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二哥,银子我都换了吃的进了肚子,就剩下这么多。”秦蔚潭不紧不慢从怀里掏出几枚铜钱,张二见了钱比什么都亲,恨不得马上抢过去。
秦蔚潭小声在他旁边耳语:“你不要把他逼太紧,放长线才能保证银子源源不断……”
张二得了银子暂时堵住贪欲,觉得这话有道理,咳嗽了两声道:“马上去给我上工。”说完人模人样的走了出去。
云照水吃惊地看着秦蔚潭,他猜到了答案,但是不敢证实,或者心里还有一丝希望,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那又是在自欺欺人。
对方则大力夺过他护着的瓦罐,抛在地上摔了个粉碎。“我只信一句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那株幼苗压在土底下,苟延残喘。
第6章
马英一边哭一边给对方包扎伤口,秦蔚潭脖子上被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马英赶来的时候看到不停流血,急的她把父亲的草药全用上了还嫌不够,好不容易才止住血。
“他怎么下的去手?”马英不敢碰他的伤口,手伸到上面去抚他还肿着的半边脸,那脸上五指红印明显,显然用了很大的力气,真看不出来云照水会这么狠。
秦蔚潭虽然受了伤还是满不在乎,马上握住了对方的手,弯着眼笑道:“没事,我还了他一顿巴掌。”意思是自己还占了上风。
“他为什么要打你?”
秦蔚潭讥笑,思及云照水那愤怒模样,满脸的不屑:“我没有按他指给我的方向走,他恼羞成怒了。”
“你也真坏,他好歹照顾了你这么多年。”马英有时候对秦蔚潭的任性做法也看不过去。
秦蔚潭邪邪一笑,顾左右而言其他:“你不就是喜欢我的坏么?”
马英佯怒着瞪了他一眼,指着对方脖子上的伤:“这里又是怎么回事?”
秦蔚潭朝地上努努嘴,那里满是碎瓦片和潮湿的泥土。乱糟糟甩了一地。马英弯下身去收拾,秦蔚潭说话越来越神神秘秘的,自己怎么问都不解释,她都搞不懂对方想什么。
“那土里面有个小苗,你可别把它弄死了,不然他就换跟你拼命了。”秦蔚潭躺在床上悠闲道。自己不就是在苗上压了一脚么?云照水就跟疯了似的,那小苗早晚又活不了,还不如早点死了省得在这世间受罪。
为了这个不仅打我,还想杀了我,可惜你早几年没动手,到现在你能杀掉我么?
马英已经把那棵幼苗刨了出来,帮它在四周培了土,但那苗从中间断了,看样子是活不了。
马英正叹气,外面大摇大摆走进来一陌生人,边走边打量土屋,显然对这种房子很好奇。
来人对马英来说是陌生人,但却是秦蔚潭的旧识。
“蔚潭,我还指望你去给我接风,想不到你倒等着我来看你。”对方和秦蔚潭差不多年纪,但身体有两个秦蔚潭那么宽,脸上也是坠满了肥肉。
秦蔚潭见到他吃了一惊,马上从床上跳了起来:“你……你是方正荣?!”
“算你记性好,总算没忘了我。”方正荣瞧着满地的狼籍,根本无法下脚,“你这里这是怎么啦?”
“小英,你去帮我找个罐子把那宝贝种下。” 秦蔚潭支走了马英,拉过方正荣就拧他脸上的坠肉。“小子还是那么肥,就凭你这脸肥肉我就忘不了。”
方正荣是户部尚书方庚的爱子,小时候也是跟秦蔚潭一起在宫里读书的,那时候秦蔚潭总爱捏他胖乎乎的脸,他惹不起对方,被捏着傻笑。
“你怎么到秣州来了?”秦蔚潭这里消息不灵通,只能从新流放来的京官嘴里打听些上京的消息,但多半都对宫里的事知之甚少,也很少能了解到自己所关心人的事,在秣州流放简直是与世隔绝,方正荣一来他心里甭提多高兴。
方正荣被他一问气就冲上来了,原来他也是被流放到了秣州,正好被分到了此处,刚一落脚就找秦蔚潭来了,得找个人辩辩自己多冤枉。
“不就是打了个人吗?上京里那些个王公贵族别说打人,杀的人都数不清了,就我倒霉……也不知道哪个心怀叵测的为这个参了我爹一本……”
秦蔚潭拍拍他肩膀,让他稳定下来:“好拉好拉,一年半载的你爹就把你赎回去啦,你就当在秣州游历,都统肯定要敬你三分,又受不了苦,你抱怨什么?”
