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皓点头，然后拉着靳楚钰和靳夫人一起将靳老爷扶了出去。
"你们也太胡闹了！"傅远转头呵斥道，自己养的孩子自己最清楚，要不是傅澹明和尉迟源雅一起搞鬼，怎么会那么巧就发生这种事。
"二师傅......"尉迟源雅轻声唤道，带些孩子似的撒娇意味。他心中明白，傅远一向不爱生气，但生起气来却不是像叔叔那样三言两语就能哄好的，所以神态上就越加小心。
傅远看了看尉迟源雅小心翼翼的样子，再看看自家儿子躺在床上浑身僵硬的惨象，最终还是软了下来。
"你们呀......"傅远无奈叹气，"好的不学，偏把尉迟皓爱动心眼的毛病学了个十成十。"
尉迟源雅只能站在一旁陪笑。傅澹明也眨了眨自己的眼睛，表示无辜。
傅远也看了看傅澹明下身的伤口，见傅澹明胀红了一张脸，心中也忍不住有些好笑。
"做这种事的时候怎么不害羞了，"傅远拍了拍傅澹明的头，"现在让你父亲看一下倒不好意思了。"
尉迟源雅偷笑。
待丫鬟送来热水，尉迟源雅便浸湿了布巾将傅澹明菊穴中的污物都擦干净，然后将身上早已经准备好的止血消肿的药膏细细地涂在了穴内。
在这个过程中，傅同学疼出了一身冷汗，直到尉迟源雅抹完净手之时，傅澹明才缓过气来，颤巍巍地讲道："爹，打他。"
"打谁？"傅远明知故问。
"师兄。"
傅远挑眉，"你俩狼狈为奸，还好意思叫我打他？"
傅澹明委屈，什么叫狼狈为奸，我是被师兄诱骗的好不好？我受伤了好不好？
可是这些也不是一句两句能解释清楚的，至少凭傅澹明现在的体力，他是没有办法说出那么多话为自己辩解了。
于是傅澹明只能忍着辛酸，看一旁的尉迟源雅笑的开心。
傅澹明的牺牲还是起到了效果的，至少靳楚钰对他的态度发生了根本上的转变。原来他腻在靳楚钰身上时，总是会被靳楚钰以很重呀之类的理由推开，但现在靳楚钰却会一脸
内疚的任他抱着。虽然这和傅澹明想要的感情有些不太一样，不过傅同学自己还是很乐观的，感情是可以转变的嘛，这一点看看自己师兄的成功经验就知道了。
而尉迟源雅也算在这件事里达到了他想要的目的，至少靳老爷再看见自己的叔叔和二师傅不会再摆出一幅你们对不起我的样子，毕竟他家儿子可是把别人的儿子给灌醉了拐到
了床上，这样一来，谁是谁非也就分不清明了。更让尉迟源雅高兴的是，靳楚钰原本还碍于父命不来看自己，可此事之后他对自己的愧疚显然占据了上风，竟然偷偷跑来找过自己
好几次。靳老爷也明白那些看守的人根本看不住自己儿子，过了几日就让那些人散去了。
尉迟源雅此次大获全胜。
第四十章
靳家最近闹得沸沸腾腾的，朝廷上最近也是沸沸腾腾的。
原因其实说起来也很简单，先是某位老臣某天早上心血来潮奏了一本，大呼皇帝你该娶妻了！然后其他家里有适龄女儿的大臣也纷纷跟风，劝导皇帝早日立后。其实要是光这
样，高睿也不至于太烦，大不了就一句朕不想也就完了，反正朝堂上那些都是他皇家的臣子，管不得他的家务事。
可偏偏这件事就传到了高睿的母亲高太后那里去了，高太后心里一寻思自己和儿子的感情也算不得亲近，那干脆把自己的亲侄女嫁给儿子当皇后好了，这样自己的权势也能稳
