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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戏之醉酣陈酿(穿越)——by徽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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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就算见到又如何?又能说些什么呢?
我舔舔干涩的嘴唇,抬头向着那黑色的轮廓。
阵阵夜风吹得我似是清醒些许,又似是更加眩晕。
——如果是真的爱过,那么即使过去的也绝不会忘记,然后从容地面对注定的别离。
当然,我还会继续走下去,等待我们见面的时候对你说——
“嗨,今天.....天气不错。”我捂住胸口,疲倦地笑道:“这句怎么样?或者说:人生真TM没劲,什么谎言背叛挫折烦恼都没有......”
寻幽的脸色在霎那间变得惨白,映在灰蒙蒙的夜空之中,如一幅褪色的画。
“落儿... ...”他紧紧地抱住我,几乎要把我的脊椎骨寸寸捏碎:“落,我... ...”
隐约的感觉寻幽有什么话几乎冲口而出,却终究忍住了,
只是用颤动的紧拥来掩饰他此刻的狼狈。
我越过他的肩头,望去:
四匹白马正不耐烦地踏着蹄子,黑色车帘像鸟翅一样扑闪着,卷来某种酸涩的气味。
帘后,隐约的宝蓝衣衫与沉重的黑色交织在一起,散发着刺激眼膜的网状光晕。
我眯起眼,觉得眼睛越来越痛,越来越热。
抬手去揉,却有种温暖的东西抑制不住地涌出来,
一滴一滴的洒落于右手狰狞的伤口... ...

 
第二十六章 微醺(上)
七月初六,郢州城郊。
揭起车帘,眼前是一座田园小店。
店后临埘江,店前一曲窄窄的泥泞小路,道路两旁是翠绿的芭蕉叶和火鹤般的美人蕉,
一湾碧水环绕,清波倒映朵朵嫣红,宁静而恬然。
道路尽头有棵老树挑出条竿子,挂着酒幌,上头恣意潇洒的写着四个大字:
莫问酒庄。
“诗仙闻香下马来,到此莫问杏花村。哈,到了,就是这家。”寻幽轻巧的自马上跃下,欢喜的回车厢来抱我。
店里已迎出一掌柜模样的人,满面春风道:“爷,您终于啦!东西都打点好了,就等您来呢!快快,快下来歇歇脚。魏妈,先把酒烫上!小六儿过来把马牵到后院,记得用上好的草料喂!”
我拍开寻幽的手,纵身跳下道:“这店的格调倒是雅致... ...不过孔雀,你千里迢迢把我弄这里来,不会就是让我听你拽那句酸诗吧?”
孔雀原本摆着一张臭屁脸,颇为自得的等我表扬他。
没成想是这么一句,他黑着脸想敲我,手抬起来却终是忍住道:“你不是天天念叨着要喝极品白酒。这里临黎山有泉,酿出的酒味儿甜里透着醇香,别的地方没有如这般的好水,自然没有如此醇的味道。”
那掌柜连忙附和:“是是是,爷明鉴呢。小公子别看这位置偏门面小,可可开了有将近一百年了。不是我夸口,圣武帝和先太子还微服来过我这小店,殿下还即兴写了副对子... ...”
边说着边把我们往二楼包间领。
透过水绿色的纱帘俯往埘江,与在“临江仙阁”所看到的景又有所不同。
好似“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果然好景致,客人吃起酒来才有这份雅兴!
掌柜道:“爷来的真是时候,要是略早十天半月,小的还真不一定能凑齐那些食材。安州、函邑、襄州三地一齐闹虫灾,逃荒的一股脑儿渡江往北方涌。那些饿狼可是能吃不能吃的都抢得精光,当家的本来说回老家避几天。没成想栎州城内城外一夜之间搭起了数百粥棚,饿鬼们哪还有心思抢啊,都奔那里蹭白食去了。”
那掌柜把早已备好的酒菜摆上,然后端立其侧道:“话说回来,这萧大善人出再多的金子也不过是治标,摄政王殿下那才是治本之策:从官员到百姓,谁失察谁过失,如何应急如何补救如何安抚......虽说是藩王的地盘,殿下愣是给整周正了。”
寻幽不作声,只是用手指轻轻的敲了两下桌角,那掌柜立刻自抽一耳光道:“小的该打!这一激动就多嘴多舌的毛病,怎么就是改不了。小的告退,爷慢用。”
我打量着桌上的夸张的盘盘碟碟,大多是油腻的鱼肉和中药的炖菜,
没有什么胃口的揉揉太阳穴。
寻幽夹起一块玉竹猪手放在盘里,用银质的小刀抵住,一拨一旋,就完美切下一圈。
动作那叫一个优雅。
汗,我以为这东西的唯一吃法就是抱住啃一嘴油。
他边摆弄边道:“落儿,你几万两金子都可以随便送人,为什么我救了你小命,你却没什么反应,连酒都不请?真小气。”
寻幽切完递到我嘴边,我伸手去抢筷子,他笑着摇头。
我愤然地一口咬下,嚼得咬牙切齿道:“你丫还敢提那天!你趁机....NND,老子还没和你算账呢!”
