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处在半失神状态的眸子眨了眨，又合上，很自然的往市丸银怀里凑了凑。"......银......什么时候了？"
这习惯性的举动让市丸银的神情柔和下来。"啊啦，还早哟，小狮郎。"和以往一样，用下巴蹭蹭孩子的银发。
"唔......"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孩子把脑袋搁在市丸银胸前，蜷缩在熟悉的怀抱中，"......好累......"
"乖乖多睡一下就好喽。"很自然的搂上孩子的腰，市丸银开始计数。嗯，应该很快就会清醒过来的。
一，二，三......
忽地僵硬的身体，攸地瞪大的眼睛，写满了不敢置信的愕然。"市丸银！"
"啊啦，我在这里。"笑嘻嘻的看着孩子开始恼羞成怒的脸，抢在孩子行动前把这暧昧的姿势化为自己有利的条件，轻而易举的限制孩子的动作。不客气的一口轻咬孩子的颈项，引得孩子一声惊呼。
"市丸银！混蛋！放手！"
"啊啦，这就是小狮郎在受到我的帮助之后应该说的话么？"市丸银可怜兮兮的看着孩子，"刚才还自己凑上来......"
"闭嘴！"几乎是惊慌失色的捂住市丸银的嘴，孩子似乎在害怕着什么似的，焦虑的侧耳倾听门外的动静。
果然是有什么不对劲。市丸银不动声色的移开孩子的手。"为什么会晕倒？"
"和你没关系！"口气一下子变得很恶劣。"多谢！你可以走了！"
市丸银挑挑眉，放开孩子，站起身："那么，小狮郎，必须回答我一个问题。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我？"
早就知道必定瞒不过市丸银。日番谷坐起身："认识你，未必是件好事。"
"啊啦，小狮郎是什么时候学会说谎的呢？"市丸银坐在窗台上，目不转睛的看着孩子在灯火中飘忽不定的眼神，"跟着朽木白哉学的？"
孩子皱起眉。还是不相信么？市丸银的确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以前呢，每次小狮郎说谎，可是要被惩罚的哟。记得么？"语气里不是危险，却出奇的有效，蕴藏着压迫感。孩子那复杂闪动的眼神足以说明一切。
以前么？都是市丸银定下游戏规则，然后他遵循。因为是他自愿遵循。其实，那个游戏，包括游戏的规则，都不适合他。市丸银不知道，他也从来没说过。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知道，市丸银和他就如同他们所拥有的完全不同的黑白魔法一样，是两个世界，两条背向而驰的逆行线。
知道又如何？从定下『契约』，到一起生活，还是在知道的前提下进展着。就连最后的逃离现在看来都是那么苍白无力，甚至有些可笑。
逃不掉的......
东方渐渐浮现第一丝曙光。市丸银仍旧静静的等待着答案。
"......必须忘记。"
惊愕对上镇定的坚持。
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忽如起来的尖厉叫声打破了庭院清晨的宁静祥和，也惊的屋子里两个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人挣脱出来。
孩子忽然跳起来，却双脚一软，差点跌倒，"扑通"跪在被褥上，挣出一身冷汗。
"小狮郎？"市丸银撇下自己的问题，上前一步，扶起孩子。
"......白哉。"孩子的声音微微发颤。
真是懂得什么事情会让他不高兴啊。市丸银看着孩子，却又没法子生气，只好郁闷的咽回肚子里。"啊啦，我们的朽木大人怎么了？"他就是不喜欢听见这个名字，尤其是小狮子还叫的那么亲热。
"那个声音，是照顾白哉的侍女。"恐慌来自内心，直觉告诉他，有什么已经发生了。"出事了。"