“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方正荣显然还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上京的日子多舒服,一进秣州他就傻眼了,满眼的沙石,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
没等他发完牢骚,秦蔚潭已经迫不及待问起了宫中的情况:“我走后宫里有什么变化?”
“你一走大伙都老实了,周大学士一次都没病过,授课还是那么无聊。太子搬到东宫了——大家都可想你呢……”
“我问的不是这个。”秦蔚潭急他说些没用的干什么,直接点入正题,“明非又立功了吗?”
“他啊,可神气了!一群人里就他最上进。就在我来的前一个月,他因出讨西南平叛有功,皇上封了他将军头衔,说什么虎父无犬子。”
这话把秦蔚潭听的脑袋上腾腾冒火,差点把自己烧着,上下牙恨不得磨成碎末:这个明非,越来越猖狂!
“你怎么了?” 方正荣见他这反应不对劲,听人说他跟明非曾经有过节,瞧这咬牙切齿的模样看来所闻非假。
秦蔚潭经他一问马上从恨恨中跳了出来,脸换的贼快,嘻嘻笑道:“真是恭喜他了……十九皇子近况如何?”
“说起他呀,我方家可是一喜一忧。”
“什么意思?”
“忧的是我被流放秣州,喜的是……”
赵伯昌把卷宗交上去,刚从县丞那出来,路过衙门大堂,看见上张二在和那几个捕头闲扯。张二眼尖,开口叫住了他:“赵伯昌,你来的正好,去牢里看看云照水到底怎么回事。”
原来云照水伤秦蔚潭的时候,被嫌他们慢又来催的张二瞧了个正着,他把两人拉开,将云照水拽到了衙门,先关到牢里让他反省。这人平时柔柔弱弱的怎么对待都没事,这次真是反常。
赵伯昌一听赶紧往牢房跑,早晨还好好的,一会功夫怎么就出事了?肯定是秦蔚潭兔崽子又欺负他了。
云照水坐在牢里发呆,眼睛里完全是死灰一片,好象对一切充满了绝望,他以前不论受到怎样的折磨都是哀伤的眼睛里,现在只有绝望。
“照水,你怎么了?”赵伯昌扒着铁栏大声叫他,生怕他再出什么事。对方身上是斑斑点点的血迹,赵伯昌眼睛一紧,停留在他紧握的右手上,赶紧抓过他那只手,费了老大劲才将手指一根根扳开。
将那片染满血渍的瓦片扔出去老远,赵伯昌看对方手心因用力过大已经导致血肉模糊,本就是长期劳动手上伤口血泡不断,手指更没有了半分多年前弹琴的灵活修长样子。
“我差点杀了他……”云照水喃喃道,他都接受不了自己的举动,还没有从方才的事情中觉醒过来,“他说早就受够我了……”
是我一直在自以为是,以为他离不开我,所以放不开手,把他禁锢在我身边,以一个保护者的身份自居。
或许没有我他会活的更好,是我压抑了他的心性,导致他走向了极端。
“赵大哥,我总在做梦,梦见公主跟我要他的儿子。”
还我的儿子,我那活泼可爱的儿子,现在这个秦蔚潭不是,你怎么把他养成了这样?是你把以前的他杀掉了,我儿子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每次梦到这里,云照水就陷入深深的内疚,就更想对秦蔚潭好一些,妄图唤起儿时无忧无虑的他。
但是秣州实在太苦了,即使怎么努力,怎么委曲求全也不能让秦蔚潭像以前那样衣食无虑,他只有尽力抓紧对方,不让对方受到外界的伤害。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身后护着的小兽已经开始正面这个残酷的世界,张开利牙展开利爪无情的撕咬周围的一切。
他看不到世间的美好,看不到未来的曙光,只有愤世嫉俗的冷冷面对,甚至有可能成为这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汹涌的世间的掘墓人。
这让云照水很不安,万一秦蔚潭像他担心的那样做,还不如现在杀了他。
这就是自己冲动的原因吧?
