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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Ⅰ——by天水凌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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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着脚走下床,将窗户打开,大片的阳光直直的照在脸上,很舒服。在尽量不牵动伤口的情况下伸了个懒腰,好一个大晴天呢。
床头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肖紫陌微微一愣,唐傲从来没有在这个时间打电话给他啊。莫非是……他要提前回来了?迅速的走到床边,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喂。”
手机那头一阵沉默,肖紫陌以为信号不好,移到了窗户旁:“喂?傲,听的到么?”
手机那头仍旧是沉默。肖紫陌又喂了一声。
终于,手机那头传来了回音,但那声音却并不是唐傲的。“喂,小陌,是我。”好听的男声带着些许的熟悉感,让肖紫陌刚刚睡醒的脑袋有些转不过个儿。
“请问你是……”
“……”听到肖紫陌这样问,那头沉默的时间仿佛更久了:“我终归是走不进你的心么?”
“啊……”肖紫陌忽然想起来对方的身份:“关大哥!”声音几乎跟关承俊的话同时说出,所以,他也就露听了关承俊上面的那句话。
那头听到肖紫陌终于想起了他,似乎心情好了不少:“还好,我这个大哥还能被人记起。”
肖紫陌一阵尴尬。上次因为胃痛而去医院,吊了水就睡实了。等到睁开眼睛,就已经在唐家大宅了。根本没有来得及跟关承俊要号码或者联系方式。而唐傲似乎根本不愿意让他在提及此事。也就一直没有联系上关承俊。
“关大哥,对不起……”
“好没诚意的道歉呢。要是真的想要道歉,中午出来,陪我吃顿午饭吧!”关承俊说道。
抬头看看时钟,十点多一点。“今天中午么?”
“恩。对。今天中午。有时间么?”
“好吧。”肖紫陌轻轻点头。
“那我一会儿去接你。”
“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坐车去的。”
“也好,那么还是那家咖啡店门口见。”
“恩。好的。”
“不见不散。”
“恩……”
挂了手机,肖紫陌心中稍稍有些不安。虽然唐傲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说什么,但是他就是感觉得到,唐傲,不喜欢关承俊。可是,为什么不喜欢呢……
关承俊修长的指尖划过咖啡杯的边缘,震得杯子中的咖啡微微晃动,漾起一圈圈紧密的涟漪。他的目光有些迷离,显然,今天,这杯限量版的咖啡没有能够让他品味到里面的美好,因为他的心思此刻并不在此。
大门的摇铃忽然响起,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叮声。昭示着客人的进入。关承俊顿住了手指的动作,眼睛完全被门口的人影吸引走。
几天不见,男孩的头发似乎更长了。柔顺的散落在肩膀上,白皙的面颊被日头照的红润了不少。整个人看上去健康了很多。这几天,想必他……过的很好吧。
抬起手,示意肖紫陌他所在的方向。肖紫陌见到关承俊,礼貌的点头微笑。随即走过去坐在了他的对面。
“不好意思,你等很久了么?”
关承俊摇头,将事先点好的大杯牛奶推到了肖紫陌的面前:“先喝点东西。”
看到面前的牛奶,肖紫陌的眉毛微微的皱了一下。琥珀色的眸子半眯,嘴巴似乎习惯性的嘟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唇形仿佛在说——为什么总是牛奶……
关承俊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没有伸出手去摸摸男孩的面颊。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么可爱的男孩!
百般不情愿的端起牛奶杯,吞下了一口,便再也不肯再喝。
关承俊收回心神,嗽了嗽嗓子:“牛奶对胃好。多喝几口。”
“哦……”无奈的拿起奶杯,送入嘴边之前,肖紫陌眨巴着眼睛说道:“我胃早就不疼了。最近都不疼了。”那表情有些小心翼翼,似乎总怕关承俊让他把整杯牛奶喝下去。要知道,唐傲平时强迫他喝的牛奶也没有这么一大杯。
关承俊被那种可爱到无法形容的表情打败:“好吧!这次不想喝就算了。”
“谢谢关大哥!”关承俊话的尾音还没有消失,肖紫陌就连忙道谢,生怕他反悔似的。甚至还孩子气的将奶杯推到离他远远的位置。
关承俊无奈的摇摇头。真是败给这个小家伙了。
“关大哥,那个……上次真的很感谢你送我去医院。恩……后来我睡着了,都没有跟你道别,真的很抱歉。”
肖紫陌的话让关承俊想起了那天,唐傲带着高傲兼得意的神情告诉他——‘我是他的情人’时的情景了。想到这里,关承俊心里又是一阵抽痛。那是……嫉妒的痛……
看着关承俊越来越阴郁的表情,肖紫陌不安的问道:“关大哥,你怎么了?”
关承俊猛然回神,恢复了平常的笑容:“没什么,我在想,一会儿怎么好好的大吃小陌一顿。”
肖紫陌淡淡的一笑,扬了扬手中的钱包:“没问题,我这次有带钱包啊。”
关承俊选了一家中餐馆。餐馆不算大,装修也说不上精致,但是处处透漏这一种温馨的气息。
关承俊包的包间是雅竹间。古香古色的包间内,有一张红木方桌,原本的四把椅子被撤下了两把。墙角一株长的正是青翠的文竹让整个包间凭增一分雅致。
二人落了座。侍者面带微笑的送上餐单。关承俊将餐单递到肖紫陌的面前,“喜欢吃什么多叫一些。你太瘦了。”
肖紫陌将餐单推到关承俊的面前:“关大哥你点吧!我不挑食的。再说,今天是我请你,你喜欢什么才要多叫一些。”
关承俊也不推辞了。不过心中却是很明白,这小家伙所谓的‘不挑食’绝对不能当真。不过,让他来点也好,至少能要一些养胃的东西给他吃。

