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杨蒿想，考试完也许该找个时间跟余杨谈谈老爸的事了。
12
考试起来时间就过得飞快，七科很快就考完，然後就是放假七天等著拿成绩再然後就是正式的寒假了。
柳柳在七天假的第一天中午打电话给余杨，得知的讯息是他和杨蒿一早就买了火车票去敦煌，现在已经在车上。
柳柳不由得皱了眉，以前放假余杨去哪里都是会叫上她的，现在却什麽都是杨蒿了。忽然想起校庆那天在餐厅看到的两个背影，她觉得自己有种心爱的玩具被抢了般的不甘心。
而其实柳柳不知道的是这件事本来主导就是杨蒿，计划去敦煌的是杨蒿，买火车票的是杨蒿，安排住宿的还是杨蒿。余杨只负责一大早被杨蒿叫醒然後负责表现惊喜再负责表现感谢就成了，余杨一直都想去敦煌，余兰兰也一直不同意，因为不放心他一个人而她又抽不出时间来陪他一起去，而这次有杨蒿同行她也就没再阻拦。至於杨蒿怎麽知道余杨想去敦煌就不得而知了。
在酒泉市下火车再转乘汽车到敦煌，一路都是杨蒿在打点，余杨看他不像生手的样子就好奇的问他："你去过敦煌？"
杨蒿从包里拿出矿泉水来喝："唔，去过两次。"
"一个人？"
"嗯，寒假或者暑假我都会去一些地方。"
余杨想，同是带孩子，女人和男人就是不一样，老妈就老是怕他出事，从不肯让他单独出远门。
杨蒿放好瓶子侧头看余杨不知道在想什麽，眼睑半垂，卷长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在轻微的颤动，肤色白！，鼻梁挺直，唇轻抿成一条线，轮廓柔和，虽然明知道这张脸跟自己是一模一样但是气质不同，就是让他著迷。
"看什麽？"余杨忽然侧头看他。
杨蒿笑一下："嗯，在自我欣赏。"
余杨翻一下白眼。
"睡一会吧，要5个小时才能到敦煌。"杨蒿将手里的外套搭在余杨身上，顺手就轻抚了一下他的耳垂："戴起来很好看。"那上面还是那对钻丁。
余杨脸颊有些发热，那怕是范棋和王志，他与他们也从来没有过这样亲密的动作，勾肩搭背已是他的极限。现在这状况实在让人他有些不知所措，就闭了眼装睡觉。
杨蒿看出他的窘态笑笑倒也没再逗他，要换做前两年的他是不会就这样罢休的。
在敦煌待了三天两夜，住的是当地的一户人家，是杨蒿前两次来认识的，很热情也很淳朴，那家有个只有四岁的小女孩，对著余杨和杨蒿两人看了老半天然後奶声奶气的说，一模一样的漂亮哥哥。她跟余杨很投缘，让他抱了就不放手，吃饭也要余杨抱著。
敦煌的气候干燥，风沙又大，余杨没带护脸霜出来，第二天一张脸就不成样子，杨蒿发现後拿自己的给他用就已经没多大做用了。杨蒿自责，要是他早一点提醒余杨就好了，好好的一张脸也不至於成一张花猫脸。余杨倒是无所谓，回家就会好起来吧，再说男孩子那麽注意脸皮做什麽。所以在杨蒿使劲往他脸上抹护脸霜时他会觉得自己这个双胞胎哥哥真的不是属於地球的。有时候无法勾通。
回S市的火车是晚上的，杨蒿在忽明忽暗的光线里看靠在他肩上睡著的余杨，脸上还有没好完全的皮肤，唇角往上勾，有时会不舒服的动一下，杨蒿试著去抓住他的手，他挣扎了一下，半睁眼看是他就咕哝了一句杨蒿没再动。
杨蒿垂下眼角收起笑，还要多久他才可以拉住他的手再也不放开？
拿成绩的那天柳柳对著余杨那张脸啐了声活该就对他爱理不理，余杨有些莫明奇妙却也没太放在心上，这丫头有时爱耍些小姐脾气。
