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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程的引力——by暮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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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当真认为我便是钦犯不成?"瑗准不失时宜的扇着离间之风。
"石耀荣这厮,害我平白得罪赫致......"客庆说着咬牙切齿,拂袖恨恨出的密室。
客庆一走,瑗准随即从床上跃起,行动自如,丝毫无阻。
其实,客庆下迷药之际,瑗准早有察觉,所以即便是被带离之时,瑗准业始终闭口不言,屏息以免吸入迷药。
之后瑗准便对石耀荣下了那克察仿制的假药。果不其然,石进与客庆反目。再后的事,不必多说,自也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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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然不会有事。"瑗准驻足,却并不转身:"赫致,你所担心之人怕是‘赫准'吧!"
被瑗准一语道破,赫致心中一声"戈登",不知如何对答。
良久沉默之后,瑗准续道:"无果之事,不必再多想。尹娜待你真心实意,不要负人误己。"言罢,趁着视线模糊之前迅速出东城门而去......(瑗准手持赫致令符,过关自是无阻)
且说尹娜失血伤重,生死难卜,瑗准以转血之法救治之。这便是为何尹娜愈速,而瑗准方才疾驰之时体虚的缘由。
出得城门,一望盲无边际的草原混沌在瑗准眼里,赫致的身影竟也模糊其中......从怀中掏出金锁、玉璜,在月光下各自散发着不同的诡异光泽,光晕纠结在一起,纠结的迷雾重重。"也许......"瑗准原本绝望的失色中似是找回了些许光泽,去路中的"也许"意味着希望的同时也标示着方向......


肆拾
夜晚的草原,露凝霜重,寒风咆哮。单薄的一线背影漂泊其上......
契丹本是游牧民族,草原上的牧人很多,慕名大都淳朴热情。于是乎,瑗准很快便找到了一户可以栖身的人家,只有一对年迈的夫妇,牧着不多的牛羊。
"小兄弟,来,穿上这皮袄。"老人见瑗准寒夜行路,却只着单衫,脸上丝毫不见血色,想来是冻着了,拿了件崭新的皮袄为其披上,"这原本是老太婆给儿子做的,可惜用不上了,如若小兄弟不嫌弃,明日边穿着上路吧!"看得出老人眼中刻着很深的悲伤。一旁的老妇偷偷抹了抹眼角,端来碗热腾的马奶酒:"先驱驱寒吧!"
"老伯的儿子......"瑗准接过酒碗,想问,忽觉不便开口。这些年契丹混战,吞并各部,前不久又攻朝丽,御华夏,端是兵祸连年。契丹虽说国力强大,但人口终究不算多,轻壮的男丁怕是都被征召入伍了。
"唉......"老人叹了口长气,"几个月前,契丹攻打朝丽时......死了。"言罢,不免老泪纵横。
"老伯,我......"瑗准此时自觉尴尬,不知当如何劝慰。总觉着自己像是凶手,此举有鳄鱼眼泪之嫌。
"老夫看小兄弟长得清秀,想必出身中原富贵人家,怎会来契丹着西北苦寒之地?"老人似是不愿在生人前提及伤心事,强自擤了擤鼻子,拭去脸上的泪痕。
"嗯......我来契丹是......只是为了探访故友......"瑗准自然不能说自己人乃是朝丽人,随口胡邹,又觉难以自圆其说,是以吞吞吐吐。
好在老人并无心追问。夜已深,老夫妇就与瑗准各自休息下了。
躺在帐包内毛毡之上的瑗准心里五味杂陈:自幼的军营生涯,布兵勒部,虽言体恤将士,却从不曾细想军中一兵一卒于一军而言微乎其微,而于一家而言许就是全部。"战争不可有妇人之仁,临阵对敌,胜乃关键所图,纵使有所伤亡牺牲也当在所不惜。"这根深蒂固的所谓"沙场真理",在真实的丧子之痛前显得很是无力......
