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不是周也第一次“告白”了，我还能记起周也对我的拳头给我的第一次“告白”，那时候的反应如此的惊天动地。
可现在……我甩甩头，拍了拍有些发烫的脸，快步跟上周也。
39
“你小子要是还敢这样，下次老子拧了你脖子！”我发狠地周也後面低声说著，手捏得死紧，心底暗暗发誓只要这王八蛋敢笑，老子立马上前挥拳揍人。
只是没等周也有所回应，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出现在我的面前不远处。
多日不见的李乾，恢复了之前那般意气奋发，跟他的兄弟们嬉笑打闹，就像我第一次在酒吧里见到他那样。
心底油然而生一股憋屈，极度的不平衡。
我就站在原地，看著那一帮笑闹著的混混走过去，当然，李乾没发现我。
这小子真他妈的有种，背叛了老子之後还能过得如此潇洒自在。
“怎麽了？”周也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里，顺利将我的思绪拉回。
“哦，没什麽，看到不该看到的人了。”我转过身，越过周也，走进人群，脑子里摇荡著一个念头。
很早以前，在我亲口听到李乾那小子承认背叛我的时候，我就想过要报复，就算没有常峰，敢让我陈景不好过的人，我也绝不会让他好过！
人生再怎麽不如意，该过的日子它还得照常过。自从上次在街上无意中见到李乾之後，我就一直憋著口气过日子，就连和周珊一起吃饭也没能让我心情有所好转。
当然周也也察觉到了我的不痛快，不过他不知道原因，只当我是因为我老妈要安排我出国加上车子被人毁容了心情不好，明里暗里提醒我悠著点，别在这个枪口上惹事。
我也有自知之明，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的道理我懂，如果憋一时的鸟气，可以让老子不出那个国门，我也认了。为了避免自己有任何机会做错事，我按照周也的要求搬回了家，为此还被我那死要面子的老爸狠狠地数落了一天。当晚，我就开口问了老爸关於为什麽急著要我出国这个问题。
可当我问出了口，听到老爸一声长长的叹息了之後，我就後悔了。
我不怕我爸打我，不怕我爸骂我，但是，我受不了我爸他叹气然後一声不吭地闷头抽烟，任我怎麽问，都只是笑著摇头说没事。
是不是年过半百成家立业後的老男人都有这个怪习惯，有什麽事说出来不就好了，非得故作深沈，立志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死要面子活受罪，至於嘛。
我丢掉手上啃著的半个苹果，真他妈的难吃！站起身，决定放弃继续对我死老头盘问答案，还是晚上等著周也给我答案比较好。
“你啊……你也别倔，不就出去个一两年麽。”身後传来老头子沙哑低沈的声音，我愣了一下，脑子里回想起来那次在医院里，老头子中气十足地抡起棍子都往我身上招呼的架势。
什麽时候老头子连底气都泄了？
我转过身，靠著墙壁，看著坐在沙发上抽烟的老头。
“老头，年纪一大把了，少抽烟多吃水果，有利於健康。”
老头子吸了口烟，抬眼看了我一眼。
“胡说什麽，叫爸，什麽老头，我才43，没老都被你叫老了。你啊，小p孩一个，整天就知道闹事，从来不知道给我省心点，想当年我跟你一样大时候……”
又是一连窜的往事回忆，我大致上开始理解自己上网的时候在某处看到一句话。
年轻人总是生活在幻想中，老年人总是生活在回忆中。
这话真是太有道理了……
我留老头子一个人继续在客厅沙发上回忆当初他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时候的丰功伟绩，独自一个人走回自己的卧室。
不知道老头子有没有觉得这个家缺了什麽。
回到卧室，百无聊赖却无一点睡意的我拿出手机拨通了周也的电话，这算是我第二次主动给周也打电话。
