色。"
最早的时候呢,哦,是那次养伤的时候,撕扯下羽翼的小青龙昏睡了好几天,醒来之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漂亮的琥珀色。"
太一苦涩的脸上荡漾开愉悦的笑容,他怎幺就忘了呢?他教他飞翔的时候,也是这样过来的,龙神要获得更大的力量,就要经过千锤百炼,龙是笑傲于九天的飞龙,不会腾云架雾的龙,就只是蛇。得到不该属于龙的翅膀,就像画蛇添足一般,只会让其他人耻笑。
他翱翔于九天之上,降下天雷,让他飞起,伏在地上的卧龙,的确就像是一条笨拙的蛇,他的孩子不能这样,一道一道天雷降下,打在青龙身上,他听到小鬼的哀号,可他要是心软,小鬼就只能任人欺负,无论在那里都只有强者才能生存下去。
终于,不堪忍受天雷劈打的痛苦,他尝试着飞起,虽然离他的距离仍然很远,可是他尝试着第一次飞起了,还要更高,不够,还要飞的更高,直到飞到他的身边来,才行。
一次又一次,距离越来越近,他越飞越高,距离他越来越近,身形也越来越巨大,最后一重雷落下后,他冲着只有与自己一步之遥的他伸出了手,那次他实在是演不下去了,好好的小鬼,被他弄得遍体鳞伤,可是最后,飞龙腾云而上的时候,他很不争气的第一次哭了出来,那是谁也无法体会的喜悦,愤怒时,悲伤时,寂寞时,哪怕是被打入黄泉时,他都不会哭出来,可是那一次却因为高兴而落泪。从此天庭多了名战将,少了一条被欺负的龙。
殷秋练在心里细算着,他还有几步,可以走过去,太一的攻击一次比一次厉害。
"你是何人?"
寂静的结界里,回荡着他想了很久的问题。
太一也在想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他们真的算是父子吗?太一对于这个问题一直抱有怀疑的态度,他最多只是赐给他了力量而已,那至少他们曾经是一家人。青龙神一直是住在他的宫殿里的,该如何回答,甚至他自己都不甚明了,该说他的初恋,连他自己都要笑了,青龙长大的时候只是一直缠着他而已。
"这个问你自己会更好,只是你现在忘记了自己原本的样子。"这是他唯一能想出来的回答,敷衍他,就算是这样,他还真是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焰目似是燃烧了起来,显然很不满这样的答案,殷秋练驻足,仰头而望,高远的苍天。须臾,他又重新看向太一,面对面只隔了几步的距离,却远的不能去碰触,如果不是隐隐作痛的伤口,提醒着是远处那个人留下的。他会以为那也只是个幻影。
他势要迈出那一步,等待他的是模糊记忆里一只手。那只手会伸出来拉住他,可以让他不至于从天上掉落下去。
"小鬼,以后我就是你爸爸了。"那个人该这样说,然后会不正经的笑出来。
"过来,我背你回去。"那时他好像很小,小到他可以轻易背起自己来。
"为什么就是不叫爸爸。"那人头疼的晃晃脑袋,一点都不成熟的娃娃的脸,却其实是个活了几十万年的老头子。
"只有家人是不一样的,秋练你是我唯一的家人,而家人正是用来保护的"
"没有家人,是很寂寞。"
"可我终究是没有机会看见你长大的样子了。"
"好样的,忍着。"那是他听见的声音,他只看到了唇形,他忍着不肯让自己的眼泪落下来。
"凡你爱之人必会被你杀,凡爱你之人必会杀你。"
熟悉的声音,逐渐清晰的脸,从身体的某一处,慢慢向外溢出,与面前站着的这个人渐渐重合。
青天白日,响起阵阵雷声,龙渊在殷秋练腰间鸣响起来。
如果他迈开这一步,他是不是还会再伸出手来,拉住自己。这一步他最终还是落了下来,太一的金目低垂,乾坤戟暗红的云纹流光闪烁,锋利的戟刃,笔直的抵在他的喉咙上,沿着流光溢彩的戟身,蜿蜒的流下一抹血痕,一直延伸到太一握着乾坤戟的手心里。
"再深一点,就可以杀了我。"他甚至是有点赌气再说这句话,他知道这个人不会真的杀了他。他又微笑起来,似乎在欣赏乾坤戟的风姿。金色的目子中的有片刻的动摇,全部没有逃出他的眼睛。
"我知道,你不会杀了我。"他又说,往前挪动了一点,果然乾坤戟后退了一点。
"我想起,你立下的那个血咒。"他说,手指推开搁在两人之间锋利的乾坤戟。他终于站到了太一面前,像燃烧的火焰飞扬的橘红色头发,渐渐有些恢复以前的黑色。太一眼中尽是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