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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穿越时空)——by安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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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言两语,顿时交待得干净明了。
沈扬认真思索着什么,皱眉问:“你真觉得毫无益处?”
放弃下一轮挑起情人情欲的尝试,家凯垂手笑:“民党闹得虽然凶,还挟带所谓悲情和民主自由的民意,此刻还不成气候,祸在萧墙之内。这种挠痒痒主题的‘专家讨论’,能有什么建树?”
“你是说阎……”沈扬眼睛一亮。
对于政坛来说,二十九岁的周家凯还太年轻。但他的见地竟明晰晓畅如此,轻松一句话,便指出迷局中最根源的病灶。
沉吟片刻,沈扬换了话题:“不好谈得太深吧……难道还要和尚道士帮忙治国?”
看他神情终于轻松些,家凯微笑:“不要小看和尚道士,很难学呢。会上听T大的林教授说,在Z大的宗教所,有个教授开设道教课,还身体力行,亲自修行丹鼎、气功那些,很不容易的。”
沈扬不禁笑出来:“为什么不直接请道士来教?”
家凯也笑:“听谢峻说,F大还真有请道士去教课的,抽空我去看看他们跟道士怎么上课,回来跟亁爸说。”
沈扬庄容道:“就算你身份是党中央副秘书长,自己也是博士,但还是要尊重读书人……提到智囊团里的那些专业人士,尊称一声教授,还是不该忽略的。”
一边含笑点头称是,家凯一边解释:“这个谢峻不是教授,是T大宗教社会学林教授的助教。从头到尾都没有做公开发言,不过那人很有意思。”
沈扬一呆,胸口突然泛起莫名的滋味。
试图忽略那种味道,沈扬随口问:“人很有意思?……你倒是说说看。”
仰头略想一想,家凯慢慢道:“我见过很多名教授,第一次置身炙手可热的名利场中,有机会在总统面前宣讲自己的学术,都难免宠辱若惊,甚至流露出一些感恩戴德来。但那个谢峻神色谦和,竟恬淡自在不卑不亢,很有几分遗世独立的味道,气质很特别。”
独处时,家凯的眼里从来只有沈扬,这是他第一次提及另一个人。
强压下疑惧猜测,沈扬叹口气:“这个助教,嗯,谢峻,比你年轻?”
家凯一愣:“没问年龄。不过记得他皮肤是最流行的蜜色,衬着简单的白衣服,气质很干净……应该比我小些?”
说起他的时候,家凯的眼神在微笑——年轻男人遇到感兴趣的东西,眼睛会变得闪闪发亮,神情会有一点本人根本不自知的热切:“这谢峻很有意思,也许擅长什么秘术。很少开口,可任何人一靠近他,就会变得很敞开心胸,滔滔不绝。连总统都跟他单独谈了几句,叹息‘死不瞑目’——以总统性情,忧惧接班人这么机要的事,本不该说出口的。”
沈扬闭目沉思这变数,没接话题。
气势巍然如旧,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体恤亁爸的体力,家凯也就跟着安静下来,脸颊轻轻蹭着细布裤子,眯着眼,看墙上斑驳光影慢慢变昏黄。
没过多久,沈扬轻轻叹气:“前不久听小葳说,跟你一起去俱乐部,发现你人气很旺,是那里最受小男孩欢迎的客人。”
家凯轻笑:“军训时,葳哥是我们军官营的教练官,我们私交一直不错……既然一起当过兵,一起泡妞也没什么啊。”
“做政治,形象很重要。一直听说你很风流——”
家凯满不在乎打断:“亁爸,不要再劝我对太太好一点——我自己是私生子,决不会让这种事情再发生。放心好了,虽然人人传说我勾引身边每个人,您真信我有兴趣泡女秘书?”