“喂，小子，如果在淫荡犯禽兽的，麻烦给老子消停一会。”对面传过来的几声低低的笑声以及轻喘的声音告诉我，除了周也之外，那边应该还有其他人。
“怎麽这麽早？”其实按照事先的说法，应该是明天告诉我的，只是现在的我太过无聊了。
抬眼看了下我刚开起来的电脑右下角，19点48分，确实早了点。
但是，这跟老子找他没关系。白天还口口声声在老子面前强调自己是“干净”的，晚上就找人干上了。
不用说，这个时候跟周也在一起的肯定不是女人，我没兴趣在一个gay聊床上的东西，不等对面的周也继续说话，立马挂了电话。
正要把手机扔回床上，想到周也待会可能会打回来，又转了个手，顺便按下了关机键，这才扔了手机，把注意力转回到电脑上。
直到倦意上来了，我才发现电脑的右下角的时间已经是22点38分了，想想这个时候周也也该办完事情了吧，我捞回丢在床上的手机，开了机，顺带拨了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一下就被人接了起来，没等我说话，对面就劈里啪啦一阵。
“陈景，你小子脾气能不能改一改，别动不动就关机啊？”
我愣了一下，随即回了句过去。
“老子就喜欢关机，怎麽了？”
“你……”对面的周也一阵语塞，竟也一时回不了嘴。
“行了，老子现在没心情跟你争这个，关於你早上要我问老头子的问题，我问了，不过老头子没回答我。”
对面沈默了一会，然後……好像是很轻的吐气声，听得不是很清楚，接著周也的声音就传进了我的耳朵。
“本来想明天给你答案的，不过既然你这麽急，我就告诉你。这事……确实是常峰干的。”
脑子里顿时一阵清爽。
“妈的，果然是那个死变态。”我捏紧了拳头，既然确定了是常峰那死变态搞得鬼，老子就可以对症下药了！
“陈景，虽然现在确定了是常峰干的，但是以你现在的处境，最好别做什麽出格的事情。”
周也的顾虑我知道，我也明白其中的干系。
“我知道。”
但是叫我干坐著等死，我办不到。而且我明白，就算是我忍气吞声，干憋著气窝囊著过下去，只怕常峰也不会轻易放过我。
40
第二天，晚上7点，一通电话，让没了爱车的护送的我只能在出了校门之後直接打的回家，原本和周也说好在如意门汇合也拜这电话所赐临时改了时间。
为了不惊动屋里的人，我让的士在离家不远的地方停下。独自下车後，我摸著黑走到家门口，按了半天门铃，正对著铁门的大门才被人打开了，我抬眼瞧了一眼，顿时僵住了，这不就是我好几天没见到的校长大人麽？
介於我俩最後一次在学校的谈话并不愉快，在看到她满脸笑容地替我开了我家的门，我还真不是很习惯。手脚有点不和谐地跟著走进大铁门内，我瞥见了停在院子後面停车处的三辆车，三辆耶，我心底好奇心升了起来，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景啊，我家居然会在大晚上出现除了我和老头的车之外两辆陌生的车。
於是我怀著好奇的心情跨进了我家偌大的大厅，刚一进去，一派和乐融融的景象顿时让我有了种走错门的错觉。
更何况懒惯了的老头子居然围上了围裙入了厨房，著实让我吃惊了不小。
百年难得一见的老妈，则是依旧摆著那张千年不化的老脸，不过脸上很难得的带著很有礼貌性的微笑，端坐在前一天我坐的那张沙发上，坐在她对面的……就是刚刚替我开门的美丽的校长大人和一个陌生的英俊男人。
这样的场景对我来说，非常陌生，而这一时的不习惯，让我产生了手足无措的尴尬，站在门口，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倒是陈兰，一见我回来了，就立刻起身过来把我拉进客厅。
我下意识得瞥了一眼对面的老妈，依旧是那张脸，只是没对著俺。我木然地走进去，很轻地叫了一声妈。
老妈应了我一声，随即便立刻转回去，继续和对方说著他们的话题。
老头子在厨房里听到我回来的动静，探出头来，暗暗对我招了招手，我半带著疑惑的心态，不留痕迹地闪进了厨房。
