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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程的引力——by暮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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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若要说明需的从头说起......"瑗准言道。
之前瑗准交托于承函的书信已然定下围魏救赵之计,故与书于父,如是相告。后听闻赫致欲早攻,便料到是计,瑗准识破之。但瑗准与赫致交锋多时,知其多疑,是故有意显出已识破之相,如此,以赫致多疑之性格,反而会以为瑗准已然中计。再则瑗准派人佯攻以遂赫致之意。赫致也并非蠢人,为使瑗准坚信自己早攻,故派人作早攻之备,果然便有人传讯与瑗准。只是赫致棋差一着,瑗准处处料敌机先。知道自己部下可来传讯乃是赫致放行,便借此机会,再次传讯会去,让父亲做好抵御赫致佯作的那轮强攻的准备。此乃战时用间之妙也。
与此同时自己这边已然将这围魏救赵之计由实变虚,却半虚半实。所谓实,便是指以华夏军队与契丹正面交锋从而牵制住契丹主力,如此虽然救得朝丽,于华夏军队损失必大,且终无所获;所谓虚,即是指变"围魏"围"攻魏",当真是趁契丹攻朝丽之时,攻下契丹的镜城,如是华夏军几无多伤,且得一城,也可算是朝丽借兵之筹。上述为实变虚者,另一半不变之实乃是"救赵",即解朝丽之困。"围魏"者可救朝丽自不必多说,"攻魏"者救朝丽则关键在时机之把握,故瑗准需的在赫致才启程去攻朝丽却未到之际,攻得镜城,镜城失守,契丹危也,此定可逼得赫致不得不率军返回来救,如此朝丽之困亦解。且镜城一旦失守,契丹需日夜战备以防华夏,便长久不得分神以袭朝丽,朝丽可久安矣。兵法有云:"出其所不趋,趋其所不意。"所言者便是这战时虚实之变也。
攻镜城却不捣契丹,是因契丹仍处强盛之时,攻之,定久攻不下,华夏军远来,补给不易,久之必败,不若见好即收,得镜城以归。所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是故,不必在契丹盛时攻其城以触其锋芒。
郑远听得瑗准娓娓道来,佩服之心更是大甚。便在此时,承函忽至。
"将军,元帅他......"承函语声哽咽。
"父帅如何?"瑗准见得承函如此,不由大急。
"元帅中得毒箭,现下生命垂危。"承函的话于瑗准而言如同晴天霹雳。
"郑将军,赫致不久便归,镜城劳你驻守,我先告辞了。"瑗准急急拜别,随承函速回以见危重父帅......


贰贰
瑗准随承函避过赫致军队,沿山道小径兼程以归,天明时分,终于入的朝丽,瑗准便直奔军营。
入的元帅大帐中,瑗准但见往日矍铄雄健的父帅此时却瘫倒于床、奄奄一息。青黑色的脸颊上再也无法寻觅以往的意气风发。胸口上自余留下半截残箭。瑗准激动地冲到父亲身边,仿佛一直昏迷的李宇泰勉强睁开眼睛,面脸慈爱的看着瑗准,用极其微弱的的声音道:"瑗准啊......"才唤得一声,李宇泰重重的喘着粗气,"为父......不......不成了,这个......这个秘密,恐......恐怕要......要带......带去地下了,现在......来......来不及......说......说明,尽快......快离开......离开朝丽......"越说越是微弱,到后来声音几若蚊吟。
"爹......爹......"瑗准早已是哽咽难言,父亲的话是记住了,却完全没有心思去反应是什意思。
"听得你......叫了我......这么多年爹,老臣惭愧啊!"这句话李宇泰说得很慢,却出奇的连贯,"让爹......再好好看看......"