寻幽继续重复着刚刚的动作,还不忘嘀咕:“落儿真小气......我不过是看看,你要是觉得吃亏完全可以看回来。”
不过是看看?
虽然当时我眼睛疼得怎么也睁不开,不代表我感觉不到某人在做什么。
我怒瞪他,寻幽摸摸鼻子端过一硕大的汤盘,避开若干药材捞取少许黑色的精华。
他不满的瞥我一眼,自言自语道:“你不是说,爱是精神文明,做爱是物质文明。要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一起抓,两手抓两手都要硬。”说到这里还煞有介事的比划了两下,哀怨的补充:“我听从教诲学习学习,你还那么小气.......”
我大怒:“孔雀!”
他趁机扔了一块到我嘴里道:“乖,来补补身体。这是用山参、冬虫夏草等等药材炖的甲鱼,你吃正合适。”
如果说刚刚的猪手是汁多肉鲜,美味可口。
这东西就要多难吃有多难吃,我想申请吐出来:“唔,这什么鬼东西,我不要!”
孔雀原本嬉笑的脸瞬间脸黑得和包公有一拼:“什么不要?你以为你是杜鹃鸟?成天吐啊吐的,打算吐血吐死吗?”
我苦着脸咀嚼着,打死也不肯吃第二口。
孔雀连哄带骗和幼儿园阿姨似的,却依旧乐此不疲。
这一个月来,孔雀到处带我去吃据说大补的菜肴。
我怀疑今天来品酒也不过是个借口。
正当此时,一团东西连滚带爬的撞开门进来,哭喊着:“王... ...”
孔雀一脚揣在他屁股上,颇有威仪道:“亡什么亡,大白天的招些晦气。”
那团东西不但不恼,反而挺受用似的爬回来,谄媚的说:“爷,您可回来了!奴才被整得那个惨啊。都怪奴才不长眼,没认出那马车。可这不全是奴才的错... ..要不是那小子忒会骗人,说得天花乱坠才要2000两,奴才怎么会一个财迷心窍... ...”
说到这里他愣住,我也跟着怔神。
他....他是....
皮薄馅大十八个褶——林儒卿?!
寻幽趁机又扔了一块入口,我愤然:“你——”
他顺势又是一脚:“你——这狗东西还真有些花花肠子,那么点儿事让你办得五花八门,又是城楼又是羽毛的,而且晚了半个时辰才赶到。”
“是是是,奴才虑事不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爷说得虽是玩笑话,更叫奴才惭愧无地自容。”
林儒卿涕泪俱下,言辞颇为诚恳:“自奴才在南涧有幸觐见爷开始,奴才在爷手里办差也有数年。爷垂训,天语谆谆,奴才一个字也不曾忘却。这事儿依奴才想,人还是那些武林乱党,地方还是郢州,爷前后都安排妥当,奴才怎么就能让人给挂城门楼上误了大事呢?弄得前方找不到府尹,后方张惶失措,奴才实在难辞其咎,死不足惜!”
林胖子是孔雀的人,可使得他误事的却是暗宫之人。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识得自家人。
寻幽嘴角微微翘起,会意得笑笑。
正待发话,那胖子又挪前两步道:“可是爷,奴才也受教训了.....自从那天,哎,奴才在家眷面前都实在没脸.....现在又来了个小姑奶奶,奴才......”
林儒卿语录:林某生平好两件事,一是财,二是色。
怎么几月不见,就让“色”给整怕了?
我好奇:“女人?你说的是谁?”
“是我!”
