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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代——by上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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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快速,两日很快就过了,今日便是赴夏侯郁宴会之期,在洛神千叮咛万嘱咐後夏侯令骑上马离开,而萧亦丞则被留在屋中养伤。
夜色如水,银华高挂,驾马奔过宁静的大街,百姓们在这时间都回到家去了,此时静悄悄的彷佛鬼域,马蹄声听来特别响亮,一想到等会要面对的,夏侯令自嘲的笑了笑。
还真的很像七爷八爷晚上出来抓人的情景,阴森森的道路,冷冰冰的夜风,好似在後面追赶的鬼魅,而让他致命的便是不久後的鸿门宴。
在脑中胡思乱想中,夏侯令已然抵达七王爷府,下马立即有下人前来接应,将褐毛马儿交给马夫,他在管家领路下到了宴客的大厅。
一入内就见文武百官──举凡和他有仇的都在。
冷笑,夏侯令傲然走入。「原来各位大人都受邀前来。」
一见来者,里面众人收起计谋神色,换上恭敬。「九王爷,下官失礼了。」众人纷纷行礼,这变脸之神速,连夏侯令也不得不佩服。
「是大家多礼,今日来是参加七王兄宴会,轻松就好。」许久没面对这些虚伪场面,他还真有些不适应。这几日都待在王爷府中听萧亦丞扯些有的没的,时间一久,神经竟也松懈下来。
宾客纷纷寒喧,不多久,正主儿七王爷缓缓走出。「十分感谢各位赏光参加在下之宴。」夏侯郁带著笑说,目光碰到了夏侯令,他面上的笑更盛了。「没想到九弟也愿意前来,此乃我之光荣,来来,众人请坐。」
在夏侯郁指示和奴仆服侍下,大家纷纷上座,夏侯令也不例外,他坐在门边,女婢端来了热酒佳肴,气氛很快就被炒热,众人你来我往不停敬酒,一片吵杂。
而夏侯郁,他并没有加入众人的喜乐中,只是直勾勾的盯著夏侯令。「九弟不喝酒不吃菜,可是嫌我七王爷府菜色不好,招待不起你麽。」故意找碴,虽然酒菜无毒,他仍想杀杀眼前男人的锐气,要他难堪。
挑眉,夏侯令一笑。「七哥误会了。」说完他从容举箸就口,再端杯饮酒。「七哥,九弟敬你一杯,先乾为敬。」他的冷静让台下众人皱了皱眉,彷佛没看见他犹豫不决仓惶不安不开心似的。
见此,夏侯令站起身,嘴角挂著浅笑,他再斟了杯酒。「难得七哥开宴,夏侯令敬各位。」平素不苟言笑的他今日如此大方反而让众人不安起来,怀疑他是否暗怀诡计。
心中暗笑,怎麽看这些人脸色变化让他觉得如此有趣,说不定是被某个悠哉喜欢看戏的人传染了。
坐下来,他淡然接受四面八方偷偷射来的打探目光。
不久,见大家酒喝的差不多,场面已经够热了,夏侯郁手一招,帘幕後走出几位身穿薄纱的妖娆女子,婀娜体态,莲步轻移楚腰款摆,举手投足间尽是撩人心魄的妩媚艳色。
女子手捧琴器,有月琴、有琵琶,产於西域的胡器大致叫的出名来,舞娘们在正中间以浮靡身姿坐了下来,围了个圈,场面一片安静,众人虽想除去夏侯令,但对此艳光四射的景色抱持更大的兴趣。
众女手开始拨动琴弦,纤细修长的腿亦开始诡谲轻摆,薄纱下的风光隐隐约约,看呆了几位没定性的官人,女子面上神情各异,眼儿似眯,似勾,丹唇似笑,似抿,无不散发著勾人风情。
手中琴发出西域独有的曲调,配合著舞娘们水蛇也似的腰儿扭动,更添靡靡风气。
众人屏息以待,连正主儿夏侯郁也看呆了去,全场说清醒的,莫过於夏侯令了,冷冷注视眼前舞蹈,他不得不赞赏这舞姿乐音的撩人,但要入他的眼,难矣,毕竟他今日是有备而来,万分松懈不得。
若萧亦丞也跟来了,不知作何反应?那人老喜欢将花香閤挂在嘴边,想来也是风流子一枚,他看了这等阵仗会是鼓掌称艳,还是蹙眉说俗?