 
 
 
38
金黄的南瓜块配着炖的烂烂的猪骨头;炸的香脆的小鹌鹑裹着酱料被置于绿油油的生菜卷内;滑嫩嫩的白玉豆腐浇上了一层色泽金黄的鲍鱼浓汤;银鱼丝裹着鸡蛋被煎成嫩黄色,鲜嫩的笋片配着头儿尖尖的小黄椒;肥厚的黑木耳拌着花色形状的胡萝卜片;艳丽的小红椒丝配着嫩嫩的牛肉条,碧绿的小油菜铺底,上面上一颗颗饱满的海米;七道大菜,七彩的颜色搭配煞是讨喜。更别说中间的一锅山菇老鸭煲被下面的炭火煨着,咕嘟咕嘟的开着锅冒着浓浓的香味儿。
饶是肖紫陌不怎么饿,看到这些菜色,也开了胃口。
关承俊盛了一碗汤,递到肖紫陌面前:“先喝口汤暖胃。”
“谢谢。”拿起汤匙,舀了一口放进嘴里,果然味道鲜美。喝了好几口才注意到关承俊的筷子一动也没有动。抬起琥珀色大眼睛:“关大哥你怎么不吃啊?”
“哦!”关承俊收回注视在男孩脸上的目光,拿起筷子:“再吃了。”说完,搛起一筷子木耳就要送到肖紫陌的碗里。肖紫陌忙用手捂住了碗:“关大哥谢谢你。我自己来就好了。”
肖紫陌的小心思关承俊还是能看透的。只怕这木耳是他十分不喜欢的东西。也罢,就随着他吧!对于自己的这种莫名其妙的纵容,关承俊自己小小的鄙视了一下自己。
肖紫陌用餐时相当的优雅安静。静静地搛菜,静静的咀嚼,静静的吞咽。纤长的手指握在象牙筷子上,居然比那筷子还要柔嫩很多。如果可以,多想握在手中,感受一下那双小手的触感……
正在关承俊满脑子绚烂的旖旎时,就看到对面的肖紫陌放下了筷子。用一旁的方巾轻轻的擦拭了一下嘴巴,“关大哥,我吃好了,你慢慢吃。”
“啊?怎么吃这么少?不好吃么?”
“不是,菜相当的好吃。不过医生告诉我,最好吃七分饱就好。”
“这样啊。”关承俊也放下了筷子。伸手倒了一杯白水给肖紫陌。“给你。”
“谢谢。”
关承俊看着男孩秀丽的面孔,轻声问道:“小陌。关大哥这次约你出来,其实是有话问你。”
肖紫陌抬头,面孔被白水中的蒸汽熏得有些微红。看上去异常的可爱。“什么事情?”
关承俊小心翼翼的看着肖紫陌,似乎不愿意放过他脸上的每个表情:“跟着唐傲,你开心么?”
肖紫陌一怔,“什么意思……”
“据我所知。小陌你……一开始并不是……自愿跟着唐傲的……我想说的是……如果你不愿跟着唐傲……我可以……”
“你调查我?”肖紫陌轻柔的声音打断了关承俊的话。
“我……”是的,他调查了很久。但是,只是因为,想要了解这个让他一直牵肠挂肚的男孩。没想到,调查后居然发现,男孩并不是唐傲的情人,而是……他的父母因为债务而献给唐傲的……礼物……
肖紫陌缓缓的站起身,琥珀色的眸子中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恬静,有的只是,淡淡的清冷:“是你因为可怜我,所以才接近我,对我好?那么我告诉你,不需要。我,并不可怜。”
看着男孩全身散发的疏离,关承俊慌了。也许他的好心,无意中伤害了男孩的自尊。“小陌。我不是……”
“不管怎么样,这一阵子,谢谢你的关照了。”说完,从钱夹里掏出一叠钱放在桌子上,转身就要离开。
“小陌!”关承俊忙拉住男孩的手腕。“我并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希望能够帮上你。唐傲并不是个专情的人!他身边的情人犹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你没有必要一直委屈自己呆在他的身边。你要是需要,我可以帮你!”
“谢谢!可是,我不需要别人来帮我。我喜欢自己解决自己的事情。”冷冷的甩开关承俊的手掌,肖紫陌头也不回的冲出了包间。
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腕,关承俊只觉得心里难受的厉害。为什么一项冷静睿智的他,会办了一件这么傻的事情呢……
被自己的父母送给别人做男宠,小陌会心痛到什么地步呢……他现在又将那道伤疤用力的掀起,那种痛……
关承俊……你个笨蛋……
你所谓的帮助,其实……是在伤害……
肖紫陌也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这么愤怒,这么悲伤。他只能拼命的向前跑,拼命的向前冲!
自己算什么呢?自己是什么呢?
是不是别人对他好,都只是怜悯?都只是可怜?因为没有人要他了,爸爸不要他了,妈妈也不要他了,飞儿也不要他了……
他喜欢唐傲,但是唐傲会一直喜欢他么?
他也曾经听到过仆人们私下议论,打赌他能被唐傲‘眷顾’多长时间……
他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他喜欢唐傲,所以,唐傲也会喜欢他,一直……
但是真的会一直么……
不……不会……他只是唐傲众多情人中的一个,哪天厌了,倦了,也就不要他了……
不要他了,不要他了……
全世界都不要他了……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心脏因为剧烈的奔跑而跳动的厉害!胃部火烧般的抽痛着,带动着腹部的伤口,疼……很疼很疼……
猛然停下脚步。肖紫陌拼命的喘着气。为什么要跑?他能跑到哪里去?他,没有资格去任何的地方,最终,只能回到起点……属于他的起点……
回到唐宅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蒙管家有些责备的看着肖紫陌。“紫陌少爷,少爷确实是没有限制过你的行动,但是,请你不要在外面停留太多的时间。会让人担心的。”
“对不起,我明白了。”肖紫陌轻声说道。然后转身走上了楼。
“请您换件衣服,一会儿可以吃晚餐了。”
肖紫陌顿下脚步:“不好意思,我今天没有什么胃口。就不吃了。”
“那怎么行。大少爷有交代,让紫陌少爷好好吃饭。”
唐傲……想到这个人,肖紫陌的心又开始痛。
想他……想他……好想好想他。多希望现在他就在自己的身边,用他干净好听的声音告诉他,他不会扔掉他。不会……
“好。我一会儿就下来。”