一夜辗转反侧,不觉间,晨曦已然溶解了深蒙草原的寒意。瑗准别过老人,欲待启程而行。
即在此时,瑗准但闻一骑驰近,听这蹄声,便知是难得的骠骑,想来主人来历非凡。此地距契丹都城尚近,瑗准不愿多惹是非,将皮袄衣领立起,压低帽子,遮蔽大半脸颊,正待离去,一人一骑已在眼前勒住。
"你们可否见着一个年轻男子,他是朝丽人......"来人乃是为寻人而来。
瑗准但听得声音极是耳熟,偷眼一撇,马上一女子红袄皮裘,杏眼忽闪,夹杂着未脱的稚气,却不是遥望是谁?"这小丫头怎会在此,找朝丽人?难不成是在找我?"瑗准心下嘀咕,然而不及细想,变故已生。
老人听得遥望问及"朝丽人"当下提起帐边未燃尽的柴木冲着遥望脑袋掷了过去,只因年迈,柴木仅只砸中了遥望的脚。遥望被这没来由的一砸,脚上一阵生疼传来,心下自然气愤,抡起马鞭,径往老人头上而去......
瑗准自知各中误会,伸手接住遥望鞭梢,借势翻身上马,右手一把夹住遥望,左手控缰,双腿一夹,两人一骑便离弦而去......
待遥望反应过来,已去得数里。
"你......放开我。"遥望此时方觉自己被这来路不明的"契丹人"揽在怀中,挣扎着手肘向后一抵,欲待挣脱。然此时两人策马急驰,这样一来,不是瑗准被撞下马,便是遥望失得束缚被颠飞出去,端是凶险的很。瑗准只得右手一紧,将遥望扣在自己的胸膛之前,左手勒马。
不愧是良驹,瑗准方始一勒,马立时止步......
"啊......"遥望尖叫得一声。原来马才止步,瑗准便就得前倾之势下的马来,本以为遥望最多不过伏在马背之上。不想她硬挺得方才驻马前倾的劲头,而瑗准忽而下马,遥望顿时失却依靠居然仰面跌了下来。
此时世人皆以为瑗准已死,而种种异象又透着层层迷雾,现下的"死人"身份,于此诸多方便,瑗准不愿此时便暴露,本待抛下遥望,就此离去。然见遥望坠马,当即伸手接住。此下如若摔实了,还真是可以造成不轻的伤势。
遥望但觉着背下一软,下坠之势立消,稍稍睁眼,见报着自己的仍是方才那个"契丹人",心下一急,猛地一推瑗准。瑗准便就是将其平放在地上,转身离去。
在遥望看来,瑗准丝毫没有弄疼她的平放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喂!你站住,干吗故意把我扔在地上?"
瑗准不理,头也不回的继续走。
"你?哼!就该让皇帝哥哥把你那个偷了凝麾剑的小贼一起关到镜城去。"遥望气不过,嚷道。京城原本便是西北苦刑之地,华夏流配之犯多来此地,虽说由于契丹近年崛起,占据此地,建为镜城,但镜城仍旧有着极为可怖的黑狱。
"凝麾剑?"瑗准心下嘀咕:"难不成是承函?"
遥望间瑗准忽而停步,只道是自己恐吓之效,很是得意。
"你不是问我,为何故意将你扔在地上吗?"瑗准转身冲着遥望压低声音道。
"嗯?可是......"遥望不敢直视近在咫尺的锐利眼神。
"走吧!我以后告诉你!"瑗准抱起遥望往马背上一放,自己也跟着在其后坐定。
"去......去哪儿?"遥望心下有点发虚。
"去找你要找的朝丽人。"............