话音未落闪入一女子,玉颜润靥,朱唇樱口,配着双湛如水的杏眸。
一身水绿色戎装系着闪银腰带,脚蹬一双软靴。青丝婀娜纤垂,侧挽于胸前。
美艳中透着英气。
这世界我见过的美男不少,美女却屈指可数,自然记忆深刻。
眼前这位便是其中之一,传说中的武林三大美女——上官颦黛。
她大方地福了两福,接着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就是这位林大人的大人?那好,当日这位林大人无缘无故把我哥和风哥给抓起来,现在官府都放人了,却独不见我两位哥哥。这位林大人不管,我是弱女子,官府都不管能去哪儿?”
寻幽略一挑眉,继续摆弄那盘冬虫夏草炖甲鱼,
漫不经心的问:“林府尹,这是怎么回事?”
林儒卿原本就冷汗淋漓,此言一出,“唿”得一声直接吓趴下了。
孔雀此言问的巧妙:
表面上打着官腔寻问失踪人口,
实际上是质问林胖子,怎能让这两个人在眼皮子底下溜了。
林儒卿的嘴唇已是青紫,哆嗦道:“爷...爷,奴才罪该万死...乞爷恕罪!”
瞅着他那熊样,我就闹不明白:这只整天咧着嘴淫笑的花孔雀有什么可怕的?
寻幽放下漏勺,端正的姿态面向上官颦黛,
温言道:“上官小姐,难道你不认为速速回去,调动藏剑门的势力寻找令兄会更快些?”
上官颦黛一愣,面上桃色微泛,羞涩的低头讷讷道:“...要是知道大哥不见了,那些人争掌门之位还来不及呢。我一个女儿家,他们怎么会听我的......”
越说声音越小,最后索性一扭身子一跺脚,红着脸道:“不管啦~,人家就是跟定你。你什么时候找到我哥,我什么时候再走。”
上官美人正耍小性儿,孔雀绅士自然得侧耳聆听,林胖子在一旁应景的抖筛子。
而我,抽空深思:
当日在状元楼听到的版本是——
武林大会稍晚些时候,暗宫围攻正道各派。
各派不敌,官府介入强行镇压。
但照目前我掌握的情况看——
云宫主反噬的消息都是徵羽故意放出去的,
而郢州府尹林胖子又是孔雀的走狗,
那么英雄大会完全是暗宫导演的一出闹剧!
可如此大费周张的目的何在呢?
上官颦黛的兄长上官月,又怎么会和楚觐风一起凭空消失呢?
我一阵眩晕。
最近失血过多,反应能力明显下降,再加上璧落的脑细胞本来就少....
叹气。
想不明白干脆不想。
回神环顾四周,不明白的事情又多了一件。
孔雀素来风流成性,由醉欢楼那群苍蝇似的男男女女就能够得出结论。
可上官颦黛那么个大美女,楚楚可怜的摆在面前,他竟然甩都不甩。
一心一意的研究他眼前的新菜,碎碎念道:“当归、党参、枸杞子、天麻、黄芪、淮山、肉苁蓉、巴戟、锁阳.....落儿来尝尝看,这个可能好吃些。”
上官美人面子挂不住,一甩袖子恼怒道:“哥哥说‘成大事者必有大德’,各藩王都是有德行之人。特别是七王之首永祯殿下,他德才兼备御下有方,下属也是恤人怜贫爱民如子。反观你,属下搞丢了我哥不说,你竟然也是不管不问!实在过分!!你绝对是北方来的那种假惺惺的贼佬!!!”
说着,左手在腰里一拉一抖,瞬时飞出一条长蛇似的银鞭来。
东一卷,西一翻,舞动并不迅捷,却妙在并无丝毫破空之声,
招招凌厉,直击台面。
林胖子扑过去挡,惊叫道:“小姑奶奶,您快饶了我吧!”
怪不得林老色鬼对此女敬而远之,武功高脾气躁的美人呢....
绝对难伺候得很!
眼见鞭到,桌上的七盘八碗就要壮烈牺牲,我心理暗暗叫好。
正当此时,寻幽突然在我腰上一揽,连椅带人一齐飘后。
同时,右手挥击桌沿,圆桌随即团团后旋,
只听托的一声,连桌带菜转移阵地成功,被轻拍定住。
整个过程发生在数秒之内,在场之人无不惊讶。
寻幽却和没事儿人似的潜心研究那道十全大补汤,
其间还不忘调侃:“上官小姐,令兄如此博学,为什么单单没有和你讲‘吃饭不留米粒,说话需留余地’的道理呢?”
