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峻卓越武将的力气使出来,只这么一记动作,学过柔道当过兵、一点不文弱的家凯,就被压制得毫无挣扎之力。
事实上,谢峻天性清冷不重色欲,更不可能急色。
他此刻的动作坚决暴烈,简直就像在施虐,只因自幼受教,床榻之上的众生,都只是帮助谢家子弟倾泻欲望的玩物。只要男人最尊贵的地方有需要,就只管纵情做好了——每个动作只听从欲望本能的指引就好。
至于被使用身体的对方是不是吃痛、发出什么样的惨叫,都不是尊贵的男人需要关心的。如果被临御的人是个懂事的,自该好好扭动身躯取悦男人,才是正道。
胯间的活物已经高高挺起,渴求更暴烈的解放,既然面前有能够带来情欲的身体,那就享用。
感到身下的躯体被压制得渐渐顺服,谢峻快速松开卡在身下人腰胯间的双手,改成握住臀瓣重重分开,露出后庭的孔道口。
举起早就硬挺了的阴茎,往里死死一送。
当年在军营,面对恐惧得发抖却还努力迎合的贴身小厮,谢峻不是没有这么做过。经验告诉他,根本没有被放松过的孔道当然紧滞无比,令插入的动作摩擦出高温,激痛火辣辣漾开,紧接着,就会有被撕裂流出的血液流出,称为颇管用的润滑剂,那被禁止的疼痛紧裹,顿时会转变成带些残虐的辛辣快意。
千钧一发之际,模糊的纳闷感觉掠过心头——这个周家凯,会主动邀请男人做的家伙,后庭怎么不像常常承欢的男子微张开,竟如此紧闭?
可这种时候,谁会费心思考?
明知进入会艰难,谢峻还是禁不住低低吼了一声,挺身穿刺。
顿时,耳畔响起痛极迸出的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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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昵互相取悦的邀约,竟变成了谢峻上自己的局面?
周家凯只觉得好气又好笑,其实……并不怎么生气的。
十六岁主动引诱亁爸,家凯才知道,自己性腺位置长得比较深,只被寻常插入,几乎没有快感。所以除了服侍亁爸,寻找那种独特醉人的心理满足,他几乎不肯做0的。
但家凯性情开朗快活,美国留学时曾跟同学玩过更过分性游戏,并不拘泥。既然自己主动开口表示肯做了,当然不会像老派人亁爸那样,在两个男人之间介意什么体位、谁在上谁在下,或者更可笑地讨论谁做男人、谁做女人。
可这个该死的谢峻,竟然不用避孕套就插入!
就算知道冷漠的家伙多半禁欲,有病的几率不大。可万一传染……家凯心里开始有些七上八下,但也没有剧烈挣扎。
性爱么,不同的人总有不同模式。顶多互相不适应,下次别做了。
——家凯尝试这么劝自己放松,并尽可能配合谢某人意料之外的粗暴。
要命的瞬间,这家伙居然就凶猛地试图贯穿,完全没有作任何辅助放松的前戏,更没有涂抹任何润滑的液体!
小半年没有被亁爸要了,肠道口早就恢复正常青壮身体的紧缩,只被猛撞一下,阴茎侵略的角度不够刁钻、也不是有准备地故意虐待,谢峻的动作,不过是本能的插入而已,怎么可能进去?
猛地被顶弄,撕心裂肺地大痛。
直截了当来自肉体的痛苦,跟盘踞内心深处的钝刀子不一样,这种痛不会凌虐灵魂,却气势凶猛,无法试图用精神力量忽略。
惨叫。
一声又一声。
以前用男人临时解决问题,谢峻也感受过对方身体的痛苦抖动,见过如浆的汗水,知道承受的人是会痛的。
但有哪个下人胆敢不要命了,纵声凄厉鬼叫,来败坏侯爷兴致?
所以,谢峻从来不知道,这种疼痛,竟然会逼人发出近乎狂乱的可怕声音。
两个人相知未深,谢峻扪心自问,对周家凯那点牵挂惦念,不过是“举世滔滔皆冷眼,只有他临死还记挂祝福我”,并没有到为他克制忍耐、苦了自己的地步。
可是男人的欲望……是非常脆弱非常微妙的。
就算刚才被高明挑逗得兴致勃发,耳边响着接连不断的凄凉惨叫,只要不是施虐逞狂的男人,都会很自然地欲念全消吧?