沈扬表情略微有些苦涩。
对身居高位、强硬惯了的男人来说,这种表情相当罕见,所以格外令人心震荡:“难道是空穴来风?还是无风不起浪?切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别授人以柄,不能影响今后的发展。更别忘记……你是男人。”
家凯眯眼,懒洋洋笑:“我从不勾引同事,也不会给人留证据的机会。不过,一群人去俱乐部放松很经常了。他们谣言满天飞,大概是嫉妒我,哈……不管多高傲的男孩子,见到周家凯叫人的条子,都欢天喜地奔出来,恨不得倒贴。”
放松的笑容。
家凯嘴角那一抹笑意,瞬间能点燃人心底的火焰。但凡放任它烧起来,便能焚毁灵魂。
沈扬拳突然握紧,砸在身边的茶几上,能听见骨节轻微作响。
定睛细看,会发现这一下的力道其实相当重,连玻璃都碎了几纹。
垂头看着那只手,就像不是自己的肉身,沈扬若无其事开口,声音却沾染了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痛楚:“逢场作戏那些,我明白,男人都是这么过来的。”
在政治核心做事的人,最擅长的,就是观颜察色。
家凯认真研究沈扬的表情,突然低低呻吟一声:“难道亁爸……”
一句话没说完,家凯心思灵动,已经彻底通透:男人会突然情绪失控,好像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嫉妒。
如果彻底没有感情,又何来的嫉妒?
故而家凯已经笑吟吟。
顿一顿,声音渐渐变得暗哑而诱惑:“放心。今生今世,小凯也只仰慕过亁爸,所以我也只会是亁爸一个人的男孩。”
闻弦歌而知雅意,也只有周家凯做得到。
沈扬又一次暗惊家凯把握人心的能力,以及他刻意低调却依旧焕然的傲意。
听着家凯放软了身段索要的低语,沈扬却怎么也没法忘记说起“谢峻”时,家凯那种悠然神往、极其有探索兴味的表情。
凝视家凯越来越荡漾出情欲来的眼睛,沈扬身体的深处一热,忍不住皱眉:“我老了。”

人到了一定的年纪,会更想控制一切,更努力抓住生命的活力,可皮肤慢慢开始松弛、肌肉不再紧绷,头发也跟着白如霜雪。有军人终身苦练出来的笔挺气势架着,沈扬此刻还照样威风凛凛。可再过几年,总会散发出近天年的油腻味道……
到头这一身,难逃那一日。
而周家凯,正年轻得生机勃勃,正热烈地渴求着一切欲望的餍足:权欲、情欲、归属的欲望、成就的欲望……
有这么强烈的对比,生命本身的悲哀格外被放大。
正因为生老病死的威胁真实且无可避免,才有逼人而来的伤感。

敏捷地拉开坐着的人的裤子拉链,家凯抬头笑笑,便毫不犹豫伏下身去,开始用唇舌服侍蛰伏的性器。
周家凯的诱惑,能令任何男人疯狂。
沈扬身子剧烈地颤抖。他猝然站起身,握着家凯双肩的手改强势地扣在脑后,随着律动的节奏,反而更使劲了。
过数秒,家凯眼神略微开始迷离,轻笑:“亁爸还精神得很呢……”
沈扬没有接他的话,享受着技巧高超的服侍,手指沾染常备的润滑剂,往下探身,缓慢而不容反抗地插入熟悉的火热身躯,开始霸道地扩张。
凝视着突然怒放出艳丽光芒的周家凯,连灵魂都热了起来。
喘息着,家凯没有再开口说话,只眼角含笑配合着,慢慢舒展开自己。
身体浸没在情欲里,越来越深刻地索要这身体,沈扬耐心等待,等这耀眼的身体柔软到可以打开。

 
〇四 风云突变
T大医学院长一脸凝重,亲自监督着娴熟的中年护士长收拾滴注设备。
瞟一眼默默扶额坐在病人床边、腰板依旧挺得笔直的沈扬,和满脸担忧的经济部长的庄运璿,周家凯不动声色转开视线,带一丝礼貌的微笑起身转向门口,用身体语言送医生离去。
走出几步,钟院长低声耳语:“周秘书长还是亲自来取化验结果?”
家凯默默点头。

回到病床边,静静倒一杯热水放在总统枕边小几上,家凯低头刻意不看沈扬。
空气逐渐变得沉重起来。
床上的病人稍微挪动了一下,三个人都抢身去搀扶。手无意中似乎触碰到了,沈扬表情没有动摇,家凯却转开了视线,束手退开。
总统低声问:“我的病情还没有公开?”
沈扬点头:“是。”
总统面无表情点头,继续问:“我躺在这里,阎正南以副总统身份暂摄行政事务,岛内局势还算安靖吗?民党那些人,有没有利用媒体挑起猜疑?”