固一点。
于是乎高太后三天两头地将皇帝叫到她宫里叙话，谈的都是些她侄女如何如何，这把高睿烦得呀，眉头都快拧一起了。
所幸的是当初高仲帝临死之前，削了高家的一些权势，而高睿自继位以来也一直打压这帮外戚，否则的话他没准还真要乖乖受太后摆布，娶了自己的表妹。
可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呀，高睿一发狠，干脆在朝堂上许愿：朕要替父皇守孝三年，这三年内都不谈立后。
一言既出，石破天惊。虽然众官都高呼皇上至孝，但劝谏的折子却是雪花一般飘到了高睿的桌子上。理由五花八门，含蓄的，不含蓄的，但总结起来就是一条意思：皇上你还
是立后吧，不立后就没有嫡子，没有嫡子的话你要是突然挂掉，这皇位可就难传了。
高睿看得怒极反笑，什么嫡子不嫡子的，朕也不是嫡子不还是继承了大统，再说朕在你们心里就那么容易挂掉吗？既然你们非让朕娶，朕还偏就不娶了，看你们能把朕怎么样
？
皇上心中生气，可朝官却管不了那么多，这年头还是积极地往后宫塞点自己的人比较重要，反正大家心里都觉得那么多人催着呢，皇帝就算意志坚决又能撑多久？
于是乎在御桌头前的折子热之后，一股递画像的热潮又快速地兴了起来，各家大人纷纷请了最有名的画师将自家女儿的容貌画成小像进贡到高睿的桌前。
高睿一开始还生气郁闷了两天，可等到画像愈来愈多的时候，他的心态也被磨练了出来。每日批折子批累了，便把新进的画像拿出来评判一下，全当是休闲放松了。
高睿这还怡然自得了还没两天，心情便又被打回了低谷。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又有老臣站出来劝他立后了。本来高睿对于此事已经完全是水火不侵了，莫奈何这位老臣不是别人，正是他孩童时的夫子，跟他颇有感情的现任
礼部尚书成文礼成大人。
成大人德高望重，一言既出连高睿也不好意思当众驳了他的面子，于是只好糊弄着说此事要好好再议。
众位大人回家欢呼，皇上终于要妥协了！
其实这倒是他们乐观了，高睿哪里有可能那么容易就改变自己的主意。要是没有喜欢的人，自然是娶谁都无所谓，但真的有了惦念的人以后，高睿这个皇帝也是患的患失得紧
。
高睿倒是有想过通过立后试探一下靳楚钰的想法，可是后来冷静下来一想，自己也觉得这实在是一个馊的不能再馊的主意了。若是靳楚钰表示在意，那么自己立后的事已成定
局，徒惹得两人伤心。若是靳楚钰没有反应的话，高睿光想想就觉得自己实在是没有勇气去面对这件事，更不用说去确认这件事。所以无论如何高睿还是觉得不立后好。
可是下边的人实在是逼得紧呀，连母后也又开始步步紧逼，搞得高睿开始觉得整个国家除了他未婚这件事便再也没有大事了。
但这怎么可能呢？那么诺大的国家每天都有很多事发生，只是官员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他立后这件事上了，所以对其他的事关注自然就小了。