 
 
 

39
将腹中所有的食物都呕了出来。终于,好受了很多……肖紫陌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洗了把脸。大脑恢复了清明。抬眼,看向镜中穿着睡衣的少年。
脸色苍白的犹如一枝被折断花茎的百合花。原本淡粉色的唇现在接近肉色,暗淡的让人心惊。而那双原本清亮柔和的琥珀色眸子,现在充满了悲伤,似乎随时会哭出来……
掬起一把水,泼在镜子上,入目的,不再有那双悲伤的眼睛,只有片片扭曲的水痕顺着镜子滴落……
肖紫陌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感觉自己一会儿在冰里,一会儿在火里。全身难受的不像是自己的。
朦胧中,一个身影渐渐的接近了床头。紧接着,一双大手轻轻的抚在了他的脸上,大手停留了几秒钟,然后迅速的贴在他的额头上。
肖紫陌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他感觉出了那双手的触感,是唐傲……
强迫自己睁开眼睛,肖紫陌半眯着眼睛,看着半蹲在床头的唐傲。“你回来了?”他不曾注意到,自己的声音沙哑的厉害。
唐傲微微蹙眉,他才出差几天,怎么回来,他的男孩就变得……如此的憔悴?
“恩。我回来了。”唐傲握住肖紫陌冰凉的手指。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肖紫陌听到唐傲的声音,居然有种想要哭的冲动。他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没有让泪水涌出,他哑着嗓子说道:“你能抱抱我么?”
唐傲起身,伸出长臂,一下子将男孩从床上捞起来,紧紧地紧紧地抱在了怀里。此刻的男孩是如此的脆弱,仿佛一阵风,就会让他灰飞烟灭。这种感觉让唐傲有种莫名的恐慌。“你生病了。”
肖紫陌伸出手,紧紧的环住了唐傲的脖子。他将头埋在唐傲的肩颈间,有些贪婪的嗅着唐傲身上淡淡的烟草味。“你抱我吧……”
唐傲轻声说道:“我不是已经再抱你了么。”
肖紫陌从唐傲的怀中抬起头,琥珀色的眸子带着晶莹的水波:“不,我要你真正的拥抱我,就是……”苍白的面孔上浮现一丝红晕,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但是足够让人被蛊惑,让心脏跳快了节奏。“就是上次在电话中,我答应你的拥抱……”
唐傲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的飞快,他不得不承认,听到肖紫陌这么说,让他莫名的悸动。他伸出手掌,动情的轻抚着男孩精致的唇瓣。缓缓缓缓的低下头,即将碰触到男孩嘴唇的一瞬间,唐傲猛然惊醒。他改将自己的唇吻向了男孩的眼睛。深吸一口气,他压低声音说道:“你现在在发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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