瑗准这才意识到自己允自黑纱蒙面,当即撤下面纱,十二岁后纵使李宇泰也难得见到瑗准的真颜。
"像......真像......"李宇泰说着伸手颤巍巍的来摸瑗准的脸。
瑗准才将父亲的手贴于自己脸上,李宇泰"哇"的吐了一口黑血,便就此撒手人寰。刚才忽而说话连贯,想是回光返照吧。
瑗准给这突如其来的丧父之痛惊得目瞪口呆,除了伤心根本无暇去细想父亲临终奇怪的话语。
便在此时,帐外有人来报:"报李将军,太子殿下令将军与朴参将速去行宫。"
瑗准虽然悲痛,但还是立时收拾心神,整了整衣装,将脸蒙起,与承函前去行宫。
太子乃是前来督战的,行宫便在不远处,不一会瑗准与承函便到的行宫外,一宦官引得二人入的偏厅,说让二人先在此等候,太子一会儿便至。
瑗准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但却说不上来。然不等瑗准细想,变故已生。偏厅忽然四周门窗紧闭,御禁卫(朝丽皇室直属禁卫军)潮水般涌来,将偏厅四周围得水泄不通。
"李瑗准你这个投递卖国的贼人,害死李元帅,今日终于落得本王之手了。哈哈......"是太子的声音。
瑗准"嗡"的脑袋一阵轰响,"投敌卖国"无从说起,"害死父帅"更是荒谬之极。
太子在一众人的保护之下,入的偏厅,居中一坐,看了眼瑗准,下令道:"将这两个卖国的贼人拿下。"
"且慢,太子殿下,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嘿嘿......"瑗准冷笑道。
"可笑?"太子一愣,不解道。
"投敌卖国这等事,如朴承函这等蠢人怎会做得,将我与之相提并论,你也太看轻我李瑗准了。"话语之中全是傲意。瑗准见这等阵势便知定是太子有意加害,且多半是冲着自己来的。既然眼下自己定是逃脱无望,何必牵累承函呢?眼下但求太子能放过承函。
"李瑗准,那你是承认这通敌之罪了?"太子察觉瑗准用意,反将其一军。
"此等要事你怎可在如此蠢人面前相询?可见太子,嘿嘿......"瑗准人不死心,故意激太子放人。
"好,"太子果然恼了,"来人,将朴承函拖出去斩了。"不想太子竟然异常残暴。
御禁卫应令来拿两人,瑗准不想事态变作如此,当下不及多想,看准了一个侍卫来刀,左手夹手夺过,右手提起那人相太子扔去,趁众侍卫避闪"飞人"而露出间隙之时,瑗准已然欺身到的太子身边,将刀架在太子颈上。
"你当真......当真要谋反?"听得出太子的声音微颤。
"末将不敢,今日不过是想借太子殿下安危,换承函一命罢了。"瑗准此时虽不知太子为何有意加害于己,但显然自己不可能从这天罗地网中逃脱,如此一搏,不过是为了救承函。两人中总得有人得脱,此事才有真相可寻。瑗准见太子沉吟不语,恐事久生变,微一用力,刀刃已在太子颈上划过一道血痕。
太子"啊"的一声惨叫。瑗准续道:"给承函备一匹马,快。"
"将军,你......"承函又岂会不知瑗准用意。
瑗准向承函使了个眼色,示意让他快离开朝丽,自己不会有事的。(其实瑗准这次自己也是在没有把握。)
承函自幼与瑗准一同长大,端的心意相同,也素来信得过瑗准,既然他眼神坚定地告诉自己没事,想来定有脱身之法,现下不是该婆妈的时候,站起身便往外走。一众侍卫不敢阻止,却也不放行,一时僵在那里。
"快去啊......"太子恐瑗准当真动手杀他,急急下令道。
于是有人急去备马。瑗准一路架着太子送承函上马,见承函远去。
瑗准架着太子,却被众军士团团围住,如此僵持了约一个时辰。瑗准估计承函应该已然离开朝丽国境,于是弃刀,束手就擒。


贰叁
待太子勃颈之伤上药、包扎得当。瑗准早已被御禁卫缚住手脚,吊挂于行宫地牢。
太子入的地牢,右手之中已然多了一条蛇鳞鞭,恨恨的瞪了瑗准一眼,摸了摸才包扎好的勃颈,右手一抖,"啪"的一鞭,打在瑗准身上,"嚓""嘶"两声,几乎同时响起,却是瑗准衣衫撕裂之响夹着蛇鳞刮破瑗准皮肉之声。瑗准身子一颤,却没有发出任何呻吟。
