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代——by上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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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入左边,一番查看下什麽也没发现,连可疑的痕迹都没放过,但仍一无所获,转向右边,书房内摆放著整齐的字画及书册,没有受到一丝尘灰,走近最里边的书桌,上面什麽也没有,显然是被整理过的。
看来这里没有他要的东西。心中沉吟著,馀光瞥见一矗立地上的青瓷花瓶,上头绘著云端飘邈,几抹紫云漾动。
但这不是重点,凝神注意著地上痕迹,夏侯令深手抚过,冷然一笑,他照著地上痕迹转动花瓶,不多久,书桌後的墙竟打了开来,露出长梯。
走了进去,入眼的是黑暗无光的密室,自怀中拿出火折子打亮,他看清楚里面摆设,密室成长方状,两侧各是一道门,左右而分,走向右边,两扇门皆是铁门,怎麽撬也撬不开,眯起眼,自怀中拿出长针,几经转动,喀啦一声,门开了,里面却什麽都没有,不过此室占地颇大,应该是拿来储存些东西的,好比金银财宝。
夏侯令心中冷笑,转向另一扇门,以同样手法开启,里面显然是牢房......走了进去,牢中有三四人,两人已死,蚊虫缠绕其身,一人昏迷不醒,还有一人倚墙而坐,神态萧索。
走近,这不看犹可,一看夏侯令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眼睛,那神态萧索之人神韵气息皆和萧亦丞酷似。是这样麽、会是这样的麽,这人并没有死,只是被扣在这儿,碰巧正渡门被灭门,他就这样一直被锁在此地不得离开?
心中转过千百回,注意到那人正以奇异目光瞧著自己,他赶紧上前。「你可认识萧亦丞?」脑中混乱不已,如果这人才是本尊,那亦丞所见那人又是谁?
又为何要这麽做,如果是要挑起他两争端,此人必杀且可除後患,不必放至今日让他发现,而且正渡门是被灭,应当是幕後之人所为,既然如此,又为何不带走这人?
转移心思到眼前人,只见他略略失神的眼睛定焦自己身上。「舍弟。」这话印证了夏侯令猜测,他喜出望外。
「当真是你。」赶紧解开门锁。「出来吧。」他是个谨慎之人,爲防有诈,他决不轻信他人,或许眼前人才是真正的冒牌货......一切都很难说,现下情势未明,他又未曾见过萧亦丞的兄长。
「呵呵,夏侯令,你疑心这毛病一点也没减少......」说著,这语气这声音,无不和萧亦丞相似,让男人愣了一愣。「我是孔炜,亦丞可好?」彷佛不受这牢笼限制一般,他依然谈笑风生。
「你见了就明白。」看来这人对自己很是了解,夏侯令心中防备多了几分。
好似看透男人心中所想,孔炜缓缓走了出来,一日未进食让他身体有些虚浮。「放心,我是孔炜,你的事我是听亦丞说的,你在我们那儿可有名了,大家都知道你欺负了我弟弟呢。」
「......」这不必猜疑了,一定和萧亦丞有亲戚关系,说话语气都这般相似,错不了的。「我们走吧。」
领著人踏上石阶,就在此时,上方传来喀啦啦的机关转动声,是清醒被押入其中的孔炜自然明白发生了何事,只见他无奈一叹。「这下两人都别想出去了。」说完,就见夏侯令神秘一笑。
「是这样麽。」在石阶上坐下,约略过了一刻,他起身,看向始终保持沉默的孔炜。「出去吧。」
「什麽意思?」
哼笑,入虎穴总要放机伶点。「这是别人的地盘,我可能会这样开著门进来等别人请君入甕麽?」自然是在门旁做了些机关,让石门无法卡紧,他好从门内推开。
这种机关有个缺点,一但密合时任是十个北方大汉来推来撞都无法撼动分毫,但只要有一些些的空隙在,不需花费太多力气便能推开。
意会过他的想法,孔炜轻轻一笑。「你果然很难缠。」
「比之令弟,犹叹不足。」一阵使力下门被推开,夏侯令走了出去,门外之人果然已经撤离,看来真是请君入甕,对方是料中他一定会上门探查,好个城府深沉的江湖人。
对於男人的回话,孔炜保持沉默。跟著他的脚步走,一边思考著为何弟弟会看上这样的人,一直以为亦丞喜欢的是大方率真之人,之前的凌湘聪明伶俐,虽有些心机,心思却好猜得紧,情绪也相当外放,和他亲近的花家两姊妹个性也颇为天真烂漫,虽有些小女孩儿心思,仍属正常......怎麽这次,一挑就挑中个男的,还是这麽样让人无法捉摸之人。
冤孽冤孽。
心中感叹,一转眼一回神,他已经和夏侯令回到客栈,在男人安排下他沐浴更衣,由於正渡门吊丧,客栈全被江湖人是挤得满满,孔炜只好委屈和夏侯令住同房。
看著眼前满桌的酒菜,一日未进食的他顾不得其他,端起碗来就是大口享受,完全忽略身旁男人。
许久,在满意过後他才抬起头来。「亦丞他还好麽?他在朝廷当官很辛苦......等,为什麽会是你来找我?」忽然意识过来一切的不对劲,他猛然抬头。不是他笨,而是在许多资料情报调查下,他对夏侯令熟得像认识之人,也难怪见到人一点陌生感都没有。
此人处心积虑要除掉亦丞,又为何会来找自己?