余杨这次英语考得不错，王志和范棋闹著要他请吃必胜客，柳柳拉上鲜果一起去了，落座的时候柳柳本来是要跟余杨坐张双人座的，杨蒿说了声余杨坐这边余杨就过去了，柳柳有些不高兴，然後在点餐的时候猛然的发现自己有些太在意这些细节的地方了。他们怎麽说也是双胞胎兄弟，只是兄弟而己，又不是一男一女，她在在意个什麽劲啊。想到这里也就释然了，一想通爱凑热闹的性子就发做了，正好王志正在取笑鲜果，让她老实交待是不是真的对杨蒿有意思，学校里已经传得有声有色了。
柳柳就拉了一下鲜果然後撇了下唇说："万一是杨蒿对咱们果果有意思呢？"
这一下所有人的视线都向杨蒿去了，杨蒿看了下余杨，似笑非笑的说："小生不才，不敢高攀。"
鲜果扬扬下巴："你这表情倒像是我高攀不起你啊，杨状元。"
杨蒿的数理化考了全校第一，有不少人一时之间都戏称他状元。
余杨咬著吸管看他们无聊的你来我往，视线渐渐的就四处游移，然後就对上了刚进门的两个男人的视线，其中一人明显的神色一震，余杨皱了皱眉，怎麽觉得这人有些面熟。正想著，那男人已经走了过来。
"杨蒿。"声间很悦耳，能听出压抑後的激动。
身边的杨蒿惊讶的站起身："爸爸。"
余杨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握玻璃杯的手用力到泛白。
爸爸？！
13
余杨和杨蒿相貌上都像杨梓新，五官俊秀，眉清目朗。余兰兰想跟这样的三个男人在一起承受的目光要比平日里多上好几倍，手开始下意识的在包里找烟，刚拿出来就被余杨抢过去，儿子皱了眉瞪她："妈，你什麽时候又开始抽烟了。"
"呃，不是，这是别人送的。"余兰兰想起自己答应过余杨戒烟的。
余杨已经把烟盒揉成一团扔在了一边："反正不能抽。"
"好好好。"余兰兰举手投降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银质打火机："这个也给你好了。"
余杨收过来在手里把玩。从坐在这间咖啡屋开始他就没拿正眼看杨梓新，他不是恨这个男人，但他也有接受他的打算。
"梓新，不用我介绍了吧，这就是杨杨。"余兰兰喝了口咖啡尽量的让自己看起来自然点。"杨杨，这是你爸爸。"
余杨还是没理会，手里的打火机明明暗暗。旁边的杨蒿看自己老爸一脸难过的样子也有些不忍，就拉了一下他的衣袖："余杨。"
余杨的手机却在这时响起来，他站起来出了咖啡厅接电话，还是没理会杨梓新。
"一时半会可能不会那麽快就接受。"余兰兰也有些无奈："杨杨和蒿蒿不一样，他性子要倔很多，也更死脑筋。"
"没关系。"杨梓新勉强笑了笑。
"老爸，你也真是，不是说好了春节才来的？"杨蒿微皱了眉。
"是意外，我来这边出差两天，没想到会遇上。"杨梓新温文的笑笑："杨蒿你在妈妈这边还习惯吧。"
"还好。"
杨梓新是那种气质型的美男子，好看的眉目加上儒雅的书生气即便是到现在奔四的年龄却还是别有风度。余兰兰任是心动，只是知道他和她之间是永无可能。
一时尴尬都无话可说，杨蒿正在想余杨接个电话怎麽要这麽久时自己的手机震动起来，是条短信，余杨发的，很简短，‘我回去了，你跟妈说声。'杨蒿头痛，还真像余杨会做的事。
杨蒿抓抓头发，收了手机："妈，余杨回去了。"
"这混小子。"余兰兰低低骂了声。
"杨杨看来是不想认我这个爸爸。"杨梓新有些自嘲的笑笑。
"对不起梓新，也怪我从小就少有提起你。"而一但提起又都是在醉酒时，自然没什麽好话。
"不，这事一开始就是我不对。"杨梓新从来没觉得对不起过谁，真有对不起谁也只有余兰兰。
杨蒿揉揉额："你们要不慢慢聊？我回家去看看余杨。"说著就起了身离开。