高睿自然不能容忍这种情况的发生。所以最近不管是谁提到立后这件事，高睿的第一反应就是反问道："那谁谁，你知道最近发生的某某事吗？对于此事你有什么看法？"
被问到的官员大多由于准备不足而目瞪口呆，一个又一个地栽在了高睿的反问上。
于是一大批人知难而退了。可总还有另一批人不肯放弃，他们宁可将最近的大事一一记熟，也要在高睿问无可问地时候来一句，"皇上，对于立后的事您有何决定？"
高睿往往在这个时候会有些莫名烦躁，但却苦于不能表现出来，只能用很郑重的表情说道："立后乃国家大事马虎不得，朕还要好好思量一番。"
若是臣子还不知进退地逼问，高睿就会干脆找一份要耗费大量时间的工作让他去忙。反正实在不行了，皇家内苑还有很多陈年旧账没有统算过，总不会让他们没事做。
在这种惨痛经验的教训下，又有一批人退缩了。可是此时淘汰完剩下的就都是些主张立后的中坚分子了，即使是高睿想到他们也开始不禁头疼。
这些都是些铜豌豆呀！煮不透，嚼不烂，硬邦邦地非得在那里硌着你的牙。
高睿在使尽了各种手段都不能打消他们的念头之后，终于在心里暗暗发狠了：等朕的皇位坐久一点，一定要把你们一一消灭掉。
可是就是这话，高睿也只能在心里说说。毕竟他现在只是个刚刚即位的小皇帝，皇位虽稳却没有令群臣信服，在此时大动杀戮总是不好的。
但即便如此，在这场权臣向皇帝施展影响力的战争中，高睿也没有打算低头。因为这种事他清楚得很，屈服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时间久了即使他不是个傀儡，也要受到众
臣的辖制了。
于是乎，一场皇帝和权臣的示威战开始了。双方对于要不要立后的问题进行了激烈的较量。
而这场较量的结果就是：还没有出现结果，大家便已身心俱疲。
高睿承受压力心情疲惫，这就不用多言了。而大臣们在将皇家百年以前的旧帐理了一遍，外带将皇家书库几百年的存书清理了一遍之后，也是身体倦怠。甚至有好几个岁数大
些的老臣在整理书库的过程中，由于被书绊倒、被书砸到或者是被霉气熏倒等种种千奇百怪的理由，而差点提前死在他们的工作岗位上。
对于这些因公负伤的老臣们，高睿自然表达了深切的同情和崇高的敬意，但实际上他心中是不是对于他们旺盛的生命力咬牙切齿，那就不是我们能知道的了。
总之我们现在能知道的就是，新年刚过黄智帝的心情就一直没有好起来。短短的一个半月，他就失手打碎了五十多个茶杯，平均一天一个还要有剩。
所以在新年过去的一个半月之后的某一天，近侍们实在受不了了，便向高睿提议道："皇上，您还是出宫散散心吧。"
第四十一章
高睿决定出宫散心。
宫外天高地阔，好玩的地方也是很多的，但是走来走去，高睿最后还是拐到了靳府门口。
靳家看门的下人对于这个少爷出门时来找过很多次的公子还是很有印象的，所以不待高睿上门求见，下人就先迎了上来。
"高公子，您是来找我们家少爷的吗？"下人笑得和气，"很长时间没见您来了。"
高睿怀着一种爱屋及乌的心情，对于靳府的下人也向来是和颜悦色的，所以此时他也是笑笑解释道："最近很多事要忙，所以便一直没得空。"
"那您今天这是......"