一鞭打罢,太子直勾勾的瞪着瑗准。"这......这......"太子心下不由得泛起一阵寒意:眼前这双秀美的眼眸之中竟然泛起的全是笑意。这透着妩媚轻嘲的笑意在自己方才"杰作"的那道血痕的映称之下显得尤为诡异恐怖。惊惧之下,太子反手一起,又是"啪""嚓""嘶"三声连响,瑗准的身上又多了一道血痕,与方才的那道交叠在一起,隐隐渗出血迹。
仍旧只是身子一颤,仍旧没有呻吟呼痛声,甚至那诡异的笑意仍旧驻留在秀目中。太子眼见此景,惊怒更甚,于是"啪""嚓""嘶"的声音此起彼落,互相交叠,越发急促......不知过了多久,渐渐不再能听见"嚓"的声音:瑗准的衣服早已片片零落,支离破碎。
太子的动作开始变得迟缓,重重的喘着粗气,刚才疯了似的一阵鞭笞,竟然完全没能扼杀那末笑意,反而嘲意更浓。眼前之人衣衫飘落而裸露的浩白胴体上错综无序的密布着道道血痕,有若朱砂所刻的白玉棋盘。
终于太子气力耗尽,抛下手中沾满鲜血肉屑的蛇鳞鞭,满脸惧意、满含愤怒地道:"李瑗准......你......你到底是人不是?"太子呼吸允自不顺,可想方才是多么的"尽心尽力"。
"哈哈哈哈......"瑗准一阵长笑,牵动着满身血染轻颤,形成一道极美、却极为恐怖的景致。
"有什么可笑的?"太子歇斯底里的嘶吼着,越发掩饰不住内心的恐惧。
"你说呢?你怕我!哈哈哈哈......"瑗准在故意激怒太子。今日自知无法逃离,太子欲加己罪,必已有杀己之心。但纵使必死,好歹也要知道究竟此祸为何?人在盛怒之时便会透露心底所藏之秘,瑗准今日已抱必死之心,是故瑗准强忍痛楚,不断地激怒着太子。
"怕你?哈哈......"笑得很是勉强干巴,"你也不看看现在谁是阶下囚......现在你一定满脸恐惧吧。哈哈......"说着一把扯下瑗准的面纱。(话说太子方才不知是盛怒,还是恐惧,一直都没有揭瑗准的面纱)然而面纱下,太子见到的却是一张精致娟秀的小脸画着媚眼如丝的眉目,艳红的薄唇上划成一种被称之为微笑的弧度;同时也见到了与之完全不相称的惨白如金纸的双颊,以及顺着艳红薄唇上那道细小却深刻地齿痕而留下的血丝。
"像......像极了......"太子疯了一般的喃喃自语,"世上原来真有如此娇美之人......怎会......"忽而对着瑗准大声道:"你不要怪本王,要怪就怪你自己,谁让你长着这张脸,怪你爹娘生的你这张脸......"说着恨恨的瞪着瑗准,忽而太子发现了瑗准左肩的伤,原本裹着的棉布早已随着衣物破碎,而方才在满身血痕的掩饰下也不太明显,到此刻才为太子发现。太子突然伸手用力一扯,将才结上的创口再次撕裂,伴随着猝不及防的瑗准"啊"的一声惨叫,一道血柱喷涌在太子脸上。"哈哈哈哈哈......"在太子张狂、得意却饱含自卑的大笑声中,瑗准晕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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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畔响起清晰可辨的马蹄声,扑面而来的是青草的味道和扬起的沙尘,眼前却仍是一片漆黑,口被衣物所填,手脚仍然被绑缚,......随着身体各种意识的恢复,周身不断传来被坎坷地面刮过的剧痛。痛楚总是能使人意识越发清醒,现在瑗准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在被马拖行,头上套着的黑布袋阻了视线,让自己根本不知身在何处。
就这样被拖行了良久,瑗准晕了又再次痛醒。前人突然收缰勒马,忽然的止步使瑗准瞬间飞离地面,又重重摔下,才勉强清醒的意识又再次模糊。迷糊间,但听有人道:"太子让我们杀了此人,此处四下无人,我看就在这里动手吧。"


贰肆
"他已伤重如此,旦夕便死,我们不必动手,免得兵器留下痕迹,惹人怀疑......"