他将一块乌鸡肉仔细剔骨放在我盘里道:“成大事者必有大德,这话不假。但以贼德而谋大事,即便成功也不能长久。其他藩王在下不敢妄言,永祯殿下有没有大德.....哈,你去安州等属地问问当地人时下什么最贵,什么最贱,自然就明白了。”
我不想吃,故作好奇的问:“安州什么最贵?什么最贱?”
他举箸不答,挑着小酒窝笑得特不节约。
潜台词:“小样儿,想知道?乖乖吃了我就告诉你。”
我紧皱着眉头,哀号一声吞了。
寻幽满意地捏捏我的脸道:“自然是踊贵而履贱。”
“踊是什么?”
“简言之就是受过刖刑的人的假足。脚都是假的,自然连鞋一起省了。”
我后背一凉汗毛直竖,本能的联想满城皆是“义肢”。
上官颦黛的脸羞愤的红一阵白一阵,开口却无从辩驳。
寻幽放下筷子,端坐正容。
在一片寂静中,他的声音不疾不徐、从容铿镪:“至于上官小姐口中的‘贼’,敢问小姐:乱国之臣,非国贼而何?残民利己,非民贼而何!”

 
第二十六章 微醺(下)
寻幽放下筷子,端坐正容。
在一片寂静中,他的声音不疾不徐、从容铿镪:“至于上官小姐口中的‘贼’,敢问小姐:乱国之臣,非国贼而何?残民利己,非民贼而何!”
峭峻的面孔上没有表情,偶有眼波滚移闪烁,深邃得如荧光宝石,却是一闪即逝。
寻幽骨子里有种正气,总在不经意间穿透那层层叠叠的俗艳衣衫显露。
我不免感慨:
这只花孔雀如果低调点儿应该比楚觐风更像除魔卫道的大侠,
穿的淡雅点儿应该比那只“白斩鸡”更像王公贵胄。
他继续道:“摄政王殿下清肃纲纪、严峻刑律,整顿的是吏治。永祯殿下生性阴鸷,眦睚必报,严酷的是百姓。何谓大德,何谓贼德,小姐蕙质兰心,自然清楚。近日埘江南北对峙的时局极其微妙,藩王亦不可同日而语。奉劝小姐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馨嗤之以鼻的摄政王到孔雀口中倒成了难得一见的明主儿?
我揉着太阳穴问:“什么微妙不微妙,古代战争不就是你死一万我死八千而已?谁有钱、有人、赔得起,率兵打过去便是,国家早统一一天,百姓早安居一天。”
孔雀好容易才摆出的正经样子立马儿垮台,哭笑不得地猛敲我脑袋:“小落儿,你在南涧和平日子过傻了吗?此乃非常之举,不但关乎诸王身家性命,而且事关百万生灵!如果一方贸然举事,就等于授人口实,一旦失败,对方势力便固若磐石。所以心里再急,也要慎上加慎,三思而后行才是。”
他敲了一下又有些后悔似的轻揉,补充道:“而且七王去掉倒戈的永钦王,再去掉始终中立的溯阳王,只剩下以永祯为首的永宪永敬永昭永安五王。虽说雄据江南鱼米之乡,占铁盐茶马之利,再兼埘江山川之险,却由于近来天灾人祸不断实力由强转弱。而且虫害之后兴起不少义军,虽不成气候倒也颇让人头疼。”
一连N个永啥王,听得我头晕。
寻幽话落,我就直接发问:“掌柜不是说摄政王隔着江也能把安州、函邑、襄州三地灾荒给整周正了。为什么不趁乱动手?”
寻幽答:“摄政而已,毕竟不是皇帝。
傀儡可以年少无知,那一干誓死保皇的几朝元老却不是好对付的。
再说朝廷的难处更多——内修政务,外连西疆、养马练兵,培养人才。
藩王叛乱,国库银子锐减,还要安抚民心降低赋税。
没有后援,这仗怎么打?
再说永祯他们不过是打着‘清君侧’的旗帜,在埘江附近小打小闹罢了。”
“埘江....我们现在不就在埘江边上?”
我难得抓住一次关键词,“噌”的站起道:“敢情这里是火拼第一线呢,还不快走?!他们打过来怎么办?刀枪无眼呢,哪怕让流矢伤了,老子找谁理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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