肆壹
"你知道我所找之人?"听这语气,遥望显示不信这"契丹人"之言。
"也许吧!"瑗准故意压低声音道。只是这样的回答,呃......弄得遥望越发迷茫。
"我为何要信你?你下去,这是我的马!"遥望总觉着这"契丹人"很是怪异,心下有些害怕,急于脱身。
"寻人这样的事,愈是心急,愈是无果,寻着寻着,许久寻着了。再说,若当真找不到,也就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瑗准自己也不知为何,与遥望一起之时,总觉着出奇的亲近,玩闹心奇重,见着遥望心急,忍不住就想惹她生气。
"你......哼!什么不重要的人?那人倘若找不着,我就杀了你。"遥望还当真是刁蛮的可以这样的"倘若"怎也扯不上关系。
"如果他死了呢?"瑗准见得遥望如此,于自己这样骗他,心下到颇为过意不去,心里徘徊着,试探的问道。
"闭嘴!闭嘴!!他不会死的,你再胡言,我就......我就......"遥望说着眼泪竟而夺眶而出,断线珍珠也似的滑落激动得通红的脸颊,说到后来居然哽咽难言。
"好了,好了,他一定不会有事的。不哭了,乖,很快便会寻着他的......"瑗准不料遥望激动如此,心下愧疚,柔声安慰。
然而遥望小孩儿心性,越是哄便越是不依,瑗准"失踪"不久,遥望便得知瑗准在草原之上遇到不测的消息,悲伤之余,总也不能接受,于是任性出走,只身来到草原相寻。誓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然而此时瑗准正自在赫致府上养伤,又哪里寻得见?遥望乃是华夏郡主,自来娇生惯养,几曾受得这荒原风霜之苦。只是遥望生来性子倔强,这月余的餐风露宿之苦倒是强挺了下来。现而今得被瑗准惹得哭了出来,便索性不做收泪的打算,这"契丹人"虽然来历不明,但好歹应该非是歹人,也管不了这许多了,越哭越是决堤。
瑗准开始还有劝说之意,久了,怜惜之情大甚,把遥望搂在怀里任其哭闹......
过得良久,哭声渐止,瑗准低头一看,挂满一脸泪痕的可人儿,此时睡得正香,还不时婴孩儿也似的吮吮嘴......
冬季的草原夜幕总是降临的很早,瑗准不忍吵醒梦中的遥望,一日徐行,行不多远,余晖已然将草原染成艳红。拖着长长的影子,寒意渐渐袭来,不仅只是草原暮色交杂的寒风所带来的,寒意之中透着肃杀之气......
果然,远处两骑渐渐接近......来人只道趁着暮色的掩护,来得悄无声息,哪知道这一切早落在瑗准的眼中。打量得一番,来人虽然仅两人,但强壮彪悍,想来手下不弱。自己不愿曝露身份,若真动上手,还真得费一番功夫来灭口。但眼下逃跑却也是不能,来人所乘,不逊于己,况且自己这儿一骑两人......
现而今逃也不是,战也不是,心下没作计较,只得且行且看。好在来人似乎很是忌惮,并不敢靠近,只是远远的一路跟踪。瑗准越发觉着事有蹊跷,难不成是赫致变卦,派人来抓自己?不可能啊,赫致与战事之上或许不择手段,但就私下为人而言,倒是言出必践。既然放自己走,当不会再派人来寻。再则,自己连夜离开,现下又已改装,应该不会被认出。然除了赫致以外,世人皆不知个中真相,那么现下唯一的可能便是这两人乃是冲着遥望而来。
想通了此节,那一切便好理解了,多半儿是赵遥征发现自己的宝贝妹妹出走,知道依着遥望的性子,绝对是不会轻易回来了,只得派人暗中相护。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以遥望这等刁蛮莽撞的性子,来草原月余居然没闯出什么祸事。想来是由于自己的出现,对方警觉了些许,才会跟的近些。
既然这样,那倒是不必担心,只要遥望无事,来人应该不会便发难,只是如此一来,自己行事倒是也在对方监视之中了,这一点上颇为尴尬。
且不理会来人,入夜,在草原上容易迷路且不说,如遥望这般睡着,定会着凉,当下找的一处牧民家借宿。一对年轻夫妇,妻子还怀有身孕,对瑗准和遥望很是热情,食物、奶酒款待备至......
"妹子和妹夫若不嫌弃,今晚便在此处好好休息吧!"孕妇满脸堆笑的给遥望添着马奶酒。
"他不是......"遥望醒来便发现自己躺在瑗准怀里,很是闺怒,只是不便发作。此时被人误会,更是气愤难耐......