高睿犹豫了片刻，自己曾经答应过尉迟源雅不再纠缠靳楚钰，但是现在站在靳府门口，心中想见面的念头却盖过了一切。
"你去帮我通报一声吧，若是你家少爷有空出来就说我在门口等他，若是没空那就算了，我自己不进去了。"高睿将决定权交给了靳楚钰。
下人应了一声，然后便跑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高睿便看见靳楚钰沿着廊道慢慢地走了出来，上午的阳光照在他身上，温暖而耀眼。
"你最近瘦了一点。"高睿端详了一番靳楚钰的脸，然后装做不在意地笑道。
靳楚钰无奈地皱了皱眉，叹道："最近烦心的事太多，瘦一些也算正常。不说这些了，你今天怎么有空来了？你不应该很忙吗？"
高睿知道他指的是自己做了皇帝，事情应该会很多，但是不知怎么，从这个人口中说出来，就好像自己当上的并不是皇帝，而是全天下人的管家一样。
高睿心中暗笑，楚钰一点都没有改变，还是那么一副不在乎身份的样子。
而正是这个样子，才让他觉得轻松觉得欢喜不是吗？
"我是很忙呀，"高睿做出长与短叹的样子，"所以才来找你一起出去玩呀。"
靳楚钰笑，"那正好，我也累得很，正想出去散散心。"
"那我们走吧，"高睿笑道，"只是不知道楚钰你想去哪？"
靳楚钰犯愁，"我也不知道能去哪，你说说吧。"
高睿心中苦笑，上京纨绔子弟们常去戏耍的地方不过就是些花天酒地之处，只是那些地方自己如何能领楚钰去？
"既然我俩都没有想去的地方，那不妨沿街随意走走，看哪里有趣就在哪里呆一会儿。"
靳楚钰点头，"如此甚好。"
寒冬腊月，街上人并不算多，连一些茶馆戏园门口都明显地冷清了下来。
高睿和靳楚钰走在街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朝廷上最近发生的烦心事。反正周围的行人早就被便装的护卫不动声色地隔了很远，暗处又有暗卫盯着，高睿也不怕被别人听去
，自然放心地对朝中经常逼迫他的权臣抱怨起来。
靳楚钰听了一会儿，也觉得那几个大臣实在是无聊至极，既然天下都是人家皇家的，你们这些臣子又在那立什么威呀？这不图惹得皇帝不开心吗。
"要不我帮你杀了他们好了？。"靳楚钰一脸自然地提议道，却让站在他旁边高睿吓了一跳。
"楚钰，你知不知道哪些可都是朝廷命官呀？"高睿哭笑不得，心中暗叹我好歹也是那些朝官的头头，你怎么能在我面前那么光明正大地提这种意见呢？你就真不怕我利用完
你再杀你灭口？
"朝廷命官怎么了？我最近烦闷得很，正想杀几个坏人解解闷呢。"靳楚钰说的理直气壮。
高睿被他的语气逗地一笑，什么时候杀朝官像砍菜一样了？
"你可别告诉我你以前杀过很多当官的。"高睿笑道。
靳楚钰竟一脸认真地想了想才道："好像是不少，很多贪官师兄都给我列了单子，让我动手。"
"尉迟公子让你动手？！"高睿惊道。
"对呀。"靳楚钰接道："师兄消息要比我灵通很多，这些贪官自然是他找出来的。"
高睿心中隐隐有感，尉迟源雅背后一定拥有一个神秘的组织可以为他提供消息，只是不知道这个组织是不是大到让朝廷也有所顾忌？
"没想到尉迟公子消息灵通到居然连朝廷里的贪官都能挖出来，真是让人佩服。"高睿笑。
靳楚钰也笑，"师兄自然是很厉害的。"
"像尉迟公子那么厉害的人，若是能够入仕为官变好了。"高睿‘感慨'。
"怎么可能呢？！师兄最受不得这些东西，将来我们肯定还是要回谷里住的。"靳楚钰毫不迟疑地答道。
高睿心里一松。
"对了，你到底要不要我杀那几个人？"靳楚钰突然想到最初的问题。
高睿想了想才道："杀掉他们恐怕会在朝廷上引起一些动荡，我要好好想想才能给你答复。"
靳楚钰一想也对，便不再要求。
"那是什么地方？怎么那么热闹？"靳楚钰突然指着前面人群问道。
高睿定眼一看，心里不由苦笑不迭，怎么刚才心神紧张之下竟一时不察走到了这个地方。
"我也不知道，"高睿只能随口胡说，"那么多人乱糟糟的，应该没什么意思，我们还是走吧。"
靳楚钰却是来了兴致，走了那么半天终于看见一个热闹的地方，怎么能不看看呢？
"我们还是去看看吧。"靳楚钰道。
高睿无法，只得不情不愿地随着靳楚钰走向人群。
第四十二章
"绿倚楼？"靳楚钰低声念到，"这是什么地方？"
高睿心里直流冷汗，难道要告诉楚钰这里是上京最大的倌院？
"我们进去吧。"靳楚钰领路踏进了绿倚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