第7章
“赵大哥,你别担心……”云照水缓了半晌,不想让赵伯昌看自己一直表现的这样失魂落魄模样,他确实对秦蔚潭绝望了,可是不能就这样由之任之,事情到了绝路往往会逼出法子,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赵伯昌脑袋里忽然闪过件事,刚才只顾着急没告诉他,现在想起来也许是个契机:“我刚从县丞那看到了京城派来的官员,正在询问秣州的地势,还说要考察等等,这正是征兵前兆。你先从我家住下,等他入伍后再回家,摆脱这个兔崽子!”
真能摆脱掉吗?云照水摇摇头,说出的话也无力:“我现在不打算让他入伍了。”
“你疯啦?你已经讨人嫌了你知不知道?”赵伯昌一听他这糊涂话就火了,云照水可是数着日子盼了好几个年头才盼来这次机会,怎么这么轻易就放弃了。
“我知道机会难得,但是他这个样子,到了哪里都是祸害,”云照水咬紧了唇,艰难地说出了这个事实,“我已经看清楚了……”
“那你怎么对他?杀又下不得手,放又放不开,捆在你身边一辈子吗?”
“还有一个方法……”云照水脱力地靠在牢狱冰冷的墙上,感觉前所未有的疲惫。
五年来他已经被秦蔚潭气过无数次,到现在才明白所有的一切都是徒劳,自己根本早就无能为力。能帮助蔚潭的只有那个人,他的话蔚潭肯定会听到心里。
放弃吧,这种生活对蔚潭对自己都是枷锁。
“哎,你有办法就好,不然我去替你杀了他。”赵伯昌看着关在牢里的人脸上被打的的肿胀还没下去的迹象,把秦蔚潭骂了千百遍,真有杀了他的想法。
“那些官员还捎来什么消息吗?”
“我想想……对了,方正荣今天押到了,定是方庚出了岔子,说不定是查办他的前兆。” 赵伯昌只是在交卷宗的时候听到那几个押解的京官议论,也没听清楚个大概。
“恩,皇帝暂时不会动他。”方庚当了几十年的户部尚书,不是说撤换就能换的,除非是出了财务纰漏,皇帝用这件事来提醒他。
“对了,我想起来了,他们还说皇帝怕方庚有别的想法,亲自赐婚把他女儿指给一个皇子了,是十九皇子……”
“什么?!”云照水一听猛然一震,“你是说十九皇子?”
“对,我听的清清楚楚,确实是十九皇子。”赵伯昌不明白他怎么有这么大反应。
十九皇子,那是韩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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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照水被放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秦蔚潭躺在床上背剑谱,十两银子自然是从方正荣那抢来的,倒是马进死活不守诺把剑谱给他,后来是马英死磨硬泡的才帮他骗到。秦蔚潭见了剑谱如获至宝,真想马上练习,可是脖子那还有伤呢,只好先记在心里等伤好再练。
云照水坐到自己的木板床上,看到脚底下那棵重新被栽好小苗,刚刚经历磨难已经少了半截更没了精神,盯了好半天,空气里沉闷的不自然,云照水缓了一口气,道:“我说过,等你长大后就放开你……”
话还没完就被秦蔚潭冷笑着打断:“我早就长大了。”
“好,你既然忍受不了,我现在可以答应不管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秦蔚潭从床上翻起来,对方这句话是自己等了许久的,谁愿意有个人天天在自己耳边唠唠叨叨不停说教?听都听腻了。
云照水抬起头,在灯光的忽明忽暗中郑重的对他说:“你要保证不伤害其他人。”
对方的眼神异常坚定,把秦蔚潭一下子击怒了,他甩了看到一半的书摔到地上,眼光狠的要把对方身上穿个窟窿:“你耍我!”