“老头子，怎麽回事情？”我才没回家半天，家里就翻天了？
老头子边忙活著手上的事情边摇头。
“我也不知道，下午正在看新闻的时候他们来的，一直到现在。”
家里三年前请的保姆，早就因为我的离开而被解雇了，说起来，我还真对不住那位中年保姆，若不是我任性妄为，她也不至於丢掉这麽好的一份工作。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并非是我故意的，不过似乎三年来老头子一个人住在著的结果就是，他居然能下厨拉。
但是就算是这一桌饭菜都是老头子的杰作，也未能让吃饭的氛围有如老妈脸上的微笑一下那样稍微和谐一下。
尴尬，我恨不得现在立马找个理由离开这个鬼地方。不过既然没办法离开，我就只能猛扒著饭，以示老子正在吃饭，闲人勿扰。
正当我的饭吃到一半的时候，老妈忽然开了尊口。
“陈景，今天陈校长和华主任就是为了你出国的事情过来的，我大致上已经跟他们仔细说明了情况，因为你的情况有些特殊，所以陈校长允许你临时离校。”不是上次在车上的那声“阿景”，有如叫陌生人般的语调著实让我全身像被浇了次冰水那样，拔凉拔凉的。
“临时离校？”我干吗要临时离校？抓住了老妈话中最主要的一句话，我反问。在我的意识里，首先，我没犯错误，这段时间和周也厮混在一起，周也那小心翼翼婆婆妈妈的看守行径，堪比贴身保姆，老子脾气都被他硬生生磨平了不少，哪还有那股冲动生事，所以我敢肯定，一定不是我的原因。
“恩，原本打算一个月後等你这个学期完了再办的，不过刚好你在美国的舅舅说差不多已经办好了所有事情，我想早点让你过去，对你也有好处。”
意思就是……让我提早过去？我耗费了好几亿个脑细胞才理解了老妈口中吐出的话的意思。
凭什麽？！我脑子对这条信息立马作出了反应。
深呼吸了口气，手上捧著的碗里面还有2/3的饭是不可能咽得下去了，正好，老子也不想咽了。“啪嗒”一声重重放在桌子上。
“妈！我有说过我要出国吗？”20多年来，这还是老子第一次直面我妈那张冷脸，说出这麽有气势的话。
老妈见我回嘴，脸色也立马寒了下来，原本就很微妙的场合更加压抑，我不介意在老头子和我老妈面前做个听话的儿子。
但是，我受不了在外人面前别人让我如此低三下四，唯唯诺诺，就算那人是我最敬畏的老妈。
“事情已经妈给你安排好了。下个礼拜的机票。”如同命令式的语言刺激著我的每根神经，我甚至开始怀疑，她当我是她儿子还是当成是她部下？
“妈，我不是你部下，现在我郑重跟你说一声，我不出国。”甩开凳子，我直直朝外面走去，心底说不出的洒脱。
任凭後面陈兰忧心忡忡的叫唤声……心底冷笑了好几声，这个场合，她能做的估计也就这个了。
走出屋子，正打算去车库，才想起来自己的车此时正在修理厂，拿起手机，翻开,脑子里却想起昨天打电话给周也的时候听到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
心一烦，索性关掉了手机，跨步出了大门。
现在的我，只想离开这个乌烟瘴气的家和那些乌烟瘴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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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个人走在马路上，夏末的风带了点秋天的味道，迎面吹著我的脸，挺舒服的，习惯性地摸出口袋里的烟和打火机，给自己点上，找个昏暗点的角落，背著路边的灯光，靠在同样背光的墙上，用力吸了口，吐出……
脑子已经从刚才的冲动中缓过来了，但是心口还梗著一股无名的压抑。
实在是想不通，好歹我陈景也是堂堂X省省长家的公子，怎麽就过得这麽憋屈，好吧，就算是高干子弟家庭内部总有些不和谐的原因在，那在外面总能风光一点吧。