虽然沸沸扬扬传说沈扬将要退休,此刻毕竟还在国防部参谋总长任上。以军人的身份,不该回答任何与政务相关的话题,对这样的问题,自然选择沉默。
庄运璿是做实事的人,竟有些无从说起的紧张。
以家凯的秘书身份,本也不该说话。
但房间只有这几个人,明显垂危的总统既然开口问,沉默反而更不妥。只好勉强开口回答:“阎先生已经随时等着‘大位’,有他当年做省主席的班底在,有现任省长陈汉亮明里暗里的支持,市面尚可。民党那些人喊‘政党轮替执政才是真民主’的话题不少时候了,闹得很凶。但总统既然决心开党禁,这种状况也不算失控。”
家凯像是在委婉歌颂民主进程,暗蕴着不认同。
尽管措辞温和,能直率在总统面前这样说话的人也并不多。
周家凯坚持绝不参与派系的从政风格,向来不跟党内阎系人马往来,但也说不上为敌。以他类似“天子近臣”的身份,本不该说这种近乎“直谏”的危言。
沈扬抬头认真端详周家凯,神情有些紧张甚至恼怒,又没法说什么,只能皱眉。
端详着闭目沉思的总统,庄运璿神色更加凝重,竟不敢置一词。
重滞的气氛蔓延良久,病重的老人低声:“周家凯,你去T大医学院,顺便绕点路,找一个宗教社会学的助教,叫谢峻的……请他来一趟。”
家凯一愣。
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很久没看见那样的眼睛。研究宗教的人,心地总是干净些吧?”总统根本不在意身边重臣的反应,淡淡笑,“现在的局势那……我只顾不要传之子孙,一味讲求民主解严……”
他没把话说完,只轻叹一口气。
——猫老了,就该避鼠。这中间的无奈,老人并不想说出来。
总统内心的担忧,身边文武两位重臣都感受到了,可多年尊敬畏惧的底子还在,谁也没法说出口。
反而是家凯轻松耸耸肩:“有传闻阎系似乎与黑道、与民党一些人物都走得比较近……不过那边还有个大陆呢,统独是两岸大事,蕞尔小岛,又能折腾成怎样?您就安心养病吧,任何事情都会随时过来请示,我也会尽职尽责,协助副总统处理好公务的。”
这么说也太胆大,沈扬脸色顿时变了。
庄运璿已经脱口而出:“他已经是副总统,何必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迟早——”
话一出口,冷汗已经下来。生生顿住,已经来不及——在场的谁都听得出来,他忍回去的话是“总统位置早晚是他的,何必违逆国党勾引在野党?”
沈扬冷笑,不作声——庄运璿这话多少有些天真。
依宪法,当然应该副总统接任;可对于威权的党国,对于千年来习惯了父死子继的传承,宪法的力量是不是够大?
总统公子被种种意外推得勉强算远离政治,却已经赶回来伺候老父病榻,谁能肯定没有变数?
沉吟片刻,总统点头叹息:“家凯你心怀天下,可惜……”
那句没说出来的话,在场三个人都听出来了:可惜你太年轻,已经来不及安排你接手实权;沈扬退休,你还失去了军方实力庇护。一旦阎系真的得位,这种“清者自清”的态度,是会吃苦头的。
家凯就当没听懂话意,刻意躲开沈扬期许的目光,悠然微笑:“很小亁爸就教导我,要有中国人的良心。我爸则说,读书人要学宋代大儒张载,‘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我一己得失没什么可惜的,也未必有力量对抗‘悲情’,唯尽心尽力而已……”
沈扬终于忍不住,低叱着打断:“钟院长那边,需要多长时间?”
了然沈扬这话背后的意思,周家凯不敢有多余表情动作,只肃容低声道:“我去趟T大医院,立等检查报告出来,然后去请客人。”
闭目养神的总统微微点头:“看人家的兴致吧,千万不要勉强。”

打火发动汽车时,手机响了。
看一眼熟悉的号码,周家凯深呼吸两次,强压住内心被弃的凄惶痛楚,语调平静地开口招呼:“亁爸……”
那一头,沈扬本就斩钉截铁的声音恼怒了,威势更显,话语中的责备之意也格外强烈:“为什么自毁前途?”
