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那不是东羽警局的直升飞机麽？！"
奇怪了，东羽警局为什麽会知道今天季燃和"风鹤"做交易的事。
"呵呵。"季燃低低的笑了出来，"他们当然会在这里，因为是我叫他们来的。当然，那些炸弹也是他们装的。"
"你。。。难道？"
"不要怀疑，跟你想的一样。我的确答应跟‘风鹤'签合约，不过在此之前我先通知了东羽警局。他们早就想抓住‘风鹤'的把柄了，这次他们可算欠了我一个人情。"
在季燃解释的期间，烟火保持著沈默。
当季燃说完最後一个字，烟火突然一拳打在了季燃的腹部上。
"你。。。这个该死的混蛋！！"
季燃没有动，任由烟火打了他一拳。
拽住季燃的衣领，烟火瞪著他："既然你早有打算，为什麽不跟我说？！爆炸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你知不知道？！当时候我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如果你死了，我。。。"
突然，烟火顿住了。
季燃并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看著烟火，等待他说下去。
如果他死了，我。。。
──我，到底想说什麽呢？
爆炸的那一刻，我到底想说什麽？
因为心中那个从未有过的恐惧念头，烟火一下子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向我请求不老不死的你，是为了能够活下去麽？
──不，我是为了等待。
为了，等待。
季燃的英俊的脸庞就在自己面前。
他，在凝视著自己。
会产生那样的想法，也就是说，他，是自己等待的尽头麽？
见烟火就这麽愣在原地，季燃并不多问，他只是让烟火转过身去，面对酒店大楼，自己从烟火身後抱住了他。
"看。"他指著酒店大楼。
那里，因为接连不断的爆炸，已经成了火焰的海洋。
红色的火舌肆意在空中跃动，穿梭，宛若焰火般灿烂。
"算起来，我们在一起已经快十年了吧。"
很突兀的，季燃如此说道。
"哪天秦幕来找我的时候，我就发觉了。十年。。。我不知道你的生日，也没送过你什麽礼物。所以，我想至少在我们相识十年的时候送你一样东西。‘风鹤'的事情正好给了我启发。"
"想来想去，我觉得这个世上只有一样东西最适合你。"
抱紧怀中少年的身体，季燃嘴角浮起一个温柔的笑容。
"这片红色的焰火，就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滴答。
什麽东西滴落的声音。
烟火嘴角尝到一丝咸湿的味道。
他终於发现，滴落的，是自己的眼泪。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原来还会哭泣。
缓缓的，烟火伸手握住季燃的胳膊，那上面，狼图腾异常清晰。
"烟火，我爱你。"
"。。。恩。"
这是十年来，烟火第一次听到季燃对他说"我爱你"。
可是，他却觉得这句话远不如自己想象的那般陌生。
抬眼，望著眼前那燃烧著的大火，烟火在心底悄悄下了一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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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睡之章4.誓言残留在豔红边缘（一）
在那场绚烂的爆炸一个月後，是季燃的生日。
对於"生日"这种东西，比起正常人而言，活了太久的烟火根本就不会去关注。
而在这十年间，将生意进一步扩大的季燃也没有这个闲心来给自己庆生。
所以，当那晚，缩在自己怀里的烟火说出那一句话时，季燃还真有些惊讶。
"呐。。。今天，是你的生日吧。"枕在季燃的手臂上，烟火淡淡的问道。
"好像是的。"季燃答得也很淡漠。
短暂的沈默後，烟火一个翻身压在了季燃身上。
"作为对你上次送我的‘礼物'的回报，今天的你，可以向我许一个愿望。"
"愿望？"季燃微微睁大了眼睛。
烟火弯起嘴角，露出一个笑容。
"对，什麽愿望都可以。哪怕。。。是在你心中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这一次，轮到季燃沈默了。
烟火只是静静的看著季燃。
他知道，自己这句话对季燃来说一定很突兀，但他也相信，季燃会立刻去考虑。
在有些时候，季燃的思考方式真的很简单。但烟火却觉得，这种简单真是可爱极了。
许久，季燃抬起头来。
"。。。什麽都可以麽？"
烟火蜻蜓点水般吻了吻季燃的双唇："是的，什麽都可以。"
"那麽。。。我想和你一起老去。"
缓缓的，季燃一字一句的说道。
烟火闭上了眼睛。
心底，暗自松了口气。
或许，正是因为自己早就知道季燃会这麽说才这麽问的吧？