注意到眼前孔炜反应,夏侯令也是一愣。「你什麽都不知道?」不知道萧亦丞官权被夺,不知道这一切的来龙去脉?
「......我不知道,那日我在上古庄落,忽然来了一披黑衣人,他们不知用了什麽手法制住所有人逼我就范,为了朋友我不可能多做挣扎,事後我被迷昏,带到了方才那地方,只是说来也怪,那些人竟等著我醒来才押解我进密室内,当真不知道他们想些什麽。」彷佛故意要让他知道一些事情,这怎麽看都是阴谋啊。
孔炜继续说著。「因为我被擒,才会这麽关心亦丞,不知他有没有遭袭......」
「你出是对他就是最大的打击,他一直以为你死了,还有,他被免去官职,我下的手。」没什麽好瞒的。
「又为什麽是你救我?他人呢?」听到这里孔炜不禁有些担忧,夏侯令说得对,自己出事对亦丞的确就是最大的伤害。深深吸了口气,他等著男人回答。
「因为我也出了事,直觉找萧亦丞质问......没想到他却说是我杀了你,扬言替你复仇,为了澄清这件事我才出来寻找线索,本是追查真正凶手,没人想到你还活著。」
静静听著,孔炜低声说道。「我们快些回上古去,那傻小子不知道怎麽样了。」心中担忧面上可知,看得出来这对兄弟情谊深厚。
「明日启程吧。」他也担忧萧亦丞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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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马加鞭回到上古,攀上高高的石梯,夏侯令站在白鍊巨瀑前,与半个月前自己来到时相同,一样的美,一样的寂寥。
站在男人身旁,看著由自己和亦丞一同设计建造出来的庄院,这孤独感让孔炜一窒。「看来大家都难逃被擒命运。」苦笑。「算了,这些事往後在商量,我们进去吧。」说完他熟稔的往石路方向走去。在赶回来的路上他有听夏侯令提起亦丞现状,一头白发......
走入内院,白幡飘飞,一片萧索,秋未至,却先带来了黯然。心中叹息,看向夏侯令,他一时不知该怎麽面对弟弟。看似潇洒的亦丞,一但真正碰到了挫折,伤得比任何人还重。
他对於害死族人之事耿耿於怀,之前的死对他不啻一大打击。
不若孔炜的反应,夏侯令扯开嗓子。「亦丞,上官姑娘。」声音不大,却能传遍每个角落,不久,就见一行步嬝嬝的女子走了出来,清丽面上带了喜悦。
「夏侯公子你回来了,查得怎麽......」话未完,上官翎讶异的瞪著眼前人。「萧公子?」不对啊,萧公子方才还在水轩那儿发愣,怎麽一转眼就精神奕奕的站在她面前?而且还是一头乌黑长发?
不解的蹙起秀眉,越看,越发现眼前人并非萧亦丞,眼神上、举止上,纵然容貌相向,两人依然有办法分辨。「翎失礼了,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孔炜。」吐出女子再熟悉不过的名,就见她惊呼一声。
怎麽可能,孔炜,这两个字正是死死刻在墓碑上的名啊,这究竟怎麽一回事。上官翎满头雾水。
不愿和眼前女子多解释,夏侯令低声开口。「亦丞人呢?」怎不见人影,知道他来了难道不愤怒了?不恨了?