鹰眸冷冷看著眼前舞蹈,舞娘们开始四处走动跳动勾引看倌,只见众人无不伸出手调戏,独独少了夏侯令动作,或许明白这人并不如那些俗夫,女子们极少靠近主动示好。
乐音渐渐歇了,女子们也退了下去,堂上官人纷纷露出不舍神色,夏侯郁见此拍了拍手,又有一批舞娘上场,不若方才妖冶,这批明显是中原女子,身穿水袖锦衣,保守许多,这群女子手中各执一把扇子,合著的,也纷纷站到中央来。
这群舞娘没有方才的明艳,但却依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许是神色上的高傲,也或许是刚才胡娘们没有的气质。
在一旁的乐师调动乐器,开始拘谨的中原乐曲,而场中女子纷纷挥开长袖,开始舞蹈。
见此,夏侯令不禁起疑,开宴至今一切正常,但就是因为太正常才显得诡异,他很确定今日夏侯郁意图不明,但等了这麽久看了这麽久,他竟没有丝毫动作......
快速的皱起眉头,他瞟向舞群,舞娘们散了开来,羽扇轻展,至此舞步大变,似是融合了西域的孔雀舞,扇子一顿一扬,宛若孔雀颈项点动,一旋,扇中夹杂的彩色羽毛又似展翅的屏,让人目眩神迷。
舞蹈依稀进行,夏侯令瞧了眼夏侯郁,忽然内心警铃大作,堂上人那双冰冷带笑的眼眸直直刺入内心,他明白有鬼,但说不出症结出於哪里,他知道夏侯郁已经动了手,却不知道是在何时哪个契机。
暗暗不安著,叩豆一声,他听见旁侧传来声响,他身旁坐的是一掌管财部的重臣,他倒於桌上昏睡过去,在这样情形中有人醉昏过去原属平常,但见到夏侯郁的笑後夏侯令不敢轻心。
渐渐的,他发现所有人都昏了过去,他练武在身自然比常人更能撑,但此时也不免眼前发花头脑发晕。
该死的,他知道哪里出错了,是那扇舞,扇子内藏有迷香,一展开挥动便散了整间屋子,所有人皆无察觉全吸了进去,纷纷昏迷。
知道众人都和夏侯郁套好招,他只气自己如此大意,误中诡计。
挂上冷笑,他忽然道。「九哥好特别,竟放迷香迷倒了众人,不知居心为何。」提起内力与吸入体内的毒气对抗,他开口说话便是爲了争取时间。
夏侯郁倒是没有说话,他自楹柱後取出一把长剑,冷冷笑著,不急著铲除,彷佛欣赏最後挣扎的无力般,站离夏侯令七步遥,他眼中尽是得逞的佞笑。
明白那迷香决非常物,他运功至今竟排不出去,但也能勉强压制住。「好卑鄙的手段。」
「卑鄙?这话由你口中说出来不会显得讽刺麽?」夏侯郁轻声说著,如星眼眸夹杂几屡邪狠,抽出长剑,不再迟疑等待,一箭步刺了上去。
等的就是这刻,夏侯令偏身闪开,欺身上前,在男人还未得及收剑时拍掌震落兵器,脚一勾,情势逆转,冷剑稳稳握在手中,以快攻之,就见武力没有他强的夏侯郁节节败退。
似乎没有料到他竟能顽抗至此,被攻得几乎没有退路的男人却冷笑了,他低喝一声。「来人,团团围上!」话一落便拥来大批人马,至此,夏侯令深感自己轻敌。
这次不会有个男人笑笑的从门口走入,要靠自己了。
手中银剑轻旋,顿化强烈剑虹,凡被银光扫到之人无不哀嚎,练武之人最忌心浮,只要沉下气来,招式泰半能发挥水准之上的功力,深谙此点,夏侯令压住心中不安,沉稳以对。
相较之下功夫没多好的乌合之众就不是对手,手中剑被挑,手更不幸被断,哀嚎四起,血花四溅,怵目惊心,愣愣望著这场景,夏侯郁从不知那困兽般的人有这样深厚的实力。
太低估他了。
眯起眼,他自怀中拿出一包粉末,挥洒空气之中,事先已服入相抗衡的药,粉末无色无味很快融入风中,士兵一个接一个昏迷,连夏侯令也不支跪下,手中银剑拄地,目光中夹带让人心惊的愤怒。
「何必呢,早早就范领死不是很好麽......」残笑,夺来一把刀,他架上夏侯令脖子。「你说我该一刀斩了你还是慢慢凌迟你到死?我最讨厌违逆我的人了......」这便是皇宫内苑训练出来的残暴狠毒,谁都一样。