"好了,刚才那事算我不对,就饶了我吧!"瑗准觉得今晚的事不那么简单,随口糊弄道。
遥望只道是瑗准对于方才之事赔的不是,并没有多想,却也不再多言,方才马奶酒喝得多了,现下酒意上涌,便不再理会瑗准,独自入得内帐睡了。在旁人看来满以为是小俩口拌嘴,想来也不会猜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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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遥望但听得一阵兵刃相碰之声,夹杂着几声闷哼,惊醒过来......
眼前的情景着实让人震惊:牧民夫妇横倒在血泊之中,地上还有一手连着手臂断在一边,手指还在不住的抽动,显示刚被人砍下......血泊之畔站着一人,浑身鲜血,手执短刀,刀尖还在不住淌血,赫然便是那个"契丹人"......


肆贰
且说那晚瑗准离去......
赫致目送着瑗准一纤消瘦的身影渐渐融入夜色的浓黑,空气中原本弥漫着的淡淡馨香慢慢消散于荒原的寒风......
"再相见时,我们仍旧是敌人......"惟有言语还萦绕耳际,留下烙印......
回到自己府上,远远便见着尹娜在门口守着。寒风中,重伤未愈的尹娜瑟缩不已,原本晕红的脸庞已然冻成了青紫色......
"王爷,你......你回来了啊!"许是尹娜冻得久了,声音也有些颤抖,却掩不住欣喜之情。
"怎么?难不成我不能回来?"赫致想及方才瑗准所言,此时又见着尹娜如此,莫非她......
"不是......"尹娜忽而幽幽地偷眼看了看赫致身后,没见着有人,欣喜之情更甚,"只是没想到王爷......王爷一个人回来"
"不然如何?"瑗准的有些话,赫致现下信了,但是尹娜的忧心正在证明的,赫致早已心知肚明,只是从不愿或许确切的些说是不敢承认。现下好了,以后是"敌人",心下也算是一种解脱。
"我......"尹娜伤未愈,又受寒,再加上过于激动,此时忽而虚脱,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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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给尹娜诊治方毕,所幸只是虚弱,并无大碍。赫致正待要走,忽而听得尹娜呼吸急促,口中还不时念念道"爹......""娘......""不要......""我......杀了你......"
听得尹娜所言,念及那日在客庆与石进的对话,赫致渐渐拼接出了关于尹娜的疑惑。
尹娜应该便是当年伊却卡的女儿,伊却卡为客庆所害,惟有尹娜侥幸幸免,尹娜此番乃是前来报灭门之仇的。明知客庆贪色,便混入舞娘之中,本意想借此接近客庆,不想阴错阳差之下竟被赫什要了来。这也就不难解释,尹娜何以会如此关心客庆生死,甚至涉险前去行刺。
"四哥......四哥......父皇召见......"赫什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看样子事情相当紧急。
"何事?"赫致急问。
"听说是军情告急,详细的我就不知道了。"赫致见赫什一脸迷茫,想来是因其年幼,并为告知于他,多问也是无果,便匆匆入宫。
皇上书房,众将军与那克察均已到齐,只是原本域台与那克察的席位如今空缺着。
"四弟,你可来了。"那克察一脸忧心冲冲。
"儿臣参见父皇,大皇兄。"略施一礼毕,"究竟何事?"
"华夏两月前掠得镜城,而今陆续派兵屯于其中,还不时派探子出入我国边境,看来不日便有犯我契丹之算。"那克察虽未及详述,但军情紧急,却不容乐观。
"镜城乃我国南疆屏障,失守当日,便料到迟早会有今日之祸。"赫致言语之中满是自责。
"前事不必再提,朕只想听听你有何对策。"看得出经过这一番变故,皇上一夜间苍老了许多,此时边疆告急,而国中内乱方平,正值元气大伤,以内忧外患作比丝毫不为过。
"敌不动则意不明,且固守以静观其变。"赫致审时度势,沉吟良久。
"何不趁华夏不备之际突袭之,或可重挫其锐,迫其退兵。"仅次于皇亲之席落座的一个武将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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