无声苦笑一下,家凯依旧恭恭敬敬地问:“亁爸怎么还会给我打电话呢?记得我爸周年祭那次见面,您事后吩咐,永远不要单独找你、不要私下说话,要我忘记从前一切。”
“就算庄某人不会多事,可你竟在总统面前说这话……阎某人量浅,不容忍反对声音。政治中哪有秘密?”沈扬的声音越来越轻,沾染几分沉痛,“小凯,亁爸不准你来,也是为了你的前途着想。你怪我没关系,千万不要影响前程……”
沈扬平时开口就像军令,难得一下子说这么多话。
更何况是电话里。
家凯知道,这反常,其实是亁爸关切所致。不知不觉,声音已经干涩:“亁爸会这么考虑,自然是为了我好。可是,我会怎么选择,亁爸从来就不在乎吗?”
沈扬断然插道:“知道,还胡闹?”
家凯语气依旧温和,但异常坚定:“我希望你能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自己考虑该怎么做。只要是本人的抉择,成年人应该承担一切后果,我会承担。”
沈扬被绕得有点恼怒:“又不是民党那帮街头文匪,别跟我来民主自由选择这套!”
家凯苦笑:“解严都好些年了,亁爸,你要是在公开场合这么说,会犯错误的。人家不过希望社会民主进步,怎么是匪?”
沉默片刻,沈扬声音有点涩,依旧像是命令:“你再好好想想,怎么做是对。”
在令出如山的老军人面前,是不可能辨别细微道理的。家凯知道已没法对话,叹息一声:“我要奉令开车出发去T大,驾驶讲电话不安全。”
把电话扔在一旁,家凯对倒后镜照了一下,努力做出个微笑的表情,缓缓松开离合器,猛一踩油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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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不远处,初冬明亮的阳光中,竟然走着一个人!
从纷乱沉郁的思绪里猛然惊醒,周家凯下意识死死踩刹车。完全停稳的瞬间,人离车头竟然已经不到20厘米。
家凯脸色煞白,冷汗浸透了衬衫。
千钧一发,差点就被车撞倒,他却没有半点惊惶,眼神依旧从容宁静,整个人像裹在某种柔和明亮的光芒里。
简朴的米色薄毛衣里穿着柔软白衬衫,贴身衣服长裤都是真丝的,明显是超市里那种廉价大陆货,质地做工还说得过去、实在没什么款式可言。微风中,柔软的丝织品随风轻轻颤动。这种衣服其实颇寒怆,却不能削弱这个人空灵的气质。
周家凯连额角冷汗都没擦,匆匆跳下车,确定谢峻的衣服还干干净净,看来娴熟的驾驶技术已经变成本能,总算刹车足够及时。
然后松一口气:“真对不起,差点撞到你,不过也真有缘……问了好几个人,听指点转了大半个校区,总算找到你,没想到竟然……”
谢峻继续走路,连步子都没有缓下来,语气从容地回答:“‘有缘’何等玄妙,岂会这么简单?能相遇,不过是因为你在找我。”
如果不是今天严重走神,也不至于差点酿成大祸……暗自侥幸着,总算没有真的肇事,家凯努力忘记胸口翻江倒海的那些积郁,揉揉鼻子,微微苦笑。
没有继续寒暄,谢峻甚至没有礼貌性地微笑。只静静侧身让开车道,一副“请自便”的淡漠表情。
谢峻身上有种超然的气韵,只在他面前站了这么些时间,家凯便自然而然觉得,谢峻定会认真倾听对方所有的不安和委屈、最阴郁的苦闷。
哪怕他面无表情,还是令人情不自禁想亲近想倾诉,想从他那里索取宽慰。就算这样静静相对什么也不说,周家凯胸口方才那种忧虑大事的惨然、被亁爸拒之千里的苦闷,似乎都不真实了些,压迫感渐渐松弛下来。
——这已经超越了个人气质,更接近某种强大的精神力量。
按捺住若明若暗的诧异,家凯笑:“刚才听你同事说,为躲开一下课就络绎不绝找你告白的学生,绕了小路走开。幸好我相信了他……不过竟差点来不及刹车,实在过意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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