谢峻垂首,看看自己胯下慢慢软垂的阴茎,瞄一眼周家凯完全没有任何裂伤的孔道,哭笑不得。
周家凯当然是故意叫的。
他读过心理学,又是风月老手,当然知道什么办法保护自己最有效。
提着一颗心,感到谢峻强按住臀部的手缓缓松开,当然知道自己已经安全了。小心翼翼扭头看,正是那个苦笑的表情。
如果是亁爸,当然会毫不犹豫任由纵情逞凶吧?
想到沈扬最后一次替自己口交的样子,那苍凉的眼神,家凯心底又是幽幽一恸。
可这谢峻没招谁惹谁,被周家凯有心刻意勾引了来,却遭遇勃起后被迫疲软的打击,是不是也太无辜了?
愧疚交加,端详他线条硬朗若刀裁的五官、蜜色肌肤,小小热意一点一点拱上心头。
家凯粲然微笑一下,跪着掉转身,正好扑到站着的谢峻身前,抬头微笑示意他别动,对着那刚软垂下去的阴茎,温柔地含进去。
纯粹用深喉口交让男人射精,属于相当高难度的动作,尤其阴茎充分勃起至后体积增大,临高潮前的快速抽插力道又重,压制舌根的角度一个不对,很容易诱发呕吐,场面难堪。
但家凯多年来习惯服侍亁爸。
身体半年不做就会复原,记忆或技巧却不会。
谢峻挺立着,闭目享受口舌之间灵活而体贴的欢好滋味,惊诧地发觉,这竟是此生从未领略过的极乐之境。
——这个周家凯,竟能发掘出谢峻的内心渴望?这渴切的欲念向来埋藏得太深,连谢峻本人都以为根本不存在。
——谢峻此生纵横战场,怎么竟能忍受快感被另一个男人跪着撩起,节奏却对方驾驭?这么诡异的境地,怎么竟情不自禁沉迷,而不是断然喝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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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影早就暗了又暗,慢慢朦胧昏黄。
家凯睁眼,发现正被某人的四肢紧扣着不放,似是被保护,又似被依赖,那奇特又矛盾的感觉,从未有过。
略转头,便遇上一对点漆般的瞳仁,深不见底,隐约透出主人并不想流露,却难彻底掩饰的温情,还有几分茫然与困惑。
家凯嘴角勾一勾,让一抹软洋洋的微笑,缓缓漾进眸子里。
只有此刻,算是彻底没有想起亁爸。
连那附骨之蛆般纠缠数月的深邃疼痛,竟也慢慢舒缓——就像花苞遇见朝露,只忙着汲取生命甘露,忘记夜的冷厉。
按住一跳一跳的太阳穴,镇定许久,才小小声呻吟出声,嗓子还明显充血嘶哑:“你是不是禁欲太久了?射了一次还不够,还逼我再做……也太放荡了吧?”
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以谢峻之能,但凡关注到周家凯了,什么查不到?自然甚知这家伙风流成性,现在,竟被他指责放荡!
谢峻颇有些哭笑不得,双臂却不知不觉环抱得更紧。
闭目享受不宣之于口的柔情,家凯心底暖暖的,连抱怨都没了,直笑:“真吓死我了,就算玩SM,也没有你这么残暴的……这倒好,就你舒服了,爽够了,可也真狠,竟这么晾着我一点不照顾,都是我用手干自己才射的……喂,怎么还我?”
怎么回答这种问题?
沉默良久,谢峻涩声问:“为什么选我?”
挑一挑形状完美的眉,家凯轻松笑:“我们在那种俱乐部碰过面,身体欲求应该差不多吧?找同道中人做,不是很正常吗?”
说话的同时,周家凯的指尖滑入早就凌乱的衣襟,绕过去,在他富有弹性的肩背肌肤摩挲。平稳的触抚动作,并不带挑逗意味。
可是……家凯动作有一搭没一搭,显得很不敬,就像人揉爱犬脑袋那样。
谢峻皱皱眉——即使不动用灵魂力量,只以武功修为,谢峻推开这只不老实的手,也只是举手之劳。
可不知道怎么了,明明有些尴尬,偏偏皮肤就是喜欢被这样抚摸。
听见家凯的话,多少有些不快:“只要愿意上,哪个男人都可以?”
