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江南,有事想请求皇上。」
「但说无妨。」
「在烧府邸前,可否让草民取套永宁公主过去之衣物?」
「......诺。」皇帝没问我为什麽,很乾脆地答应。
「还有,江南此次在歼灭妖物一役中,亦立有极大功劳......」
靳书衣突然插嘴,眼里闪著不怀好意的光芒,害我当场被他吓退几步。
「可否请皇上赐个称号?也好藉此打响名声。」
等等,我要称号干嘛?
我不需要打响名声......完全不需要,你的好意我心领......
「靳爱卿所言甚是。」皇帝勾起嘴角,颇有两只狐狸凑在一起的味道。
「不如就来个『中原不败』你看如何?」
「甚好。」靳书衣大笑。
你好我不好!
什麽中原不败啊!!!
「唉呀,不败又不见得赢。」这是靳书衣的结论。
......也是啦。
中原不败·江南·小野花?
总觉得好像那种西方中古世纪某贵族的姓氏,不过很蠢就是了。
我和靳书衣在京城近郊山坡上做了一个小小的衣冠冢,将永宁的衣物连同那朵乾燥花一起放进去。
山坡位处向阳处,白天暖暖地很舒服,而且可以俯望整个京城,视野非常辽阔。
在附近摘了一些小花,我将供品放在写著「释玲珑」的墓碑前。
「永宁,南哥哥跟靳书衣大哥让你安息了。」
从今以後不要留恋这世间,去你该去的地方......那里不会有痛苦不会有争斗,你可以作回那个纯洁无暇的释玲珑。
我以为我会掉眼泪,可是我没有。
也许我真的认为,她会比过去幸福。
拜完原本想叫靳书衣过来,不料他站在旁边,用一种奇怪姿势抬著头。
相处这麽久,我哪有不懂道理。
「......下雨了吧。」我看著温煦阳光洒在树梢,这样对他道。
「是啊,毛毛雨。」他苦笑:「雨水打进眼里挺痛的。」
两人就这样静静站著,没有多作交谈。
风吹来,扫下了几片枯黄树叶;我伸手将靳书衣头上叶片取下,微一迟疑向他道:
「靳书衣,我有话想问你。」
「嗯?」
「之前去那边,本来不是要你告诉我前因後果好阻止事情发生?结果你拒绝了。」
「嗯。」靳书衣点头,表情有些寂寞。
「你当时说那个理由,是骗我的吧。」
他转头看我,一会儿道:
「......对不住。」
「......我没要你跟我道歉。」我牵起他大手。
靳书衣这个人有多温柔,我比谁都清楚。
他不惜放弃拯救那麽多条人命,只为换得跟我相处的机会,那麽,我又能,怪他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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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南,你真要回去?」白发男子哀嚎:「留一段时间休养生息嘛。」
「不行。」黑发眼镜男摇头:「再待下去我大学一定会被当掉。」
他回头对古镜喊道:
「你,出来!我有交易跟你谈!」
大概是气势太强,古镜里的条状生物畏畏缩缩地探出头,呐呐道:
「我,我不跟姓靳的说话......」
「你说我姓陈也好姓江也好,本大爷不姓靳。」黑发眼镜男一拍桌:
「我问你,你是不是很讨厌靳家?」
「这个.......」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怒吼。「是还不是?」
「是......」条状生物大惊:「是!」
「因为他们一直欺负你,所以你讨厌他们?不想帮他们开通道?」
「是!」这次喊得非常大声,白发男子瞪过来一眼。
「好,如果他们从此之後不欺负你,你是不是愿意帮忙开通道?」
「是......咦?」猛然回神也来不及了。
「就这样说定。」黑发眼镜男抽出匕首狠狠插进木桌:「如果你违反交易把我们传送到奇怪地方,譬如像是天上还是海里,我就把你作成串烧。」
「是......是。」条状生物拚命发抖,像变形海参。「小的不敢。」
「解决了。」黑发眼镜男潇洒拨拨浏海,接受众人鼓掌欢呼。
「好啦,赶快准备一下......书衣你不要拉著小南衣角不放,真难看。」银发男子拍掉宛如牛皮糖的手:「通道要开了喔。」
望著身影随气流晃动的黑发眼镜男,白发男子迟疑了下,开口问道:
「小南......那天晚上我同你说的事......」你到现在还没给我个答覆。
「喔,那个啊。」黑发眼镜男答得极乾脆:「好。」
「咦?」反应不能。
「我说,好。」他一笑:「我愿意跟你交往。」
周遭口哨声四起,白发男子难得地胀红脸,喊道:
「过一阵子你閒下来,一定要再过来找我!」
好啦好啦。
「......要想我喔!」
------好啦好啦,这肉麻星人。
以上。
所以我回到了原本世界。
劈头被老爸老妈痛骂一顿,每天熬夜狂赶将近一个月的作业,还有时差问题;说话变得文诌诌,没几个人听得懂。
真痛苦。
但即使如此,对於自己曾经历过这些事情,我仍旧觉得很骄傲。
并且会让它以现在进行式持续下去。
「......先生,您确定要买这些东西?」手机门市部的小姐看著我,彷佛看到疯子。
是,没错。
「两只手机、两百个电池和十个充电器?」她抖著声音说:「然後办热线?」
「是贵门市调不到货吗?」我皱眉。
「不不,当然调得到货......但是金额可能有点高,请问您刷卡还是......」
当然是付现啊,全是靳书衣出的钱,我这种穷人哪买得起啊。
我把手机跟电池全部扔给靳书衣教他使用方式,当然收讯范围只限靳府内。
「如果想我就打过来。」我说:「不过要注意时间。」
他点头。
我看,我们两个的恋爱,就先从行动电话开始吧。
The End
江南·小野花Ⅰ 因为爱呀。
回来之後,在人际关系上似乎跟以前完全一样,可又好像多了那一点点不同。
「所以你们开始交往了?」小红双眼放光,那表情害我想起板娘。
真是有够像。
「是啊。」点头招认,反正没什麽大不了。
「那......三字经开头第三个字那档事作了吗?」
「......娘什麽?」我疑惑。
「......我还老子都不老子咧。」她眼一吊:「初体验啦,初体验!」
我顿时无言。
「当然还没。拜托,才刚开始没多久!」
小红啧了一声超大声,对我摇摇食指。
「你这嫩喀,我当初是怎麽教你的?这种程度也敢跟人说你是凤来阁红牌?」
......我本来就不是啊。
第二天她用机车载来五十几本漫画小说,要我星期六日把它们全部看完。
我拿起一本漫画,看到书皮用斗大汉字写著「淫荡XXX」,觉得眼前发黑。
好,看就看!
男子汉大丈夫,看几本小书会比抛头颅难吗?
「小红。」
「嗯?」
「我看完了。」
星期一,我顶著被不熟悉文化轰炸过後的疲惫脸孔出现在她面前。
老实说,现在我处於一种极度混乱状态。
「日文看得懂吗?」她问。
都是状声词怎麽会看不懂?
「我问你,为什麽里面所有人,不管男的女的都只爱同性?」
一家十人都这样,生他们的爹娘心脏必定很强壮。
「那是身处这个环境底下,一定会发生的化学反应。」小红斩钉截铁道。
「那......」我续道:
「为什麽见面一次就上床、告白马上又上床、吵架中间仍上床,和好还滚一次床?」
「废话。」
小红眨眨眼,用一种「你是白痴吗?」的语调说:
「因为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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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南......」靳书衣皱眉:「你今天怪怪的。」
我哪有。
「明明就有!」他往前踏一步,然後嚷起来。「......你看你看你看!还说没有!」
「没,没有啦。」我心虚道。
靳书衣再往前踏一步,我旋即後退一步。
「小南你为什麽要退後啦?!」靳书衣怒曰:「我是瘟神吗?给我一个交代!」
谁理你!我胀红脸:「要胶带自己去文具行买!」
「那是哪里?」
「不知道啦!」你不要靠过来!看到你就让我想到......
「我现在不要跟你起什麽必然的化学反应,走开!」
「什麽化学反应?」他还不死心。
「走开!」我受不了了:「为什麽你要一直缠著我啊?」
「因为ㄞ......噗!」一巴掌消音。
真是该死的因为爱!
江南·小野花 啪啦恰碰!
事情是这样的。
某天午茶时间,凉风徐徐垂柳拂面,一群人在凉亭里品茗谈心。
然後,烟紫衫阿姨突然开了口,用一种异常欢欣的语调道:
「书儿,小南都嫁进靳家这麽久,你也差不多该教他『啪啦恰碰!』了吧?」
------我什麽时候嫁进靳家,怎麽我自己不知道?