"蒿蒿这孩子很懂事又体贴，你教得很好。"余兰兰看著儿子的背影说。
"他从小就很独立并不需要我操什麽心，而且，"杨梓新笑了一下，是那种想到某个人很温暖的笑："方劲教杨蒿的时间比较多。"
余兰兰心脏还是小小的痛了一下："你们，你跟他，还好吧。"
"兰兰，对不起。"
"说什麽呢，都过去这麽多年了。"余兰兰笑了下，虽然还是会痛，但必竟已过去这麽些年那痛楚也并不是那麽不可忍受。
杨蒿打开门的时候在客厅就可以直接看到余杨在自己房里看海贼王，视线的焦距却不在屏幕上，连他进屋也没反应，杨蒿伸手在余杨面前晃了晃。
余杨微皱眉："你挡著我了。"
如果是平时，杨蒿笑笑就让了开去，但他今天不，他挑了挑眉说："你有在看吗？"
余杨没吱声，直接伸手要扯开杨蒿，却被杨蒿给抓住了手："为什麽不想见爸爸。"
"我没有爸爸。"杨蒿用上了力，余杨挣不开。
"余杨你不是小孩子了！"杨蒿口气重了点："你认为两个人就算没有感情了在一起还会有任何意义吗？而且那是爸爸和妈两个人的决定不是单方面的！"
"你知道什麽！"余杨蹭的站起来用力甩开杨蒿的手："不是单方面的？！那为什麽妈从来不提爸爸？为什麽每次提到爸爸她都是在醉酒？为什麽当年他带著你离开时妈整整哭了一天？！不是单方面？！这叫不是单方面？！"余杨眼圈有点红，捌开了头去："你出去，我要一个人呆著。"
"你以为爸就好过？对妈的愧疚，对你的内疚，你以为他这些年就真的过得很好？"杨蒿抓住余杨肩膀："余杨，你身上流有他一半的血，你是我的弟弟，你是他儿子你知不知道！"
余杨咬牙死瞪著杨蒿不开口，杨蒿叹气双手从余杨肩上垂下来："你自己想想吧。"出了房间顺手带上门。
余杨坐回椅子，心思更没在电脑上了，有些恼怒的拨著自己的头发，手不经意就碰到了耳垂，当然还有上面的那两颗钻丁，想也没想的，余杨几乎是粗鲁的扯下了耳钉顺手丢在了电脑桌上面。却还是烦躁，像是没有缘由的，却也知道是因为杨蒿。其实他自己对爸爸这件事并不是那麽不能接受但人都需要一个缓冲期，十几年不见，忽然跑出来一个男人要叫爸爸，怎样都会觉得不能适应。
杨蒿却吼他。
凭什麽啊~！
他以为他是哥哥就该拿教训般的口吻吼他？
越想越烦躁，余杨随手拿了钥匙出门，电脑也不关，碰的带上大门，发出很大的声响。
杨蒿听到余杨关门出去，他从自己房间出来，看到余杨的房间门没有关，电脑里还在播放海贼王，索隆的三刀流华丽的划过屏幕。余杨最喜欢的角色就是索隆，因为很男人很有责任感。
杨蒿有些怔怔的，他刚才有些急躁了他知道，似乎只要一扯上跟余杨有关的事他就有些不像自己，比如看到余杨相片的一瞬，他就决定来S市。
他呼了一口气，拿手机跟余杨发短信，‘对不起，我有些急躁了。你什麽时候回来？电脑要不要关？'杨蒿等了大概有七八分锺的样子，想可能余杨还是在生气，正想进他房间替他把电脑关了，门在这时候被打开。
"我还要用。"冷淡的声音，是余杨。
杨蒿回头就笑了一下，余杨却还是绷著一个脸坐下来重新放刚才的那集海贼王。余杨其实就只是在楼下的小区瞎转悠了两圈，因为他发现钱包忘了带身上了，杨蒿短信到的时候余杨气也消得差不多了於是就顺著回了家。
必竟是哥哥。
而且是自己在某个时候想过要依靠的不想要他再离开的人。
他的哥哥杨蒿。
14
杨蒿跟杨梓新回去待了一星期左右然後就回了S市，正月初二杨梓新再次来到S市，同余兰兰、余杨、杨蒿一起吃了顿饭算是团年，在临上车前终於听到余杨叫他一声爸爸，杨梓新有些激动，没想到会这麽快听到余杨叫他爸爸，却不知道这是杨蒿跟余杨私底下做的等价交换，在过完年到开学前的这一段时间说服余兰兰同意让他们去四川峨眉山而且还要赞助路费。