可我现在像什麽样？在家不安生，连在外也处处被人欺负，典型的无家可归无路可去。
妈的！都他妈的什麽世道！越想越觉得不是滋味，我丢掉手上抽了一半的烟，狠狠地拧灭烟头。转了个身，准备去最近的酒吧一条街找个地过了今晚再说。
穿过昏黑的弄堂，正当我准备一脚踏进灯光中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我有些愕然，心想不会这麽倒霉吧，在这个时候遇上死对头。
“哟，这不是陈老弟嘛？好久不见呐。”熟悉的欠扁的语调，常峰带著不怀好意的笑朝我这边走过来，周围的人纷纷做鸟兽状四下逃散。
看著常峰那嚣张样，我暗自磨牙。这个时候想走是来不及，看他带著几十票兄弟的架势，也不见得今天会放过我。
我脑子里闪过上次和周也被他下令四五十个人围住时候的情景，那时候有周也在，可现在，就老子一人两手空空身无长物。
“切！老子逛个街还能遇到变态，真他妈晦气！”朝常峰脸上吐了口口水，明摆著今天是逃不出这一劫，老子要死也要死得爽快！
常峰拦住想冲上来揍人的手下，伸手抹掉脸上的口水。
“看来陈老弟今个儿心情不好，啊~让我猜猜，难道是家里人逼著你滚蛋麽？”
我的心更沈了几分，这话被常峰说出来，瞬间让我产生了想拿刀宰了眼前这个变态的冲动！
“关你屁事！”咬牙切齿地挤出这几个字，我强忍出上前挥拳的念想。
“小子，你别给老子横……”常峰眼一横，我都能看到他那帮蠢蠢欲动的狗腿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蠢样了，心想著老子今天就算是丢了这条命也要让你们看看老子也不是盖的！……
“常哥，这里人多，出事了对帮里影响不好。”
听到声音，我心底咯！了一声，是李乾。
我转过身，看著站在不远处的李乾，没有前些日子在街上和兄弟们在一起的意义风发，倒是一脸的沈稳。
忽然觉得这样的李乾相当的陌生，就像我从未认识过这个人似的。
常峰转头看了李乾一眼。
“算你小子好狗运，不知天高地厚的公子哥，劝你收拾包袱早点从X省滚蛋，否则有你好果子吃！”
常峰带著他一票手下晃荡著走过去，我心底火冒三丈，什麽意思？！老子他妈在X省混迹了这麽多年，还没人敢在我面前嚣张成这样，他妈的他常峰算什麽东西！不就是个变态同性恋吗？我他妈早晚让你吃不了兜著走！
李乾走到我身边，叹了口气。
“陈景，算是兄弟对你的忠告，尽早离开X省，先避避风头也好，等过段时间风声过了再回来。”
“你他妈什麽意思！”李乾的话让我心底的不舒服升到了极点，老子什麽时候让自己窝囊过！
“实话跟你说吧，你出国的事，都是常峰一手干的，常峰的背後有人，我这是为你好，你……”
什麽叫做常峰的背後有人，什麽叫做他是为我好！都他妈的什麽乱七八糟的狗屁事！
“够了！李乾！我陈景是什麽人，你最清楚，我最恨就是带著个面具的窝囊废，老子就一条命，他常峰有种就来要了老子的命，你也是！什麽时候你他妈学了常峰那副嘴脸，告诉你！老子不吃这套！”
李乾见我激动了，周围人随著常峰的离去也渐渐多了起来，急忙想拉我走进刚才的小弄堂里，不过没碰到我衣服就被我甩开了。
“别碰老子！嫌脏了我的衣服！”跟常峰同流合污的人都不是什麽好东西，他李乾也不例外！
李乾的火气也被我撩了起来，一只手用力钳制我的衣服往里面拽！
“你他妈给我悠著点！常峰是什麽人，你犯得著跟他硬碰硬麽？”
我被他这麽一拽，一时没站稳，摔倒在地上，怒火已经开始烧起了我的理智，我慢慢站起来，看著站在自己面前不太清楚的男人。
捏紧拳头，一拳往李乾下巴招呼过去！结结实实地打在李乾的下颚上。
“老子说了，绝对不做窝囊废，X省我是不会离开的，他常峰要敢再耍什麽花招，大不了我跟他来个鱼死网破，他算什麽东西！”
受了我一拳的李乾靠在墙壁上。
“陈景，我知道现在有周也护著你，可难保今天的事情不会有下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