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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byDar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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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不太关注别人的外貌,除了像老刁这种特别漂亮的或者特别丑的才会引起他的注意,但也只有一会儿,他的注意就转到这个人别的地方去了。所以十月的情人有过像老刁那种漂亮到精致的,也有水珠儿这样平凡甚至有点丑陋的人。

十月对待自己的情人很好,因为他们给了十月很大的快乐。

有种人很容易爱上像十月这样看上去健康,沉默,坚强。温柔的男人,而十月知道自己无论里外都一点儿也不健康,至少从来不会为了健康而去健身房,平衡感还很差;更提不上沉默坚强,十月知道没有三月的话自己早就死过好几次了。
温柔,十月却是温柔的。
所以对十月来说,他的情人都只是陌生人。

而十月换情人的频率就是上一个人离开他,就开始找下个人。人们很难在十月的身边停留很长时间,最多一两年就分开了,有的几个月俩人就和平分手了。分手一般是对方提出来的。对他们来说十月实在是也只能做到还不错的情人,他没有承诺,也不要别人的承诺,对人不冷不热,甚至从来不关心别人要和他分手的理由其实只是女的没有时间等他,男人没有耐心等他。而十月自己到不怎么在乎,这些人并不重要,这种事并不重要。相比较而言他更在乎午后六点家里宁静的空气中充斥着的阳光的喧嚣,和老刁2年前搬来的此时在三月房里静静生长的月见草。

一切都已经被决定,一切都像植物一样悄悄的改变着。这就是十月的人生观。

但是白子却是一个比较特殊的人,他是被反复消去又重新出现在十月情人的名单上的人,他从不提出分手,只是偶尔不声不响的消失几个月甚至到几年,然后再回到十月的身边。十月从来不问他消失的这段时间干什么去了,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他不问,白子也不说,十月不懂难道他们除了性关系还有什么更深的关系要去过问对方的私事么?而且,白子要说的话,十月觉得他自己会说的。

十月喜欢和白子做爱,温柔而又不失激情,并总是顾虑着十月的感受,是个老练的情人。因为经常锻炼的缘故,皮肤下的肌肉结实充满着生命的力量。十月觉得他就像神话中推着石头的西西弗,带着坚强的身体和忧郁却不可摧毁的神情在深深的夜里和他一起跃入到黑色的水中。

白子是什么人,做什么工作,有没有三月年龄大,十月并不太关心,甚至有时候忘了白子本来不叫白子而叫白居名。白子看上去好像很有钱,家里的家居摆设很少很简洁,但由于十月是在那样一个家里长大的,所以看得出这些东西其实价值不菲。

当然,特别是那张床。慵懒的占据了一个很大的空间,带着一个人在情事过后的舒适和疲倦。

十月一直是很随便的人,可是这几天他却一直想办法躲着白子,他也以为白子会明白自己的暗示最近就不会再联系他了。可是他却接连不断的给自己打电话,后来他竟然打到三月那里去。在三月责怪的眼神中,十月觉得自己不得不去处理一下最讨厌的和旁人的关系问题。

十月没见过白子这样,但就像几天前的那个白子,这同样是另一个让十月不知所措甚至有点害怕面对的白子。

再也不是他曾经以为是随便,慵懒,满不在乎的白子。

那天周五傍晚的时候十月除了学校就去白子的公寓,白子像往常那样早已洗好了身体坐在客厅等他。十月和他打了个招呼就直接进了浴室。出来的时候白子已经不在客厅了。

十月走进白子的卧室,两人没说几句话就滚进床里。十月几天没有发泄过,身体不禁有些激动,抱着白子的脖子用力的和他接吻。白子两手在下面迅速的解着两人的衣服,十月有些难受的呻吟了一声,白子会意的腾出一只手来覆上十月已经高高翘起的下体,熟练的动作起来。十月舒服的长叹一声,闭上了眼睛,任所有的意识朝着下身涌去。
白子轻轻的把已经情动的十月放倒在床上,一只手仍不停的抚慰着十月,另一只手分开十月的腿小心的探到后面。随着十月的呻吟声加重,白子也有些迫不及待起来,他刚把手指退出来想去取润滑剂,自己的下身却被十月抓住了,往自己的身体里塞。
十月,先放开我,这样你会受伤的。
嗯......
十月费力的起身舔了一下白子的嘴唇,在白子愣神瞬间就一下子让他进入了自己。
十月听到白子粗喘了一下,感觉到他开始动起来,就又躺回床上,闭上眼睛,走进白子为他打开了那道地狱的门。
疼痛和快感如两条纠缠在一起的蛇,十月被他们引领着走进了黑色的水里,水面被白子的动作搅动的震荡不安,十月努力的向前游去,黑色的浪潮总是在伺机吞没着他,他自己也在等待着被这样的潮水所吞没。身体失去控制的上下起伏,声音失去了控制,神秘的恐惧,消失了回忆和现实,十月的眼里滑出了泪水,忍受着潮水久久的冲撞。就在这时,一朵花妖冶的在十月的眼前绽放了,一股热流进入了十月的身体。十月听到白子呻吟了一声,停下动作带着汗湿的身体伏到十月身上。