「萧公子在水轩。」说完便领著两人走往忘情轩。
忘情轩,忘情山水忘情尘俗,抛却七情抛却六欲,独留明镜心,照却震天白瀑,潇洒多许,沉然多许,自是忘情。
通过水路,迎面而来的是不若石路的冷硬,而是诸多高山花朵,多娇,多情。
远远的就见到一抹白坐在亭内,倚著红栏杆,任飞瀑溅上身,惹得羽睫白发点点晶莹。「亦丞。」开口叫唤的是夏侯令,上前,迎接他的是一双淡然无波的眸子。
清澈褐眸目光在他身上绕了一周,而後转到身後之人,只见平静若水的眼睛渐渐瞠大,渐渐回复应有的光芒。
张大的嘴只发出低低声音,彷佛不敢相信眼前所见,抬起雪色水袖遮住眼,不愿看,只怕是自己幻觉,但传入耳的声音却如此熟悉,清晰的让他忍不住喉中哽咽,未曾落下的泪,脆弱的在袖间凝结,浸湿。
「我回来了。」没再欺负萧亦丞,孔炜上前,轻轻将人拥入怀中。「没事了,我回来了。」拍拍怀中身躯,彷佛回到了十多年前,那些艰苦的日子,那些两人并肩走来的日子,只要拍拍肩膀,安慰一声,什麽事都没了,什麽苦都敖得过去了。
「哥哥......」靠在男人肩上,萧亦丞第一次明白,什麽叫眼泪,什麽叫喜极而泣。
「好啦,多难看,还有外人在呢。」好似还哄著那个十多岁的孩子,孔炜轻轻叹口气。「别哭得像我真的死了好麽。」他的话引来萧亦丞一记怒拳,正击在腹上,孔炜难耐的弯下身去。「你下手非得这麽重麽。」
「没什麽,意思意思。」转瞬间情绪已然平稳,抬起的脸已没了脆弱,以往笑看人间的风采已然归来,萧亦丞瞪著眼前男人。「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嗳,你这一头白发,不说别人肯定以为你是我爹。」孔炜笑说,不意外又是萧亦丞的瞪视。「会和你说的,先让我歇息会,快马加鞭的赶回来,可累著呢。」
萧亦丞沉吟一会。「嗯,你先去休息好了,我和夏侯令谈谈。」一扫之前失意模样,现在的他给人说不出的威势。
「这位姑娘,咱们都回房去吧。」对著上官翎说,孔炜明白,萧亦丞即将反击。
柔顺的点点头,上官翎跟著孔炜脚步回到岩轩去,顿时忘情轩只剩下他俩。静静注视夏侯令,萧亦丞一叹。「之前的事,我很抱歉......谢谢。」谢谢你替我找回了兄长,找回了我的支柱。
「证明自己清白而已,我先告诉你事情原委吧。」坐在男人身旁,夏侯令娓娓道出这半个月的行程和发生的事情,萧亦丞始终保持沉默,只是偶尔皱了下眉头。
「你是说你遇到了风灵,他指点你到正渡门?之後你又遇到了现任的武林盟主?」夏侯令对武林事不熟这他是明白的,但由於三年来他全泡在公文内,对道上事情也鲜少关心,竟连武林盟主换人这等大事都未曾耳闻,著实让他吓了一跳。
「你有什麽看法?」夏侯令问。
「没什麽看法......一头雾水而已,就我所知,风灵不管世事很久了,说他还在收集情报当故事说给乡民听我信,但买卖一事是绝不可能的,而且,他没道理帮你。」有蹊跷,但却想不出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怎麽说?」
「自从我和他拆夥後他便隐遁山林,当年他扬言除非我回去,否则再也不做情报买卖,他说一是一,固执得很,任人大把大把黄金奉上都不为所动,而且他与你没有交情,说要卖我面子也不太可能,几年前我就和他撕破了脸。」原因无他,自是因为『她』的紧缠不放,受不了的自己才会毅然决然断绝关系。
「原来如此,你认为他是故意引我到正渡门去的?」夏侯令反问。
「我不知道......掌握的太少,一切又太巧合,只能做此猜测,这事情还是要等炜和我讲清楚再说。」一顿,看向面前曾经是敌人,也曾经是动心对象之人,萧亦丞一笑。「你也累了,到岩轩去,上官姑娘会安排房间给你的。」