朽木白哉能出什么事情？昨晚窝在院外树上等着小狮郎出来那会，朽木白哉的宝贝一直守在外面嘛。阿散井恋次的能力在这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再说了，能坐在这个位置上，朽木白哉不可能弱到哪里去。
是不是担心过头了啊。市丸银不满的斜睨孩子。
门扉被人扣响。
"银，我想你最好跟我一起去看看。"来人是蓝染惣右介。"事情起了一些意料之外的变化，或许你会感兴趣的。"
"啊啦？"蓝染都出现了，难道还真的出什么事情了？
"朽木白哉，死了。"
平地惊雷。
第 10 章
日番谷走进院子的时候，所有人都看着他。与以往目光不同，这一次的憎恶非常明显的显露出来。
刺鼻的血腥气弥漫在这个不大的院落里，远远的就能看见纸门上凝固着黑色的血迹，还有地板上沾着血迹的脚印，小小的脚印。
是这样啊。日番谷微微冷笑。
市丸银站在蓝染惣右介身边笑眯眯的看着孩子泰然的在众人针刺般的目光中走进来，坐在阿散井恋次身边。令他疑惑的正是孩子早上的话语。
「你跟蓝染去。」
「不要和我有关联。」
不过跟着蓝染来到这里后，市丸银不得不佩服孩子的先见之明。或者说，这个孩子显然知道些什么，却一直保持缄默。
扭头环视四周，市丸银嗤之以鼻。做的也太明显了吧。
看了看市丸银，蓝染示意他安静。虽说这样的安排在他们看来是非常滑稽的，但对于更多人来说，需要的只是一个理由。现在，白哉的死就成了最好的理由。
屋子里除了血腥气，还充斥着浓郁的黑魔法残留的气息，就好似黑魔法曾经在这片狭小的地带爆发过。而这些残留的气息是会说话的。
它们说的话只要是稍许知道些魔法的人都听得懂。这残留的魔法气息，属于日番谷冬狮郎。
自然，朽木白哉的屋子里留有日番谷的气息不足以为佐证。毕竟这个屋子他经常出入。除了无法解释为什么残留的气息如此浓厚。
只是，朽木白哉身上留下的伤痕源自黑魔法伤害，那个气息同样属于一个人。还是日番谷冬狮郎。
每个人的魔法都带有自己独特的气韵，无一相同。
"蓝染大人！"第一个按耐不住的声音。"是这个魔族做的吧！杀死了朽木大人！"导火索，亦是第一块多米诺骨牌轰塌的声音。
"除了他还会有谁！那么明显的事实。"
"肯定就是他！你看他以前杀的人还少么？"
"前几天还不是杀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三级魔法师！"
"看！那家伙居然还在笑！"
"可恶的魔族！"
"哼，恩将仇报的家伙！当初若不是朽木大人收留他......"
"我早就说过，魔族收留不得。可惜朽木大人被蒙蔽了！"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还是应该惩罚凶手，给朽木大人一个交代！"
"对！应该处死凶手！"
"蓝染大人！"
"......"
魔族碍着人类什么事情了？市丸银有些不悦的听着这些刺耳的声音，虽然没有表露出来。要不是魔族教会人类使用魔法抗拒妖族，现在还轮得到这些人在这里闲言碎语？到底是谁恩将仇报啊！
不过，市丸银眯起眼睛。这个孩子在这个时刻居然笑了？
日番谷嘴角微微上扬，注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平日淡漠的祖母绿蒙上了一层迷雾，醉意朦胧间居然平添了几分邪媚的韵味。他轻轻的合上眼，然后又缓缓的睁开，在眉宇间流露出与平日冷静截然不同、一副等著看好戏的神色。
"你们都闭嘴！"
市丸银被忽然闯出来的大嗓门吓了一跳。任谁都不会想到出来反驳的竟然会是阿散井恋次。
在朽木白哉出事之后，脸色出奇的阴沉，坐在一侧半晌都没有说话的阿散井恋次几乎都要被人遗忘。这个在失去朽木白哉后最悲痛的人。
"绝对不可能是冬狮郎！你们再敢胡说八道试试！"
"阿散井大人！"众皆惊愕。那态势分明是强势的威胁警告，只是为了维护日番谷。难道因为同是魔族的关系？