"这声音好生耳熟......"瑗准未及细想,意识便完全被抽离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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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丹,四王爷赫致府。
"四哥,父皇今晚设宴,说是余羌国进贡了许多珍宝妙药,是难得的珍品,另外还有好些舞娘,皆声色艺俱佳,会跳奇特的舞蹈,特邀四哥前去。"说话的是赫致之弟,赫什。
"你去回复父皇,说父皇的好意我心领了,但眼下公务尚未忙完,宴会就不去了。"赫致说着头也不抬,察看着桌上的地图,还不时翻阅着手边的兵书。
"四哥,你最好还是去吧,这半月以来,你几乎推托了所有的邀宴,父皇很担心你。"赫什关切道。
"说了我有事。"赫致还是埋头不理赫什。
"四哥,你反反复复摆弄这些地图,还有那些汉人的破书又有何用?反正镜城已然失守,父皇又并不怪罪于你,待的日后起兵收回不就行了,何必如此劳神。"赫什嘟哝道。赫什年才十四,赫致乃其同母亲兄,其母死后,便搬离皇宫住于这皇兄府上。今日的宴会,因赫什年幼,未被列于邀请之列,倘若皇兄不去,那自己也去不成了。
"你且年幼,军国要事,你不懂,不可有......"赫致尚未说完,便被赫什打断。
"不可有丝毫懈怠嘛!"赫什想到不能去,心下颇为郁闷,气愤道:"四哥,你每次都是这句话,那个叫李瑗准的家伙不是失踪了吗?朝丽说他叛逃我契丹,真是荒谬,我看他多半是被人害死了。"
"你怎知道?"赫致终于放下手中之物,抬头看着自己的宝贝弟弟,微微笑了笑。
"这不简单吗?四哥你想啊,李瑗准是我们的对头嘛,还夺了我们的镜城,怎么可能投奔我契丹呢?我看啊,朝丽国的人都是痴呆,连这个道理都想不明白。"赫什对自己的分析颇为得意,续道:"既然他没来契丹,也不在朝丽,那多半就死了嘛。"
"赫什啊,你说他真的会死吗?"赫致幽幽的问道。
"死了有什么不好,活着又不愿降我契丹。哎......就是可惜了像他这样的人才。"赫什忽发大人言语。
"人才?你怎知道?"赫致觉得年幼的弟弟忽发此言,甚为有趣。
"能让我四哥看中、朝思暮想的人,难道不是人才吗?"赫什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什么‘朝思暮想',汉人的词不会用就不要乱用。"赫致对弟弟的胡言乱语有些哭笑不得。
"我怎么不会用啊?‘朝思暮想'不就是早上晚上都在想嘛。四哥,想也不用每天呆在家里嘛......"赫什允自在那儿瞎掰。
"好了好了,今天晚上的宴会我去还不成吗?"赫致知道自己若再不答应,赫什定会唠叨个没完。也难为了这好动的弟弟了,这半个月都闷在家里陪自己。
"真的吗?四哥,你答应了?"赫什兴奋道。
"再不答应,就被你烦死了。"说着拍了一下赫什的脑袋,"走吧!"
契丹的皇宫,说不上豪华,倒也气派。会宴厅堂乃是圆形,想来契丹原是游牧民族,圆形建筑是祖风吧。
今日所宴,皆是皇亲贵戚,皇上还没有到。坐在右首下侧首席的一个年约三十、有些病怏怏的人乃是大皇子那克察,虽说是长子,但因先天顽疾,那克察并不理政事;那克察对面所坐的白胖得有些不太像契丹人的那位是二皇子域台,由于不通武艺,域台只管契丹财政;那克察下首坐一满脸傲气的年轻人是三皇子客庆,客庆文韬武略不输赫致,但皇上却将兵权尽数交与赫致,是以客庆见到坐在自己对面的赫致总是一脸傲气,外夹杂着些愤愤不平;赫什与赫致坐在一起。以下便是些略小的皇子,以及别部皇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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