家凯潜心想了想这强烈不满的由来,猜到谢峻可能是有些动情,不由微笑。刻意收敛情欲意味,他再开口,已相当诚恳:“我根本就不让其他男人上,算你长得帅,我认了,还不行?……放心,我最大优点就是刚被甩,做就做了,心里却还装得满满,决不会勾引你。”
谢峻皱眉:“勾引?我这皮相……”
家凯忍不住笑出声:“不至于怀疑我拍马屁吧?你五官清秀、气质飒爽,属于一流美男子,想必听过不少女生的告白、也被不少男孩子倾慕?”
有晋一代,风姿仪容是最要紧的资本。任何一位上品门第的男人,访友会客之前,都必定用厚厚的铅粉把脸涂抹白皙。
乌衣巷谢家名列一流门第,谢峻从小听惯众人赞三弟谢混“美姿容”,自知肤色不够白皙、应对之际也无心放言高论,弟弟才是被长辈关注垂爱的核心。反正几乎被放弃,索性静静习武自娱,从不到人人瞩目的谈玄场合寻找晋身机会。
这……算是容色生平头一次被人肯定?
何况这个开口夸赞的人,是英挺俊秀到光彩耀眼的周家凯——来自绝品水准人物的褒奖,很容易显得格外有分量。
谢峻不自觉露出一丝微笑,语气不自觉也柔了:“既然你不让男人随便做,偏对我……用什么才能还你?”
神情突然变得严肃,家凯异常认真地:“你我都是顶天立地的男人,一言九鼎?那你是让我上一次,还是也为我舔一次?我射精才算数,而且不可以随便用手帮忙揉。”
做梦都想不到话题会跳成这样,谢峻一口气呛在胸口,憋得面孔紫胀,竟说不出来。
只连连摇头。
家凯终于忍不住,捧腹狂笑。
在谢峻疑惑的目光中,他一边咳,一边勉强开口:“你还真信了?……哈哈……这种,这种事,既然我肯做,就是我情愿……还个P啊?谁欠谁啊?……哈,谢峻,我算服了你了……哈哈哈……”
生怕他笑岔了气平白受些罪,谢峻帮他拍抚脊背。
明明知道,这家伙跪地含住阴茎时似乎楚楚可怜,放肆长笑时又显得可亲可爱,真实的周家凯在政界算得上好人,却还是偶尔冷酷,颇会观察与利用人。
纵情欢笑声中,谢峻突然觉得心底坚硬的什么东西融化了,转化为明显的亲近之意。
终于笑够了,家凯靠在床头点了支烟,懒懒地说:“你还真想偿还我啊?”
刹那间,谢峻心一动,知道周家凯刚才那些话,也只是玩笑。
——明知不需要用那么可耻或可笑的方式回报情分了,本该很高兴才对,为什么……反有些兴致索然?
不想厘清思绪了,谢峻道:“相信你会对我开口,总是我能做到的。想我怎么还?不妨直言。”
笑吟吟盯着谢峻,家凯语气又恢复刚才那种半真半假:“下次我再遇到危险,你可要早点到呀,黑道的打手真敬业,每次都打得我还挺疼。你要去晚了,我这条小命可又悬了……不过当公务员混碗饭吃,居然招惹这么些躲都躲不起的危险,是不是很不自量力?”
谢峻心一沉……难道这纵情的长日之欢,就不过为了换一次武力护卫?
多少有些愠怒。
周家凯把他肉身所值估计得太低,连带也轻贱了谢峻。
可是面对这张刚激发出无尽欢娱的脸,偏生不出气来,只闷闷低声问:“你想我客串保镖?”
政坛厮混多年的人何等敏锐?一听见这话,家凯已知谢峻误会什么了。这个人……难道从来没有人对他开过玩笑、骗过他?
又是惊诧,又觉得好笑:连这么明显的玩笑,他都会当真的?
侧身将烟捻灭在杯里,家凯再一次差点笑出眼泪:“你,你到底是太老实,还是太相信我?过去不知道黑道的厉害,死里逃生这两回,哪还敢硬碰硬?我当然学乖了,尽量不激怒他们。你这么干净的大学助教,又太好骗,气质不适合掺和政治的啦,我可不敢把你拖进这些污七八糟的事情里。再说你又不是神仙,就算身手再好,也快不过枪呀。”
面对这张表情丰富的脸,谢峻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摇头苦笑:“我又不是神仙……”
难道这个人,会不问缘由不求回报,想在枪林弹雨中挺身保护萍水相逢的周家凯?