听起来，这真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愿望。
普通到都不似季燃会说出来的话。
只不过，到了烟火这里，这个愿望却变得好似"不可能"。
想实现这个愿望的人，到底是谁呢？
感觉到脸颊上传来人体特有的温暖，烟火睁开了眼睛。
季燃正伸出手，轻轻摩挲著烟火的脸颊。
"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只是一句话而已，你忘了就好。"
一句话？
如果只是一句话的话，为什麽你看向我的表情会带著些许的失望？
微叹一口气，烟火捉住了季燃的手。
侧头将唇贴上季燃的掌心，烟火垂下了眼帘。
"好，我答应你。"
一瞬间，烟火在季燃双目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神采。
"你。。。可以再说一遍吗？"
这一次，烟火直视著季燃的眼睛。
"我答应你。"
下一个瞬间，烟火被季燃猛地按在了身下。
灼热的呼吸在烟火脖颈处分散开来。
滚烫的吻一一落下。
"烟火。。。"季燃轻声低念著烟火的名字。
"我真的很高兴。就算。。。你只是在安慰我而已。"
烟火轻轻一笑，放任自己沈沦在这个男人带给自己疯狂的愉悦中。
──燃，你知道麽。。。我给你的，不是安慰，而是承诺。
"老爷。"
早晨，刘承业将黑色的帽子递给季燃。
季燃接过帽子，戴在了头上。
拉过站在一旁的烟火，季燃习惯性的在他额上印下一个吻。
"我走了。"
"恩，早点回来。"
一如既往的一问一答之後，季燃走出了大门。
而这一次，烟火没有站在客厅里看著季燃离去，他直接转身上楼，向书房走去。
推开书房的门，烟火在标有"十一"这个数字的书架前停下了脚步。
伸手在"十一"的编号下方拍了一下，书架仿佛感应到什麽似的，微小的震动了一下。
随著这震动，烟火脚边的地板缓缓移开，出现了一个往下的楼梯。
烟火直接走了下去。
地下，是一个错综复杂的地道。
墙壁上的灯火像是感应到主人到来一样，瞬间点燃。
烟火轻车熟路的穿过一条又一条岔路，没有半点犹豫。
大约半小时後，他走到了一个巨大的"门"前。
烟火推开了"门"。
里面，是一个闪烁著幽蓝光线的房间。
房间的最里边，放著一个透明的棺材。
此刻，棺材盖被盖住，盖面上推挤了一叠厚厚的资料。
烟火很随意的坐在了棺材盖上，一张张翻阅起身边的资料。
这些，都是他这一个月来收集的关於"那个人"的资料。
对。那日，面对著熊熊大火，烟火就下定了决心。
他，想要和身边的男人一起变老，然後再一起死去。
当年成为不老不死之身，就是为了等待这麽一个人的出现。
现在，季燃已经在他身边，那麽这不老不死的能力也就不再需要了。
就算昨晚季燃不提出那个要求，烟火也会重新找个机会告诉他。
不过。。。想要使自己变为"普通人"，就必须找到当初赋予自己"不老不死"之身的"那个人"才行。
本来，已经过去那麽久，烟火也并不能肯定还能不能找到他。
但是。。。
弹了弹手中的资料，烟火嘴角露出一个笑容。
这一个月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啊！
虽然"那个人"行踪成迷，但终究还是给自己抓住了点把柄。
盯著印在手中资料上那张略显模糊的照片，烟火轻启双唇。
"梅菲斯特。。。"
伴随著陌生而熟悉的名字在房屋中回荡，照片上，蓝发男子那血红的瞳孔闪出了妖异的光芒。
算算时间，季燃应该快要回来了，烟火才从地道中出来。
来到客厅，烟火看了看墙上的挂锺。
距离晚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季燃一定会在这半个小时之内到家。
时锺缓缓的走动。
烟火逐渐皱起了眉头。
。。。怎麽回事？
墙上的挂锺显示，现在离晚饭时间已经过了十分锺了。
可不仅是季燃，连刘承业都没有出现。
这可是十年来头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又是十分锺过去了。
两个人还是没有出现。
烟火一下子站了起来。
过了二十分锺还没出现的话，就只能说明。。。那两个人遇到麻烦了。
正在思考要不要出去找季燃的时候，突然客厅的门被猛地推开！
刘承业几乎是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
"刘叔？出什麽事了？！"
烟火一步上前，扶住了刘承业。
仅仅是过了大半天没见而已，刘承业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刘承业抬起头，看著烟火，欲言又止。
"喂。。。刘叔，说话啊！到底怎麽了？！燃呢？！"
烟火大力摇晃著刘承业的身体。
刘承业的衣服依然整齐完好，除了他那颓废的神情，烟火看不出他身上有任何不对劲。
但是。。。
季燃呢？！
为什麽刘承业回来了，燃却没有回来？！
刘承业哆嗦了一下，终於张开了嘴唇。
但从他嘴里吐出来的话语，烟火却宁愿永远都不要听到。
"老爷他。。。死了。"