对此不感丝毫生疏,只因自己以往也曾如此对人,夏侯令冷笑。「杀我?就凭你?」挑衅意味之重让持刀男人焰火上扬。
一个耳光发出清脆声响,夏侯郁怒极。「我就杀了你!」
不为所动,夏侯郁提刀欲斩,忽地,手臂一麻刀锵然落地,一惊,他提起戒备。「谁!」低吼。
「说了你也不会知道。」冷冷笑说,自梁上翩然落地,一袭男装,洛神手中提著从不离身的雁华薄刃。「我不杀你,放他离开即可。」她压低声音,的确有几分雌雄莫辨。
「作梦!」拾刀再起,攻向半途杀出的程咬金,夏侯郁很是愤怒。
哼笑,洛神如燕般的身影轻巧灵活,翩翩一侧便闪了去,手上薄刃彷佛有著灵性,她手一弯刀身笔直伸出,然遇到阻隔时却一软,攀上了剑身,提气一抽,剑离了手,她挑眉笑说。「两度兵器被夺,你的武艺尚须磨练。」将剑掷远。
压下怒气,夏侯郁瞪著眼前秀气过了份的男人。「我不可能放他走。」拍拍手,自内堂走出一名黑衣男子。「杀!不准留活口。」说完他抽身退到堂上,彷佛欣赏什麽似的,安然坐落软椅上。
明白眼前黑衣人不是个草包,洛神不敢轻心,眯起眼,她小心应对。
在一旁看著的夏侯令此时开口。「你走,不要管我了,这人非是亦与之辈,你敌不过他的。」劝道,这只能说是自己失策,死则死矣,但绝不要洛神与自己陪葬。
「闭嘴,莫杀自己志气长敌人威风。」低喝,注意力依然放在眼前不为所动之人,魁梧身躯及散发出来的森然气息让她几乎无法呼吸,那是道内高手才会有的杀气。
眼一花,洛神甚至没看见对方怎麽动,只觉颈边一冷,强迫自己做出反应,她侧身跃开,然那人竟不是针对她,大刀蛮横的砍向夏侯令。
「令!」低呼,洛神猛然前攻,手中银华闪动,架成冷然刀网,向男子套去,明白此举破之不易,男人往後跳开。
本想再攻,发现夏侯郁不知何时走到夏侯令身前,匕首就要刺下,洛神一惊急忙回身,她打落了男人手中短刀,却避不开没入身躯的冰冷,鲜血呕出,溅在夏侯令身上。
「啊......」低吟,洛神颓然倒下,黑衣男子见此提刀要给夏侯令一个畅快,突地剑气罩身,避之不及,手臂远远抛开,断了。
萧亦丞冷冷站在门口,旁侧站了一人,便是此人发招断了那黑衣人之手。
夏侯郁退了开来,回到堂上,对萧亦丞的毁约倒戈感到愤怒,却不敢妄动。
「洛神......你振作点。」无力的搂著女子,鲜血染了他一身,夏侯令愣愣望著眼前女子。「亦丞来了,我们马上带你就医。」
柔荑扯住男人动作,洛神轻笑著。「没用的......刺中要害,没法子救的。」轻微哽咽,她提气平稳语气。「令、我、我有些话要对你说......咳......」鲜血自唇角流出,苍白脸色却有著一丝安宁。
「等你好了,你爱说多少我都听你说......」不接受怀中女子要离开自己的事实,夏侯令勉强自己站起身,无奈受迷香侵蚀的身躯连站都站不稳了,遑论走动,见此,萧亦丞赶忙上前搀扶。
「别忙了,没、没用的......哈,令,你、我问你......你可怨我麽?」深深吸了口气,明白自己时间不多,洛神问著,回顾一生,怎生的恨造就出了她的叛逆,又是怎样的疯狂,让她在这临死一刻感到悲伤,说什麽恨、说什麽不杀誓不为人,然到了最後的时间,她才明白......
那都是虚假的。
「不怨,我怎可能怨你!」抱紧怀中人,夏侯令低语著。他得来不易的亲情这样就要消逝了麽,未曾真正拥有,未曾真正感受到母爱,就要这样如坠星般殒落麽......他不许!不许!
「呵......是这样就好,我这辈子亏欠最大的,恶......就是你,我未尽、未尽一个母亲的职责,从来没有好好照顾你......我、我不希冀你能原谅我,我不配、不配当你的娘......」是啊,这一生走到了尽头,才豁然开朗,什麽是重要的,什麽是值得她花费心思的,这些她全漏了,执著於无谓的爱恨,忘了真正需要她关怀的......