蓝染在所有人眼中读出了这层信息。还真是越来越糟糕的辩解呢。不过，不愧是能让市丸银感兴趣的孩子，面对这样的指责居然无动于衷。本不该属于他的表情出现在那张看似稚气的脸上，突兀，却没有不和谐感。
"那是因为你们不知道，冬狮郎--"
声音嘎然而止。阻止他的是孩子那只忽然用力抓住他胳膊的手，那双眸子和刺骨的寒冰一样冰冻三尺。显而易见的勒令停止，阻止阿散井说出能证明自己无辜的真相。
抑或是这个事情不应该被其他人知晓？
阿散井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悻悻的闭上嘴巴，坐回原来的位置上，不再说话。
在市丸银脸上，蓝染同样看到了"有趣"两个字。既然市丸银会去找出问题所在，他要担心的就只是眼前这个局面喽？
微微一笑，蓝染示意众人安静。"大家请听我说。"
人群安静了。蓝染来到这里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其温和的态度和出众的能力的确网络了一些人心。尤其在失去习惯的领导者朽木白哉之后，人总是喜欢找一个强力的支柱来做自己的领头人和保护者。
"这件事情若是大家可以信任我，就交给我来处理。虽然有一些证据对日番谷君不利，但是也没有明确证据证明就是日番谷君所为。"
看到底下的人群又有些骚动，蓝染不慌不忙的加上一句。"我立即前往长老会禀报此事。那么大的事件，还是由长老会来全权处置。诸位觉得这样如何？" 若是他不可以，就让长老会来说话。这个分量总足够了吧。
一阵窃窃私语。
蓝染也不着急，微笑着等着所有人议论完毕。"大家能够等待我带回长老会的决议么？只需要一天的时间。"
底下没有声音。可潜藏的隐动仍然在不安的翻腾。
"银。"扭头看着依旧笑眯眯的市丸银，"我把日番谷君交给你照料。我不希望他在解释这件事情之前离开，也不希望在长老会决断之前看到日番谷君有任何意外。"
这样说，应该让所有人明白了吧。蓝染有些头痛的看着那些被族群仇恨包绕的下属。不过他担心的只是身后那个笑得一脸阴险的家伙。他会有什么举动才是关键。
"啊啦，没问题。"市丸银嘻嘻一笑，"我会等到蓝染‘大人'回来的。"
果然在生气么？蓝染转身正对日番谷："日番谷君，我知道以你的能力随时能够离开，即便是银也未必拦得住。我只是希望你能等一等。"
啊啦，顺便帮他也撇清的关系，就算小狮子逃走也怪不到他市丸银头上？对于蓝染惣右介的睿智，市丸银还是看在眼里的。
那么，现在就看小狮子的喽。
收敛笑容，日番谷冷淡的点了点头，算是默许。
第 11 章
被忽如起来的爆裂声惊醒，市丸银爬起身，抓抓头发，懒洋洋的走到窗前，猛地推开窗户，心想要是又是那些烦人的老头子在教导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就真的应该让他们安静的到异空间里待上个一年半载的。
他听到的却是孩子干净的低喝。"棘！"虽然放弃了咒文的吟唱，市丸银还是即刻判断出，这绝非白魔法。白魔法要保证其效果不能放弃吟唱。对于可以舍弃吟唱直接进攻的黑魔法，这大概就是无可避免的软肋了。
圆锥形的冰刺忽地滑过半空，伴着风的呼啸，袭向对手。
白发苍苍的长老果断的舍弃了吟唱，借用魔杖的力量。"护！"漂亮的蛋形圆弧即刻闪现，抵挡来自冰雪的凌厉攻势。
摸摸下巴，市丸银嘻嘻一笑。啊啦，这老头子看来今天是要丢脸了，居然输给......嗯？还是个小鬼嘛！瞄着银色的背影，市丸银没想到那个小小的身躯内蕴藏着如此强劲的力量。舍弃吟唱原本就降低了攻击的力量和速度。
玻璃碎裂的声音伴随着已经开始突入圆弧的冰尖，圆弧开始出现裂痕。
长老将维持结界的中心移交给魔杖，腾出空来吟唱二重咒语，不是进攻而是守护。很像老人家稳重的心态。
"裂！"毫不留情也毫不迟疑的第二道攻击。
留下玻璃支离破碎的残片。结界被完全化解。没有完成的二重吟唱和已至眼前的冰锥。四下响起一片惊呼。
啊啦，这下是不是......