两个人平息了好一会儿,十月感到躺在自己怀里的白子用手温柔的抚摸着自己,知道他在等待着再来一次。十月摸摸他结实的后背。突然开口用沙哑的声音问道:

"我们认识多久了?"
"有十年了吧。"
"这么久了?我怎么不记得我十五岁开始就被你上了?"
白子笑了起来,带着两人一起震颤起来。
"我倒是想啊,可是一直未遂。你那堂哥就跟个老母鸡似的护着你。我可是辛苦等到你成年了才把你拐上床。"
"这么久了。"十月又咕哝了一遍。
"是啊,这么久了。你竟然还是这么年轻。"

十月眼前浮现起已经消失了半年的老刁。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回来?他还是那么年轻张狂么?他还会等着三月么?三月还会等着他么?三月在等么?还会有什么人出现消失在他们的生命里?他们还有什么可失去的么?

白子突然抬起上身看着十月,十月回过神来,看见白子的眼神比起以往就好一个迷糊困倦的人突然清醒起来,认真得让人紧张。

"我已经忘了竟过了这么久。我已经没有那么热情了。"
十月有些迷惑的看着他,自己很热情么?
"那时候柺你上床多容易啊。"说完白子浮出了一点笑容。
有些不知如何回答,所以他只好也笑了起来。
"你想干什么?"
白子俯下身重新抱住十月。脸贴在他胸上。
"不想干什么,我就想这样抱着你。"

"每当这时候......"

然后白子沉默了,十月听到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了。空气慢慢凝聚,残存着浓浓的情色味道。
十月等待着,有些恐惧。

"每当我像这样抱着你,每当这种时候......"

哽咽的声音更浓了些。

"每当这种时候,我就会发现自己已经不再那么年轻,却还想象着我们会这样永远在一起。"

十月僵住了。

白子再次抬起身来。眼睛里真的浸了些水色。
"十月,你愿意么?"
十月开始拼命挣动起来,白子用力抱着他,十月使劲推着压在他身上的身体。
"十月,你愿意么?"
"松开!"
白子的手臂越收越紧,他的唇胡乱的吻着十月的脖子和胸口。
"十月,你愿意么?"
"我不愿意。"
十月感到白子的身体在自己的挣动中又硬了。
"十月,你不愿意么......"

当晚第二次做爱的时候,只有白子单方面享受了。十月被压在身底下因为那几句话震得一动不动。白子抚弄了半天也没能再挑起十月的情欲,就忍无可忍的冲了进去。
十月瞪着眼睛僵直着身子,看着白子在自己身上的动作。他得以有机会头一次听到,白子在做爱的时粗喘中夹杂的声音里,低低呼唤的是自己的名字。

那些声音如一只鸟,摧毁了天空。



离开
十月决定随社会上志愿的医疗队出去实习了,在他博士证拿到之前。去两年。

可能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就是自己已经26岁这件事。

临行的时候三月和他说必须想法尽量多的打回电话来实在不行就写信回来;朋友们自己会帮十月处理。

你还会在这儿等我回来么?
不然我去哪儿?

三月笑笑,笑容有些悲伤。

之后闲置在家的三天准备时间变得非常短促,十月几乎有些应付不过来。
第一天先跑去见水珠儿和她提出分手,说她是个好女孩叫她不要等自己,早早嫁人晚了嫁不出去他可不要。
水珠儿没说什么话,只在旁边默默的哭。
临走之前俩人又大干了一场直到夜里十月才回去,并约定好了没有特殊情况不再见面。

第二天十月给白子打了个电话。

是因为我么?
别傻了。

第三天十月就待在家里,和忙忙碌碌为他整理的三月在一起。
似乎二十几年的相伴就凝聚为这样一个终点。

别傻了。三月说。

晚上很晚的时候,十月偷偷溜进三月的房间,躺在他旁边看着三月熟睡的后背。这个人,和自己在一起这么久,比白子还要久。
夜慢慢的流着,而那天晚上两人都没有睡过。

有两年不能见,会发生什么呢?