老爷他，死了。
季燃。。。死了。
死了。
松开扶住刘承业的手，任凭老者滑坐到地上。
"刘承业。。。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麽吗？"
烟火冷眼俯视著刘承业，声音如三九的寒风般冷冽。
"老爷他死了。"
坐在地上，刘承业无力的重复著。
烟火突然狠狠的扇了刘承业一个巴掌！
"你知道你现在在对谁说话吗？！有种你就再说一遍！！"
"老爷。。。季燃，死了。"虽然声音沙哑，但刘承业还是坚定的说完了这句话。
一个用力，烟火提著刘承业的领子将他拎了起来直视著自己。
"刘承业。。。我警告你，最好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失败的代价，你付不起。"
刘承业闭上了眼睛。
"。。。不是玩笑。"
老者的声音中，带有垂暮之人独特的悲哀。
感觉全身的力气被抽走了。
有这麽片刻，烟火的脑中什麽都想不起来。
白天季燃离开时的那个亲吻还残留在额头。
"我走了。"
"恩，早点回来。"
像往常一样平淡的道别。
只是，这次的他，却无法再回来。
太突然了，不是吗？
突然到让见惯了生离死别的他都无法接受的地步。
死亡。
长久以来，在烟火心中，死亡是一个飘渺的概念。
但在这一刻，烟火却突然看清了"死亡"的模样。
那是，一片虚无。
许久，烟火缓缓蹲下身，抱住了刘承业。
将头抵在刘承业的肩上，烟火轻轻的开口。
"。。。抱歉，刘叔。"
感觉老人的泪水在自己胸前扩散开，烟火闭上了眼睛。
心脏，在崩裂。
东羽警局的停尸间内，白炽灯幽暗的亮著。
横著的台子上，男人孤零零的横躺著。
烟火掀开白色的布，熟悉的面容露了出来。
季燃闭著双目，静静的躺在那里。
除了没有血色的肤色以外，一切看起来，就跟他活著的时候没什麽两样。
烟火低下头，吻上季燃苍白的双唇。
吻越来越猛烈，烟火甚至把舌头伸进了季燃的嘴里，熟练的挑逗著。
但身下的人依然毫无反应，冰冷的像个木偶。
"喂。。。你回应我啊！"
稍稍放开季燃的嘴唇，烟火低念著。
"平时的话，你都会热烈的回应我的啊。。。"
"呐。。。燃，你有没有听到啊。。。"
烟火的声音更加温柔，如同床第间亲密的私语。
"燃。。。如果你听到的话，就睁开眼睛吧。。。"
"燃。。。"
重复著男人的名字，烟火也知道，这是毫无意义的行为。
心底有个声音在不断的提醒自己，这个男人死了，不会再睁开眼睛了。
但是，他就是忍不住去喊他。
──我想和你一起老去。
──好，我答应你。
昨日的誓言还回荡在耳边，可如今，誓约的对象却已不在。
被鲜血，覆盖的誓言。
"刘叔。。。燃，他是怎麽死的？"
背对著刘承业，烟火低声开口。
刘承业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道："应该是被以前的旧仇人吧。。。但在现场刺杀的人都已经自尽，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烟火心里冷笑了一笑。
哼，是让我连报仇的机会都没有麽？
"你这个。。。无可救药的笨蛋。。。"
嘴里吐出的话语，到底是责骂还是悔恨？
连烟火自己都不知道了。
突然，烟火一把抓起了季燃的尸体，将他扛在了自己的肩上。
虽然他身材上比季燃小上一圈，但却并不费力。
"烟火先生？！"一旁的刘承业疑惑的叫出声来。
烟火并没有看他，而是直接架著季燃的尸体从停尸间走了出去。
"喂，你！不可以把尸体带走啊！"停尸间门口，几个警员发现了异动，朝烟火围了上来。
"滚！"
短短一个字，烟火从他们身侧飞速的穿过，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只留下警员们呆呆的看著那一闪而过的身影，相对无语。
沈睡之章4.誓言残留在豔红边缘（二）
霓虹灯光交替的闪烁著，酒吧中心的舞台上，美豔的女郎跳著妖媚的舞步。
与酒吧里迷乱的气氛相比，左边的那个被装饰遮挡住的角落就显得尤其安静。
"等一下！这里不是你这种少年人来的地方！"这是酒吧服务员的声音。
"闪一边去！小鬼！"虽然说著"小鬼"，可这音色却明显属於少年人。
听到这个声音，坐在角落里的男人缓缓抬起头。
男人有著长及腰部的暗蓝色长发。
不知是不是灯光的关系，那张堪称"美丽"的面容上居然有著血红的双瞳。
烟火完全无视酒吧侍者的阻拦，直直的朝蓝发男人所在的角落走去。
本来跟在烟火身後的服务员一见烟火前进的方向，立刻变了脸色，默默的退了回去。
定了定神，烟火在蓝发男人面前站定。
"。。。好久不见了，梅菲斯特。"
被称作"梅菲斯特"的蓝发男人挑起了细长的眼角。
"其实也没多久呢。。。是不是，烟火？"
梅菲斯特缓缓的开口，声音如同夜色般暗沈，却又让人听得浑身舒坦，与他那美丽的外表形成了说不出的和谐。
将手中类似烟斗的东西丢在一边，梅菲斯特拍了拍身边的座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