「嗯。」起身,夏侯令却没有迈开脚步。「找一天,回来祭拜洛神,你很久没有去了。」他的话让萧亦丞一震,不知该如何应对。
「好。」只能应允。
几日後,在听完所有事情原委後,萧亦丞紧皱著眉,显然也不懂这一切来龙去脉。「对方明显是针对你我,也如风灵所说,是因为某种因素,所以要除掉我们这眼中钉,但,在你我失势之下,针对你我下手又有什麽好处?」问著坐在对面之人,萧亦丞也想不透其中机关。
「有一个可能,但......」欲言又止,得来萧亦丞目光。夏侯令继续说道「你和我最大的共通点就是抢天下,我拥有的洛军现在是圣罗帝的隐忧,而你的智慧又容易招来他人忌妒戒备,若真要说,我觉得圣罗帝最可能是凶手。」排除掉圣罗帝,他不知道还有谁有钱有势,能买动这麽多杀手。
夏侯令的话让男人沉吟几秒,而後轻轻叹息。「不会的,圣罗帝不是偷来暗去之人,要杀我他早在我与雁妃之事时处死我,不必留下这个隐忧,他不昏庸,相反的,别看他北方野汉一个,心思之缜密灵活,可是你料想不到的。」
「那你倒说说,还有谁?」当然明白不会是圣罗帝,他堂堂一国之主,怎会做出灭他人门派这种事?而且他是外来者,对中原内部的门派了解不多,更不会有心思策划这疑点重重的阴谋。
「我不知道,现在武林上的事我鲜少涉足,掌握的不够多,我已经放出消息让人查了,但回收的机会恐怕渺茫。」故布这麽多玄虚,这可不是他让几个人查查就能水落石出的。
就在两人讨论时,孔炜领著上官翎前来,见两人还在苦恼,他一笑。「别想了,又有事情上门,亦丞,花语稍信来。」花语是花家姊妹的姐姐,两姊妹和萧亦丞交好。
一听孔炜所言,轻蹙的眉锁得更紧了。「里面说些什麽。」花家,他想自从自己被赶出京城後,这对姊妹恐怕也无法在永青内立足。
「花家所掌握的情报网悉数被毁,泰半眼线下落不明,其馀者叛逃,且两姊妹莫名被狙杀,现在正赶往上古来。」他的话让两人更加沉默。
萧亦丞接过信,瞪著娟秀字迹。「现在方向更广了,敌人究竟是只针对你我,还是只要对他有威胁者全要铲除?我安排在上古的人失踪,现在连情报大宗隐花门也被破坏,我真的越来越搞不懂背後那人究竟想做些什麽了。」还好两姊妹都平安无事,否则後果当真不堪设想。
萧亦丞又说道。「哥哥,你调他们出来吧,切记不动声色,守住花家剩馀之人,找回失去的人手,还有,怜儿殒儿一定要找回,死要见尸。」两女便是看守上古庄落之人,目前也下落不明,两人是他从北漠带回的孤儿,身怀异能,这两者决不能失。
两个女孩听说是某部落巫女,是他安排在上古的暗桩,能力从未曝光。
「我知道,这事早就著手进行,亦丞,依我看对方主要目标还是你和夏侯令,你们俩还是快离开上古,省得给我找一堆麻烦,至於花家的事交给我,我会稳住情势,你们俩就去找线索,务必抓出後面的鼠王......」淡淡说著,孔炜看了两人一眼。「快给我滚出去吧,要是有人追上来,我可承受不起。」
「是是是,等花语花华都来了,我就和夏侯令出去。」明白兄长意思,他要自己和夏侯令出去当饵,钓出後面的大鱼,若这人的目的真是除掉有威胁者,那麽只要他和夏侯令一天不死,那人势必要不停发难,如此一来要揪出他,也不是什麽难事。
萧亦丞目光转向夏侯令。「你要和我一起麽?」於情於理,夏侯令都该和他一同,没想到啊,原本如此仇视,挖空心思要扯对方後腿的两人,竟然也有合作的一天,上天真是捉弄人......他一点也不希望心中的死灰复燃,一点也不想再接受一次女人的嘲讽怒骂,只是情势所逼,他还是要和这人一起。
没注意到男人刻意隐藏起的心绪波动,夏侯令回应。「嗯,我咽不下这口气。」看著男人雪白的长发,他也想见识看看,在另一个战场上这男人会有什麽惊人表现,他想知道与此人合作,会是何等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