我偏头想著,不过重点应该是後面那句。啪啦恰碰!
「靳书衣,『啪啦恰碰!』是什麽?」
我转头问,而後硬生生吓了一跳。
靳书衣的表情......呃,我该怎麽形容之?
就是,嗯,就算前阵子我俩大吵一架,气到我卷行李想走人,结果他跑来下跪装可怜的那时,也没有像现在一样,这麽惨不忍睹。
「......怎麽啦?」我扯扯他袖子,他很绝望地摇头,我只好转向其他人问:
「请问,『啪啦恰碰!』是什麽啊?」
「这嘛......」靳默衣接话。「啪啦恰碰.....就是啪啦恰碰咩。」
「对啊。」靳东岳道。
「......没错。」靳书衣叹。
「我说,可不可以解释到让我听得懂?」对啊没错是没法传递任何东西的。
「喔......好吧。」靳默衣道:「大概就像......哔哔、咕叽、噗啪嘎哩......」
「......磅磅、呦唏、呦吧啦唏?」靳东岳中间过场。
「呴嗨咿呀~耶。」靳书衣下了结论。
「......所以我在问那是什麽。」你们平日叫嚣的旋律哪里去了?
就在我心想大概问一辈子也不会有答案的时候,靳放歌叔叔微笑开口:
「那是祖训里流传下来的一条舞,凡是靳家人必学。在将身心以及羞耻都逼到绝境的同时,藉以磨练坚强意志,因而体会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最高层次。」
这样喔。
「只要是靳家人就一定要学?」我问道。
全部人很沈痛地一起点头。
真是的,都说了我哪有嫁入靳家?我转向靳书衣:「那我甩了你可不可以?」
「不可以!」他唉道。
好啦。
靳书衣啊,好歹我也算是喜欢你,你也算是我男朋友,别说我没帮你啊。
我故意皱起眉头。
「这麽重要的东西,我不想给靳书衣教耶,他看起来一副不牢靠样子。」
靳书衣双眼一亮,换来其他人警戒地後退一步。
「......那小南你想给谁教?」靳放歌叔叔有些迟疑地道。
如果说个人恶趣味的话,那绝对是......「皇北陵师尊,可不可以?」
然後皇北陵就喷茶了。
大概没想到自己会被点到名,他的表情震惊到末日也不过如此。
「我、绝对、不要!」
哇塞,我第一次听到他除了必要动词之外还接了主词副词,而且加上顿号惊叹号。
「为何......」
下面的话被烟紫衫一掌拍掉。
「提议通过。」她转向靳放歌,有些幸灾乐祸地道:「孩子的爹,你怎麽看?」
「甚好。」靳放歌嘴角快裂到眼角,只差没放声大笑。
「义兄!」皇北陵喊。
「唉呦,别这样,你欠我所有的五毒,跳完这次一笔勾消。」烟紫衫掩嘴笑。
「宁吞五毒。」他壮士断腕地道。
「不然......」靳放歌轻拍他肩膀:「我记得你上次还欠商冬略一次,小心被吃乾抹净喔?如果你跳,当哥哥的替你保住贞操。」
「......」皇北陵大动摇,看来那个叫「商冬略」的家伙比啪啦恰碰还洪水猛兽?
「太好了!」靳书衣欢呼起来。「来人啊,抬琴、击鼓、备宴!」
喂,人家都还没有答应,你就嚣张起来罗?
我有些好笑地看著反差极大的众人,向一旁的板娘姐道:
「为什麽看到皇师尊跳舞大家会这麽高兴啊?」
「你说呢?始作俑者。」她抬眼笑道:
「当然是因为人类这种生物啊,喜欢拿别人的不幸当养分藉以茁壮。」
原来如此。
在我好不容易领略这个事实、以及明白啪啦恰碰!到底是何种舞蹈可以把人的身心和羞耻都逼到极限之後;隔天在练武场上看见靳书衣从清晨倒立到晚上,脚上还绑上数个石磨,全身上下的血差不多都在脑袋里的情形,又默默地发现,何谓因果轮回报应不爽跟君子报仇三年不晚。
------看来啪啦恰碰,真的是条可以让人懂得很多道理的舞呢。
The End
伪·限制级狂想曲:http://209.133.27.108/GB/literature/indextext.asp?free=1001148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