除了亁爸,世上还会有第二个人这样对周家凯吗?一念及此,心像被什么揪了一下,胸口又开始钝痛。
家凯摇摇头摔掉错觉,故作轻松地笑:“如果我能挺过那场鸿门宴活着回来,再来找你?”
十五 交易
办公室里冷气很足,可是窗外阳光明晃晃,人一抬头,就会本能眯起眼睛。
家凯就这样眯着,看美女秘书抱一大叠文件进门。
被英俊逼人的上司无意中凝视,明知他只是惯常的礼貌而已,可那双深邃的眼睛,还是令许步莲红了脸。
赶快低头整理重要信件,先挑出一张缂丝嵌金岁寒三友图样封面的请柬,双手递上:“周部长,这是您交代过的,署名姓闵的请柬。”
目光匆匆掠过“恭请周部长光临舍下小酌”字样,扫一眼落款闵海,家凯微微一挑眉,淡淡地:“等了半年,它终于来了。”
——“黑金沾惹中央” 事件曝光的新闻发布会后,家凯当场接到了宋大律师转达的“喝茶”邀约。谁都不会蔑视这种赤裸裸的威胁,这种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公然挑衅。
简单的动作,由周家凯做来,偏生格外光彩照人得令人心跳。
自从周部长上任到现在,快一年了,许步莲被姐妹淘们羡慕死:学了秘书科,大多数要忍耐老人上司的坏脾气,她却有这么一位英俊耀眼、彬彬有礼的上司,全岛的反贪腐政治明星,还从不对妻子以外的女人假以辞色。
只有贴身跟随的人才知道,这位年轻的部长风光背后,做得有多辛苦。整个法务部的人天天忙到凌晨出门、深夜开会,瞪着警醒的眼睛,用法律准绳来衡量行政措施,遭到无数官员痛恨。周家凯首当其冲,承受所有愤怒阴狠的眼神,也承担最集中的工作量。
倦极在办公室趴着眠一眠,是家常便饭。仅有一次请假,是冲到医院陪伴妻子分娩。许步莲跟着去照顾琐事,亲眼看见他陪妻子熬过艰辛的产程,对红粉皱皱的小女婴笑笑,签完出生证书,没等天亮就回到办公室,照样查卷宗。
这样一位敢拼敢做、不把任何高层压力放在心头的周部长,也会皱眉的?
心像被攥紧了,许步莲担忧之色溢于言表:“这请柬……”
安抚性地抬头笑笑,周家凯轻描淡写地:“朋友请便宴而已。许小姐,麻烦你这就请调查司的陈司长来一下。”
许步莲有瞬间的忸怩,很快平复下来,点头听命,轻轻为他办公桌上换了杯咖啡,才掩上门。
听柔和的高跟鞋声远去,家凯视线又落到请柬上,嘴角勾起一丝微笑。
该来的,还是会来。
偶尔疲倦到极点,周家凯会幻想,死亡很可能比无休止奔忙的生存甜美些。但即使厌弃浮生,他也不喜欢被黑道的子弹送上路。
心脏缓缓紧缩:真的……可能会死吗?
胸口逐渐变得沉重。
思绪突然不受控,浮出一张线条硬朗的淡然面孔:谢峻,曾经救过家凯一命的邻居,性情沉静却令人不由自主想亲近的男人,曾共享一夕之欢的朋友。
有一刹那,周家凯格外想念那间四壁空荡的陋室。更想那个风姿优雅从容、做爱动作却意外鲁莽的家伙——似乎只要沾染了谢峻的气息,躁动的灵魂就会得到难得的片刻安宁静谧。
转念到此,家凯嘴角多了一丝笑意。
那个白天分手后,并没有依前约去叩门。顶多哪天难得有空回家洗澡换衣服,下意识瞟一眼隔壁的那扇窗。它有时亮着灯,更多时候黑漆漆。
未必真找不出一丝空隙相见,周家凯也深深渴求着谢峻。
却一直没有见一面。
因为家凯很清楚,这种渴求,是不对的。
这样去渴求一个人,是不公平的。
和亁爸之间不对等的关系,也许可以用来类比:家凯渴求于沈扬的,并不是情爱,而是太芜杂太深邃的依恋。沈扬最后心力交瘁,是不对等付出太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