她的孩子啊......
未等夏侯令开口,洛神继续说道。「你还认我这个母亲麽......」深深吸了口气,眼前一片花白,她已经连人都看不清楚。「亦、亦丞......」伸手欲捉男子,明白她意思,萧亦丞赶忙握住。
「这里,我在这里。」心中万分沉痛,这样一个照顾自己的女人,似友似姐,怎舍得就让她这样离开......
「亦丞,答、答应我......好好照顾令,不、不要......呃......」一口气喘不上来,萧亦丞赶忙运气注入她气脉。「不要伤害他,他是我的孩子,答应我好麽。」
「我答应你,我会好好照顾他,绝不伤害他。」许下承诺,目光凝於洛神身上,不敢放开,就怕眼神飘离,便再也见不到她。
「於、於愿足矣......」紧紧一握两人的手,蓦然一松,就此辞世。
生,走得豪迈不羁,死,却多了抹挂念,这一生走来坎坷,她咬著牙熬过了,而今恋了世,却不得不离,只盼望......她的孩子,能够幸福,能够听他唤自己一声,娘......
只是梦不及圆,一切都成了空......只馀下幽魂一缕。
感觉到怀中身躯失去重心瘫软,夏侯令全身发冷。「啊!」犹如受伤猛兽般的低吼,愤恨瞪向夏侯郁。「我不会放过你!绝对不会!」他的悲吼如此沉痛,闻者不禁鼻酸。
人世间的纷纷扰扰,或许在死去时才能就此解脱,望著宛若安眠的洛神,强压下心中悲伤,萧亦丞要身旁男子带两人回去。
而夏侯郁,他本想命人追上再杀,以夏喉令此时状况是不可能逃掉,而那男子也不可能以一挡百,但他没有动作,只因萧亦丞的眼神。
冰冷的,彷佛要将他碎尸万段的目光让他不敢妄动,如此震慑人,连气都不敢喘,心神被深深定在原地,他发觉他动弹不得,许久,萧亦丞才转身离去。

第六章
灰飞烟灭,什麽都没有了,一个人任其活著如何风光,待死後也不过黄土一抔,几张金纸在天空飞著。
感伤的想著,坐落窗前,萧亦丞望著天之一方,洛神在数日前下葬,他帮著精神不振的夏侯令处理一切事宜,这次的事件对他而言打击非凡,自己已经快要扶不起他,真要说......这是自己的失策,他没有想到是洛神......
悲伤的闭上眼,又是因为他了,所有的错都在他,自以为才智过人,然到头来受伤害的都是自己重视的人,这痕星之命,或许先天就带煞,克死了所有他深爱之人。
趴在窗台上,看著鸟儿划过天际,洛神不喜欢繁琐事务,所以一切葬礼从简,这也和夏侯令与她的暧昧关系有关,不能随意张扬,那祭文是夏侯令自己拟的,上面,萧亦丞这名位於义子,那刻他羞愧得无以复加。
心,缓缓的收紧,无法自制的痛著,他不知道该怎麽面对他,只能靠著对洛神的承诺留在他身边照顾。
就在萧亦丞思绪飘扬时,一女声紧张的传了进来。「萧公子不好了,王爷不见了,您快想想办法。」
又不见了,这已经不是什麽大事件,洛神一下葬他便沉溺於酒精中,不是在府中喝得烂醉就是跑到花香阁找女人,已经劝了骂了不知多少次,他依然爬不起来,就像被抽掉了灵魂,只剩下一副腐败的躯壳。
叹了口气,他站起身。「是在花香阁吧。」这次的姑娘是谁,翠红,还是丽雪,一想到夏侯令在青楼内寻欢作乐,心头就说不出的难过,一种他无法理解的酸涩。
「是的。」站在门外的女婢低声回应。令王府上上下下无不感激萧公子,替主人排解麻烦,对下人极好,连在这种时候也只有他帮得上忙。
「我明白了,请替我准备一匹马好麽,我会把他带回来的。」
「好,奴婢马上准备。」
待女子走离,萧亦丞面上满是疲惫,这比打仗还累,属於心灵层面的,那种让人想扔下一切逃离的累。
走出房门,就见几个下人急匆匆的走到他面前。「萧公子不好了,孟大人陈大人黄大人来访。」听著下人禀告,萧亦丞一笑,之前无力模样尽褪,不复存。
「我明白了,请人在偏厅稍等,在下马上过去。」唉......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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