“如果你不答应,我还是要管教你。”虽然那些管教都是无济于事……云照水不再理他,拿了纸笔开始自己常做的事:写字。他只有通过别的方式来证明自己还是活着的,不然早就会被对方气吐血。
“你不怕我杀了你吗?”秦蔚潭看他那假装正经的样子就来气,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杀他是易如反掌的事,只需要在对方脖子上一掐,他可没有自己强壮,不肖一刻肯定会断气。
“你可以试试。”云照水身体不适,咳嗽了两声,接着笔下的动作。
“别以为我不敢!”他越是表现的淡定不在意秦蔚潭越是有气,扑过来就把他压到了床上。
耳边是对方因发怒而急促的呼吸声,云照水眼睛直视着愤怒的秦蔚潭,丝毫不畏缩。
那双眼睛,总是装的那么无辜,那么干净。
“真想挖了你这双眼!”秦蔚潭咬牙切齿,说着就动手捂住对方的眼眸,“让你还假惺惺!让你还装清高!”他抡起巴掌在云照水面上左右猛扇,似乎要延续早晨的暴行,“你以为你是谁?敢管我?贱货!”
云照水在他身下奋力挣扎,越是这样秦蔚潭把他固定的越紧,让对方完全逃脱不了自己的掌控。
还未消下去的脸又肿起来老高,已经看不出云照水的面目,秦蔚潭得意的冷哼,手下却因为目及对方的嘴唇不由得慢下了。
对,还有这张勾人的嘴,微微翘着,半张半合的像是等人去咬,秦蔚潭呼吸加重,双手猛然掐住对方脖颈,手下加大力气。
连我都勾引,你这个婊子!
“掐死你!”让你天天勾引我,还装的没事人一样,你勾引我也没用,只会让我更唾弃你。
云照水扳不动他的手,呼吸渐渐跟不上,他拼命把要说的话挤出了声:“上京……只要你答应……答应不伤害,我有办法……让你回,回……上京……”
“我不需要你帮忙!”秦蔚潭依旧死死掐住他,看着对方的脸因为自己的举动憋的通红,脸上也卸下了波澜不惊的面具,心中产生一丝莫明的快意。
小树已经长大了,老树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也该死了。不要妄图成为我的绊脚石,否则后果只有死路一条。
第8章
云照水在对方铁钳般双手的施力下终于停止了挣扎,秦蔚潭松开手,在他鼻下一探还有气,原来是晕了过去。
“真没用!”
秦蔚潭四下找着能拿走的东西,翻了半天都是一件件破烂,最后索性什么也不拿,从地上拣起剑谱塞进怀里,临走的时候破天荒的拍拍昏迷中的人的脸,戏谑道:“便宜你了,都给你留下。”
对方依旧闭着眼一动不动,秦蔚潭都怀疑他是不是死了。既然云照水现在什么都察觉不到,自己可以任性妄为,秦蔚潭的手去摸他的眼睛,还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时候,给自己印象最深的就是这双不详的眼睛,睁开的时候好象总是受了很大委屈,要哭不哭的,一闭起来又那么安静,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
秦蔚潭顺着对方长长的睫毛摩挲,最后将手指停在眼底那颗泪痣上。
正因为长成这样才引起人的肆虐欲,想把他拉回凡俗,甚至毁灭。
在这个世间活不下去的到底是我还是你呢?
秦蔚潭冷嘲,看在你守护了我五年的份上,不给你留点东西怎么也说不过去。他把手侵入毫无知觉的人的嘴里,手指搅动,在对方的口腔里肆意凌虐,柔软湿濡的触感让秦蔚潭感叹难怪那么多人喜欢吻他,看来很吸引人嘛。抽出手时液体顺着嘴角流下来,指间泛着暧昧的银丝。
你看,这种靡荡的液体是骗不了人的。
秦蔚潭解开下身,将自己的欲望顶到对方嘴边,他虽然一直嫌云照水脏,连碰都不愿碰他,但刚才抽打对方的时候居然有了感觉,怎样对待云照水他都可以毫不顾及,相反倒觉得会染脏了自己。
现在到了最后,让我给你留个纪念,否则你怎么会记住我呢?
“这就是真正的我!呼——”下身一挺,禁忌的举动让秦蔚潭舒服地长叹一声,抓住对方的长发将他更近地按在自己下身,在对方嘴里猛烈进出,“这才是真正的我,不是你期盼的那样……这才是真正的秦蔚潭!”他说着更强硬地捅进对方口腔深处,捧着对方的头妄图让云照水看清两人之间的荒唐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