"止！"
嘎然静止在半空的冰锥距离长老的眉心不会很远。市丸银确定那位长老必定是惊出一声冷汗。
"失礼了。"孩子乖巧的鞠躬，撤消了那一片利器。
"是我输了。"长老呵呵的笑声在市丸银听来还真的不怎么悦耳。"黑魔法的强大进攻力还是一如既往，白魔法也只在治愈系稍胜一筹了。"
所以他才不怎么喜欢白魔法啊。市丸银打了个哈欠，就要关窗继续睡觉。好戏看完了，就又开始犯困了。
"市丸银。"长老早就看见了这个懒洋洋的家伙。若说实力在白魔法领域鲜少有人能及，却始终心不在焉的睡觉打混。"你过来！"
啊啦......慢条斯理的翻过窗户走近，市丸银看到那个孩子转过身来。
碧绿的眸子清澈深遂，隐隐藏着聪慧。可能是受到赞许而微微粉红的脸颊带着孩子的白皙。看到市丸银的时候微微眨了眨眼睛。嘴巴抿的很紧，似乎有什么必须达成的目的，看上去倔强到可爱。
"这孩子是来找你的。"
这下子，市丸银真的是醒了。"啊啦？"
"就是他？"孩子皱起眉，多了几分老成。摆明了不信任这个懒洋洋笑嘻嘻又不正经的狐狸式人物。
"虽然看上去不太可靠......"长老说这话的时候自己心里都没底，而且看上去是根本不想提及这个人的存在。"白魔法领域他是本族目前最强的人。"
"哦。"应承的非常勉强。然后定定心神，伸出手，眼神坚定。"日番谷冬狮郎。"
"市丸银。"笑眯眯的握着那只小小的手，市丸银预料到日后的生活一定很愉快。"非常乐意见到久违的黑魔法同族，小狮郎！"
日番谷涨红的脸和长老青黑色的脸同时出现。
"你脸抽筋？"
微微皱眉的问到，由于是被吵醒的，口气不太友善。日番谷在短短的休憩中被某只狐狸吃吃的笑声惊醒，睁开眼睛就看到市丸银躺在他的被褥边上，一边看着他一边乐不可支。
"只是想到以前，"市丸银不怀好意的靠近，"小狮郎千里寻夫啊。"
略微一怔，日番谷忽然明白市丸银指的是什么，非常不客气的一掌拍了过去。微微发热的脸更快的转开了。
幸好不是对着脸。市丸银摸摸额头，扯扯孩子的袖子："呐，小狮郎，有熟人。"
"嗯？"孩子转过身来，一脸迷惘。
"喏！"指指门外，市丸银笑眯眯的，"朽木白哉的宝贝，已经等了两个时辰了。"
"恋次？"孩子瞪了市丸银一眼。
"啊啦，人家看小狮郎睡得那么香，不忍心吵醒你啊。"慢慢悠悠的爬起来，市丸银理理自己的衣服，拉开了门。
红色映入眼帘。果真是阿散井恋次。
"冬狮郎！"阿散井匆匆进来，看到还躺在被褥中的孩子却是一脸惊愕，看了看孩子，又瞪着市丸银。"你......"
"啊啦，请不要误会。"市丸银忽然很正经的对着阿散井客套，随即又神秘兮兮的凑上前去，"相信我，什么都没有做。"
凡是能思考的生物大体都不会相信市丸银，阿散井隶属其中。
收到孩子的怒火，市丸银嘻嘻一笑，乖乖的退了出去。
"恋次。"料定某些事只会越描越黑，孩子索性放弃了解释。"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