从来不是你的
十月的家姓第五,是一个几乎绝迹的姓。
很久以前十月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带着全家来到这里,为了免去世人的好奇心,改姓一个大众姓,李。
十月的家族人每个人都像一个传奇。就十月上一辈的两个人,十月的爸爸和叔叔,叔叔带着一个大肚子的女人(怀的是后来的三月)从北非某个国家的公主的婚礼上逃回了中国,和别人一起开创了一个价值数十亿美元的公司,却因为敌人的追杀一夜之间化在了大火中。而叔叔本人也因为当时被困于大楼高层中没能幸存。警方在叔叔的死亡现场发现了两具尸体,其中一个烧的黑糊的女尸左手上带着一个像眼睛一样的宝石,后来被认定是那个国家皇族的象征。
十月的爸爸从小独自在瑞士长大,结婚后带着怀孕的妻子才搬回了中国的老家,不久就开始和自己弟弟的合伙人同居,十月的妈妈不能容忍自己的丈夫是个同性恋还要和自己离婚的事实,冲到那个人家里用菜刀捅死了十月的爸爸,而爸爸的那个情人也在当天殉情而死。十月的妈妈被诊断患有精神病送进了精神病院。

十月就在那里出生,没几年后就被奶奶抱了回来,头一次见到了还是个小毛孩的三月。

这些都是后来断断续续的听奶奶说的。那些感觉应当是轰轰烈烈的事情,被那个岁月柔皱了一张脸的老太太用更加淡然简单的句子描绘出来,好像这些都不是发生在自己的儿子而是别的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十月先天性色盲,整个世界是不同种类的灰。

十月因为没有父母,不爱说话,从小便没有人爱和他说话,被附近的小孩欺侮。他们每天放学后会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拦住他,打他,用刀子扎他,往他身上吐痰、撒尿,撕坏他的书本,人们像是在想尽了办法去怎样羞辱他,十月不知道他和他们究竟从这之中得到什么。

十月记得每个那些事情结束之后的傍晚,天还是那么干净,不论晴天,阴天,灰乎乎的一片,是那种轻盈的浅灰。

童年的记忆像别的孩子一样延续,天空看着他。

十月从不告诉家里人自己的事情,三月看得到十月受的伤,但他从不和他谈论,不帮他,不鼓励他,不安慰他,任他自己长大。

这种事情一直持续到他小学四年级,十月参加了为青少年举办的自由搏击班,不到三年他就被转到了成人组,初中毕业之前就进入了专业搏击的课程。

十月很小的时候非常喜欢画画,喜欢将那些模模糊糊漂泊的念头涂抹在纸上。有个人曾说过别看他的年纪小,笔法幼稚,他的画里却隐藏着一股喷薄而出的力量,放佛就像来自大地的深处。但十月更喜欢的却是他画画时另一个小男孩趴在旁边专注的表情和画完之后奶奶的舒展开的脸。但是自从第一次美术课邻桌还在换牙的小孩十分轻蔑的问他,为什么他的兔子是紫色的时,十月柔皱了那张画纸和那个男孩打起来,结果却是小个子的十月被旁边的所有的小孩压制在了地上。班主任安抚着嚎啕大哭的另一个,让满脸抓痕的十月在教室外面拿着灌满水的桶站了一个下午,禁止他再上美术。

十月也再没有画过一张画。

我本来可以成为一个艺术家。
谁说的?
真的,天空作证。

十月自己以为自己的初恋是发生在初二,那时候他喜欢上了一个高一的学姐,可是对方已经有了一个男友。十月就每天晚上故意拖到很晚跟在他们后面回家。十月觉得天好像一下子晴了。
十月就开始经常帮那个学姐做杂事,不是还送上一两个价值不菲的小礼物。十月不爱说话,但当时心思也还比较单纯,说的最甜的话也就是:你很美,就像水一样。
几个月之后男孩红着眼睛堵住了十月,说自己的女朋友喜欢上了他要和自己分手。那个男孩长得不仅帅气,还十分高大,比还没发育的十月高了近一个头。整个人都被气疯了。十月记得那天动了手,但是没几下那个男生就爬不起来了,自己则被站在一旁的学姐拉走了。
十月记得背后那大声呼唤的声音。
十月记得自己还回头看了看那个男生的脸,那个努力忍受着疼痛到有些变形的脸。

十月记得他们几天之后上了床没几个月就分手了。

现在十月已经记不起那个学姐的脸,但挥之不去的是那个学长在自己回头的刹那留下的不甘的表情。十月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在那时喜欢的似乎就是另一个。

十月本来以为自己和三月的经历差的很多,看他就那么按部就班的长大,没有什么发生什么事情,没有特别的好,没有特别的烂,从不给人带来麻烦,也不主动搭理别人,安安静静的放佛并不存在。除了同样的是没有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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