杨蒿把这件事原原本本的讲给余兰兰听，余兰兰挑起眉看儿子说那不应该是让你爸给你们出路费吗？
杨蒿笑了笑说："妈出一半吧，当然如果你一点都不想余杨与老爸相认，一辈子都不解开这个结的话不出也可以。"
余兰兰看著那狡黠的笑叹气，真不知道杨蒿的性格像谁，明明她跟杨梓新都不是那种善於心计的人啊。最後还是掏钱给他们买了来回的机票，四川离得太远，而且又全是山路坐火车耗时又费神。
杨梓新其实之前就有给两个儿子钱，算是过年的压岁钱吧，而且杨蒿之前回去时方劲以过年之名封了一个大大的红包给他。余杨陪杨蒿去过一次银行，看到他卡上的数字说你比咱妈还有钱。杨蒿一笑置之，其实这里面有一半的钱是杨蒿打工赚的，他从初中一年级就开始在外面打工，一直到高二转来S市。
去了峨眉山後回来也差不多该开学了，他们这次出游柳柳又是事後才知道的，於是开学日那天柳柳整个就当两兄弟不存在一样的无视掉。
杨蒿在心底轻笑，脸上倒是没有什麽表情。
高二第二学年开学没多久就发生了一件大事，沈寂退学了，无论校方如何挽留或者打探他退学的原因他都闭口不言，只是坚绝的要退学。沈寂的家人在早年就已经移民国外了的，校方也联系不到他的父母。柳柳很难过，沈寂对她一直就像个哥哥，沈寂揉著她的额笑著说有事随时可以打他电话，离开的身影裹在大衣里看起来愈加的纤瘦。
余兰兰与程凤要去一趟香港，好像有什麽商贸会，临行前问两儿子要什麽礼物。杨蒿说什麽都不用，余杨想了想说如果自己去香港到是有好多东西要买，如果让老妈带的话就算了。
余兰兰白了两儿子一眼说给个让她表现母爱的机会都不肯。杨蒿替她拿著行礼箱推她出门笑著说你平平安安回来就好了。余兰兰向对待余杨一样的伸手拧了他脸颊一把，还是这个儿子嘴甜。
学校里柳柳越来越少的跟余杨讲上话，沈寂走了後新的人员还没选出来，连鲜果都常被抓来帮忙。
"看来，一个学校太过民主也不是件好事。"在某次午休时杨蒿说。
"状元先生常来帮忙少说两句风凉话就好了。"鲜果有气无力。
杨蒿挑眉说："志不在此。"眼神飘过去看余杨。後者正跟一块小煎排骨奋战完全不在他们的谈话状态，於是笑了笑。
没多久余杨跟杨蒿就见著过沈寂一次，是在毕策和骆池的店子里。余杨当时在让骆池修剪头发，杨蒿在一边看杂志。沈寂进来直冲前台的毕策，一手挥下去很响的拍在台面："他人呢？！"眼神是在学校从来没有过的冷洌。
余杨回头看，杨蒿也从杂志里抬起了头。毕策要笑不笑的刚想开口骆池却抢了先："策你来给余杨剪。"人过去对沈寂说："你跟我来。"一前一後去了里间。
毕策耸耸肩接手了余杨："抱歉了，余杨弟弟。"
"你们认识沈寂？"余杨有点好奇的问。
毕策笑，轻拍他头顶："好孩子不要问那麽多。"眼神里却没有笑意。
余杨翻个白眼，杨蒿若有所思的看向里间。
余杨头发还没修剪好沈寂就又从里间冲了出来，很快就消失在已是华灯初上的街头。
余兰兰还是给两人买了礼物，迪斯尼限量发行的米奇和米妮造型的MP4，余杨嫌幼稚，杨蒿说还好啊，全球发行300只，也就是说只有150对，珍藏中的精典啊。余杨才打消了要把这个转让给柳柳的打算。然後就是谁要米奇谁要米妮的问题了，余杨一脸严肃的说哥哥不是应该让弟弟的吗？所以他要米奇。杨蒿想你小子现在想起来你是弟弟了？平时也没听你叫声哥哥来听。抿抿唇说划拳定输赢，三盘胜负，谁赢谁要米奇。余杨同意，两人於是在客厅折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